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3 千年艾 [全]，26F [蒼襲.臥銀.雙橋.三先.四沐.吞螣.犬伯九.莫瀧.棄伏.朱慕,其他&分層詳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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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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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0樓發表於: 2009-05-06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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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墟里煙之一

2009.5.6.by吾蓁

‧

跨入煙雨江南，遇著的非是綿密溫存的春雨，亦非突然襲來的傾盆暴雨，這雨半大不小，果斷地降下，卻拖泥帶水日日無絕。
「梅雨？」
拍了拍他的娃娃，「時候沒掌握好。一旦放晴，改道北向吧！」
那娃娃，倆眼窩裡愈顯得濕潤，沒肯答理他，仰脖一氣灌盡小瓷杯中的溫酪乳，不由他不覷眼關切是否錯注了馬奶酒。

「明春再來」，想這樣安慰娃娃，然而，不願實現的哄人詞句令他憶起一生一次的欺騙，再說不出口。

‧

熱辣日炎奮力照耀，就是那兩雙偕行十數里的足跡，也淡化清減了凹陷處的暗影，與四望無涯的金黃瀚海一齊灼亮發燙。
風沙不損他二人的挺拔瀟灑，至多在他綑紮黑色長髮的紅絨巾淡淡染上黃塵，又在他不住拍打著勁風的栗色長髮把金粉攙撒。

朱痕，吾想念清晨的綠洲。
碧綠的樹叢，碧綠的湖泊，沁涼的空氣，流瀉入喉沁涼的果漿，映入碧水璀璨冰涼的寶石藍天空。

不可以。
雖然佩服這傢伙能在乾燥的大漠熱風裡眼眸晶潤地精確表達希求，但朱痕的意志堅定不移。
禁止走回頭路。

『哎呀呀好嚴苛咳、噗咳咳咳……』
朱痕掏出方帕，遞出水囊，翻翻白眼示之以：阿呆。
掩嘴猛咳的慕少艾漱過口後展現非凡雅量，不計較朱痕的口頭禪，讓眼明手快的友人替他擦一把臉，並頷首感嘆其俐落敏捷。

如此這般磨磨蹭蹭幾近原地打轉繼續耗掉一刻鐘之後、朱痕開始考慮扛著或拖拉著慕少艾上路之前，降雨了。
二人趕至附近殘垣避雨。
陣雨疾來急去，他們在雨後順利啟程。沿途，是伴隨綠意新生的，一塊塊嫣紅姹紫與嬌黃的花海。
慕少艾滿心喜歡、說起好聽話的時候，人人愛聽。如今慕少艾愉悅歡欣，由衷讚嘆人生第一樁樂事，美言滔滔不絕……

‧

撲擊在岩石的海浪，激越了白色花火直沖雲霄，沉思的蒼灰天頂回過神來，拂開微涼雲翳，俯瞰暗青色深鬱的海角。
一葉滿載了紅花、白花、黃花和紫花的小舟被點上火燄，正與退潮一同緩緩飄往迢迢海角。
月季那樣的紅，橙花那樣的白，絲瓜花那樣的黃，紫藤花那樣的紫，圍繞簇擁著那樣的人，他面容平靜，他的心火燄一樣溫暖熱情，他的魂魄火燄一樣淬淨光明。
小舟在人們的視野裡燃燒，爾後急促了步伐。
大浪陡然騰越身形，沒卻小舟的影蹤。

清明節氣，艾吐新芽，在陽光下茂盛蓬勃，至秋季開淡黃或淡褐色小花，得名黃蒿。
艾草全株綠白色，概因葉背被覆白毛，故又名白艾。

清明後，飯館和民家照舊升起人間煙火，掩蓋了藥舖醫館炮炙艾葉的氣味，而一些人家忙碌於蒸製另一批艾團，是以人間芬芳如故。
再過不了多時，家家戶戶會在門外懸掛一束艾草紮菖蒲葉，置雄黃入五顏六色的錦囊隨身佩帶，正午時分煮艾沐浴，驅蟲、除瘴、辟邪，安度毒日端午。

‧

傍依斜矗的山壁，老篷車默默歇息，行於街道逐漸變得惹眼的老駱馬趴伏在老篷車旁打盹兒。
朱痕到車外透透氣，黃衣裳的娃娃白艾小心翼翼沿著車棚車底車輪車輻車轂爬下來，站在朱痕足邊，輕輕攥了一角藍灰色的後襬。
雨簾由高高的山壁垂在他們跟前，迎風搖盪。

模模糊糊可見山腳的村莊一縷一縷燃起炊煙。
仰頭瞧瞧，朱痕遠眺著村子，彷彿出了神。伸長頸子也望不到村子，娃娃便對著一片雨茫茫發呆。

咕嚕嚕嚕……
「白艾。」
娃娃對著雨茫茫發呆。
咕嚕嚕咕嚕嚕嚕……
「白艾……算了。」

娃娃察覺自己騰地浮在空中時，又已經返回篷車內，穩穩降落在蠶豆桌畔厚厚軟軟的織錦大靠枕上。眼前哈密瓜烤餅、哈密瓜乳酪火腿沙拉及哈密瓜堅果雪泥，都是娃娃最鍾愛的餐食之一。
飯後，朱痕板著不敢苟同的嚴肅表情，抱著手捧今年第一片紅西瓜大快朵頤的娃娃，迅速確實給娃娃擦拭一臉甜甜的西瓜汁。

‧

昨天是夏至。

今天是～
又到了少艾的登場日啊～
話說文中有短短一段全無必要，可是作為沒機會在這裡那裡放進去的小小知識（常識？），避免哪天老得忘了，我偏要找地方塞不可，所以終於塞給了小小艾。
資料裡弄錯的地方，已在2009.6.27整修完畢。

[ 此帖被吾蓁在2009-06-27 16:10重新編輯 ]

＊＊＊＊＊＊＊＊＊＊＊＊＊＊＊＊＊＊＊＊＊
＊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指標：展昭。　　　　　　　　　　　　　＊
＊布袋戲本命／驅動／擴充：定風愁。　　　＊　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清‧關秋芙
＊　　　　　沐流塵、朱痕、溫皇、何問天。＊
＊　　一頁書、洺雙、鱗王、蒼狼、風逍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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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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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1樓發表於: 2010-11-1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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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花見客之一

2010.3.29.by吾蓁

‧

一齣能劇結束，每一朵春櫻的墜落俱成天地方圓間一場靜寂的鳴動。粉白色櫻花白如九天天頂浮移漂洗的祥雲，亦如瀚海海角提裙跳騰的碎浪。層層鋪灑開來，又成片成片被沖刷了去。
花季已近尾聲，最後的客人或趕得上終幕夜櫻……或明春可期。

‧

少年正襟跪坐於半開的門戶內側，安祥地凝注庭中櫻樹的滿頭青綠。

其實他形容稚幼，至多五、六歲模樣，但他的神氣舉止全然大人樣，溫文寧遠。
他細滑光亮的黑髮紮在腦後一絲不苟；無論切食面前綿密柔軟的水果子茶點，或淺啜手邊溫熱的玉露茶時，未曾磕碰出哪怕再微弱的聲響。

忽地，他平靜的面容吹起不可見的波紋，那是來自一段不疾不徐由遠而近的悅耳足音。它們輕而沉穩，唯有他能聽清，且最是喜愛。
何以他明潤烏黑的眼眸薄薄地蒙上遺憾？
他的目光挪移稍許投向樹底稀零零的殘櫻，接著他仰起秀正的臉龐，準確迎接了來者視線。

‧

他們幾乎同時甚或湮滅眼角眉梢任何一絲絲遺憾，真心滿足於彼此既親，且近。

少年，彷彿一名成年男人的童子，這孩子相貌生就得與良峰貞義幼年時纖毫不差，性情氣質亦是一模一樣。
因此阪良城主毋須動念，已捕捉到空氣中轉瞬消弭的情緒波動。

對於親人，良峰貞義但願無所隱瞞。
「或許他快到了。」
信之介瞭解地微笑，『是的，或許他快到了。』

信之介是這孩子的名字，也是城主的乳名。
城主賜予這孩子跟自己相同的乳名並不使人們大驚小怪。他們只是半感慨、半好奇地猜想，收養這位小少爺，恐怕城主大人是無意為納娶妻室費心思吧！

‧

『那個地方。』
良峰貞義從信之介臉上讀到異乎尋常地清晰困惑，那困惑隨時化作緊張。「怎麼回事？」
越過長廊庭院，越過櫻樹圍牆，信之介盯著更遠的天空，在櫻花即將落盡的時節，天空張揚起夏花明妍的姿態及顏色。
『太早了。』

「不，」良峰貞義也已瞧見。「西南某地失火了。」
他喚來扈從。
他們銜命而去，迅敏地傳話辦事，務能隨時支應。

‧

不愧為良峰城主坐鎮的阪良城，人人各司其職，則能有條不紊。即便眾多「運氣不佳」牽扯得鬧出火景，卻片刻間被控制下來，撲滅火勢，收拾善後，人們還沒感到惶急，已經放了心。

肇因於一輛二輪輕車駛得不穩，正當與迎面慢行的篷車交錯，輕車一歪，竟撞上路邊天婦羅小攤，撞傷攤子的客人。
天婦羅攤老闆趕忙搶救客人，忘了救自個兒油鍋，翻倒的炸油教攤子著了火。
驀然一陣南風，把幾顆火星子向篷車吹送。

火滅的時候，小攤燒黑大半，食材燬了，萬幸老闆、客人都無恙。
闖禍的輕車缺了單輪，倒是追回了嚇跑的畜牲。車伕兼車主滿頭大汗，迭聲告罪，請求苦主估計損失允他分次賠償。旁人七手八腳給他修車、補輪子。
老篷車就剩散架的破板爛框，和一匹老駱馬。

‧

好破碎的語言……
下章會更破碎吧……（怒視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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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2樓發表於: 2010-11-1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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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墟里煙之二

2010.4.1.by吾蓁

‧

篷車的主人黑髮摻雜螢綠，縛著紅絨頭巾，綴著銀環飾羽，大眼濃眉如厚斧鑿劈。他穿得像中原人士，繫著的紅巾披風卻繞過身前斜紮腰際。
或他起自西疆，或西疆以西的異域，途經中原，橫越東海，遠來東瀛。

各安其生的善良百姓即便不相干的圍觀人群對他也感到過意不去。
外國客人異地行旅，如今家當焚燬，恐怕一無所有，舉目無親，竟連謀生工具也無著落，徒留那匹踏上島國不再中用又不值錢銀的駱馬虛耗糧粖。
責無旁貸的青車車伕琢磨著，在這阪良城，還能幫襯他外國人幾日，住他食卓泊宿，再多幾日他們唯有一塊兒勒緊褲帶喝西北風。

異邦人面色黑沉沉，人們為難著千般法子沒個妥貼，不知怎麼啟齒。城裡官員說話了。
當地居民吁口氣，心說咱城主大人從無照應不到的事、照顧不周的人。
「對不起您，請──」
他們將火災後殘末廢料集中收羅整理，安撫並安置老駱馬，引領異邦人前往招待所住宿，有條有理敘明阪良城的補償規矩將如何履行，其間生活您不用擔心

‧

朱痕冷冷聽著，未置一詞。閒雜人等去後他要了一壺酒。

酒菜迅速被奉上，白瓷的雀紋酒瓶、小酒杯，青花長盤呈了烤魚。一合酒已燙熱，只不夠朱痕一口。
這點不能令他愈添抑鬱。
白艾消失了。

‧

白艾，其他的娃娃們，全部的一切捲在焰流裡，與竄動的火舌一齊明明滅滅。白艾照舊眯著笑眼猶如天地間惟他心愛的七草粥和蓬團子才要緊。
朱痕撲進火海想抱出白艾，然而燦亮灼人的金色、黃色、橙色，不過是光影斑斕的夢中色塊。他什麼也救不著，他救不了白艾。
白艾咀嚼了最後一口蓬團子嚥下，舔乾淨唐獅子茶碗裡最後一滴粥，心滿意足，平常那樣笑著瞅他。

他救不了慕少艾，慕少艾不要他救。

白艾不要他救。

‧

何故娃娃只許飲酪乳、食金平糖，你胡吃亂喝地卻不會成長？何故醒覺這麼多年你說話還像個三歲娃兒？何故你捱遍每個美人娃娃但不曾喚醒他？
何故這段旅程的種種相遇，無人表現出他們認識你？何故三百天來你對江南春色不懷念？
何故我不接受這三千餘日子盡皆幻覺？何故──
何以你死後，我還會踏出落日煙？

誰人可回答，朱痕無法期待。

‧

《百萬殺人實驗》構想挺有趣，結局／解答也算有趣。其他幾個短篇多半也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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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0-11-18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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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紅角葵番外

2010.4.1.by吾蓁

‧

疑似發生了輕微撞擊，而不覺得頭頸、四肢及軀幹的哪裡碰觸到什麼東西，後背抵著的木板例外──自己正仰躺著，並依賴這塊木板的搭載。它載著他，近乎規律地起伏，高高低低、高高低低，有時尤其上拋，有時則特別下沉。
悶熱和黏膩，溫溫吞吞將皮膚裹了一層，再一層。身軀彷彿隨時會被無形的爪牙撕裂，自中心蔓延到趾尖或腦門的劇痛不曾因適應而稍減，每一刻都讓痛楚愈加強烈。
這地方，像是在海面上。
暗紅的眼簾艱難地拉起，潑灑在視野中是大片金赤色的熱燄。
知曉此刻約當向晚，對癒療身體傷害和提供位置情報，助益不大，但這面遼闊無涯的夕景溫暖而奪目，既然不急於辦事、趕路，何妨多欣賞它片刻。

嘴裡的味道鹹得發苦，或是血，或是海鹽。
昏昏欲睡，卻無力大口喘息，以徹底將自己喚醒。眼前有鋪了滿天的紅霞，吞佛童子緩緩地、謹慎地吸入一縷，彷彿飲用一掬滾燙熔岩。

都已到了這時候，就算真真恢復記憶……
那時，銀鍠黥武全力阻攔，卻失敗了。
赦生童子會憤怒地抿緊嘴唇，與銀鍠黥武站在一處。
螣邪郎瞪著眼，嘲罵道：『死心機，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敗，便是死。
不敗戰神敗了，也是死。

‧

……好久好久以前，他有一位美麗的妻子。她的美貌令舉世驚豔，天上地下，無可匹敵。
若說有什麼缺點，興許她脾氣差些，怒火升起，一跺腳便粉碎大地。
通常，他先讓她踹他個幾腳，解解氣；再用他自己的體液，填補龜裂大地的深深裂隙。
這沒有什麼好委屈。
她愛他，愛他的心志，愛他的尊嚴，她愛他的所有，遠重於她的生命。

他還求什麼呢？

如果她沒有因他而死，他的幸福和幸運也能教天下神靈妒嫉。

‧

他撕碎她的屍體，把她每一粒肉屑、每一滴鮮血，撒在每一寸土地，他要她不僅存在於記憶，更要她存在於任何一塊過去到未來他們共度的大地。

她是沙提，是迦梨，是黛維，是荼伽，是帕爾瓦蒂。
重生的她在任何地方，同樣愛他。
他卻忘了他從過去直到未來都愛她。

對了，人類稱之為迴光返照。
金黃轉為血紅的天幕下，吞佛童子渙散了意識，最末想道，那時候，大地也是這樣浸潤在腥紅裡，一望無際……

‧

「你為什麼在這裡？」
劍雪無名的語氣不帶怒意，高昂的聲音裡警告意味卻是濃厚清晰。

「你──生氣了？」
與他同上冰風嶺的新朋友，一點點好奇、一點點困惑、一點點訝異地，遲疑地問。

劍雪無名想了想，「不是生氣。」

「不生氣，不是很好麼？」
吞佛童子拔起肉串，等份撕下金黃肥腴、滴著熱油滋滋作響的山雞，重新插在剛削好的三支木叉上，遞給與他繞火堆圍成一圈，三個紅豔豔的娃娃。
「你也這麼覺得吧！」

劍雪無名一愣，沒趕得及想起要阻止，身邊的青年已發現吞佛童子正對自己說話，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吞佛童子淡淡一哂。
「坐。」他指指火堆裡另一支肉串上的山雞，看起來也烤得差不多了。「這隻吾們三個分，如果還餓，有酒。」

「謝謝。」
教養良好，只是有些生疏的青年，在黑髮紅衣的娃娃和紫紅披髮的娃娃之間，依言照樣兒盤坐。
他想了想又道，「我叫做宵。」

「吾名吞佛童子。」
『螣邪郎。』紫紅髮的娃娃很快地抬頭說，又更快地埋首回到他的雞肉上大嚼。
『銀鍠黥武。』黑髮娃娃說。
淺棕色披髮的娃娃細嚼慢嚥地吞下一口，才道：『赦生。』
『赦生是本大爺的小弟。』
螣邪郎很快地抬頭補充。他已把他那份雞肉已經吃得一乾二淨。
赦生好似瞪了螣邪郎一眼，但沒有出言否認。其實赦生的全名叫赦生童子，可他不喜歡這樣多話。

宵和吞佛童子望著尚不肯坐下的劍雪無名，沒事幹的螣邪郎也跟著仰頭望他。
「我是、劍雪無名。」
最後，他對著螣邪郎自我介紹，在他兄弟倆之間坐了。

吞佛童子挪過身側的酒壇，螣邪郎亮出他們用來喝飲料的木頭碗，劍雪無名拔起烤得金黃酥脆色香正美的肉串。

‧

好奇怪的大團圓＝＿＝
而且這番外好像跟正文差不多長短～？

伐樓拿是水神，不是濕婆的妻子。
另外一些事的因果順序我把他們調了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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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4樓發表於: 2010-11-19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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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花見客之二

2010.4.2.by吾蓁

‧

良峰貞義從幾乎成為焦炭的木片及殘渣看出一些門道，比方說它們使用何地的木材，比方說表面是否塗佈了防護漆，甚至，比方說它們可能的紋飾。提供訊息、可茲辨識的構件，顯示它們來自幾種高級木料，被製作成雕工精美的與紋樣細緻的櫥櫃、立架、或桌檯等。
它們都屬於那個異國人，屬於那焚毀的老舊篷車。
有個奇特的地方，良峰貞義曾走訪過幾趟……

‧

良峰貞義不由得感到忐忑。
他比平日加速步伐，欲親眼確認信之介萬事安好。種種，以致沒注意他方才抵達的私人訪客由親信安排在會面室，並眼見他過門不入、匆匆而去地反常──亦為之反常。

覷莫召奴方起身已拉開紙門消失在門外，草一色連忙追上。
不比莫召奴，他不能維持優雅地高速疾行，而是撒開大步沿長廊奔跑。這導致「阪良惡魔」的近侍大驚失色。
櫻子的反應慢不了草一色多少。
她生得一張嬌俏容顏，早年受的訓練，暴殄天物地使她不習慣放懷嬉笑，卻也使她一個人足夠將侍衛阻上一阻。

「莫……召奴！」
乍見那人遠遊歸來，恰在此時此刻，良峰貞義差點忘了此身端的是何樣何等身分。

立即恢復冷靜的倒是莫召奴。
「城主。」
原本，莫召奴察覺故人的神思行止大異從前，擔憂他因為勞形傷神減了方寸智計，才會不待權衡利弊，一心趕著探問。「久見了。」如今近在咫尺，得知那眼神、氣質和體態依然是熟悉模樣。

莫召奴放了心，朝後面晚幾步的草一色微微一笑。
良峰貞義亦鎮住先時南風吹皺的漣漪，重新遣退戒備的護衛，接受草一色與稍後的櫻子的拜候。

剛剛沒留意，已把阪良城短暫一鬧，草一色不敢再造次，正正經經跟在城主和莫召奴後頭。櫻子被他的不尋常感染，對良峰城主存的欽佩憑添幾許敬畏，表現地與草一色同樣謹慎少語。
前面良峰貞義及莫召奴相差大約三步，他倆追隨在後比肩而行，心道那兩人簡直像一對──
櫻子沒說出口。固然莫召奴容貌秀美、為人謙讓，她也已瞭解莫召奴無疑是堂堂男子，不該開他這個玩笑。
草一色想得遠些。他想莫召奴不介意他打趣，城主可不會喜歡這個玩笑。

中途停了停，像是讓人傳話。轉眼他們已進了內宅。草一色暗暗咋舌，眼睛沒閒著。
一溜眼，那個男娃娃、不是城主的縮小模子塑出來的麼？
很難解釋草一色怎膽敢兩度在阪良城主眼前橫衝直撞，但他自我克制至少沒拎高了那娃娃擱在鼻尖打量。
「良峰城主……」櫻子顯得有些張口結舌，不過她行動上訓練有素，毫不拖泥帶水地拉開草一色定在半空疑為意圖不軌的左手。

「莫召奴。」忽略他二人，良峰貞義說，「他是──」

「信之介？」
莫召奴眨眨含笑的杏核眼。
適才保持端坐的童子，靜靜站起，報以一樣喜悅或欣慰的笑容。
莫召奴喚出第二聲：「信之介。」
『是我。』
信之介笑著，揉揉眼，『是我。抱著我好嗎？我有點想哭。』
於是莫召奴安穩地坐了，抱信之介坐在自己腿上。信之介讓他摟著，小臉埋進他的衣襟裡。

‧

草一色與櫻子啞然呆望著莫召奴和那男娃。

良峰貞義明白他們聽不見信之介的言語。
「我們裡間坐一會兒。讓莫召奴和信之介敘敘舊，討論男人的話題。」

聽聞，草一色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愣愣直視城主端正嚴肅如平日的臉容，而在城主漆黑沉靜的眼眸中，找到令人難以置信的溫柔。

‧

『你回來了，她一定喜歡。』

「吾猜，他也會這麼告訴吾。」莫召奴笑著用茶。

『嗯？』

「信之介……吾會請求城主再允吾見見她。」
莫召奴忽道，「上岸後，吾與草一色、櫻子姑娘陪神無月走了一段，以免淵姬姑娘太不開心。抱歉。」

信之介搖頭。
『無妨，不遲的。你們都已經見過櫻花的面。』

「是的。」

良峰貞義原先憂慮著什麼。當他們一行來到信之介這裡，那股憂慮的氣息消逝得杳無蹤跡。莫召奴也終於可以完全放鬆，為他倆由衷高興。

‧

本篇裡都是官配──神隱掉的串場主角除外──兄妹向也除外，呃，絕對沒有兄妹向！
想說要實寫莫瀧，可是寫著寫著覺得城主果然成為真男人了（淚）。

（一些以後我有用的囉嗦↓）

原本《花見客》只有單篇，中間當然也不打算穿插《墟里煙》的收尾，可是我動筆前忘記查詢章節筆記，把它們直接寫進同一章了＂囧
如此一來不但《花見客》爆字數，《墟里煙》也面臨有頭無尾～
～只好修改成現在這樣（為此我其實有重寫《墟里煙》之二，好讓它獨立），所以這互相穿插的四篇兩主題變成有必要連一一起看，大出我意料之外＝３＝
也因為同樣地原故，比方說我對篇幅龜毛，下一主題原本計畫有三回，我把它掐成單篇，然後追加上面那篇《紅角葵番外》。
～於是《紅角葵番外》是這系列唯一的突發。

總之，下一個主題就是系列最後的主題。接著就到尾聲。
能夠看到睽違的平坑徵兆我真高興啊Ｔｖ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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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0-11-22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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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昔話

2010.4.4.by吾蓁

‧

「緊那羅」圓睜精神的倆眼睛，唇瓣使勁兒抿出勇敢的笑弧，但他的小身體不住地後退、後退、後退至無路可退……

九禍朝懷裡的娃娃擺出威嚇架勢，眯起鳳目，寒光凜然，愈顯它們狹長而秀麗。
娃娃貼著她高聳豐美的胸脯，仰起無辜的臉龐，隨而發覺這麼著比先前更加安全舒適，維持同一姿態心安理得地開始假寐。
輕紗繡羅的孤月公主見狀，終止前一刻喋喋不休地循循善誘，吸氣，扯嗓，厲聲尖叫。
娃娃再挪了挪位，將整張臉埋藏。

微曲纖長卻有力的指頭，九禍以指節敲擊朱武的腦袋，惜乎未能收效。
朱武鬆軟乾燥的朱紅長髮，披在她胸口，像是一面剛剛揭下的紅蓋頭。
慎思而果決、無所畏懼的邪族女王，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抱著紅髮的朱武娃娃轉身走到牆邊，面對著擱了滿面牆、數以千百計的娃娃。
身披純白雪紡，長長白髮別上小金翅的娃娃，雖然闔著眼簾，唇角卻彷彿淺淺挑起笑意。

孤月公主立定主意，緊追不放。
伏嬰師說：「美麗的鬼族公主呀！」
孤月公主打算先聽聽他的話。
伏嬰師說：「您屈尊來此，令吾等受寵若驚。且莫讓塵土髒了您的裙襬，待朱皇薰香沐浴、整理儀容後回轉露城，與高雅芬芳的您漫步於朝霧朦朧美景中。」

孤月公主望進伏嬰師冰湖表面一般毫無渣滓的碧澄藍眼，感受到他無限的誠懇及仰慕，便賞他一朵矜持但甜蜜的笑靨。
至九禍的紫紅色髮辮，其邪族習以獸毛鑲邊的鮮妍蠟染服飾，則獲得她離開前輕蔑鄙夷的一啐。

‧

『伏嬰！』
「朱皇有何吩咐？」
『你明知最美、最好、最高貴的是九禍！』
「朱皇說得對。」
『那……』

「辦正事。」九禍威嚴地制止朱武。
她選了幾件剪裁大方、做工紮實、裝飾得體的娃娃衣裳，湊近朱武，「這些可以吧？」
『嗯，』朱武完全同意，不過還不夠，『珠花、寶石、絲帶。』
「要那做什麼？」
『給妳。』

「女后和朱皇值得上上品，」伏嬰師愉快地奉承道。他總是知道他們多麼愛聽。

‧

戴著金翅膀的白娃娃掀掀眼皮，伸開真正的羽翼，尾隨九禍、朱武之後飛走了。
外面的夜晚，將他的白髮、白袍和白色羽翼，染成同樣的闇色。

‧

伏嬰師獨自檢視並記錄娃娃們的狀態，偶爾做些無傷大雅的試驗。
當他一邊踱步從一個臉色蒼白尖削、銀白直髮的黑裝束娃娃身旁走開去，便一邊在精美的羊皮紙簿寫下：白鷺，天使之淚，水晶玻璃質，無色透明。

門上垂懸的簾幕，呈現海天一色的湛藍。海面浮盪著不易辨識的金紅光點，像是一艘燃燒的小船。青空一線雲絲也無，伏嬰師悠哉地期盼它象徵三年大旱。
曾經跟一群武林名士，一同書下自己名字「朱痕染跡璧有瑕」的男人，穿過門簾走進來。

「看你的表情，很無趣的樣子。」

「厭倦為人作嫁，不行麼？」

朱痕俯視一個粉妝玉琢羊脂白玉樣兒的黃衣裳娃娃，沒回話。
黃衣娃娃生得十分惹人愛，粉嫩的圓臉，靈活的大眼，自然透出朱紅的小嘴兒，白淨淨的小手，毫不忸怩地滿心歡喜讓娃娃好似發出金色光芒，一如他燦然生輝的金黃衣裳。

「他醒了，就屬於你。」伏嬰師說，「儘管帶他走。」

「我不想帶他走。」

「為何？」

聽問，朱痕一食指探向那娃娃的後領，將娃娃騰空拎起。
三個娃娃搖搖晃晃，吊在朱痕指頭下。黃衣娃娃的左手緊攥著左側白毛白衣娃娃的右手，黃衣娃娃的右肘緊勾著右側黑髮藍衣娃娃的左肘。
「顯然他極度不願意離開。」朱痕淡淡評論，「挺沉。」
黃衣娃娃眨巴眨巴眼，帶點兒狡滑地討好，笑咪咪加倍地招人疼。

伏嬰師也笑了──縱然看來仍舊是虛偽冷淡的微笑──笑得他上氣不接下氣，笑得他眼淚直流。他幾百年、幾千年，興許幾萬年不曾這樣子笑過。

‧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然後又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然後……
高山、深谷、大河、小溪、峰林、原野、湖泊、海洋……
兩隻蝙蝠撲打薄翼相偕飛翔，飛了很長時間，終於找著一處歇息的地方。
那在久遠以前是艘小舟，已被燒得焦黑，船舷和船板有些解體了，卻固執地漂浮在海上。

其中一隻黑亮得像油煙墨的蝙蝠，發現船縫裡夾了一朵完整的金銀花。嘗試叼出那朵白色金銀花，未果。牠便化身作男娃娃，黑髮、黑衣，他的頭髮上還別著小金翅膀。
娃娃小心取下花，猶如對待稀世的寶藏，愛憐地端詳玩賞。
爾後他把花遞給同伴。『喏。』

這隻蝙蝠也是一身漆黑，但他披覆的黑色毛皮密密間雜銀色細毛，泛著藍月輕寒的光澤。
對於同伴的分享，牠無聊地用右腳撥近些，不屑地打量。接著，牠將花啣進口裡咀嚼，吞吃入腹。

娃娃抱過不解風情的銀黑蝙蝠，讓牠倒掛在他的衣襟前補眠。

‧

印象中好像天龍八部的緊那羅外型是大蟒，所以讓它當螣大爺的爹...的名字。(雖然我讓螣邪那一輩用婆羅門系統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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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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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6樓發表於: 2010-11-2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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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艾】

千年艾

2010.4.5.by吾蓁

‧

與天空一體白亮的太陽教人無法直視。若非一團團剛彈好的棉花，被潑灑了淘澄的金沙，人們不會意識到日頭正西斜。

一叢芙蓉菊興致不減，有的攀過籬笆翹首望，有的七橫八豎泥土地上曬暖陽。大概它們意欲曬得紅潤些，就像堵著山壁的巨石門邊朱蕉三五株，紅如三昧火。
可惜那終不可能，畢竟氣質天生。
朱蕉生來冶豔刺心卻討厭招蜂引蝶之類亂糟糟；芙蓉菊永遠精精神神開綠花，更精神時開黃花，怡然自適，快活無邊，擦了勻淨白粉似的青春不老。

那裡一口半枯的井盼著雨，不過，它明白此地極少降雨。廚房後栽植的兩棵芭蕉亦無怨懟，只窸窸窣窣互相取笑。
你葉子黃啦！缺點子水罷了，多嬌嫩？
我這兒長了新葉子哩！你姑娘家才簪的紅頭花？
我學習石門前的千年木！
而我學習籬笆旁的千年艾吶！

竹枝茅桿搭的茆屋頂年久失修，真有大雨澆，可要吃不消。
屋裡方桌擺正的鐵箏，卻翹首渴盼著雨叮咚。它的絃斷了一根，數年來原本靜靜地蒙塵；灰塵味道不好，尤其這些日，它們嗆得它想咳嗽，委委屈屈朝遠方賭咒寂寞。

鐵柴刀倚在木門框地老天荒已鏽蝕得厲害，無奈瞅著空酒罈東倒西歪。
木料堆垛悶聲不響，與沉默的石墩大眼瞪小眼，思念留佇山林或進了柴房的夥伴親朋。
慕少艾憊懶地坐仰泥潭木塊間嘟囔，「朱姑娘這麼慢，什麼時節才肯回來呀……」

‧

朱痕疲乏地回到落日煙，原道扎在木板床上長眠也罷，但慕少艾佔了他的床。

朱痕鐵青臉孔，直瞪著慕少艾瞪醒方休。

慕少艾清醒得很快，「哎呀呀」陪笑地挨近前。
「朱痕──」

這傢伙，怎能狡猾模樣也讓人……！
朱痕忿忿抄起不離身的長笛往慕少艾招呼。

‧

慕少艾盤坐在朱痕的木板床，喜孜孜地把玩朱痕的銀笛，樂呵呵等著朱痕將鐵箏揩抹乾淨、續箏絃。

‧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