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4 焰之禪+失落的記憶+劫，9F（吞禪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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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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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樓主發表於: 2007-03-10 21:2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24 焰之禪+失落的記憶+劫，9F（吞禪慎入）

焰之禪（贈夜麟）

　　……這是哪裡？

　　甫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雪白光潔的天花板，往旁邊看去，才發現自己正身陷一張非常柔軟的大床上，還來不及反應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一道火紅的艷麗奪去了他所有視線，以及一雙明亮的金眸。

　　「……醒了？」那個男人有著低沉好聽的嗓音，但他就是想不起來這個在他面前跟他說話兼大眼瞪小眼的男人到底是誰。頭有點疼，他稍微皺眉想著，這個人是誰？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撐起身子，忽略身邊距他不過幾公分的男人，他開始打量起這間房間。不過跟普通地方沒什麼兩樣，就只是稍微大了點、高級了點、奢華了點、擺飾多了點……真是有錢人！這是他在檢視過整個房間一遍後得到的結論。然後才將眼神落到正坐在床頭等他回神的紅髮男人。

　　「你是誰？」劈頭就問完全不避諱，金眼男人聽見這句問辭臉色有了些許變化，稱不上難看，但好像也沒有喜悅，總是就是十分複雜到感覺不出任何情緒反應的一張臉。

　　他微挑眉，難道自己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嗎？可是仔細搜索腦海裡的各種記憶，他就是沒這個男人的資訊，腦袋裡是一片空白，甚至……他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這情況似乎不太好。他掀開棉被想下床，不管怎樣還是要先出去看看，或許走一走記憶就會自動回來了。但當他的赤裸雙足一接觸到冰冷的地板，馬上就被那個男人拖回床上。

　　「你要去哪裡？」男子燦金的眸子中有不容反抗的姿態，看的他感到異常不滿，對眼前的男人這種霸道的態度感到不悅。他用力想甩開男子箝制在他腕上的手，卻是徒勞無功。

　　「放開。」他冷道。就算自己之前真的得罪過他什麼，現在記憶通通消失了，他也無法對自己以前犯下的惡行做什麼補償，況且無知是無罪的，他們以前就算有什麼誤會也該看在他那麼可憐記憶全失的情況下一筆勾消吧？

　　要知道，所有過往記憶被忘卻是十分嚴重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住處自己的親友，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現在他必須要想個方法讓自己快點想起以前的事情，到時這個霸道的男人要找他算帳也不遲啊。

　　「放開。我不知道你是誰。」重申一次自己要求，他可以發現正抓著他的男子臉上浮現一抹無法置信的神情；就算他不相信也沒辦法，這是事實，就算把他吊起來拷打也絕對套不出什麼話的。

　　男子沒有照他要求放開他的手，也沒有要虐待他的意思，他只是靜靜看著他好一會兒，看到他想伸手去拉那男人一頭火紅長髮提醒他回神時，男人只是靜靜扔下一句話，還夾雜些許嘆息。

　　「一劍封禪。」

　　咦咦？這是他的名字嗎？他略感訝異的望著依舊抓著他不放的男人，對終於知道自己名字的事情感到高興，卻又無奈的想著，自己果然跟眼前這男子有點關係，不然他也不會死抓著自己不放了。

　　「我的名字？謝謝你告訴我，不過我忘了以前所有事情了。」然後是一張有點扭曲的表情展現在他眼前。不會吧？難道他得罪他很多事情嗎？不然這表情活像是被強迫資下不喜歡的食物一樣難看。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覺得從現在開始自己最好別再說話了，不然要是他一處火上來，自己的下場會如何就難以預料了。

　　但是那個男子只維持了那表情兩秒鐘，又看了自己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鬆開他被抓的有些淤青的手腕。

　　「吾去拿吃的給汝，別亂跑。」語畢，男人雪白高大的身軀便消失在門口。

　　還算他有點良知，知道他肚子餓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怎麼一醒來就全身痠痛？揉揉自己的頸腰臂腿，百般無聊的環視這間房子。不是因為他聽那男人的話乖乖待著，而是自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況且生理需求總是要解決的，他想他還是等男人送東西來給他填飽肚子再說吧。

　　視線落到他目前所在大床左前方的一面連身鏡上，他好像也忘了自己長什麼模樣了。躡手躡腳爬下床，他走到鏡子面前，讓自己的模樣完全倒映在鏡面上。

　　這，該怎麼說呢？若不看還好，一看他還真是嚇了一大跳。一張青色的臉？他伸出雙手這才警覺到自己的肌膚是青色的？是基因突變嗎？而且讓他感到訝異的還不只這些，那雙狹長眼眸除了顏色，簡直就跟他方才看到的男人是一模一樣嘛！還有鼻子、嘴唇，臉部輪廓也同樣……

　　難道他們是雙胞胎兄弟？他很謹慎的在鏡子前面繞了幾圈，不得不承認這令他震驚的事實－－他跟那個一頭紅髮的男人簡直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髮色皮膚身材有點不一樣外，其他幾乎是相同的。

　　「看夠了沒？」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紅髮男人總算開口喚住依舊沉浸在過於刺激、以致於對周遭環境感覺變遲鈍的人，他手中端著一盤用白布蓋起來的食物，一臉詭異的看著正對著鏡子擠眉弄眼的褐髮男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幹嘛不叫我！」看到食物自動跑回男人身邊，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的味道。

　　「吾剛剛叫了。」將人拉過來坐到床邊的圓桌旁，拉起蓋在食物上白布看著那人狼吞虎嚥的吃起來，感覺活像餓死鬼投胎。

　　「吾叫吞佛童子。」趁褐髮男子吃的正開心，他首先自我介紹，「這裡是吾的宅邸，汝可以住下來沒關係。」

　　「住下來？」嘴裡塞著食物發音還如此清楚。「吞佛童子嗎？我叫你吞佛沒關係吧？你說我叫一劍封禪？」

　　後者點點頭算是承認。

　　「那你跟我是不是雙胞胎兄弟啊？」再仔細端詳了他的面容，真的是除了顏色，五官幾乎都一模一樣，這樣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會對自己好，以及知道自己失去記憶後那奇異的表情。

　　還有，他們的名字也真是出乎意料的相似呢。吞佛、封禪，感覺就是殊途同歸。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是。」自稱吞佛的男人靜靜的看著被喚一劍封禪的褐髮男子將食物一掃而空，滿意的抹抹嘴唇，「但以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汝跟吾密不可分。」

　　「密不可分？」他訝異道，隨即平緩情緒，「那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你總該知道吧？」

　　那雙姣好的細眉攏了起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無須再提。」

　　「聽你這樣說，我以前似乎是做了什麼非常重大的事情呢。」一劍封禪擒著一抹笑。他雖然是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奇特的經歷，可是看吞佛的表情擺明不會說，乾脆放棄探討過往的想望。反正他會在這裡住下，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隨汝怎麼想。」端起餐盤舉步就要離開，卻被拉住。「還有什麼事？」

　　一劍封禪拉著吞佛的領子，那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雙眼望著他，「那你跟我是什麼關係？你不解釋清楚我很難跟你朝夕相處耶。」

　　畢竟不知道對方對於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即使面貌相像，萬一是仇人怎麼辦？晚上睡覺時被捅一劍是很恐怖的。他不是以小人之肚度君子之心啦！只是有些事情總要有基礎的了解啊。

　　吞佛看了一劍封禪沉默許久，看的一劍封禪心虛的想鬆開手時，他反手握住了即將抽離的手，嚇到了退卻的人，但他沒有因而鬆手，反而湊上前去，丟了一個炸彈將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炸的面目全非。

　　「生命共同體。」

　　※

　　他最後還是留了一手，在即將送一劍封禪登天的那時，他動用了朱厭的魔氣，將一劍封禪封進朱厭裡。但朱厭本身就是有靈性的一把兵器，多了個靈魂的進駐讓它非常不穩定，所以找到機會，吞佛二話不說將一劍封禪的靈魂投入妖濁池內，等待妖濁池的魔氣替一劍封禪的靈魂煉化出屬於他的真正肉體。

　　總算是有了點代價。看到一具青色的物體宛若浮屍般漂上池面，他快速的撈起那具軀體，當下就將魔氣渡了過去，使那具軀體緩緩有了心跳呼吸。

　　望著那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容，吞佛內心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做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一劍封禪死前就把話說的一清二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他還活著就會追殺他到永遠，直到替魔胎報仇為止。

　　可是他依然做了這件傻事。這次復生很成功，一劍封禪不會影響他的功體，但是卻深深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況。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必須剷除的對象，對於追求完美的他來說，一劍封禪不僅是他的汙點，還會讓他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可是他還是做了。抱著那具魅青的軀體，他的眼神始終眷戀的停留在那張安祥沉睡的容顏上，可能等他醒來，那面容就會變的憤怒，咬牙切齒的嚷著報仇，一點都不可愛。

　　但是他還是感到不捨。

　　可是等到一劍封禪清醒，他才發現事情不一樣了。那張臉沒有他預料中的憤怒，只有迷茫與疑惑，甚至開口詢問他是誰？他記得妖濁池沒這種副作用吧？即使是螣邪狼曾經使用過這種功能，一醒來後還大聲嚷著要找赦生，沒有像一劍封禪這種情況發生啊！

　　此時的吞佛不知該喜該憂。喜的是，至少他從此忘了魔胎，不會再跟他刀劍相向。憂的是，萬一他又突然恢復記憶，自己的處境不是很危險嗎？即使一劍封禪現在沒什麼功力，但只要加緊修煉，還是可以達到以前的水準。

　　他有點不知所措，這聽來很可笑，堂堂魔將大將竟也有如此時候，對象還是自己的分身。說分身似乎也有點不正確，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只得這麼說。

　　可是一劍封禪拉著自己央求他告知他們彼此關係時，內心的惡趣味興起；他想這壞習慣改不掉了。直接扔了最勁爆的答案過去，將那人化成石像的模樣收錄心底。

　　他有預感，在一劍封禪記憶恢復之前，他會有一段不算無聊的日子。

[ 此貼被煉在2008-01-05 00:06重新編輯 ]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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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1樓發表於: 2007-03-10 21: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失落的記憶（贈青離）

-1-

　　北方有個荒涼貧瘠的地方，終年低溫，風雪不斷，放眼望去是一片銀白的天地，僅有幾顆枯萎的深褐樹木點綴著這過於單調的景色。這地方少有人煙，甚至連生物都顯得相當稀少，僅有幾種耐寒動物會在此活動，其餘則是什麼都沒有了。

　　如此孤寂的地方，卻曾經住著一位名聲響遍這塊區域的人，然而在數年前，早因為意外而消失在此，隨著年代推進，居住於附近較溫暖地方的人早已忘了這曾經有人居住，更甚至遺忘了這地方的真實名稱。

　　然而今日，此處卻踏上熟悉的身影。

　　深色衣著的人望著自己的靴子陷入雪地，綿密的觸感在腦海裡漸漸熟悉起來，他嘗試走了兩三步，便抬首望向這塊銀白的不毛之地。現在的記憶中沒有這塊地方的影像，卻仍然有什麼東西正敲打著自己的頭，很疼，卻不痛。

　　他繼續往前走，而在雪白世界中非常刺眼的紅也隨之浮現。

　　來人不似前者那般一步步觀察身邊環境，一雙燦金眸子僅是盯著前方不斷四處遊移的人，隨著他的腳步四處走動。其實他沒有必要這樣緊緊跟隨那想探究環境的人，只是內心沒來由的緊張令他不得不亦步亦驅的跟著他。

　　真可笑，何時堂堂異度魔界大將吞佛童子也要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然而這一切也由他種因，果自是由自己承擔。而當初的衝動讓他失去平日的冷靜判斷，沒料到現在這種情況，此時回到故地，一股窒礙緊緊揪著心頭，那樣的鬱悶怎樣都揮散不去。

　　看著前方之人到處東摸摸西看看，他雖覺得這地方荒涼到根本沒必要探查的這麼仔細，但也很可能是這人被封住的潛意識發作，想從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找出什麼端倪，而萬一他恢復本來的記憶，是否就會……思及此，白衣赤髮之人的眉頭更緊皺了。

　　一直在暴風雪中游蕩的人完全沒有停止的念頭，每到一處地方，他就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卻怎樣都想不起來，等到他幾乎把這地方所有的地方都看遍，只差沒將地皮翻一層起來時，他才皺著眉吶吶道：「怪了……我還以為回到熟悉的地方會讓我想起一切的……」

　　這次會來冰風嶺確實是一劍封禪自己的主意，他在異度魔界待久了，越想越奇怪。加上那個從他一甦醒就一直在他身邊的吞佛童子似乎對他隱瞞一些關於他而他卻不知道的秘密，因此在屢次求情未果而大鬧魔界之下，這個紅髮且與自己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魔物才不得已帶他上一趟冰風嶺。

　　他說，那是他以前居住的地方。

　　仔細看過地理環境後，一劍封禪覺得自己選擇此處作為居所並不意外，畢竟自己不喜人煙，也討厭吵鬧，而且身體本就習慣較寒冷的天候，加上平時也沒什麼閒情逸致欣賞風景之類的，所以以前會住在這裡也不奇怪。

　　但他又是怎麼到異度魔界去的？為什麼會忘了過去的記憶？還有這個出現在他面前的魔物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一劍封禪的問題很多，可是抓落幾根毛髮、想破頭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而可以為他解答的人又死都不肯開口，所以他只好自己來找尋答案。明明就說過要自己來的，想不到這傢伙像幽魂一樣緊跟自己不放，反正自己不是去做什麼虧心事，索性讓他跟到底。

　　繞了幾圈，發現自己依然無法得到答案，頂多從這樣的環境中更了解自己一點點。這樣的發展實在讓一劍封禪受到不小的打擊。終於，覺得膩了累了，一劍封禪直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休息。

　　吞佛童子見狀，一雙細眉蹙起，往四周觀望了下，走向一棵枯樹，直接將之劈開，抱著木頭扔在雪地上，然後將一劍封禪由雪地拉起。

　　「做什麼啦！」其實這句是白問的。看吞佛童子的舉動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一劍封禪只是不情願就這麼受他擺佈。從他一醒來開始，似乎沒有一天不在眼前魔物掌握下的。這感覺讓他極為不悅。

　　「坐。」言簡易賅，吞佛童子討厭在不需提醒的事物上廢話。他將腳酸的一劍封禪壓到木頭上。雖說這樹幹已被冰雪弄得有些冷濕，比起跟雪地直接碰觸還是好得多。

　　吞佛童子望著一劍封禪冷冷瞪了他一眼後，把頭撇過去不再理他。他嘴角微揚，這樣的情景不知在他眼前上演過幾次。

　　從他對一劍封禪丟出那句爆炸性十足的話，本以為他這樣應該會明白兩人間密不可分的關係，卻換來一劍封禪一見到他反而是防得緊。這樣的結果讓他不悅，只好對他解釋那只是隨手胡鄒。想不到這也是反效果。一劍封禪最討厭別人騙他，因此擺臉色給他看。而他也不是願意不願意坦承自己的錯誤，但每想到一劍封禪那種態度，他也忍不下去。結果兩人就這樣冷戰了好幾個月，一直到他身旁的人都在叫苦才稍微放低了姿態。

　　而一劍封禪得逞的笑容雖然刺眼，卻也意外的好看。滿腹委屈也得到紓解，使他也不介意自己曾經屈服一劍封禪過。而一劍封禪是事情過後就算了的樂天派，所以往後的兩人生活也過的並不算差。

　　缺點是，一劍封禪常纏著自己想清楚了解他所遺失的那段過去，這就跟他所認識的一劍封禪不一樣了。以前的一劍封禪是看著未來的人，對於那模糊的過去都抱著事情已過追究何用的態度。然而重生後的他卻一個勁兒的想知道自己是從何而來，令他感到相當不悅也十分頭疼。

　　不想再隨便說段沒發生的過去欺騙他，也害怕知道過往的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因此面對這件事情他總是三緘其口，對身邊知悉他過去的人也都加以防範，就怕一劍封禪得知自己的過去後會跟自己翻臉。他已經放手過一次，這次他不想再鬆開了。

　　而他們倆也為此吵了數次。也許是自己的態度堅決，一劍封禪劍從自己口中套不出情報，索性從他身邊的人下手。而他自然都有警告過身旁的人不得聲張那段不該掀露出來的過去，威逼利誘樣樣來，總算是封住了大家的嘴。

　　一劍封禪訪遍異度魔界都沒人願意告知他事情始末，自然是知道一切都是吞佛童子設計的。氣憤無奈之於也面對面向他談判。

　　吞佛童子可以隱瞞他的過去他無話可說，畢竟嘴巴長在他身上。但他有那個權利去尋找自己的過去，因為那是屬於他的記憶。

　　一開始吞佛童子完全不答應，後來在一劍封禪大鬧後，他總算是勉強點頭。但前提是，一定要有他跟在身旁他才可以進出異度魔界。一劍封禪當然不在乎這點，反正只要他不干涉自己的行動，愛跟就讓他跟吧。

　　為什麼要找尋自己的過去？吞佛童子詢問過自己，一劍封禪也曾經在內心不下一次的問：為什麼？即使知道了有什麼意義嗎？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挽回，就算知道了對現況又有什麼變化？

　　答案理所當然是肯定的。只是事情沒有一個水落石出對一劍封禪來說是令他相當不甘心的。他只求自己過去的回憶而已，若沒有找到自己所要的答案，那麼這問題便會一直卡在心頭變成一個疙瘩，使他無法安心。

　　而他沒有想到，事實總是讓人無法相信。

　　休息夠了，一劍封禪站起身，正想繼續找尋有無印象深刻的東西可讓自己想起過去的記憶，吞佛童子卻拉住了他的手。

　　「幹嘛？」望著對方捉著自己的手不放，怎麼掙扎都無效，一劍封禪冷道。

　　「離開。」掌心傳遞的溫度是如此冰涼，若非眼前活生生瞪著自己的人，吞佛童子誤以為自己撫摸的是一具屍體。他早就知道一劍封禪體溫偏低，只是現在這情況實在不應該繼續留他在暴風雪中行走，於是他強行拽著一劍封禪欲下山。

　　一劍封禪怎麼肯？他還沒找到自己的秘密啊，這樣回去豈不是一切都白費了？然而他掙扎的力道怎麼也比不上吞佛抓著他的力量，一時情急便大喊出口，「喂，你說過不會妨礙我我才同意讓你跟的，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由於吞佛刻意的隱瞞，讓一劍封禪先入為主的認為吞佛就是不讓他恢復記憶──而這也是事實。所以他一直覺得吞佛會妨礙他找回自己的記憶。如今這樣的行為讓一劍封禪更為不悅，只能繼續掙扎。

　　吞佛童子當然也不願意示弱。他讓一劍封禪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是讓熟人碰到，一劍封禪沒死的消息不就傳遍武林了──而這似乎也是事實。因為當初吞佛童子跟一劍封禪本就是一體，眾人皆認為兩人是同一人，他既然沒死等同於一劍封禪亦活著。只是沒人想到他們可以分開吧？

　　想到這件事傳播出去的麻煩性，吞佛童子生人勿近的面容更是冷若冰霜。

　　「為什麼……為什麼啊……？」兩人連拖帶拉的情形相當滑稽，幸虧這地方幾乎沒人，才不至於丟了個大臉。一劍封禪死活都不肯乖乖跟著吞佛走，只是甩不開吞佛讓他急得跳腳。「放開我，我都還沒找到……你放開啊，聽到了沒？！」

　　他討厭吞佛童子這樣的沉默，不發一語的強制他做任何事情。這樣的氣氛讓他感到焦慮，使他會做出反抗吞佛的行為，即使他懂這是為他著想，可是他還是不喜歡吞佛對他這種寡言大於溝通的想法。

　　什麼事情是無法說的？什麼事情說出來才不會讓人誤會？一劍封禪氣極了。從他一甦醒看見這個男人，就有股依賴感，他將之歸類為雛鳥情懷，因為似乎只有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然而吞佛童子的不坦白卻使他一再對他的信任受到打擊。

　　「渾帳、渾帳……」叫罵著，前方人依然不為所動。一劍封禪幾乎想直接撲上去跟他打了，可是他除了一些防身的武藝外，對上吞佛童子他根本是毫無招架之力。

　　他知道吞佛童子有所顧忌，不願意告知他所想知悉的往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隱瞞的事情太多了，反而使他有種不安定感，似乎一眨眼，他就要被丟下了。天地之大，僅剩一人可以依存的話，那種害怕被拋棄的恐懼是如此之大，以致於他不敢去想像。

　　短短歲月，現在的他真的是離不開吞佛童子的。不管過去的自己，至少現在，他是很重視眼前這個男人的。

　　面對沉默的男人，一劍封禪終於忍不住大吼：「渾帳！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開口有這麼困難嗎？發生聲音有這麼困難嗎？只會用自己的法則約束我，我到底算什麼東西？吞佛童子你這個渾帳！」

　　語畢，本來前方邁著堅定步伐的人卻停下腳步，回首望了他一眼。就在一劍封禪以為吞佛童子願意告訴他原因時，他卻又轉回頭，拉著一劍封禪繼續走。看見這種情況，一劍封禪終於罵出那一千零一句──

　　「吞佛童子你這個渾帳！」

　　下山，尋了一處客棧投宿，由於地處偏遠，儘管他跟一劍封禪裝扮都相當顯眼，也不會有人認出他們是誰，所以吞佛童子相當放心的住了下來。

　　打發店內小廝，望著打也打不過吵也吵不過他的一劍封禪早因為氣的不想看到他而早早就寢，吞佛童子坐在桌旁，滿目無奈。

　　他不是不會開口，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劍封禪的存在依然是他始終摸不透的謎，也是他一直解不開的枷鎖。留下他，留住他，是為了什麼？吞佛童子不懂，有時候甚至是下意識排斥，卻也放不開這人。

　　或許他還需要時間去接受了解，就好比一劍封禪也需要時間去慢慢找尋他的過去。

-2-

　　梅花塢，地如其名，終年梅花盛開，飄蕩的花瓣宛若天降霜雪。梅花本是生長於寒冷之地，所以梅花塢的地理位置並不會離冰風嶺太遠，然而雖同樣處於北方寒冷之地，可這裡未有冰風嶺那樣的嚴酷環境，反而是氣候宜人鳥語花香。

　　撫上梅花林其中一棵樹木，一劍封禪內心有些悵然，更多的是這胸中充斥的陰鬱。這地方有種可以讓他放鬆的感覺，可是也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明這種情形，甚至有下意識想逃避的心理。一劍封禪緩了口氣，抬頭仰望這紛飛的花雨。

　　吞佛童子就站在他身後不過數步之處，金眸依然銳利，從沒離開眼前的身影一刻，就怕他突然想起什麼對他翻臉，其實這樣還好，他更怕的是這人會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如果可以，他哪裡都不想帶他去，只想讓他永遠留在自己身旁。可是他的請求，他一樣拒絕不了。

　　人的心易變，魔之心竟也如此輕易產生改變？吞佛童子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全身破綻，一個不好就會跌的粉身碎骨。然而看著那人，心靈卻不自覺的寧靜下來。他依然是那個縱橫沙場的吞佛童子，只不過他多了一樣必須守護的事物而已。

　　或許這樣的變化還要等好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接受，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也足夠了。

　　擔心會不懂得坦白，況且他本就是不喜歡太過於表達自己。心機用多了對人總會多那麼一點防備，儘管是無心無意，可在他人眼中卻容易造成誤會，更別說是那最會胡思亂想的人。而他自己也容易被這層心機所騙。

　　太壓抑自己的感情讓他變得不知道該怎麼去表示真正的感覺，這樣說來或許可笑，他可以對赦生展露出難得一見的師兄弟之情，可以對螣邪表現出同袍之誼，又或者在面對劍雪時，那份對同是魔族的尊重。

　　可是一劍封禪的存在太奇特，也是自己對他的感情來的太突然，讓他甚至變得不知所措。若給熟識他的人見到他這般窘境，八成又是一陣笑鬧。不過那也是遇到才會發生的事情，現在的他心情已經很亂，自然是不願意去想這麼遠。

　　望著眼前的人影逐漸走遠，吞佛童子邁步跟進。

　　
　　一劍封禪在梅花塢走了半天，儘管這地方似曾相似，但依舊找不出什麼端倪或關鍵讓他能憶起昔日的過往。他有些焦躁的來回踱步，下意識的將手指放在唇下咬著，也僅僅是指甲而已，一旁的人見狀立刻奪過他的手。

　　「不准這樣。」命令式的話語讓一劍封禪蹙起眉，而現在剛好又是他相當焦慮的時候，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冷言開口道：「我的事情你管的著嘛？」

　　就是討厭他刻意隱瞞的態度，讓一劍封禪從昨天起就沒給他好臉色看。在冰風嶺晃了半天未果，一劍封禪決定沿著下山的途徑重新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從中想起什麼。沒想到彎過一個岔口後，雙腿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主動走到這裡來。

　　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在度觸動他的心湖，儘管這地方依然未能喚醒他的記憶，可是能影響他就已經足夠了。一劍封禪在這裡慢慢走著，並未像在冰風嶺般那樣快速逛完一圈。這裡似乎有種魔力，即使花瓣不段掉落，時間卻好似變得緩慢了，讓人忍不住放慢腳步。

　　這地方應該是自己很重要的一個記憶才對。一劍封禪忍不住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可是面對空無一物的記憶，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而唯一知道內情的吞佛童子也不可能主動告知自己。

　　想到這點，一劍封禪就忍不住腦火起來。明明就有個現成的資料庫在身旁他非但問不出所以然來，還老是被這個人管的死死的，不准做這不準做那，當他是三歲小還要人看管嘛？

　　惡狠狠的甩開手，一劍封禪雙手環胸繼續在這塊讓他感到眷戀不捨離去的地方遊蕩。吞佛童子沒說什麼，只是繼續靜靜佇立一旁監視他，那張淡然的臉孔始終看不出什麼情緒反應。

　　是夜，在這裡繞了一整天，一劍封禪終也是累了，可是怎樣都不想離開這裡，索性直接露宿此地，反正在野外天為被地為枕也不是第一次了。

　　吞佛童子看一劍封禪自動檢起乾枯木柴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才想將樹上正吱吱叫吵死人的鳥轟幾隻下來當餐點時，一劍封禪眼尖的發現他的舉動，立刻出聲阻止。

　　「喂、等等，不准殺。」一劍封禪丟過一跟枯木枝制止了吞佛童子殺生的舉動。然而出手後卻驚覺自己為何有此一舉，平時自己不是很愛吃肉的？為什麼這次卻不忍見到血腥？

　　吞佛童子望著一劍封禪放也不是伸也不是的手，方才他正是用那手擲出枯木枝來阻止自己的。亮晃晃金眸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過去，在一劍封禪尚未從打擊中出來，他已經走上前去拉他，掉頭就走。

　　「你幹嘛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一劍封禪找回自己的神智，只是對吞佛童子的舉動又多了幾份疑惑與憤怒。那傢伙向來是要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給個令他心服口服的理由藉口都懶，使他對這種霸道的行徑產生更多不滿。

　　不過氣歸氣，他卻沒有一次能夠擺脫那傢伙。握住自己的手彷彿是鐵鑄上去般怎樣都甩不走，然而又不至於在他手腕上弄出瘀傷或痕跡，實在是搞不懂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吞佛童子知道一劍封禪不願殺生是潛意識作祟。魔胎劍雪無名就是不喜歡見血，所以當一劍封禪跟他在一起時總會刻意避開這些，就算有時候可能是抱著惡作劇心態做給他看，每每見到劍雪蹙眉，一劍封禪的心情也會很失落。

　　這種心情感覺儘管只是輕微的，那時蟄伏在一劍封禪深處的吞佛童子卻可以輕易感受到那震動。就是因為一劍封禪很少有那種心情，所以一但顯露出不捨憐惜，那樣的感覺也讓吞佛童子輕易的感受到了。
　　
　　嘲諷，又似忌妒。那時的他因為無法掌握自己的意識所以不清楚那由心底油然而生的厭惡究竟是針對誰，當然他那時對這兩人感到相當厭煩，曾不下一次的告訴自己絕對要斬草除根。
　　
　　可是現在被他牽著手的人又是誰？人心的變化快，連魔之心的改變都令他這樣捉摸不透，讓一向非常自傲的他也跟著亂了。
　　
　　一劍封禪不懂他是正常的，連自己都掌握不住自己，他人又怎能摸透他呢？
　　
　　一劍封禪並沒有反對吞佛童子遷往他處的做法，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有點想離開那塊地方了。絕對不是討厭那地方，而是那樣的氣氛、那樣的場景不斷刺激著他，可那樣的刺激決不是能幫助他恢復記憶，而是一種窒礙，好像把他的呼吸奪了去。
　　
　　這樣是不是一種逃避？一劍封禪下意識迴避這問題。其實就算知道過去又如何？他能改變什麼嗎？即使知道一切他又能做什麼？相反的，若知道了過去會造成他現在生活的劇變，那麼是不是不該知道比較好？
　　
　　強烈的慾望驅使他去追求真相，沒有理由的。好似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也在尋求自己的過去，而他重覆他的道路，是真正想找尋自己的過去，還是想體會那人那時候的心情。
　　
　　那個人又是誰？
　　
　　想不起來。
　　
　　
　　吞佛童子望著陷入深思的一劍封禪，此時他們已經轉移陣地到距離梅花塢不遠的山腰上露宿。反正不是在梅花塢的範圍，他想怎麼放火殺生這人也都不會有意見吧？
　　
　　想到這人即使是忘記魔胎的情況下還保有記憶前的習慣，他就不是很高興，還是為了魔胎所保留的習慣。只是他又該怎麼跟一劍封禪解釋他莫名其妙拖他來這裡的原因？不就等於告訴他過去的事情了嗎？
　　
　　為什麼執著於過去？
　　
　　吞佛童子視線從一劍封禪的臉龐轉移到火堆上，下意識撥弄著火堆。也許是他們之間少了什麼，即使現在距離很靠近，他還是感受不到那種真實感。
　　
　　「一劍封禪。」突兀的，出聲。
　　
　　被喚之人抬起頭來，沒什麼精神的望著他。此時的一劍封禪也被內心的問題纏繞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面對吞佛童子的臉少了近日來的敵對，反而有種純真的迷惘。
　　
　　吞佛童子看著這樣的他，忍不住伸出手來撫上他的臉。正當一劍封禪才有點迷惑於這溫柔的撫觸時，頰邊突地傳來一股痛－－
　　
　　「吞佛童子，你這什麼意思？！」霍地站起。一劍封禪怒不可遏的瞪著前方好整以瑕的人。這傢伙、這傢伙剛剛竟然捏我的臉！有沒有搞錯？拿我當幾歲小孩啊？！
　　
　　吞佛童子但笑不語，繼續弄著火堆，讓一劍封禪的怒火隨著越加熾熱的火焰燃燒的更旺盛。
　　
　　瞪瞪瞪，可是除了瞪又能怎樣？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贏。一劍封禪氣鼓著一張臉，瞪著吞佛童子低眸掩唇彷彿是在忍笑的模樣，不知怎麼的，竟然瞪著瞪著便忍不住鬆了嘴腳。可是仍是跨出一步，伸手揪起吞佛童子的衣領。
　　
　　「你吃錯藥啦？」不是意料中的責罵語氣，也非那種一言不合就想嗆聲的感覺，一劍封禪地問句反而帶著疑惑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的戲謔。
　　
　　吞佛童子望著他，金色的眸子在火光映射下彷彿綻出光芒。一劍封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看著這麼令人炫目的雙眼，他會感到迷惘，然而更多的是一種安心與依賴。是不是失去記憶後一睜眼就看到這麼漂亮的雙眼，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吞佛童子長的很好看，連身材也好到讓他忌妒的要死。不懂的是明明就一模一樣，只是顏色跟髮型的差別就可以有這麼大的不同，這讓他心裡實在很不平衡。
　　
　　吞佛童子只是任一劍封禪揪著自己的衣領，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發呆，又突然陷入沉思，這麼多變化的臉再自己眼底看來實在是有趣極了。然而當眼前的人維持這樣的情況超過三十秒後，他望著一劍封禪的眼眸也多了些許深沉。
　　
　　輕輕伸出手，輕輕滑過眼前人的面頰。極輕極輕的，陷入沉思的人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被輕薄了吧？吞佛童子突然想笑，更多的是，眼前這觸手可及的人，只有在這時候離他這麼的近。
　　
　　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本來還因為彼此僵硬的交流方式而苦惱著，可是卻只是他一個不經意舉動，引來他的注意力，那空虛的感覺霎時便被填滿了，甚至還想要更多。
　　
　　為什麼？為什麼？？
　　
　　連他都可笑的在腦海裡充斥這麼多莫名的疑問，而除了觸摸外，吞佛童子並未做出更多親暱的舉動。也許在多年以後，他會恍然大悟，當時的情形、當時的環境為什麼讓他連日來被影響極差的心情頓時快活起來。
　　
　　只因那時，也就是現在眼前的這個人，滿心滿腦只有他而已。
　　
　　他佔有了這個人的心。

-3-

　　這段日子下來，兩人之間的感覺似乎沒以前那麼黏膩了；所謂黏膩，就是其中一個不斷散發出排斥不滿的態度，至於另一個態度冷淡又霸道，一冷一熱對流相互沖激，以致於氣氛一直不太對。不過經過梅花塢那一夜後，一劍封禪在找尋自己記憶的過程中似乎也鬆懈下來。大概是覺得既然失去了，那就算要回來也不見得會有什麼改變，不如保持這樣或許比較好；然而讓他更在乎的是，那個從他踏出魔界開始就寸步不離的人。

　　他不是很懂自己對他真實的心情，不過這段吵架的時間即使看到他都會滿腹怒火無處發，每每在回眸的一刻就能看到他依然站在自己身後，竟也不由自主的有絲絲竊喜。他不知道這人對他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可是這段日子的相處下來，假如有一天這人消失了，那麼他才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還真是難以戒除。

　　一直跟著一劍封禪的吞佛童子也發現這明顯變化。本來還很積極想找尋自己過去的他，一路上幾乎是慢慢閒晃遊蕩著，對四周的景物似乎也不同之前那般多加關注，甚至這樣說，他把這次出門當成出遊了吧，而真正目的早一拋諸腦後。面對這種情況，吞佛童子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才經過一處小村落，一劍封禪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小茶棚道：「去那休息一下吧，好像很久都沒吃到像樣點的了。」這是事實，畢竟連日來都餐風露宿，況且也因為兩人都有不喜歡接近人類的習慣，只不過這種日子過久了也會感到相當疲累，所以一劍封禪說完後立刻朝前方邁進，完全不理會身後人的看法。

　　吞佛童子見狀，只得快步追上。他討厭有人的地方，在他眼底看來跟這些人在一起他寧可去荒郊野外過夜吧，不然一把火燒光光耳根清靜也是不錯的選擇。只不過一劍封禪的速度實非他所料，才一眨眼就一直做到位子上，喚來店小二不知叫了什麼，然而望著自己一會兒，直到自己放棄成見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

　　「偶爾這樣不也挺好的？」一劍封禪完全不以為意，甚至對週遭逐漸集中的視線視而不見。反正當那群人是石頭就好了，何必想這麼多？

　　吞佛童子卻不這麼想。這地方可是北域，萬一碰上哪個對一劍封禪或過去傳說有些耳聞的人，而那些閒言閒語傳到一劍封禪耳中不知會有產生什麼變化，如果可以，他倒希望這趟出來一劍封禪什麼沒找到，然後跟他回魔界安分的待一輩子。其實他到現在還真是沒辦法徹底去釐清那種曖昧不清的感覺，只是有個聲音不斷在告訴他，眼前這個人，他絕對不能放手，同樣也已經放不開了。

　　一劍封禪不知道眼前一臉淡漠的人早已墜入自己的思緒中，只是逕自吃著方才送上的酒跟小菜，難得有這麼悠閒的時候當然也是不忘把握機會看看當地風土民情，而四處溜轉的瞳孔也不意外的看到幾個對著他們竊竊私語的人，然而在他看過去時又轉過頭去裝什麼都不知道，這滑稽的景象讓他感到十分有趣。

　　不意外的，他抬頭望著遠方，偶然撞見一座高峰，高聳入雲，僅到山腰就霧氣圍繞，地勢看上去有些險峻。揪過從他身旁經過的店小二，一劍封禪指著那座顯眼的山峰問有些顫抖的店小二說：「那座山是什麼地方？」

　　被抓住的人乍見一劍封禪的容貌其實有些受到驚嚇，久久無法習慣，加上他身旁跟著一位面容嚴肅的人，光那雙眼就可以將人瞪得不敢再多望一眼，所以回答問題時結結巴巴。

　　「那……那地方叫九峰蓮滫……小的……就知道這麼多………」

　　並非這店小二真的不知情，而是一旁投射而來的目光讓他嚇得都忘了自己該說些什麼，只得草草丟了一個名字後溜之大吉。

　　吞佛童子當然知道那地方是什麼所在，而且他最不希望一劍封禪去的地方就是那裡，要是他看到了那朵蓮花，難保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來。那地方一直都有個特殊的氣息，讓他極端厭惡踏入那裡，唯一一次也是為了取回他的兵器朱厭，否則他怎樣都不會想回到那裡去吧。

　　「汝想去？」看著一劍封禪一副好奇心被勾起的模樣，吞佛童子知道自己若是阻止他肯定會引來懷疑，然而如果可以，在容許的範圍內他還是會儘量拖延。「那地方剛剛才經過，汝也並未發覺什麼異狀，應該是沒什麼了。」

　　「不過只是經過而已，沒踏進去啊。」一劍封禪聽了吞佛童子的話後才發現原來他們經過那地方，怎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呢？現在遠望那座山峰，除了好奇心外也沒別的感覺，或許真的是沒什麼關係吧。不過──

　　「去看看當觀光也好。」說著，朝桌上扔下幾枚銅幣。

　　
　　一劍封禪的個性是很喜歡跟人唱反調的，尤其針對他，就連他也不知所以然的頑固，且也只針對他。吞佛童子每次想到這明顯的對待就忍不住想冒青筋，只是反應越大不就稱了那人的心？所以面對一劍封禪，吞佛童子反而顯得有些被動。這也相當有辱他戰神的名號，對一個沒什麼功力的人竟也有如此沒輒的時候，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路上雖是山路險峻，不過對於兩個有底子的人來說還是能輕鬆上山。面對越走越冷的高峰，逐漸化為銀白的世界，一劍封禪的熱情顯然也被勾動起來，腳步也不似之前那般緩慢悠閒，甚至是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簡直像個初次見識到般。

　　跟在後方的吞佛童子靜靜觀察一劍封禪這些變化，且也有聲音提醒他，距離真相揭開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對這天做好許多心理準備，然而若突然面對又會是怎樣的場景？吞佛童子可以預見一劍封禪悲憤至極的表情，然後對自己刀劍相向──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是他的仇人，他這場人生的目標。

　　「嗯？」還未走到山頂，一劍封禪卻眼尖的發現一處相當隱避的山洞，若沒有特意找尋根本無法發現，然而只是這樣隨意走走卻也能讓他撞見，到底是誰在指引他？又或者是他無意識的走來？還是說他根本就知道了？吞佛童子在心中假設無限種可能，仍是默默的跟著一劍封禪走。

　　進了陰暗山洞，一劍封禪的視線卻不是落在那相當嚇人的枯骨上，而是洞內池中的一朵黑蓮上。他走進那朵蓮花還喃喃自語著：「好神奇，這裡居然會長出蓮花？還是黑色的？因為生在洞裡的緣故嗎？」說著伸手要摸，此時一旁的人終於有動作了。

　　一手拽過一劍封禪伸出的手，一手將他拉離池邊，吞佛童子先是仔細端詳一劍封禪驚愕的表情，然後確認沒什麼後才將他帶出洞穴。

　　「欸……喂，我還沒看完耶！」被打斷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他對那朵蓮花的疑惑還沒解開，這人是急什麼？從他跟他一起出來那天他就神經兮兮的，到了這裡後更是神經質，實在不懂他腦袋裡裝什麼。可是一劍封禪卻也不抵抗的任他拖著走，彷彿是很習慣似的。

　　真是……這魔一出來八成變綁架狂了吧？浮現這種想法的一劍封禪忍不住一笑，最後終於伸出手指戳戳那高大雪白背影。

　　「我說大哥，你可以放手了吧？」

　　聞言，吞佛童子轉過頭看了一劍封禪一眼，鬆開了手。

　　「有什麼感覺？」

　　「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剛剛到了那個地方，看到那朵蓮花，有什麼想法？」

　　「什麼？」一劍封禪望著吞佛童子，不太能理解他這是什麼意思，然而又隱約知道這地方絕對跟他記憶有很大的關聯，即使他根本就感受不到這地方對他的影響，遠不及之前他用心觀察的兩處地方。

　　吞佛童子鬆開手，逕自沿著下山的路走。一反常態，一劍封禪上前拉住那雪白衣領，「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啊？我又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傢伙的忽冷忽熱讓他不耐，卻也感到不安，「你真的很奇怪耶，為什麼老是針對我啊？」

　　「……有嗎？」

　　「你敢說沒有？」一劍封禪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領，「那你幹什麼一直跟在我身邊啊？又處處妨礙我，你到底抱什麼心啊。」

　　「吾知道了。」吞佛童子拍開揪在自己衣領上的手，轉身，「那吾今後不會在打擾汝了，汝自便吧。」說著就走。

　　「啊？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劍封禪又追了上去。怎麼這時他倆的位置居然顛倒了？實在有夠可笑。只是看著他不斷遠離的背影，一劍封禪整個慌了，他不知道吞佛童子走的居然這麼快，怎樣都追不上。

　　「你……你在生什麼氣啊！」一劍封禪氣的大喊，然而奔跑使他的肺活量快速減少，儘管如此卻也不敢停下自己行進的速度，死命的追著。

　　什麼嘛什麼嘛什麼嘛！他到底在生什麼氣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老是這麼我行我素？搞清楚，現在比較委屈的是他好嗎？喪失了記憶又不知道該去哪裡，出來找尋也沒有結果，然後他又要丟下他了……

　　「吞佛童子你這個混帳！」怒吼一聲，隨手抄起一旁的石頭往前丟，「有種你給我停下來解釋清楚，把我留在這世上又把我扔掉，把我當球一樣玩來玩去最後不要了就丟掉，你當我是誰啊？你的所有物嗎？呼之而來驅之則去的寵物嗎？渾帳！想不負責任走人，你想得美！」

　　閃過後方的突襲，前方的雪白人影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淡的面容仍然看不出什麼情緒反應，只是一劍封禪也沒心情去看他的臉，因為煞車不及的他一頭撞進那個人的懷裡。

　　「靠！你停下來也先通知一下好嗎？」撫著撞疼的鼻子，一劍封禪惡狠狠的抬頭，卻沒料到對上一雙溶去冰霜的金眸，然後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抱緊。

　　「咦？」

　　「抓到了。」

　　-end-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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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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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03-10 21: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沙发到手~

在被炼君你的吞禅虐得死去活来之后,终于你也肯良心发现写篇幸福版的...感动的泪眼仰望~
但是我说你也太会拖了吧= =+
拿出小鞭子抽,你说说~你说说你这篇写了多久!(众殴:你这只一直在看现场的栗子有什么资格抽啊!)
哎哎,我理解你的心情啦,有记忆的封禅要跟吞佛在一起确实很难搞..
然而就连失忆也避不开剑雪..汝的私心啊~
始终我们都是私心,我不要封禅逃避,所以我家的封禅在记得剑雪的情况下同样会和吞佛在一起,笑~
拍拍,能够让自己开心点就好
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顺便还是要说...
原来阿吞汝还是可以严肃优雅的嘛..[正义远目]

[吞:吾形象被毁到底是谁害的!!= =+]
[栗:=v=是吾~怎样?谁叫汝整天压吾家封禅,不欺负汝欺负谁?]
[吞:= =bbbbb汝..为了吾..下地狱吧!赦心炎!]
[栗(躲封禅背后):嘿嘿,就知道你会来这招,我躲~]
[禅:= =||你们..当吾是死的吗?统统去死!暴风邪流!!]
[栗&吞,闪亮流星状飞远..]

炼君啊~汝挣扎了这么久居然才是让阿吞占有了封禅的心...[竖中指]
鄙视啊...据说男人憋太久会X无能哦..(被殴飞)...为了封禅下半辈子的性福,汝就别拖了...纯洁远目..(被众人齐殴)
虽然俺确实是看到H了...但是完全不满足啊~[咬手帕哭]

另外,对于这个结局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笑,你知道为什么~
能够遗忘某人并彻底放弃,才是最幸福.
很多时候,既然过去很痛苦,就别再试图去想,这是我的私心....
顺便说,因为阿吞不理他就开始慌起来的封禅真的好可爱XD

以上~
满足的边撒花边飘走~~

[ 此貼被青离在2007-03-10 13: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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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CL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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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7-03-13 05: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覺很好的文~迷糊封禪和溫柔吞啊~
最後的結尾大愛~~
最近越來越覺得吞禪是好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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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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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4樓發表於: 2007-04-01 2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有H慎入

　　伸出手，淡青的膚色在雪白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然而這卻是天生屬於自己。伸長的五指握成拳，再張開，掌心中沒有任何東西，明知道這是理所當然，可內心驟然失去什麼似的，只是仰望著自己的手心發呆。

　　「想什麼？」一手握上他擱淺在半空中的手，然後被套牢在一個充滿溫度的大掌裡。他望過去，一張與自己神似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吞佛童子靜靜的與一劍封禪對視著，然後看著他對自己嘆了一口氣後，甩開手轉過身，將自己埋入棉被堆裡。

　　吞佛童子並未勉強一劍封禪轉過身來面對他，說到底自己對他多少也有點愧疚的心情在，當初用計半哄半騙將他誘拐回魔界，讓他半是不甘半是情願的情況下隨自己回來。然而就某方面來說，他卻為一劍封禪在乎自己的這件事情感到相當得意。

　　他無法掌握一劍封禪得知自己的過往後會對自己有多抗拒，儘管這樣的一劍封禪缺少了什麼感覺在，至少他現在仍然在自己身邊；因為失去記憶的原由，使一劍封禪不得不待在他身旁。

　　他霸佔了這個人的一切，儘管手段有些不光明，至少現在是如此。

　　一劍封禪現在不太想面對吞佛童子，不是因為不想在此刻見到他的臉，而是自己捨棄過去而選擇眼前這個人是否是正確的？他不斷的找尋過去是想證明自己，內心空了一個大洞，那是待在吞佛童子身旁無法填補的空虛。

　　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想了解自己過去有什麼經歷。至少他應該有這樣的權利吧？他實在無法理解吞佛童子為何如此忌晦他過去的事情，不就擺明他過去跟吞佛童可能有一段不太好的回憶？

　　想到這點，他就不太能面對吞佛童子。自己雖是自願跟他一起回來的，卻無法拋棄想找尋過去的念頭，然而在某方面來說，吞佛童子對他而言也是個無法割捨的對象。至少在他身旁，他會感到安心些，而吞佛童子並不能完全填補他內心的疑惑。

　　深吸口氣，轉過身面對躺臥在他身後的人，「吞佛。」

　　「嗯？」本來闔眼假寐的人睜開那雙金眸，伸手將轉過身面對他的人摟進懷裡，「有問題？」

　　　一劍封禪稍微掙了掙，不過力道並沒有很大，「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過去的事情？」

　　吞佛童子早知道一劍封禪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只是他該說過去他視他為仇人，而自己還親手殺了他最要好的朋友的事情嗎？這樣他會像現在一樣安分的待在自己懷中嘛？

　　下意識迴避這樣的問題，吞佛童子並沒有多想吻上一劍封禪的唇。

　　「欸……你先回答我……」這樣親密的舉動在他們回來後已成常態，從一開始被偷襲的驚訝到後來的習慣，一劍封禪也很訝異自己竟然也會習慣男人的觸碰，而且一直有很熟悉卻陌生的感覺。

　　吞佛童子鬆開了唇，通常接下來就是保持一貫的距離，不是沉默就是一句「汝不要想這麼多」的敷衍，只是今天，一劍封禪感到相當不一樣。

　　「喂……等等、你幹嘛！」驚叫出聲，只因那隻伸入衣擺下的手，一劍封禪扭動身體就想逃離這樣陌生的感覺。

　　吞佛童子彷彿料到對方的趨避路線，很輕易的伸出手摟過他的腰，儘管一劍封禪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增加，依然無法讓彼此的距離可以疏遠點。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再下去！喂，我生氣了喔！」一劍封禪對現在演變的方像感到相當困惑以及不安，不斷想逃離掌握，可是對方根本不讓自己有機會拖哩，甚至還將他摟的死死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任他摸來舔去的。

　　一但開始，就很難收手了。吞佛童子知道自己是有多想要眼前這個人，甚至連下手都有些急切，撫摸著極富彈性的肌膚，特屬於男人的剛毅線條反而更能引發強烈的征服慾，按著掙扎的軀體，吞佛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一劍封禪這下是徹底慌了，從未有過這種經驗的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反應，只能僵著身軀盡其可能的抵抗而已；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動作了，對一個未知事務的困惑與恐懼讓他下意識的排斥著。只是隨著吞佛童子熟稔的動作，整個身軀也漸漸發熱起來，腦袋亂烘烘的，閃過許多有的沒的，更讓他不知所措閉起眼，逃避接下來的事情。

　　吞佛童子自然是沒放過任何一舉一動，毫不費力的扯去身下人的單衣，順著那身軀曲線來回撫觸，輕柔的吻落在青色肌膚上。在雪白床單的對比，以及朦朧光線的映射下，這樣的一劍封禪更顯得邪魅，讓人想發狂似的掠奪。

　　將手探下下身，一劍封禪頓時整個人驚跳起來，若非吞佛將他壓的死死否則恐怕不知彈出幾吋。當一個男人使出所有力氣去抵抗某人時，那力道是不容小覷的。吞佛深諳這點，並沒有在一劍封禪身體放鬆時鬆開自己給予他的禁制。他用手慢慢摸索著，從大腿根部往返於胸膛小腹，僅可能的挑逗出他潛在的情慾。

　　順著本能，本來有些抗拒的一劍封禪終是軟下身軀，略微迷離的眼望著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就這麼注視著，然後突然伸出手，索吻。

　　當一個男人被動時是具有相當誘惑的，而當一個男人主動時，壓的那方就要當心被翻的後果。

　　吞佛童子小心翼翼的承接一劍封禪熱情卻生澀的吻，一面撫摸著揉壓著，然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正被對方一一剝去。他望著一劍封禪的眼眸，卻發現那瞳眸不似先前的朦朧，反而透露幾分精明。

　　一瞬間的錯愕，那人已經跨坐在自己身上，下身剛好坐上自己下腹位，曖昧的姿勢使室內增溫不少。吞佛瞇細金眸，瞪著身上那刻意點火的人，他現在的行為跟方才的模樣實在相差甚多。

　　一劍封禪對現況自然是有些得意。由於方才主動的都是吞佛，他在適應方面也不斷在內心閃過諸多疑問，不過一對上吞佛的臉，忽然覺得現在想那麼多不是那麼有意義。任對方吻著舔著摸著之間，不知不覺鬆下了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誠實了告訴他現在的渴望，而他是否也該回應身體想要的需求？由上而下俯瞰吞佛童子的表情，不知怎麼，平日這張與自己看似相似的臉龐竟也透露幾分令自己心動的絕艷。

　　那自己的模樣不也相同？一劍封禪甩去腦海中自己邪魅的表情，似乎是不怎麼能接受。然而趁一劍封禪失神，吞佛童子的手輕易的爬上他的腰身，然後用力一扯。這麼一動作，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赤裸的軀體傳遞彼此的體溫，敏感的接觸讓情慾越加高漲。

　　一劍封禪想也沒想的吻上身下之人，不過與其說是吻，不如是帶點懲戒性質的啃咬，彷彿是抗議吞佛趁其不備偷襲，雖然也是他腦袋頓了點導致事情變到這地步，不過身為一個男人，就這麼乖乖被壓實在不符合他的個性，因此才出現類似反抗的舉動。而挑起的情慾，自是一發不可收拾。

　　吞佛童子悶哼一聲，並沒有閃避這個吻，反手扣牢一劍封禪的後腦勺，延長這個吻，舌頭竄入對方口腔內，帶點鐵銹味，糾纏，緊咬不放。空出的手也沒閒著，省去愛撫，直探對方微微昂揚的下身，搓揉著。

　　一劍封禪被這麼一刺激自然是下意識扭動身軀，他鬆開自己的吻，沿著吞佛的頸子向下啃咬著對方的鎖骨，一雙手揉捏按壓著雪白肌膚。吞佛是魔將，身上自是少不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疤痕，與原膚色不搭調的粉色新肉彷彿勾引著他去擷取。一劍封禪想都沒想，很自然的吻上那些舊疤新傷，吸含吮啃。

　　吞佛童子被這樣的刺激繃緊了身，連帶手掌力道也一時控制不住，握著一劍封禪分身的手緊緊一掐，一劍封禪立即停下自己對吞佛童子的肆虐，張唇弓身，口中吐出節奏不明的呻吟，然而雙眼卻毫不留情的瞪著身下身在他身上逞兇的罪魁禍首。

　　吞佛童子並沒料到自己這樣的舉動，只是看著一劍封禪弓身，那完美的曲線完全曝露在金色的瞳眸中，使小腹下的硬挺更加灼熱。吞佛童子眼一瞇，趁著一劍封禪還在適應階段，一抽身，反身將他壓在自己身下。

　　「你……啊！」上下位置的對調先讓一劍封禪分了神，吞佛童子鬆開自己的手轉而拉開他的雙腿，毫不猶豫的挺身進入。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一劍封禪連聲音都發不出，斷斷續續的濃厚喘息隨這出奇不意的攻擊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一劍封禪咬牙想著，只是股間的物體似乎尚未完全頂入，他依稀可以感覺到那玩意兒還在慢慢推進中。

　　「渾、渾帳……」低聲咒罵，雙腿大開，僅是部分與部分的交合，一劍封禪腰身被抬起，那容納外物的窄小地方傳遞更激烈的撕痛。幾乎是要咬出血來了，一劍封禪緊閉著眼悶不坑聲，因為這樣的痛讓他實在做不出更多反應了。不過才以為地獄開始時，那人突然又抽退。

　　「噢！」一劍封禪也因這舉動叫出聲，瞬間空虛感覺讓他感到一陣冰涼，不過他還找不到開口痛罵那個一點也不體貼的傢伙時，身子又被翻轉過來。四肢扺在床上的感覺不是很好，最起碼你要支撐的並非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的重量的時候。

　　背脊傳來溫熱的壓迫，一劍封禪猛的抬起頭，才想抗議這種會讓他疲勞度上升不少的姿勢時，靈巧的大手已然探向他後方，甚至毫不考慮的竄了進去，混著體液與方才受傷害迸流出的血，一次次來回穿梭，拓寬那緊密的私處。而前方也沒閒著，本來因痛楚有些萎靡的慾源被牢牢套住，配合身後一進一出，也開始最原始的摩擦套弄。

　　跪著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一劍封禪整個人幾乎是在吞佛童子的掌握中了。對於自己只能在男人懷中呻吟這件事情，他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接受度。一劍封禪緊揪著床單，急切的想要做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目前的自己能夠做什麼。前後都被人這樣強烈的愛撫著，還有克制力的話那人大概是沒神經的傢伙吧。

　　此時肩上垂落一綹赤髮，一劍封禪迅速看了一眼，想也沒想的伸手扯過，逼的壓在他身上的人整個身軀不得不向前傾。金眸下意識望了一眼，那個人一手緊抓著他的頭髮，一手揪著床單，閉起的眼角凝著幾滴淚珠，咬牙隱忍著那呻吟繼續在空氣中流竄。

　　如此姿態惑人又妖邪，吞佛童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抽出手指，握著灼熱根源的手加快了動作，感覺到掌中熱源幾乎到了快爆發的地步，使勁一掐，趁著宣洩而出的同時，絕不容情的貫穿了那具讓他朝思暮想的身體。

　　「呃啊──」快感與痛楚交織的那剎那，一劍封禪自是扯緊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那綹不屬於他的頭髮。吞佛童子眉間一皺，拉高腰身，更用力的衝入那溫軟溼熱裡。激昂的律動傳遞著彼此的體溫，連那份不言而喻的情感一併發洩。

　　
　　朦朧的視線逐漸清明，沒有焦距的瞳孔轉了轉，麻木的身軀緩緩有了知覺，一劍封禪下意識想翻身，卻發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寬大的懷抱裡。

　　「……」無言瞪著前方還在沉睡中的人，一劍封禪細細用眼神描繪眼前人的五官輪廓，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人的臉龐變的有些陌生，不是像初次見面的感覺，而是一點都沒有先前自己跟他長的真是很類似的想法。

　　想起昨晚一切，一劍封禪不可遏止的紅了臉，隨即搖搖頭，想一腳將人踢下床去，卻遲遲不肯動作。絕對不是昨晚的放縱讓他沒了力氣，閃過腦海的是這個人之於他，或許不再像以前那樣曖昧不清了。

　　如果對他沒感覺，怎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可是要坦然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管他的，想那麼多也沒結果，想的單純點，說不定比較輕鬆。

　　一劍封禪露出一抹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容，閉起眼補眠去了。等到呼吸聲逐漸規律，雙臂摟著一劍封禪不放的魔睜開那雙金眸，瞅著陷入沉睡中的人。

　　這次是真的、跑不掉了吧。

　　※

　　回覆請晚，冏（被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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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1900

天使是不存在的儘管說著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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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5樓發表於: 2007-04-01 23: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恩恩
果然是恶搞有理
同人无罪
不过一剑不是话很少吗
怎么和吞在一起就//////
还是挺温馨的文
看到生命共同体时把我吓了一跳
那不是嗜血族特有的特产吗

要是ZL能写吞和剑雪的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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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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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樓發表於: 2007-04-02 01: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H!!!!
=////////////=
煉君，汝家吞吞越來越溫柔了，封禪還是一樣沒搞清楚狀況，真的好可愛。
能讓封禪徹底表現出自己的情感的，也只有吞吞了吧~
希望封禪可以任性可以自由可以不用再裝成熟，在自己傷心的時候還要安慰別人Q///Q
吞吞一定可以好好保護封禪的，雖然封禪不需要保護，但我還是希望他能有一個可以安心依靠放鬆的地方……他一直都太累了T_T
謝謝煉君溫柔的H，心情突然超好=///=
撲一個~
順便黑綫一下樓上這位，要看吞雪請出門到隔壁尋找，相信有一堆人等着要寫……這邊吞雪大雷，吞吞愛誰也不會愛上一個不認識的人吧，笑……
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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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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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7樓發表於: 2007-04-03 06: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栗子~

經過這次，汝就知道吾龜毛程度有多少了。
可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唷，有個比吾還龜毛的人在呢XD
吾對劍雪還是有感情在的。
要是封禪真的想起劍雪的事情，吾真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吞佛跟封禪的關係。
以吾既定印象來說，封禪肯定是打個你死我活，當然憑現在的他絕不是對手；而吞佛顧念感情手下留情，卻也不肯放手，最後肯定又是另一齣悲劇產生。
所以還是讓封禪忘掉劍雪吧！這是吾能掰出最幸福的版本了。不然吾不希望讓汝在電腦前又哭一次，冏。

哎呀呀，汝家吞佛真是形象全無，吾家吞佛則是快忍到腎虧（笑）
總之各有千秋，就別計較那麼多啦！

至於H版本...為了汝，吾是真的豁出去了啊...
總之還是以幸福為上，雖然封禪似乎被吃的有些莫名其妙。
（淚，其實本來預定要更之後兩情相悅才讓阿吞動口的，不過似乎是真忍不住了）
封禪已經奔波夠多了，希望他能就這樣平凡下去啊。

SEACLAMP~

是的，這一對是可以很幸福的，也很謝謝汝的欣賞^^
吞禪這是一定要幸福的，況且還是拿來送人，寫悲劇會被打死啊啊~~XD|||

sea1900~

封禪話有很少嘛0.0？
吾覺得他在原劇跟劍雪在一起相處時常說話呢，難道記錯了？
不過這裏的封禪是失去記憶的，所以也會有所不同啦XD（不要用這理由掩飾你的錯誤）
生命共同體~噴！
哈哈，當然是阿吞唬人的，也是一時間想到的，不過吾完全沒想到闍城那裡去（遠目）
哎呀~吞雪是在下的雷，實在抱歉；不過也有很多吞雪派的在寫，所以也不差吾這一個吧？

謝謝以上大人賞文還有送小花的大人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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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晨星

重大的絕誓，獻給我最憐惜的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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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6)

8樓發表於: 2007-04-11 1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呀～～～禪爸，要翻船得多研究書唷！
面對心機吞，你得更有心機才行唷！
不然你就沒有扳回一成的機會
吞禪大好～～～
愛很久，謝謝大人的文
親一個（裝熟？）

思念憶秋年的一切
想念憶秋年的雅痞
懷念憶秋年的風趣
對憶秋年充滿一切一切說不盡的愛意
對憶秋年充滿一點一點說不出的迷戀
對憶秋年充滿一絲一絲說不來的希望
憶秋年，是我此生無法不去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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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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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9樓發表於: 2007-11-25 07: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劫

　　當身體的基本需求督促著該準備吃飯時，一劍封禪這才想起自己已有好些時日沒見到吞佛了。
　　對了，因為魔界與中原戰事又起，他們出去抗敵，吞佛便將他帶回冰風嶺讓他住上一陣子，現在怎麼可能會在這裡跟他大眼瞪小眼？
　　一劍封禪哼了聲，他不在自己才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省得老是在自己身旁礙眼。
　　回過神，一劍封禪才發現自己多煮了一份食物。他皺了皺眉，不太清楚自吞佛離開後這是他第幾次每餐都吃兩人份的。
　　由於最近吃的都是雙倍食物，一劍封禪不想讓吞佛那傢伙回來後笑自己變胖了，所以開始努力的運動──也就是試劍。
　　劈了不知是第幾棵無辜的大樹當柴火後，一劍封禪覺得腳站的有些酸了，索性坐下來休息一下。
　　下意識想伸手去拿些什麼擦汗，卻發現平常幫他遞毛巾的人不在。
　　一劍封禪的手在半空中擱淺了一會兒，抓起袖子擦汗。
　　沒有吞佛那傢伙當練劍的物件果然不痛快。一劍封禪這麼想。
　　回到家，推開門習慣性便是朝裡面呼喊表示自己到家，卻想到現在這裡根本沒人在。
　　一劍封禪推門的動作僵住了，那雙利眸掃視整個屋子，忽然放下手中正提著準備當晚餐材料的魚，往外沖去。
　　
　　「你說什麼？」一劍封禪瞪著面前那張如冰雕般的容貌，雖說與自己相像，卻又有迥然不同的氣質，「你要我回冰風嶺住一陣子。」
　　「沒錯。」對方的回答簡潔明瞭，卻理直氣壯地令一劍封禪當場不滿起來。
　　「當初是哪個渾蛋要吾來魔界的？莫名其妙趕人走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這不是沒有理由。」望著眼前有些不滿的人，吞佛很清楚自己想什麼，「魔界戰事即將再開，這次吾亦無法置身度外。」身為魔將，這是他無法避免的責任。
　　「所以吾只是要汝暫時回冰風嶺住一陣子，當戰事過後吾會去接汝回來。」
　　「喂，你當吾是什麼人？吃軟飯的米蟲嗎？既然吾住在這裡，自然也有一份責任不是嗎？」在一劍封禪的觀念裡沒有所謂的好惡之分；他只想捍衛對自己來說是重要的事物而已。
　　「這與汝無關，況且汝並非魔界之人，無須參與這場戰事。」
　　這番話讓一劍封禪感到憤怒，什麼叫與他無關？什麼較不是魔界的人？好吧，就算他不是生在這地方的人，好歹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這能說與他無關嗎？
　　然而吞佛的態度讓他感到疏離，他甚至覺得當初那個在他身旁亦步亦趨的人並非站在自己面前。他失去的一切都由眼前這人一點一滴地替他補上，現在卻與他說一切接與他無關，那他該何去何從？
　　一劍封禪冷哼一聲，背對著吞佛走出門去。
　　
　　「吞佛童子，你分心了？」
　　低沉的嗓音喚著站在一邊不知低頭沉思什麼的魔物，襲滅天來掩於帽檐下的眼望著他，深沉的不知隱藏了什麼。
　　「……無，吾只是思考汝與一步蓮華之爭，」吞佛的金眸並無看著對方，只是望向遠處，「第一回合汝勝了，接下來又有何看法？」
　　襲滅天來輕哂，移開視線。
　　「最後，你會見識到。」
　　
　　一劍封禪走在普通鄉間野道上，他身邊來去的人很多，但幾乎沒人認出他是誰。
　　聽過吞佛說出自己曾是名震北域的劍客，無人不曉。可如今看來，現在的人沒有一個是認得他的；倒是聽到不少什麼淚陽奇象之類等等的談話。
　　原來曾經死去的人真的會隨著時間在人類的記憶裡風化，就算再怎麼有名，最後新的事物總會吸引人們，覆蓋在舊的過去。
　　一劍封禪忽然想歎口氣感慨一番，但他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他本來也不是傷春悲秋的無聊人士。
　　失去了記憶後，除了從吞佛那裡得到的舊有印象外，他一無所知。跟著吞佛是由於他能讓自己有歸屬感，況且他的一切確實是由吞佛給予的。
　　然而吞佛說了那些話後就把自己感到冰風嶺上，現在又感覺到過往匆匆的人們視他於無物。一劍封禪並非愛出風頭的人，只是望著身旁人人身邊皆有一個朋友或親人在，格外意識到自己的特別。
　　他什麼都沒有，即使曾經有過，也跟著記憶一併失去了。尋不回這些的他只能找尋新的事物填補內心的空虛，才能使自己安定下來。
　　縱使外表再怎麼不在乎，一劍封禪仍會不由自主的渴望這些。
　　吞佛童子是他唯一的依歸，除此之外他不敢想像自己能從何而去。
　　坐在茶店裡聽著那些過路人的八卦消息，什麼異度魔界、萬聖岩、玄宗、長生殿、不老城等等……，一堆聽了根本就毫無幫助的八卦。
　　唯一讓一劍封禪在意的是吞佛曾被萬聖嚴聖尊者帶回洗去記憶，後來又被這位反復無常的魔者偷襲成重傷的消息。
　　一劍封禪無法否認自己有點握不住杯子，誰能確定吞佛真的是本來的他？
　　那瞬間一劍封禪直想沖回魔界找吞佛確認，萬一他被洗去的記憶裡有他該怎麼辦？
　　思及此，無法克制身體的衝動，一劍封禪立刻從酒館內奔出，留下酒館內的人感覺一陣風的吹拂，還有一張空了的桌上的銅幣。
　　
　　還未走到魔界入口，遠遠就見他心裡所想的人正在眼前等他，那高大雪白的背影始終沒變，背永遠那麼挺直，常被他嘲笑是棵樹。
　　一劍封禪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當吞佛童子緩慢地轉過身來，那張臉還是那麼的高傲又臭屁的讓一劍封禪唾棄。
　　然而吞佛童子只是轉過來看著他，並無說話。一劍封禪覺得氣氛沉靜的奇怪，上前一步，卻見到吞佛的朱厭不知何時化出，立在兩人中間。
　　「此為異度魔界領域，再往前一步，休怪吞佛童子不客氣。」
　　
　　灰暗的空間裡壓抑著沉澱的陰鬱，沒有光線滲入的所在更添鬼魅，一抹與此處暗色系完全不搭的雪白緩慢踏入，走到幾乎要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的墨色身影前。
　　沉默，無形中更增一分壓力。來者不語，立者不言，兩人就這麼相視著，彷佛是在揣摩，卻更像較量。
　　吞佛凝望著眼前難以莫測的魔者，心思卻早已飄到那位已離去許久的身影上。
　　
　　錯愕的表情隨即在臉上展開，卻僅在分秒之間。一劍封禪恢復了本來的模樣，更多的是一股不知從何來的怒氣。
　　「如果吾堅持要闖，你擋的住嗎？」拔出殺誡，一劍封禪不願說明自己的來此的原由。不管眼前這傢伙到底記不記得他，既然有場可以發洩怒氣的架可打，他又何不奉陪。
　　吞佛冷淡的面容不變，是眼神裡有了變化。
　　「汝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吾從來不知道異度魔界大名鼎鼎的吞佛童子鼻子跟狗一樣靈敏。」一劍封禪冷聲說完，拔劍便攻。
　　吞佛童子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只守不攻，一面暗中觀察這位與他外貌頗為相似的人，忖度他的身手能力。
　　一劍封禪面對如此冷靜的吞佛內心一涼，手中的劍鋒更是毫不客氣的直逼要害，看著對方遊刃有餘的應付，心裡不免更加煩悶。
　　當一劍封禪刺向吞佛左胸被避開時，順著對方撲過來的身軀，吞佛側身一閃時說了句話：「這就是汝真正的實力嗎？」
　　火氣還來不及發，一劍封禪霎時被打的老遠，當他狼狽的自地面上撐起身子時，遠方的背影依然那麼熟悉，卻令他極為陌生的口氣。
　　「心亂，汝是贏不了吾，在吾改變心意前離開。」
　　咬牙，一劍封禪清楚現在的自己確實心煩意亂，然而這事實由眼前的人說出更是令他不甘。
　　吞佛童子轉身看著倒落地面還沒爬起來的人，內心一股奇異念頭生起；他想上前去扶著他，然後擦拭那張弄髒了的臉。
　　當然他沒有這麼做，只是忽起這樣的念頭。
　　「告訴吾，汝是誰？」
　　吞佛童子直挺挺地站著，與坐在地上的一劍封禪成了極大的對比。一劍封禪冷冷地注視著他，然後起身，彈去身上的灰塵，拂袖而去。
　　
　　九峰蓮滫，一切的起源。
　　魔胎劍雪無名，曾是他的朋友。
　　但那，也僅是曾經。
　　吞佛尊重他，隔了段時日後，禁不起他一再糾纏，告訴了他過去的一切。
　　望著吞佛那張冷酷表情下隱藏的焦慮，一劍封禪覺得很有趣。那彷佛是害怕失去什麼的心情，他也曾有過，所以額外刻骨銘心。
　　但對他來說，吞佛口中的過去好像另一個人的故事，與他無關。那個有著魔胎的一劍封禪已經不在了，站在吞佛面前的他擁有的就是吞佛罷了。
　　是的，如今也只有他罷了。
　　踏入陌生的洞窟裡，這裡曾是吞佛極力抵抗萬聖岩聖尊者的地方，最後他選擇自毀記憶，確保魔界的安全。
　　那個時候，吞佛可曾想過，還有個叫一劍封禪的人。
　　心思從未如此複雜過，比之當初找尋自己的記憶時，一種讓他更加不知所錯的情緒正逐漸侵蝕著他。儘管表情上從未有過任何情緒變化，緊握的拳卻洩漏了內心的不安。
　　站在略微寬大的洞窟裡，一劍封禪每走一步就忍不住停下來看一眼，雖然很細微，敏感的嗅覺依然可以感覺到血的腥味。
　　對一名異度戰將來說，流血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然而那時的吞佛面臨的卻是更大的威脅，所以才會採取如此極端的做法來應對。
　　那瞬間，一劍封禪有種想將異度魔界給滅了的念頭。對吞佛來說，魔界是他畢生奉獻的地方，對一劍封禪而言，卻是束縛住吞佛的所在。
　　一劍封禪緩步走著，由於洞內陰暗，等到他察覺不太對勁時，已經走到一座池水前。水的顏色是黑的，大概是因為處在陽光無法照射進來的洞內，可池面卻有幾片綠色荷葉。
　　雖然好奇，一劍封禪對那卻不大有興致，他來此只是想找出吞佛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裝瘋給他看，儘管他說過對自己都是真誠以待，依然無法完全相信。
　　畢竟，他內心還有個份量更重的異度魔界存在。
　　當一劍封禪轉身打算找尋更隱密的角落檢查是否會留下什麼線索時，池水卻開始掀起一圈圈漣漪。聽到細微的水波聲，一劍封禪反射性回頭想一探究竟，卻驚覺那烏黑的池水竟如同黑暗般逐漸擴大將他包圍進而吞噬……
　　瞬間，七佛滅罪的光芒照亮整個陰暗的洞穴。
　　
　　某處山頭，襲滅天來仰起頭望著亮得刺眼的天空，淚陽奇象依舊荼毒著眾生，對這情形，他既不高興更不悲傷，只是淡望這一切。
　　背後沒有刻意壓抑的腳步聲傳來，襲滅天來收回視線，狹窄的視野裡僅出現腳下景象。
　　「他的氣息消失了。」無意脫口而出，襲滅天來轉過身，斗篷下的眼銳利的如同刀鋒般解頗眼前紅發魔物顯現在表情上的任何情緒。
　　來者沒有絲毫動容，「汝的下一步行動。」
　　輕哂，轉過身繼續望著受難的人們。佛祖又如何？這時候他們也不過是眼睜睜地望著這場如同煉獄的景象罷了。
　　眼前的魔者與那萬聖岩高高在上的聖尊者之間的恩怨情仇，事實上吞佛對此完全不感興趣，然而望著魔者燦金的眼眸卻透出深沉的光芒，叫人捉摸不清。

　　一劍封禪冷眼望著正端坐在他面前的僧人，他身上所散發的神聖氣息完全無法令他感到舒服，反而有種窒礙，使他不願繼續留在這據說是神聖的地方，號稱萬聖簷的所在。
　　「一劍封禪，知道了過去一切，你現在有何想法？」
　　「哼，想做了你們這些愛管閒事的王八蛋！」一劍封禪毫不留情地說著，「說穿了，不過是一群利用他人做事、自己縮在家裡翹腳納涼的傢伙。現在馬上解開吾的禁制，吾可以考慮留你們點面子，不將你們強迫他人做不想做的事情這件醜聞說出去。」
　　彷佛早料有此一說，身著白衣的聖尊者並未露出任何情緒，只是淡道：「一劍封禪，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責任。」
　　語畢，一劍封禪只覺身體一騰空，眨眼就到了萬聖岩的山腳下。他稍微看了自己一下，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才望著那雲霧飄渺的山頭，冷哼聲後便揚長而去。
　　
　　遠在另一山頭的身影有著與聖尊者迥然不同的墨黑，專注于萬聖岩的視線轉回身旁的皓白，「沒料到他會出這一手……」欲言又止，是試探，或考驗。
　　吞佛童子沒做回應，眼神一直盯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彷佛是想找出些蛛絲馬跡，來看看這已完全明白始末的人有什麼想法與作風。
　　
　　一劍封禪心亂如麻，然而這時的他外表也越是冷靜。
　　回歸的記憶一幕幕如跑馬燈般顯現於眼前，不僅是他視為唯一的朋友，以及那位身份敏感的魔。
　　該是自己的敵人，可卻在自己想起一切的瞬間成為讓自己都無法否認的關係，全變了調，這讓一劍封禪只能用手足無措表達現在的感覺。
　　那個可稱做仇人的魔，徹底讓他無法以單純的角度去看待。兩人之間的一切不輸他與劍雪的過往。每當想到那單純的友人，冷俊的面容同時出現在腦海裡，彷佛阻礙他想報仇的念頭滋生。
　　吞佛待他是否真誠，一劍封禪內心清楚，然而現在的吞佛卻不再是他所熟識的。告訴自己那不過是殺人兇手，對吞佛的那份情感使他無法狠下心。
　　勸說自己那是害劍雪無法瞑目的魔，卻又憶起他曾在自己最沒有方向的時候陪在身側，那緊張的模樣前所未見。
　　對一劍封禪而言綜合了兩種衝突身份的存在，該殺該留，又有誰能做出最完美的答案？
　　望著冰風嶺上永不停止的雪，一劍封禪伸手，將其中一片雪花握入手心，看著它因自己的體溫化做雪水。
　　「劍雪……」
　　閉起眼眸，火般的碰觸殘留在肌膚上，難以抹滅。
　　「……吞佛童子。」
　　
　　聖魔之戰的最後終點，魔之尊者襲滅天來重回一步蓮華之身，然而促成這一切的卻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徒弟吞佛童子。
　　從頭目賭這場糾纏以久的善惡之爭，吞佛內心有說不出的感覺。表情依舊冷漠，轉身入了樹叢，離開那發生爭鬥的地方好段距離後才低聲開口。
　　「出來吧。」
　　一道褐色身影自林內步出，相似的容貌讓吞佛相當熟悉。
　　「你真是用盡心機。」親眼見到一切的一劍封禪雖是冷笑的表情，周身所散發的氣息卻令人感到寒冷。
　　「吾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明明是不用對外人解釋的話，眼前這個膚色特殊的男子卻讓他不自覺脫口而，「汝來此又是為何？」
　　一劍封禪冷漠的眼神讓吞佛忽然感覺煩躁，他不希望這樣的神情是用在他身上，而自己為何會有這想法，一時間竟也不明白。
　　「殺你！」觀察片刻後，一劍封禪提劍便是一陣猛攻。
　　吞佛童子抬劍格擋，他不知道眼前人的憤怒從何而來，也不清楚如今對方要殺他，自己為何還是無法下殺手。
　　一切皆與失去的部分記憶有關，就算當初自己捨棄所有，接觸到相關事務時，那些回憶還是會一點一滴回來。
　　吞佛童子肯定這位憤怒的劍客與自己的關係非同小可，即使不清楚是朋友還是敵人，在許多假設立場下，除了擋下殺招，現在也沒什麼更有效率的方法了。
　　「吞佛童子，只守不供可不是你的作風啊！」一劍封禪冷笑，本要砍向左胸的劍拐了個彎，往右腿劈下。
　　吞佛略皺眉，依然閉開了這一劍，只是對方的供勢綿延不絕，想取下他也非易事。覺得繼續下去也是白費功夫，吞佛擋下一招後直言：「有話不妨直說。」
　　「廢話！」一劍封禪根本無視對方想兩人冷靜下來好好談的念頭，「有種打敗吾再說！」
　　面對一劍封禪完全不肯妥協的態度，吞佛童子一股氣也提了上來，一道火焰招式將一劍封禪打退數步，冷聲道：「既然如此，如汝所願。」
　　吞佛童子一改先前僅守不攻的作法，手中朱厭摩擦空氣燃出的火焰更為炙熱。一劍封禪見狀毫無驚訝或膽卻之意，反而是不要命的撲上來，每每都往朱厭的劍鋒上撞。
　　最不想見到的情形，吞佛反而左支右絀，一時間竟使不出本來的實力。讓他訝異的並非在此，而是對眼前這不要命的人興起不願傷害之意。
　　這人，對於自己一定很重要。
　　思及此，吞佛反而冷靜下來，待對方又提劍上前，他卻收招，佇立原地等候殺機。
　　一劍封禪怎料准這點？無奈岀招又急又猛，想收回已太遲。劍鋒硬生偏了吋，本該插入左胸的劍刃在吞佛腹上劃了道缺口，登時血流如注。
　　一劍封禪本來焦急的心思被這傷吸引，熟悉的畫面浮現，一開始想幫忙止血的念頭模糊起來，只是呆看著。
　　這傷並不輕，吞佛支撐了會兒還是忍不住緩緩壓低身軀，最後坐到了地上。即使傷重，他關心的依然是眼前看呆了的人。
　　「熟悉的場景，不是麼？」
　　一劍封禪望著染紅的雪白衣服，「你根本什麼都知道。」
　　「不，吾只是剛剛才想到的。」
　　「胡說，」一劍封禪冷冷地望著吞佛，「反正這就是你的本事，除了你，有誰能摸清你？」
　　「汝忘了吾說過什麼。」吞佛抬頭與一劍封禪的眼神對上，後者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吾要殺了你，替劍雪報仇。」握緊拳頭，「吾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劍封禪了！」
　　吞佛靜靜地看著那雙眼睛瞪視自己，說：「所以，汝並沒有忘了那些事情。」
　　「是又如何？總之吾不會再被你騙的團團轉，像個笨蛋。」一劍封禪再度提起劍，「到底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劍尖指向吞佛，欲言卻止。
　　吞佛看著鋒利的劍端，那表情永遠是那樣不在乎，彷佛現場瀕臨死亡的人不是他。
　　一劍封禪注視著他每刻的神色，似乎想從中爭取到什麼，卻是徒勞。
　　「殺劍雪時，你到底在想什麼？」與現場這張臉沒有兩樣，冷酷而絕情。想到摯友的亡，一劍封禪便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對方，卻曾與自己如此親密，令他難以割捨。
　　「吞佛童子，到底怎麼做，你才能放過吾？」
　　原來從一開始，自己早已與眼前的赤發魔物分不清。就算真能殺了他，卻必須背負這份沉重感覺繼續活著。
　　情仇難兩全。
　　吞佛童子看著一劍封禪顯露出少許脆弱，聽完他無意識的問話，等待他從思緒裡回神注意自己後，忽然伸手抓住鋒利劍身。
　　一劍封禪立刻想抽回，不料身體重心前傾，又被吞佛伸手一扯，直接跌入他懷裡，唇上冷不妨覆上一股帶點鐵銹味的溫熱。
　　只是一個淺吻，吞佛沒兩下便鬆手徹離，什麼都沒說。
　　一劍封禪不知該做何回應，感覺劍還握在手裡，看著吞佛的眼神又複雜起來。
　　「如果你沒殺了劍雪……」一劍封禪舉起劍，「今天不會是這下場。」
　　「如果吾沒殺了魔胎，」吞佛凝望著舉劍之人，「吾不可能得到汝。」
　　夕陽餘輝，比血的顏色更為鮮紅。
　　
　　冰風嶺是個終年積雪的地方，不僅是因為他的地理位置，還有他的高度。
　　據說，冰風嶺上曾住了一位傳奇人物，隨著時代遷移，那名字已模糊不清，留下如同神話般的傳說，成為茶餘飯後偶爾出現的話題。
　　山下熱鬧的市集上多了道少見的身影，只見他穿梭于人群中，沉默，手上籃內的菜卻不斷增加。正當有人好奇地想更仔細觀察那個人時，那名穿著奇特的男子卻已經消失，不見蹤影。
　　冰風嶺上不知何時多了棟木屋，還是搭建在人煙最為稀少的地方。
　　炊煙嫋嫋，熱氣與周圍環境的雪景成了對比，卻增添少許氣氛。木造小屋的窗戶透出屋內昏黃的光線，顯示裡面的人尚未就寢。
　　屋內唯一一張桌子的兩端各坐著人，奇特的是這兩人外貌相似，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坐於桌子東側的人冷冷地將桌上一隻碗推向他對面的人，道：「喝。」
　　碗裡裝的是烏黑穠稠的液體，光看就讓人倒盡胃口。
　　被下命令的人看也不看那碗一眼，「不需要，吾傷已痊癒的差不多了。」
　　聞言，東側的人冷笑一聲，「那傷不僅是吾捅的，還是吾每天換藥，難道你能比吾瞭解嗎？」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你喝是不喝？」
　　「不需要。」
　　「吾用灌的喔！」
　　「……有本事但試無妨。」
　　「吞佛童子！」
　　「封禪，對病人應該溫柔。」
　　「去你的，吾都親自下山跑一趟了，替你煎藥換藥，這樣你還嫌不夠？！」
　　「確實是少了點什麼，」吞佛喃喃自語著，起身走向一劍封禪，「如果能再這樣就更好了。」
　　抬起對方下鄂，吻上。
　　
　　雪夜裡的小屋彌漫著淡淡的溫暖，好似條暖流緩慢流淌於四周。
　　
　　「吞佛童子，不想活就說一聲，老子成全你！」
　　
　　還有點熱。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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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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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24 焰之禪+失落的記憶+劫，9F（吞禪慎入）

失落的記憶（贈青離）

沙发到手~

番外，有H慎入

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