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6 【森獄皇子們主/若葉家/雙秀】Cream Butterfly。12F。永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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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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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8-02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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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6 【森獄皇子們主/若葉家/雙秀】Cream Butterfly。12F。永眠。下

Cream Butterfly

「四哥，你可以幫忙擋一下大哥嗎？」頂著一頭白色蓬草般略顯凌亂短髮的青年，匆匆跑進化妝間摔上門扉，對著自己的四哥抱怨哀嚎。

正等著上戲的素還真，輕輕笑開一室悅耳悠揚，猶如風動琅玕。這個沒和他演過對手戲，玄同年紀最小的弟弟，直率敢言中又帶著點飛揚跋扈的個性，始終讓他感到有趣。

「大哥怎麼了？穎，你又闖了十一無法收拾的禍？」閉目養神的玄同，緩緩睜開自己赭玉色平靜無濤的眸，問得毫無情緒起伏。

玄囂眨了眨天生狂妄的三白眼，「為什麼我得回家陪父親後母還有大哥吃飯？又是一場請君入甕的伎倆嗎？父親每次都不安好心眼，不是想拐我回去接掌分公司，就是和哪個集團的千金小姐相親。

我看起來很像在室剩男嗎？我可是森獄萬人迷！還有，我的溫翹，是最好的！」

玄囂說話的時候，向來自信過度，套句玄同曾打槍自己弟弟的，世界不是一直都繞著你轉。

年紀遠小於上頭十二名兄長，玄囂其實，讓玄震寵愛過度，養成了有些無法無天的狂肆性子。

玄同將自己手中的劇本遞給玄囂，上頭已經用螢光筆標記重點，「穎，你應該體諒一下大哥的心情。」

玄臏為人溫和，總是保持著紳士風度，並不像劇裡演出的那般野心勃勃，扮豬吃老虎。相反的，他對每個弟弟都好，尤其是排行最末的玄囂，同樣毫無天良地溺愛。

當然，冷情的玄同沒資格批評兄弟縱容玄囂，十八剛上小學的時候因為不適應群體生活和人大打出手，精緻的小臉滿是傷痕。玄同那時，可是第一個衝出門揍人的！

「小穎，溫翹正找你呢，別讓他等太久。」門板後透出的半顆淡金色腦袋，晃漾著柔美的弧度，玄震一身學院風的典雅穿著，還紮了個整齊的公主頭，模糊了自己的性別。

一提到溫翹，玄囂狂然的眼底，流轉只為對方盛綻的溫柔笑意，猶如，江南煙雨。唇彎弧度一勾，有點孩子氣地用力抱了抱玄震，再衝著玄同，咧開得意洋洋的挑釁笑容。

「真是沒長大的臭小鬼，你都快二十歲了好嗎？小穎。」玄震笑罵著一溜煙離去的玄囂，同時，讓玄同與素還真看清了他身上的打扮。

個頭嬌小又清秀漂亮的十一，杏白反摺袖襯衫搭配鵝黃背心與咖啡色格紋長褲，再踩一雙焦糖色的尖頭皮鞋，拎個類似色系的後揹造型書包，讓人完全看不出玄震的真實年齡。

「紫色餘分傳訊息來，問同哥要不要一起吃中餐？」玄同幾乎不自己帶手機，智慧型手機，總是惡意性遺忘在玄震的床頭櫃上。

明明玄同沒請秘書，他卻常常得替四哥排行程接電話，這究竟哪裡出了差錯？

「一起去。」這是，肯定句。

玄震微微低首，斂下自己的金琥珀眸子，他不太想去分辨，玄同是真看不出來紫色餘分暗戀自己，還是只想抓他當擋箭牌？

比起這點，也許玄震更在意晚點要和香染衣見面，玄同是否已經察覺？

香染衣是個副業比正業更蒸蒸日上的中醫師，個性詼諧風趣，帶著點不著痕跡的黑色幽默，最大的興致是調侃玄家人。

偶爾會邀請他去當平面模特兒，拍攝業餘設計的男女衣裝。

玄震對於自己的外表比女孩子還清艷似幻這回事自暴自棄很久了，於是香染衣上回拿出女生的洋裝時，十一一點反應也沒有，像個精緻的洋娃娃，任由對方裝扮紅顏。

白金配色馬甲花苞裸背短襬洋裝，配上木頭底綁帶厚底娃娃鞋與星星紋路及膝襪，金光燦爛的衣料加上畫龍點睛的珠寶配件，玄震壓根認不出來，鏡前粉妝玉琢的絕代佳人，是他。

對了，香染衣還把他一頭長直髮燙成浪漫弧度，側簪一個水晶小皇冠，皇冠上頭有散發莫名粉紅色氛圍的貓咪耳朵與捲捲的碎鑽緞帶。

本來這事兒該是天衣無縫，玄同從不看時裝雜誌的。然而，消息卻不知道是怎麼走漏的，讓實際上對玄震各種護短的玄同，整整緊迫盯人了一個月。

『王子最近都不肯答應我的邀約，他什麼時候才要解禁啦？玄震。』

『我也不想每天被同哥二十四小時監控啊，這樣我什麼都不能做。』

被緊緊盯梢三十天，差點喘不過氣的玄震，委託玄臏出面擺平，並且再三保證他不會再接香染衣的特殊CASE，才讓玄同舒緩了自己的高度壓迫行徑。

後來的後來，玄震才發現自己是被最寶貝疼寵的玄囂出賣。彆扭的玄囂，不肯承認心底不高興，讓玄同代替著出頭。

不過現在玄同不太喜歡他和香染衣接觸，希望小穎沒又給他扯後腿才好。
★

「溫翹，怎麼來了？你等等不是有課。」天空藍短袖襯衫與櫻花粉窄管貼腿牛仔褲的妍麗衣物配色，讓玄囂不費吹灰之力便瞧見溫翹所在。微微低斂視線，還有一雙萬國旗高筒帆布鞋，果然很有情人的個人風格。

玄囂今天的裝扮正好和溫翹搭一組，淺色漸層丹寧襯衫裡頭，罩著一件溫翹自己手繪的字母T，淺灰工作褲與雕花短靴的完美組合，恰如其分襯托玄囂不羈帥勁。

晃了晃手中毛絨絨的薄荷大象小錢包，溫翹順勢拉起玄囂的衣襬，將零錢包扣在皮帶頭的位置上當裝飾品，「穎初，你的小錢包又扯掉了，我順道送過來，只能停留一會兒。」

玄囂總不離身掛著令人發噱的絨毛錢包，款式繽紛又可愛。據說，玄囂三不五時就弄掉自己的錢包，所以他身上從來不帶證件和信用卡，全放在溫翹的皮夾裡頭。

反正他們兩個，幾乎形影不離。

溫翹再接再厲遞上他五彩斑斕的手帳，將內頁翻到記載今天日期的地方。童趣的插畫小鹿一面歡脫奔跑，一面遺落了自己的小白鹿錢包。

他喜歡畫些小插圖，畫最多的是代表玄囂的白色小鹿，長著一對猶如劇中造型設定的銀藍倒生犄角。

溫翹今年大四，大天資聰穎跳級就讀的玄囂兩歲。兩人自幼認識，總被玄囂的一打兄長笑話說既然是青梅竹馬，乾脆等十八畢業就把這小子嫁進若葉家，省得閃瞎一干可憐的哥哥們。

玄囂本人，聽說沒有拒絕的意圖。大剌剌表示就算為溫翹披上嫁紗，也絕對會讓在場的每一個女孩子都自嘆不如！

溫翹知道他們對彼此有多重要，因此，當初玄囂拿到劇本發狠惡整兄長的時候，溫翹直接選擇性忽略對方的所作所為，不安撫，放任自由擴散。

誰讓角色設定上，他竟然只是與玄囂敵對九皇子的麾下將領呢？

『這份劇本是哪個白癡答應的？！小穎和溫翹如膠似漆，竟然分配在敵營裡頭揮劍相向嗎？』玄震為此曾在兄弟們的聚會上狠狠刮了一頓，讓人毫無招架餘地。

森獄皇子的造型由香染衣一手操刀，即使更改劇情仍嫌不解氣的玄囂，乾脆愉快加入討論，害慘了上頭幾個兄長。

最淒慘倒楣的人非玄滅莫屬，幾乎成了所有人的代罪羔羊。一頭銀白滑順的長直髮在香染衣幫自己做完造型睜眼後，毫髮不剩被剃得乾淨俐落。玄滅傻在當場，久久回不了神；拍攝的時間正巧是炎熱盛夏，玄同的衣料卻是厚重的大紅絨布，熱得他每場戲下來汗如雨下，苦不堪言；玄臏的墨龍纓冠用真材實料的墨玉與黃金打造，幾乎壓彎了玄家大哥直挺的背脊。

溫翹的戲分被大幅刪減，據玄囂聽說不帶個人主觀評論的說法是：溫翹的好，我自己明白就好！

「中午要吃什麼？我的課只有兩堂。」溫翹目前課業輕鬆，有充分閒暇在知秋的畫室裡頭兼差，也算，小有名氣的插畫家。

不過，他有個小小的堅持，不販售任何小白鹿的相關周邊商品。小鹿是玄囂的代名詞，怎可，與人共享？
★

原無鄉遞了一個白色銀紋路繪花的紙盒給倦收天，裡頭盛裝著甜而酥的酥皮叉燒包，濃濃的香氣，在打開的瞬間，滿溢而出。

他起個大早特意給倦收天做的，自從開始拍戲後，原無鄉都快不認得自家廚房長什麼樣子了。

「阿倦，下頭還有一層海鮮盞，我包了用咖哩調味的蝦仁和蟹肉，嚐嚐看。旁邊的玻璃盤放著橄欖蜜汁排，你如果晚點武戲拍完可以當點心。」

話沒說完，倦收天已經撈起一塊細嫩的子排，裹著甜脆焦糖外皮，一咬，齒頰留香。

倦收天這段期間的武戲特別多，常常拍到餓得前胸貼後背，一身古裝，其實越穿越厚，藉此遮掩為伊消得人憔悴的身型。

「真難得你早起去店裡，見著莫尋蹤嗎？」原無鄉自己開了一間港式飲茶餐廳，目前交由自己的學弟打理，偶爾才過去一趟。

最主要的原因，是原無鄉和玄臏合作上架新的服裝品牌，主要設計師自然是香染衣，在百廢待興的狀態下，忙得不可開交。

點點頭，還沒戴起手套的原無鄉，自然而然伸手抹去倦收天不小心沾到嘴角的肉汁。一早有點匆忙，幸好，已經入味了。

「周末要過來餐廳嗎？尋蹤說要推情人節特餐，我新製作了幾種燒賣和港式點心，想請阿倦你第一個品嚐。」眨眨眼，原無鄉含笑邀請。

已經津津有味吃掉半個叉燒包的倦收天，暫緩自己進食的動作，「嗯？」

「看阿倦你吃東西，總覺得東西特別香，這對廚師來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原無鄉一面給自己戴上特製手套，一面微笑解釋。

兩人的周圍，緩慢開始氤氳一種旖旎氛圍，這個時候，原無鄉的背後，卻忽然冒出了一顆黑色腦袋，透出一種莫名的嬌憨感。

是天羅子。

「有人看到大皇兄嗎？」天羅有一張討喜的娃娃臉，他是說太歲的表弟，年紀實際上比玄囂溫翹還大上一些。

他很習慣稱呼玄臏為大皇兄，事實上，玄臏被天羅倒追，溫文儒雅的成熟男人，怎麼也拉不下臉來承認，有個年輕的戀人。

「好像晚點要拍攝與閻王決裂的場面，正和玄離在對台詞。」

得到了玄臏的確切下落，天羅滿意地離開。途中看到劇裡的”四皇兄”與素未謀面的十一哥哥時，心情很好的他，自動假裝沒看到某些奇妙的畫面。
★

「十八今晚回家吃飯嗎？」見討論進行得差不多了，玄離問了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這關係到他後面兩個月，能不能隨考古團隊前往大漠挖掘最新出土的王族陵墓。

對於考古學和舊時光的老物件，玄離一向如癡如狂。一座灰飛煙滅在歷史綿遠流河外的皇子墳陵，玄離好期待，能讓揹負著侵略者汙名的年輕皇子，寫下不一樣的可能性，還對方一身清明。

他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病態信心，堅信皇子的故事，一定存在不一樣的真實，足以，顛覆原本的定見與評價。

玄離平時協助玄臏管理公司，不過之前有一回去挖人家墳墓不小心把自己搞得像中邪，氣得一向不管事的玄闕拿假單去給玄同簽。

對，讓作用只有給兄弟簽假單花瓶董事玄同，整整幫玄臏簽了三個月的長假，不讓玄離離開工作崗位半步。

搖搖頭，「我還沒能說服他，也許該拜託十一出面。」

玄囂足足小了玄臏十四歲，巨大的年齡差距，讓玄臏對於這個年少輕狂的弟弟，總是多了一份憐惜疼愛與縱容。

玄臏完全不想認知，他們偉大的父親，每年能製造出三個新的弟弟直到玄幻為止是哪來的天賦異秉？太深入研究對心臟不好。

就在玄臏以為父親終於停止生產弟弟的十年後，一個軟軟白白的小團子，讓閻王帶了回來往玄臏懷裡塞，『這是，十三嗎？』

『不，這是小十八，中間夭折了五個。』閻王的語氣太過愉悅，玄臏當時差點把懷抱中的玄囂給摔了。

玄囂小時候伶俐可愛，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很甜，不過那只維持到十八上幼稚園為止。

玄臏不是天生殘疾，他的腿，是去接小玄囂放學的途中，惡意給閻王的仇家製造車禍撞斷的。

那場人為意外，在小小玄囂心中烙下不小陰影，那孩子幾乎是從那時候開始，性格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變得倔強又好勝…。

人生的轉捩點，有時候山窮水盡疑無路，又怎麼能肯定，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段期間，改由玄同負責接送小十八。玄臏除了勤加復健外，在收到一張傳單後竟異想天開跑去報名舞台劇表演班。

他從沒想過，自己是個天生的戲精，演繹各式各樣的角色和情緒易如反掌，絲絲入扣。因此，飾演從傀儡太子到扮豬吃老虎，最後裸露自己皇圖霸業野心的森獄大太子，玄臏完美詮釋了太子爺其中內心曲折婉致的幽深疼痛。

除此之外，玄臏還因此遇上了天羅子，一個想法十分有趣跳脫框架的青年。玄臏初次粉墨登台時，天羅就坐在台下第一排觀賞。青年有一雙微微帶笑的眼，茶棕色的眸子，欣賞的神情好專注。

玄臏每次有演出，天羅都在，都坐在玄臏看得到的位置。

在一次邀請了幾個兄弟前來觀賞的公演中，天羅上台獻花，一束雪白的桔梗花，巧妙遮掩台下所有觀眾的視線。幾乎被花海淹沒的背後，天羅，湊上前親吻了玄臏…。

一條腿，換十八安然無恙與天羅子，玄臏覺得自己還不算太吃虧。

「十一，晚上和玄同一起回家吃飯好嗎？我很久沒給兄弟們下廚了。」玄臏很習慣照顧弟弟們，畢竟他們的爹，實在不太可靠。

被叫住的玄震，心不甘情不願拉著玄同一起走過來，他哥像塊黏皮糖，死死牽住自己的手掌，怎麼也甩不掉啊。

和玄同之間霧裡看花的關係，從小被誤會到大。只要四哥站在身邊，玄震就無法擺脫掉小鳥依人的形象。

他一直交不到女朋友，玄同肯定要負最大的責任！

「臏哥你這是想誘拐小十八回家相親的前奏嗎？」他們家那位有病沒藥醫的父親，瘋狂的興致就是讓兒子相親，除了未成年的玄囂外，哪個沒受過父親荼毒？！

玄同只去過一次，冷然的男人事後大動作表示：如果還有下次，我就發新聞稿說要娶杏！

四哥說得太認真，讓玄震那陣子心情惡劣到每天在餐桌上狠嗆自己的父親，後來是玄臏玄離看不下去，聯合勸退了閻王，才結束這一場鬧劇。

「小穎才十九歲，要是真讓父親帶去相親，大哥，我不介意讓你和天羅的那一點破事兒直接在太歲面前曝光。」玄震的威脅，動真格的。
★

溫翹離開校園後，不急著和玄囂會合，反而悠悠晃到他哥哥開的巧克力專賣店，提取自己預備給十八的小驚喜。

透明的落地窗望進去，若葉央措和千玉屑都在。

「小溫翹，來拿你的白鹿六景巧克力嗎？」央措的臉上，總是為若葉家年輕的孩子綻放柔和笑意。

「我想提早拿給穎初，今天很適合送禮給他。」巧克力是溫翹跟著凝雨學的，他還特別弄了一個小鹿造型的模子，為了給予玄囂一份與眾不同的感動。

千玉屑臉上勾轉著意味深長的笑，遞上雪白描金繪紋的提袋，「溫翹，凝雨這幾天在抱怨，你怎麼情願和知秋學畫，也不肯嚐試他的一技之長？」

溫翹微微偏過自己線條漂亮又白皙的脖頸，咧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比較起來，懷抱虔誠品嚐凝雨的心意不是更好嗎？」

他喜歡，哥哥特意為自己改變比例和配方的巧克力，那是，無可取代的美麗。

「太歲哥這幾天回來嗎？沒讓他親眼看到央措哥的煙火，似乎有些可惜。」溫翹隨口問上一句，關於旅人的行程。

央措，千玉屑，說太歲是高中同班同學。目前央措在大學當電腦工程教授，這次正好跨刀幫市政府設計七夕的水岸煙火；太歲是旅行作家，前陣子和最光陰一起出國；至於兄長的情人千玉屑，在央措任教大學擔任高層行政，聽說是個八面玲瓏的狠角色。

央措不吝惜給了溫翹一個大大的微笑和擁抱，「不管太歲到時候在哪裡，我和他，都仰望著同一片星空，不是嗎？」

溫翹窩在央措的懷抱裡，略略思索了一會兒，他似乎暫時不太能體會這種小別勝新婚猶如醇酒慢慢醞釀的低迴情緒。

他和玄囂感情太好，一十二時不別離，郎行郎坐總隨肩。

緩緩步行到距離凝雨店家十分鐘遠的小餐廳，溫翹十分喜愛這間慢生活又無處不充滿小巧驚奇的Zakka雜貨風店鋪。客人平常不多，暈黃溫馨的店內佈置，總讓他相當放鬆。

玄囂已經坐在店內一隅，翻著飄逸手寫文字的Menu玩，「去你哥那裡？」這是肯定句，溫翹的行事曆非常固定，除非，讓他添加了天馬行空的神來一筆。

溫翹不急著坐下來，反而站在玄囂身後，折腰，輕輕吻上對方的髮旋，落下一個溫熱的吻，「我給你特製了一份巧克力，穎初你一定會喜歡。」

將自己心照不宣的細膩情感痕跡，擱在玄囂交疊的雙腿上，溫翹招來了服務生，逕自點餐，「麻煩星空和迷迭香SHOT各一杯，蘋果河蝦仁，干貝沙巴雍，四季彩蔬，茄汁海味，煙燻魚魔鬼蛋各一份，酒汁燻香腸燉飯兩盤，再追加一個杏桃塔和一個蘭姆蘋果塔，謝謝。」

「點這麼多？溫翹你打算晚點把我牽去哪裡賣？」平常不點調酒的人，如此大費周章，背後動機肯定不單純。

溫翹鄭重其事點點頭，「把穎初秤斤論兩的話，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禮物等吃完飯再拆，現在，我只想好好和你吃一頓。」
★

「香染衣，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哥什麼嗎？」對方笑吟吟遞過來的沉重紙盒，讓玄震一陣莫名的頭皮發麻，像是，正捧了一個絕對不能開的潘朵拉盒子。

「和猴子之間的一時戲言，需要當真嗎？那我應該先去買幾串香蕉讓他挽。」香染衣顛倒是非黑白的嘴上功夫，能招架得住的人屈指可數，玄震很多時候，不想和對方吵。

扶額，「我哥不是猴子，別開他這種玩笑。」

「小十一，你可以拒絕我的拍攝請求，我不會介意的。不過我相信很多廠商都想知道我的御用模特兒是誰？」保持著微笑和風度，玄家少爺們的底細，香染衣還摸不清嗎？

包裝地太過完美的威脅，讓玄震連想先掐死香染衣再自盡的念頭都有了，「你洩漏出去的話，我相信臏哥有很高的機率把我大義滅親。至於同哥，任何聰明人都不會去踩他的地雷和底限，除了腦袋內裝物不明的小穎外。」

玄震很難確切形容當他看到一個不看時裝雜誌的兄弟，現在每個月固定買上好幾本，打扮卻依然故我，那種微妙複雜的渲染情緒…。

「你最好祈禱這次照片刊登出去後，我還有命活著走出玄家大門，不然就得找新的模特兒了。」

玄震認命的時候倒也乾脆，背對著香染衣，直接把衣服全脫了，半點害臊的意思也沒有。

望著玄震雪白如玉的背脊，香染衣慢慢跌宕只有自己才懂的惡作劇笑容：這次這組照片，我有說要公開嗎？
★

玄臏看著自己手中兩大杯可樂和夾在臂彎間的爆米花，默默檢討著自己怎麼又被天羅拐了？

『大皇兄，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我有新到手的恐怖電影招待券哦。』天羅總會從玄臏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頭來，這次是玄離的左肩胛骨後方。

太過不按牌理出牌的邀約，往往讓玄臏精密不已的腦袋陷入短暫的當機狀態。當他回過神來，天羅已經抱著自己的臂彎嘴甜表示大皇兄我最喜歡你了。

穩重的玄離，一臉大哥你保重的憋笑模樣。

玄臏很不能接受看鬼片之類怪力亂神的影片，從來沒有一次能好好看完。偏生玄囂這個小闖禍精異常偏好，每回都拖著一路為了維持玄家大哥形象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尖叫狂奔的玄臏進戲院，讓自己的大哥臉色煞白死寂走出來，相較玄囂一臉滋潤滿足，簡直，天壤之別。

他不太想過問天羅怎麼知道這個兄弟們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在森獄玄家，沒有不透風的秘密，八卦傳遞的速度，快得和什麼似的。

不過，陪自己最小的弟弟看電影和與天羅一起走入戲院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境。玄囂在玄臏心目中，就是個長不大的男孩子，要多肆無忌憚他都樂得放縱。不過，在天羅面前嘛…。

天羅早早就去換好了真正的入場票券，卻不急著走回玄臏身邊。他啊，最愛玄臏臉上毫無設防時細微的變化。

玄臏說得好聽點是沉穩可靠，如果照天羅的個人看法，玄臏會把自己的思念散碎在風中，笑著揮揮手，不讓人懂他的沉默。

每天都要當影帝，也是很累的。

天羅喜歡，看到玄臏的時候給對方製造小小的意外驚喜，情理之內，預料之外的邀請，很有趣不是嗎？

「大皇兄如果等等害怕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哦。除了太歲表哥我不能和你分享以外，其他的我都可以和你一人一半。」天羅俏皮地眨眨眼，發表著讓人哭笑不得的童趣言論。

玄臏背上的擔子很沉，沉到天羅有時候分不太清楚，劇中那隻黑紅色的贔屭，究竟是大太子或者玄臏的個人寫照？

他的”小哥哥”玄囂，曾戲謔地在演出中表示”這是屬於兄弟的沉重關係”，天羅眼底瞧見的，是一位屹立不搖的兄長，用自己厚實的肩，撐起了能讓所有弟弟自由晴空振翅的重量。

天羅不會承認，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玄臏，這是他的秘密，哈。

心意到了，天羅冷不防湊了上去，大方在玄臏的頰邊，落下一個棉花糖般柔軟的吻，而後懷抱著雀躍的心情，拉著表情似乎有點微妙的玄臏，走入黑暗的影廳中。
★

咬著香脆的蘋果丁拌清甜可口的蝦仁，玄囂基本上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溫翹優雅地咀嚼鹹潤夠味的香腸搭配富有嚼勁的米飯，舉手投足，一如詩畫。

相當偏好Zabaglione令人微醺陶醉特殊口感的溫翹，幾乎只要看到菜單上有就會點，簡直，如癡如狂。

玄囂曉得溫翹那些隱晦到極點的細微喜好，於是，他敢驕傲炫耀，自己親手做的沙巴雍，絕對讓溫翹魂牽夢縈。

質地軟嫩的乾煎干貝，與蛋黃醬的絕妙搭配，吃得溫翹眉開眼笑，在玄囂面前，他一向很放鬆，「穎初，張嘴。」

餵食玄囂也是溫翹的個人愛好之一，他將剩下的干貝掃進玄囂的胃袋中，最後一塊還半咬在嘴裡，一面親嘴一面餵，要多親暱有多親暱。

「你的薄荷大象呢？」溫翹問得不經意，如果夠理解他的話，就能明白，這時的男人，正眼帶笑意等玄囂願者上鉤。

玄囂聳聳肩，「你要告訴我在哪裡嗎？」

溫翹從口袋裡頭掏出玄囂的智慧型手機，滑開了通訊軟體，玄同上傳一張照片過來，是玄囂的大象小錢包。

『玄十八：我會轉告穎初。』

玄囂連手機都常常丟在溫翹身上，擺明沒事有事都不要找他。幫玄囂電話接習慣了，反而是玄家一干兄長們常常分辨不出來，倒底是誰正在和自己互傳訊息？

他能，將玄囂驕對天下英雄競折腰的狂妄語氣，模仿地維妙維肖。只可惜，每次都騙不到玄震。

「之後再找十一哥哥拿就好了，現在，我比較想先看你拆禮物。」溫翹的巧克力禮盒還穩當當擱在玄囂腿上，年輕又傲氣的男人，倒是先遞了一份厚厚的牛皮公文封過來。

啜飲著自己眼前的星空SHOT，那是以伏特加為基底，添入柳橙汁和肉桂糖，明豔活潑的色調中，散發著迷人的淡香。

相較之下，溫翹的迷迭香SHOT氣味更為濃烈，杜松子與迷迭香的絕妙搭配，緩和了琴酒原本略微苦澀的滋味。

溫翹俐落劃開外包裝，一張張薄白的紙如雪花紛飛，在兩人面前散落開，剎那，眼前，一片凌亂…。

那是碳筆素描畫，忠實記錄著關於他的點點滴滴，約莫二十來張，筆觸的脈絡，捨玄囂其誰？！

溫翹一張一張拾起來看，玄囂什麼時候去學畫了？作畫的時間點，他又怎麼可能，都沒有察覺？

他的小男朋友，一臉得瑟，感覺上很像邀功的小寵物，寫滿了趕快稱讚我，「我可沒老是翹課，我這學期跑去選修了外系的基礎素描。

別人畫一次就能栩栩如生，那我臨摹上百次千次，總能，讓溫翹你覺得感動吧？」

捏緊了手中的薄紙，溫翹在有點不受控制的淚光朦朧中，笑著罵了一句，「笨蛋穎初，就算你的作畫水準只有貓好好的程度，我也會歡天喜地收著當成傳家寶一輩子珍藏！」
★

赤裸的足踝，淹沒在纏綑層疊的銀白染金緞帶裡頭，紮成腿腹後隨風揚的蝴蝶結。在步伐的晃動中，如款飛的蝶，翩翩旋旋。

特殊剪裁的前短後長森系長上衣，漸層茶染與大量米色蕾絲的搭配，帶出空靈飄逸。

一個人，漫步在蓊鬱森林當中，手裡握著一束乾燥的花實，讓淺淡到極點的色澤，妝點沒有顏色的無聲畫面。

紮染的蕾絲輕輕覆上眼，即使障蔽了視線，行走的速度依舊。

熟悉的楓香，偶然捲纏在鼻翼的位置，賴著不肯走了。一聲略略詫異的叫喚中，伴隨，難以相忘的窒息式擁抱。

「同哥？」

原想摘掉覆蓋眼皮上的遮掩，卻讓玄同先蓋上了掌，寡言的兄長，湊在耳畔，低喃著沉肅的眩惑，「我說，香染衣想拍照，可以。」

玄震霎時，意識到自己被香染衣大方賣給了玄同…。

Free Talk：
這篇是小伙伴的指定配對，除了小十八以外的配對皆然w
來不及寫完，只好拆開貼了(遮臉
對了，四哥的部分有曖昧沒配對OwO

[ 此帖被洸離在2014-11-16 11:33重新編輯 ]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文字堆放處-驟雨的黎明

頂端

伊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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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8-03 20: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02 【森獄皇子們主/若葉家/雙秀】Cream Butterfly。上(七夕賀文)！

甜甜甜甜甜！不管是哪一對。
玄囂真是把溫翹捧在心上疼呢。

愛若花凋謝
恨如土回歸
若一生不能戀
我寧可
從不相見

頂端

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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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2樓發表於: 2014-08-28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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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m Butterfly。02

「同哥，我認輸，可以讓我看看你了嗎？」看不見玄同此時此刻的神情，即使是和對方交情最好，機敏好辯的玄震，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和不安。

衡量了會兒，玄震選擇乖乖服軟。

玄同大掌揭下，光影與姿態同時在琥珀金的眸瞳裡頭，綻放：一改平時喜氣洋洋的穿著配色，米白亞麻清爽不已的款式與裝扮，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香染衣如何說服衣著風格偏執到讓人瞠目結舌的玄同？玄震，甘拜下風。

玄同牽著玄震，走向水中央慢溯，透著幽幽湖綠，攪起了圈圈漣漪。薄紗白料子，輕輕浮湧著，拖長成一條水月般透亮的尾巴，正，油油招搖。

漫天枝椏落葉，霎時琁飛而下，落在兩人的髮梢間，嵌上一層金粉色的霜，沾在一汪洗碧湖水上，鋪成月光下的期盼。

參聳入天的樹木後頭，香染衣靜靜按下了快門，不現身，也不打擾。在玄同的帶領下，玄震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清新與慵懶。

褪除了多餘的偽裝，這樣的玄震，也許最為快意。

一頭頂著昂然雄偉鹿角的雄性梅花鹿，悄然靠近。輕垂首，小心避開扎人的弧度，用毛茸茸的腦袋頂了頂一身雪白的”少年”，親暱的意圖，好明顯。

藕白的，略顯纖細的臂膀，在肢接的瞬間，耳畔，炸開悠悠鹿鳴。

躲開了寂寞的狩獵，雄鹿咬著微風中輕揚的純色衣襬，穩穩馱起玄震，在時光靜止的片刻，踏開激躍水花，靈巧奔馳。

彤紅身影維持不疾不徐的速率，尾隨馳騁的花鹿，像一前一後競逐的流星，穿梭在林木間隙與湖光水色間，著實，考驗香染衣按快門的最佳時機與技術。

起火的宇宙，在，瞇縫的眼前剎那隕落。

錯落光影間，雄鹿猛然高揚了蹄，用力蹬起漫天晶瑩珠露，灑在猝不及防的玄震身上，彷彿一連串斷線的珍珠，猛然滑落瓷白無瑕的臉容。

試圖用手遮掩的人，卻讓身後的緋，冷不防潑了一泉清泓，濕漉整身。一拉，一扯，一帶，跌坐在淺彎處，揉碎在浮藻間，尋，彩虹似的夢。

玄同低下腦袋，艷色長絲如甩開的簾，拂搔著玄震膩白頸骨，異樣的癢麻，讓他忍不住縮了縮頸子，連聲討饒。

「同哥，你不會打算把照片拷貝一份給小穎吧？」玄震不太介意莫名冒出的公鹿屈膝靠在自己的腿腹間小憩，總覺得以玄同經常性短路的思考模式，突然想拉玄囂仇恨，也不是不可能。

雙手撐在流動水波之中，居高臨下俯望玄震的玄同，維持著曖昧的姿態認真思考了會兒，重重點點頭，「我會給穎一份全彩等比例不縮圖的照片。」

玄震霎時，神情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困擾，在他回過神前，卻，被玄同湊上來沾了唇…。
★

香染衣的房子很大，大到足夠讓她擺滿玄家少爺們的等身大掛軸，隨時欣賞。

她熱衷藝花蒔草，也欣喜於邀請玄家十三個各領風騷的男人，當自己的時裝模特兒，捕捉剎那的永恆絢爛。

最省心的自然是作風明怪果絕的玄離，香染衣幾乎不需要特別對他下指示；最上鏡的當然非天之驕子般的十八莫屬，鎂光燈根本是為了玄囂而存在。香染衣最不愛對準鏡頭的人，其實是玄震…。

若說玄臏太過習慣情緒的轉換，能將角色揮灑自如；玄同顏面神經壞死，永遠只會擺出一號表情，僵硬又極端不自然；玄震的話，香染衣常常不確定，對方的靈魂有沒有乖乖貼在皮囊裡？

太習慣把其他兄弟放在第一位置的玄震，其實遺忘了，如果有人疼，又何必故作堅強？

本來想把玄震的等身相片掛軸拿下來，清脆悅耳的手機鈴聲卻忙不迭響起，依照香染衣的個人分類而言，大概是玄離。

『任勞任怨的Hachiko，還在煩惱十八不回家吃飯？』對玄家那些曲曲彎彎的複雜人際，香染衣總看的清清白白，一聲調侃笑語鋃鐺，背後代表著什麼？

『可以不要幫每個兄弟都取個和動物有關的綽號嗎？你也知道，玄闕表示如果十八今天不回去吃晚餐，我明天的班機就不用搭了，不然他要和我斷絕血緣關係。』玄離聽起來有點無奈，不能親眼見證即將出土的皇子棺槨，他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找到了皇子妃與來不及長大的皇子儲嗣，卻無論如何，挖不出驍勇善戰的么皇子及始終不棄不離的座前將軍。歷史可以被扭曲，玄離卻始終相信，總然青史成灰，年輕的皇子，值得後世重新評價。

『聽起來Hachiko對死人的興致比活人強烈，怎好怪罪玄闕不近人情？』香染衣一向不把話說白，很多事情，如果不是當事人自己體悟，何必呢？

『染衣，我哥在你那邊嗎？我人在附近，要不要給你帶什麼？』玄離只是禮貌性詢問，香染衣喜歡的東西很好掌握，天然有機不摻防腐劑的都成。

他買了一壺蘋棗洛桂湯，養生又開胃。

『Hachiko有七個哥哥，問哪一個呢？我手上只有一隻猴子和一隻小十一哦。』捏玩著玄同寄放的薄荷大象小錢包，香染衣估計玄囂很快就會過來一趟。十八那個活力十足的小鬼，絨毛錢包寶貝地和什麼似的。

『四哥在就好，我大概十分鐘以後到。』

玄離前腳把電話掛了，玄囂後腳就自顧自摸了進來幫香染衣拿下十一的掛畫，「染衣姊姊，我給你買了蘭姆蘋果塔。」上揚的語調，像等著被稱讚獎賞的小動物，只差沒搖著尾巴示好。

香染衣情有獨鍾奶油甜度平衡，帶著濃郁酒香與檸檬酸甜滋味的紮實水果塔，玄囂來找她的時候，總會記得帶上一份。

玄囂重情而念舊，情願被溫翹誤會自己喜歡吃，也從不糾正對方的美麗誤解。只要溫翹有買，一定狼吞虎嚥吃個精光。

「乖小鹿，你不回家用餐嗎？Hachiko可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哦。」

「這樣的心情，要慢慢醞釀，才能把八哥的剪影當成美酒入喉，不是嗎？」玄囂眉眼飛揚，討了香染衣替自己加強固定扣環的童趣大象，不肯正面給回應。

看似冷艷的精致臉龐，淡笑了笑，「我不介意你等等這麼告知Hachiko，我給猴子和小十一新拍了一組照片，要搶先欣賞嗎？」

玄囂微微皺寧了自己上挑的白色眉宇，顯然不是很高興，「我的好四哥，還記得把我扔給玄幻哥哥，結果讓一個四歲的孩子丟失在驟雨傾盆的深山裡頭嗎？」

他善記不善忘，總頭也不回往前走，將一層一層一層的悲傷藏在連溫翹也看不見的強大陰影處。

不愛玄同與玄震親近，也許，因為那件事情吧…。
★

「父親又哪裡來的靈感要全家一起山林露營，還一個都不許少？」玄震牽著發育速度有點遲緩，大概只能搆到自己腰際的小玄囂，臉色顯然不太好看。

水藍色的星星領水手服吊帶短褲，配上同色系膝下條紋襪。一雙雕花純白短靴，恰如其分，弱化了過於可愛的衣著，凸顯小娃兒某些個人特質。

拄著紳士拐杖，走在最前頭的玄臏，朝著弟弟們露出有點歉然的笑容，「難得連假，既然父親有心要增進全家感情，十一你能稍微賣大哥一個面子嗎？」

玄震的眼神，逗留在兄長幾個月前被非非想宣告再也沒有復原機會，微跛的一條腿上，再看看莫名散發一種詭異小大人氛圍的白團子十八，靜默了…。

玄囂的速度，其實追不太上走在前頭的哥哥們，然而，小傢伙堅持不肯讓哥哥抱，非用自己細瘦的雙腿行走不可。導致玄震得放慢速度陪著，遠遠落在隊伍後方。

兄弟面前多半沉默的玄同，不發一語擔走原本該由玄震分攤的重量和裝備。三不五時，回頭確認玄囂沒有不小心丟掉。今年準備考大學的玄同，兄弟出了事情，讓他心思紊亂，這兩個月成績一落千丈，讓導師擔心地輔導了好幾次。

玄同只是看起來很冷淡很難相處罷了，對於兄弟，他的關心絕對不亞於任何人，雖說，難以察覺。

約莫半個小時後，玄家十三個兄弟好不容易蹭到了預定扎營的目的地。對小玄囂來說，這樣的長途跋涉，幾乎抽空了體內所有的力氣，然而，無論如何不願再示弱的他，很努力繃著一張小臉，死活不肯露出疲憊神情。

玄震瞥了身旁的小傢伙好一會兒，逕自找玄離拿了瓶冰鎮荔枝水蜜桃雪波，貼在對方頰邊，「笨小穎，喊累我不會笑你。」

小團子不滿地哼了好幾聲，倒是沒有拒絕玄震為自己扭開的好意，「十一哥哥，你太小看我了！」

十一明白玄囂正在逞強，伸手揉亂對方一頭白蓬蓬的髮，雙手一按，將白團子固定在傾倒的斷裂枝幹上，讓孩子坐下來休息。

在場沒有人，會要求一個四歲的小朋友幫忙搭帳篷，撿樹枝和準備晚餐。

玄臏腿不太方便，他只是幫忙玄離玄造玄豹玄幻幾個正在架帳篷幹粗活的弟弟們遞遞工具瞧瞧位置是否正確；玄丘玄穹和玄滅三人小組，負責到河邊提水，玄闕和老三各自為政，走入了樹林，摘採能食用的新鮮果實和野生菌菇類。

「玄幻，你注意一下穎，別讓他落單。」玄同自顧自拉走玄震，卻無意多帶一條白色小尾巴在身邊。玄震太寵玄囂，然而他的么弟這陣子似乎…。

玄囂有點陰沉的三白眼，恨恨蹬著一身艷緋的四哥，年紀還太小的他，不懂這種情緒，名為醋意。

玄幻是個老好人，總是哥哥們說什麼是什麼，尤其對和自己同年的玄震言聽計從。連忙點點頭，目送兄長們離去。

所有的哥哥都在忙，沒有人有多餘的心力關注小玄囂。他終究不是個乖巧能安靜久坐的廝，沒多久就被眼前一蹦一蹦跳過去的白兔子抓住目光，飲料一擱人就跑走了。

玄囂一路追著兔子跑，渾然不覺自己越溜越遠，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周遭已滿是參聳入雲霄的高大神木，完全迷失了路途…。

天色忽地轉為昏暗，影影幢幢的黑色讓玄囂覺得渾身不舒服之餘又有些害怕，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念著玄震的名字。

胡亂走著，卻不小心往山林更深處走去，到了後來，一成不變的景色幾乎壓垮了小玄囂的信心，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白，強忍著在眼眶底打轉的眼淚，不肯掉。

轟地一聲，驚雷劈落在小玄囂附近的半禿樹木上，炸裂平地響。距離太近了，終於，嚇壞了白團子，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再也走不動…。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濃重過頭的烏雲，終於撐不住蓄積已久的雨水，一下子，滴滴答答開始落下顆顆珠露。

同一時間，正好也來相同地域野營的若葉家，六歲的溫翹，忽地像是不受控制的脫韁野馬，一直往深林裡邊急急而行。

「溫翹等等，開始下雨了，這樣子很危險。」央措追了上來，拉住孩子的臂膀，想阻止對方繼續深入。

平時寡言的溫翹用力搖搖頭，纖細的臂膀指著北方的位置，「那裡，有人。」

「你確定嗎？」央措半信半疑，身為兄長的人，卻沒有適當的理由和藉口讓其實固執地要命的小溫翹打消念頭。

牽起細軟的小手，「央措哥陪你走十分鐘，如果沒有看到任何人，就得一起回來，好不好？」

點頭，溫翹以一種異常暴力而急促的力道拼命扯著央措向前奔馳，篤定的態度，讓央措心底的疑惑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幾分鐘後，溫翹猛然甩開了央措，飛奔到大樹底下，勾開溫暖的笑意，「我找到你了，不會有事的。」

淋了好一陣子的雨，有點失溫發著低燒的玄囂，勉強映入眼簾的，便是溫翹沁人心脾卻溫和慰藉的笑臉。

軟軟倒入溫翹懷抱裡時，玄囂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心，早在第一次見到溫翹的當下，就被偷走了…。
★

「玄幻，小穎人在哪裡？！」場景拉回玄家兄弟紮營的地區，玄震一臉陰霾瞪著自己其中一個弟弟，切換成兇神惡煞模式。

他雖是兄弟裡頭長相最不像一般男生的一個，氣勢，卻遠遠凌駕在許多男性之上，教人不敢小瞧。

完全讓幾乎矮了自己半個頭的小哥哥給震懾，玄幻縮了縮脖子，「震哥，對不起，我…。」

削瘦的玄震，冷不防箭步上前，惡狠狠揪住玄幻的衣襟，臂膀肌肉青筋暴突之餘，竟將兄弟整個給提離了地面。一字一句，佞聲威脅地好清晰，「如果小穎缺條胳膊還是少了腿，我會打斷你相同的肢幹！要是小穎有個三長兩短，我不介意謀殺兄弟！」

玄震從來不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聽出自己的其中一個弟弟真想幹掉另外一個，森冷殺意連掩飾都嫌多餘，玄離連忙以眼神意識玄同：讓十一收斂一下，不然玄囂還沒找到，這裡恐怕要先多一具屍體了。

玄同腰一彎，伸手撩開玄震杏金色的髮，而後猛然低首親吻對方敏感的耳骨。沒有預料到自家四哥來這麼一招，玄震手一軟，當場讓玄幻跌得屁股都疼了，卻不敢喊痛。

精巧的耳廓，登時赧著不明的粉紅色。

玄離咳了幾聲，玄同就不能使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嗎？這樣戲弄自己的親弟弟，搞得其他兄弟眼神不曉得要往哪裡擺啊。

「現在雨勢不大，十八年紀小應該走不了多遠，咱們分成幾個小組趕快附近找看看；大哥你留在這裡，不要讓玄囂自行折返的話找不到人。」有條不紊的玄離，立刻下達最正確的指令，讓兄弟們分頭行動。

玄震看起來異常焦躁，玄離原本也希望對方滯留原地待命，不過敗陣在玄同堅定不移的神色底下：我陪著杏，不會有問題，一定把穎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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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翹這兩天大部分時間都陪在反覆發燒，意識一直不太清醒的玄囂身邊，簡直到了寸步不離的狀態，央措勸不動，凝雨臉色鐵青到不只一次想把玄囂直接丟掉。

隱約看出端倪的知秋，力排眾議，「小溫翹喜歡的話，如果你可以保證自己不跟著倒下，知秋哥挺你。」

粉嫩的孩子一面正經八百地點點頭，一面伸手擦擦玄囂小臉上沁出的薄薄汗水。淡色的眸光，看著幾個兄長們好一會兒，又擱淺在玄囂身上，一動不動。

知秋把還想說些什麼的凝雨拉出門外，順手撿走央措，帶上門扉，臉上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凝雨，你這親哥哥真是太失職了，小溫翹需要一個年齡相仿的玩伴，這些，可不是咱們幾個哥哥給得起的。

你沒注意到，小溫翹看著那孩子的時候，眼底綻光嗎？

別跟我說那小鬼來路不明，小溫翹不會撿個小山鬼回家，你就是太愛操心了。不管是要報警還是協尋他的家人，總得先等他退燒清醒吧？」

知秋自顧自地說，完全不給凝雨發言的機會。他們兩個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不過，凝雨總是找不到機會讓對方好好聽完自己說話。

正當凝雨不太認真考慮怎麼讓知秋住嘴的時候，適時出現的香染衣，倒先給他解了圍。

香染衣是玄同從小到大的同班同學，然而，不管玄家還是若葉家，對她而言，都像進出自家廚房般那樣愜意。

她來找若葉知秋拿之前請對方幫忙設計的海報。

「落葉知秋的先生，這麼大的陣仗迎接我，真讓人受寵若驚。」外冷內熱的香染衣，總愛不著痕跡調侃身邊所有男性朋友。

性子溫潤的央措，大致為香染衣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香染衣簡單詢問了一下事發地點和孩子的大致上特徵，瞬間笑開滿室鋃鐺清脆，讓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不介意我映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吧？」香染衣表示想看看玄囂，不確定姑娘家葫蘆裡賣什麼藥，央措想想還是允了對方，指著溫翹的房間。

房裡，小玄囂好不容易醒了，正眨巴著自己陰蟄的三白眼盯著溫翹猛瞧，「你叫什麼名字？幾歲？」

說不上來為什麼，可他很想認識眼前看起來安靜優雅的孩子。

「溫翹，今年六歲，你呢？」溫翹對於身型瘦小的玄囂很有好感，也許因為，哥哥們都大自己太多，他的內心，其實孤寂渴望能有人傾聽。

「四歲。」玄囂還來不及報上自己的名字，一聲小鹿理所當然打斷了他的未竟。

「小鹿，你那群哥哥們都快鬧得天翻地覆，你未免太有閒情逸致了。聽Sakaki說，十一都有宰掉你們家父親的惡劣心情了。」淡淡提醒玄囂玄家目前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的慘烈情況，尤其是找不到寶貝弟弟的玄震，根本呈現暴走狀態。

除了玄同外，幾乎是誰看見玄震誰倒楣，伶牙俐齒的十一變本加厲，將每個人轟得體無完膚。

「染衣姊姊。」玄囂見到香染衣，嘴甜地喊著對方之餘，伸出了臂膀，討抱。

香染衣笑著任由小團子撒嬌，一面俐落拿出自己的手機，隨意給聯絡人列表上的玄家兄弟其中一個打電話。

『猴子，你弟弟在我這裡，正確來說，他被若葉家撿到了。』
★

「染衣姐姐，你只給我一個馬卡龍嗎？」玄囂把玩著薄荷大象錢包上被更換的拉鍊頭，問得漫不經心。

香染衣掛了一顆抹茶綠色的手工馬卡龍輕黏土小吊飾替換，上頭還貼了兩三顆白小鑽，掛鍊部分垂墜黃金小鹿，姿勢昂揚，讓玄囂的小零錢包，看起來更粉嫩可愛。

「給你塞在錢包裡頭，小鹿可以自己驗貨。」香染衣哪裡不曉得玄囂偏執的購物習慣？這孩子不管買什麼，肯定，一式兩份。

玄囂向來不接受，自己擁有，溫翹沒有。

撞色馬卡龍，清爽的粉藍與膚粉，輕輕唱著一闕盛夏詩意。小吊飾的部分也是一頭金色小鹿，不同於玄囂手中的是，這是一頭坐臥的嫻靜小鹿，將兩人南轅北轍的性子，完美凸顯。

「回到正題，小鹿真不看你哥哥的這組照片嗎？十一這次拍得很好。」香染衣可不會傻傻被牽著走，玄囂越不想討論這話題，她偏生逼對方正視。

傷口如果只是擺著，只有潰爛入骨。

玄囂表情怪異瞧著香染衣，卻沒有暴露自己平時藏著趾高氣昂假意迎合兄長的那一面，「染衣姐姐，逼我表態很有趣嗎？」

「欺負小十八你很好玩啊。你也知道，玄同在與人相處這一塊上頭，很多時候思考模式匪夷所思，你確定要單方面嘔氣？」

十八對女孩子一向稱得上體貼有禮，即使香染衣正在踩他的痛處，玄囂也沒有太過強烈的情緒起伏。

「我就是不喜歡四哥理所當然霸占十一哥哥，把我塞給玄幻，這樣算什麼！」既然被看透，玄囂也不打算隱瞞，直接抱怨了起來，也不怕香染衣笑他孩子氣。

香染衣不置可否，她誘導玄囂表態，其實，是說給人在掛軸後面的玄同聽的。十一總夾在兩人莫名的交鋒當中，託她幫忙打破這份詭異又水火不容的現狀。

「迷途小鹿回家之後的一個月，十一不是都沒搭理猴子嗎？還不解氣？」聽玄闕事後八卦分享，自責玄囂丟失傷病而回的玄震，整整三十天不和玄同講任何一句話，也不讓玄同進自己的房門。

為此，玄同低氣壓直到他重新抱到自己的專用抱枕為止。

玄同多少有些睡眠障礙，不抱著玄震入睡不能解決，太過明顯的黑眼圈，讓香染衣莫名愉悅了好一陣子。

「而且，如果不是這樣，小鹿又怎麼和溫翹從平行線進展到一生一世纏繞不離的甜蜜狀態？如果沒有和溫翹相遇，玄囂你甘心嗎？」香染衣再下猛藥，她不信提到溫翹，玄囂不會動搖。

果不其然，玄囂的表情微微崩解了，在不經意瞥見意外現身的玄同時，有點不高興地喊了聲，「玄同四哥。」
★

玄同最初見到玄震的時候，他七歲，弟弟四歲，和同齡的玄幻一塊兒踏進玄家大門。

陽盛陰衰的森獄玄家，兄弟們幾乎沒見過異性，一下子團團圍住了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玄震，七嘴八舌討論起沒良心的爹，總算給他們生了個妹妹。

粉金團子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也沒開口糾正自己的性別，由著十個以上的哥哥弟弟一起誤會，直到他上小學，填寫制式表單上頭的性別欄為止。

『十一，你是弟弟，不是妹妹？！』大玄震玄幻一歲，小二的玄離，可靠的臉龐突然炸裂開不可置信，死盯著被打勾的欄位，久久回不了神。

玄震一臉八哥你白癡嗎，我本來就是男生的神情，將完成的表格，遞給學校的行政人員。

聽說，玄震不是妹妹的殘酷事實給玄家上上下下帶來十分沉重的打擊，習慣性照顧一票弟弟，少年早熟就讀小學五年級的玄臏，為此還特別打電話溫和地"威脅"他們的父親，『如果下次不是妹妹，父親就別帶回家讓弟弟們幻滅了！』

即使終於搞清楚了玄震是弟弟，玄臏給他挑衣服的時候，還是會特意選擇比較中性可愛的款式，根據他本人的說法，是家裡需要一點柔和的元素。

而且，玄震臉龐的輪廓，也讓他穿不了太陽剛帥氣的衣著，活像，偷穿哥哥服飾的小姑娘似的。

不過，玄震嘴上工夫犀利的程度和他的外表成正比，從開口講話的那一刻開始，絕對沒有人，會誤認玄震是個可以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上學第一天，玄震就把班上看他外貌芢弱可欺想趁機捉弄自己的男孩子罵到哭出來，為此，玄臏中午休息時間還被叫到老師辦公室，陪笑道歉。

然而，一走出辦公室，玄臏立刻稱讚玄震做得好，玄家人豈能被外人看輕？放學回家後還帶玄震去附近的咖啡店買了一塊抹茶蛋糕當獎勵。

在不涉及玄家引以為傲的自尊前提下，玄臏向來是個寵弟弟的和氣好大哥，放任一干兄弟自由發展。

相較之下，玄同向來獨來獨往，除了玄離能搭上幾句話外，他非常不好相處。至於玄震是他最親近的兄弟，其實，是個美麗的錯誤。

某次颱風夜家裡電箱意外被雷劈壞，屋裡一片漆黑，在玄臏忙著找不知道有沒有的蠟燭和手電筒時，玄震無預警撞進距離自己最近的玄同懷抱裡，整個人抱得很緊不肯鬆手。

肌肉不自然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無言昭告某種玄震本人拒絕承認的丟臉事實。

『十一，你怕黑？』

『我只是討厭沒有光！』口不對心的回答，與死活不願放開的雙手，意外，開啟了玄同內心的某種開關。

那之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不過，這讓身為大哥的玄臏有了新的煩惱：四弟表現兄弟愛的方式，好像哪裡不對吧？

「穎，你如果吃醋可以老實說，我不介意你對我撒嬌。」很顯然誤解玄囂真正的心思，玄同的回答，讓十八當下超想掐死自家四哥！

更糟糕的是香染衣非常不給這對兄弟面子笑了出來，她想，玄震的煩惱，大概此題無解。

好心播了通電話給溫翹，『溫翹，來接一下小鹿順便安撫他好嗎？他大概氣炸了，猴子實在太不解風情了。』
★

「柑橘口味的果醬和30g的蜂蜜，要來一份嗎？」倦收天在冷別賦的面前晃晃手中的簍空質感禮盒，他知道，這是合夥人的最愛。

他和冷別賦合開律師事務所，氣宇非凡的那人，除了重視朋友情感，義氣相挺外，對這一類手工釀造的甜膩小玩意兒沒轍。

冷別賦臉上慢慢盪開雍容的笑意，「當然好啊，這家的蜂蜜味道細緻，甜而不膩，可惜一個月只有這麼一點。」

倦收天聳聳肩，他要留一半給原無鄉，「玄囂一個月只肯給我兩瓶，原無鄉也喜歡，這點，我愛莫能助。」

「沒關係，這樣才顯得彌足珍貴，我會懷抱虔誠的心情享用每次的份量。」冷別賦嗜蜂蜜如命，就像某個戲裡戲外都是酒鬼的好友一樣，無蜜，令人瘦啊。

正好路過個性豪爽的燕歌行，順勢爆料，「自從倦收天你開始送他蜂蜜後，冷別賦可把家裡其他庫存都砸了，曾經滄海難為水。

對了，他還不小心摔破我幾瓶老舊年份的紅酒，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燕歌行有些肉疼他的好酒，爾雅的冷別賦聞言，立即還以顏色，「你的酒，似乎也是我付錢買的。我大部分時候，的確都很後悔交你這個朋友。」

大部分時間都是冷別賦買單的燕某人，陪笑搭上好友的肩，拉到一旁聯絡感情去了。

他的損友玄囂死都不肯透露蜂蜜和果醬哪裡來的，透明的玻璃瓶上，浮雕咬著各式水果的造型小鹿，絲毫看不出品牌。

玄囂是倦收天大學同學玄滅最小的弟弟，足足小了他將近一輪的年歲，不過，豪氣干雲的作風，讓倦收天頗為欣賞，兩人其實是很好的朋友。

倦收天個性正經八百，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貼上浪漫絕緣體的標籤。相較之下，懂得享受生活的原無鄉，生活豐富有情調多了。

認識玄囂以後，幾乎每年的重要節日和原無鄉生日，都是某人背後給倦收天出餿主意。要知道，玄囂雖是天資聰穎，他的腦袋內裝物，卻常常讓哥哥們啼笑皆非。

『玄囂就是個混帳小土匪，什麼都想搶，捧著碗裡看著鍋底，到底誰把他寵壞了？！』玄滅對自己的弟弟，向來，又愛又恨。

「阿倦，我要去店裡一趟，不然尋蹤一個人忙不過來，周末別忘記來捧場哦。還有，謝謝你的杏桃果醬，很適合拿來做甜點。」正在趕時間的原無鄉，經過倦收天身邊時，拍拍對方的肩，順勢，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在倦收天頰邊。

原無鄉向來順其自然，如果心意到了，他不介意公開場合稍微親暱些。

倦收天戲服還沒換下，笑笑目送原無鄉離去。等他都收拾好了，打算前往停車場的時候，正好，遇上若葉溫翹。

「要去找玄囂？我送你一程？」低調地彷彿一株植物的溫翹，難得沒有拒絕倦收天的好意。

「溫翹，你知道玄囂的果醬和蜂蜜從哪裡入手的嗎？冷別賦問我好幾次，想多訂購一些貯藏。」詢問了溫翹的目的地後，倦收天問了一個十分要緊的問題。

溫翹咧開一抹清淺弧彎，「看來這次的實驗效果不錯，可以讓穎初正式上架販售了。」

玄囂不肯繼承家業，對驕傲的男人而言，白手起家才有絕對成就感。玄囂大學四年靠著股票買賣賺進不少，果醬和蜂蜜，算是情人玩票性質的實驗商品。

對了，因為玄震喜歡手工果醬，所以有戀兄情節的玄囂啊…。

不過，根據太歲哥透露的小道消息，一開始喜歡果醬的人是玄同，玄震只是常常跟著兄長吃同樣的東西，所以…。

為了玄囂的心臟好，溫翹完全沒打算揭破這個小小的美麗誤會。

溫翹絕對不會承認，其實他挺喜歡觀望玄同把玄囂戳到炸毛的，因為，這時候的穎初，會下意識尋求他的安慰。

玄囂彆扭撒嬌的時候，比什麼都還讓溫翹感到迷戀，呵。
★

「倦收天，要一起吃下午茶嗎？原無鄉總是提醒我要多給你預備一些點心。」偕同溫翹來到香染衣的住處時，玄囂正好端出一大盤的迷迭香橄欖油波菜麵，問得很順口。

那是玄同遲來的午餐，玄囂不想沉浸在四哥會讓自己崩潰的發言裡頭，乾脆借了香染衣的廚房，負責餵飽玄同。

雖說他對玄同存在莫名的競爭意識和微妙的敵意，不過玄囂還是很在乎對方的，所以，怎麼可能讓玄同餓肚子？

玄囂做菜向來豪邁，他還炸了一整盤的波菜起司餛飩，打了壺奇異果優格，現切水果弄出色彩繽紛的優格，最後，烤了一個六吋的抹茶優格起司蛋糕，要多豐盛，有多豐盛。

「有時候真想拐你來事務所當合夥人，只要讓我和冷別賦中午有東西吃就好。」倦收天不太和玄囂客氣的，接過又香又濃的波菜餛飩，開始大快朵頤。

玄囂切了一小塊清香宜人的抹茶起司給溫翹嚐鮮，他沒打算把自己的情人當成神豬供養，「怎麼樣？我的手藝很好吧。」

溫翹微笑接受玄囂的餵食，沒調侃對方開啟老王模式。

玄同默默掃食盤中口感滑順的波菜麵，他不挑食，有得吃就好。不過，小弟的廚藝，的確不同凡響。調味的紅椒，完全帶出了橄欖油的清爽，大大提升了麵食本身的層次。

香染衣口味清淡，冰箱裡少有肉類的葷食，玄囂能就地取材，讓她也食指大動，討了杯酸香的奇異果優格來喝，這頭小鹿，果然不能小瞧。

「總覺得讓你拐去當廚師挺廉價的，說吧，明天想吃什麼？我沒課，給你們兩個總有一天壓死在卷宗堆裡的送餐。

對了，有空的話幫我留意有沒有適合兩個人同居的公寓，等我成年，一定要搬離家裡！」

玄囂不想每天看到玄臏還是父親，壓力太大了。當然，心高氣傲的玄囂絕對不會承認，導致他想搬家的罪魁禍首，現在正在吃他煮的麵！

玄臏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大哥，可是有時候會讓玄囂無所適從，哥哥太關心自己的生活，每天噓寒問暖也是一種困擾；父親有病是玄家上下公開的秘密，他已經擁有溫翹了，可以不要三不五時就想拐自己去相親嗎？

玄震很久以前就搬出去自己住，玄同留宿玄震家的機率比回家住還高，這點，讓玄囂吃味了很久很久。

十一哥哥從來不允許他夜宿，無論多晚，一定把他趕回家，不公平啊！

幾乎離不開溫翹的玄囂，多半賴在若葉家溫翹的房間裡，他們兩個幾乎無時不刻都要膩在一塊兒。

然而，玄囂每次心血來潮回去的時候，玄同正好都在，總能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把十八搞得七竅生煙。

玄囂如果回家住，玄臏總會特別煮他喜歡的菜式。上個星期，玄臏八成和天羅談戀愛昏頭了，竟然問玄同他愛吃什麼啊啊啊啊啊！

『大哥，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今天吃南瓜咖哩龍蝦嗎？！』玄囂各種討厭吃龍蝦，尤其還淋滿了南瓜餡，他光看胃口都倒光了。

玄臏一臉困惑地看著玄囂，『四弟說這是十八的最愛，大哥弄錯了嗎？』

「穎，你要找房子，不和我一起住嗎？」玄同最近新買了一棟豪宅，剛裝潢完成，請香染衣看過而已，還沒正式在兄弟面前亮相。

「倦收天，隨便幫我找間房子，只要離四哥家遠一點就好！」誰要和他四哥生活在同一個屋簷底下，玄囂打死也不願意。

然而，約莫半個月後，玄囂的所有行李卻被打包丟進玄同新家，讓十八再也沒有抗議的餘地…。
★

玄震正和紫色餘分撿到的米格魯在庭院裡頭玩耍，檸檬黃與白色相間的毛色，頗得他的眼緣。

「顧曲，晚餐過後我再帶你出去散步，現在稍微乖一點，別吵大哥彈琴。」他養了一年左右，這孩子活潑好動，好奇心重，兼之嗓音宏亮，然而，卻成為非戰之罪。

紫色餘分和妹妹一起住在五層的小公寓裡頭，不適合飼養寵物，他四哥帶回來的時候，玄震不過聳聳肩表示：多一張嘴吃飯而已，玄家養不起嗎？

顧曲最初被紫色餘分發現時，又髒又病，前主人完全沒有好好照顧，至於被丟棄的理由，玄震絲毫沒有興趣知道。多半是沒有足夠空間讓米格魯發洩精力，導致四處破壞家具之類的。

他花了好段時間讓被遺棄的顧曲承認自己的存在，把這頭中型犬洗得乾乾淨淨，不再散發體臭；長膿差點潰爛的大垂耳，讓玄震眼神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一時興起又隨便棄養，簡直，不負責任！

至於為什麼喊這毛團子顧曲呢？每次玄臏彈鋼琴，這孩子都會安靜乖巧地趴在一旁聆聽，雖不若周郎一般精通音律，不過玄臏還是興高采烈地為之取名。

他們家大到可以開小型演唱會綽綽有餘，養條精力充沛的狗兒，沒有人會說話。

「顧曲，等等！」玄震本來在幫顧曲梳毛，小傢伙卻忽然興奮地往大門的方向奔馳而去，玄震追之不及，只好跟在身後大喊。

幾乎跑遍將近百坪的偌大院落，完全不想立志當運動型男的玄震，顯得氣喘吁吁，乾脆，直接摀住雙眼，讓溫翹微微的驚呼聲，覆沒了一切。

拉著溫翹一起回家毫無防備的玄囂，被爆衝上來的顧曲撲倒在地，「每次回家都要上演這種戲碼嗎？小顧曲。」

玄囂不太介意被壓倒猛舔，沾得滿臉都是顧曲的口水，大方抱著毛團子，由著他們家的寵物撒嬌。

某種程度上，其實玄囂的包容性非常強大。

「還好我背包裡頭的整罐蜂蜜還有藍莓果醬都已經過戶給倦收天了，不然肯定會破。」本來，那些都是要給玄同的，不過同一天被玄同惹火好幾次，玄囂壓根是賭氣把東西轉交給倦收天。

對倦收天來說，也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其實倦收天也喜歡玄囂的蜂蜜和果醬，只是，他從來不肯正面承認，總理所當然推到原無鄉和冷別賦頭上。

看起來正氣凜然的寡歡男人，接收的同時，咧開了純粹的，繁花暖色一般的好看笑容。

玄同並不在意自己沒有，他如果想吃，隨時，都可以從玄震手中討到一份，要多少有多少。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很彆扭，總用激烈的愛恨來表達真心。只要玄同開口，玄囂會心甘情願給他弄果醬的。

至於玄同基於什麼原因老讓玄囂氣到想斷絕兄弟情誼，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懂。

溫翹慶幸自己想給玄囂的巧克力正提在手中，這玩意兒挺脆弱的，禁不起太大的折騰。

玄同遠遠尾隨著兩個年輕的孩子回來，不介入弟弟們看起來熱力四射的活動範圍裡頭，只是繞進偏門，靈巧躍上玄臏房門外兩人雙手合力圈抱大小的百年古木，高高隅坐聆聽悅耳的琴音。

這是，他們玄家的日常，吵吵鬧鬧，然而，兄弟同心。

Free Talk：
給小伙伴寫了很長的故事和龐大的架構設定，可惜有些東西還是沒辦法塞進去OwO
不然大概會破十萬字吧(呆
奶油蝴蝶的本文會貼完，另外番外就不公開了，留著本子裡當福利文~

大概九月初會上關於小十八本子的DM。雪麒麟
會把奶油蝴蝶和其他給十八/森獄寫的現代文與雪捎集結成一本，有興趣的話可以留意一下(笑)

[ 此帖被洸離在2014-08-28 16:57重新編輯 ]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文字堆放處-驟雨的黎明

頂端

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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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3樓發表於: 2014-09-04 23: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Cream Butterfly。03

「玄離即將遠行，大哥求了些平安符回來，四弟，這份是你的。」玄臏一曲奏罷，淺探出他墨藍色腦袋，搖了搖手中艷紅的小巧物事，隨即拋向蔚藍的晴天。

玄同接得十分順手，每次玄臏有東西要給他，都用這樣的方式。如果他在家，玄臏正好在彈琴，玄同其實都會待在兄長的窗扉外。

只要推開透明的雕花玻璃窗，玄同都在。

給弟弟們買東西是玄臏的習慣，他總是每個弟弟都會順手帶上一份。嚴格說來，玄臏有”十三”個弟弟和一位年輕的戀人，口袋不深可不行。

第十三位弟弟自然是玄囂的連體嬰溫翹，十八雖然很多時候不是個可愛的么弟，不過對於溫翹，的確用情極深。

『十八不是喜歡白色小鹿嗎？怎麼不願意收我送的禮物？』那孩子五歲跳級上小學時，玄臏買了白鹿布偶要給弟弟，玄囂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收。

正值青春期有些叛逆的國中生玄震，手肘撞了撞玄幻幹對方拐子，要自己的弟弟代為回答。

『大哥，十八和溫翹那麼好，他沒辦法接受無法和溫翹分享的東西啦。』玄幻一面摀著他受虐的腹部，一面乖乖為玄臏解答疑惑。

嗚，他的小哥哥越來越暴力了。

恍然大悟的玄臏，在那之後，不管給十八添購什麼，都會記得算上溫翹一份。

兩個孩子青梅竹馬，小時候哥哥們覺得兩小無猜的畫面非常美好，然而，玄囂和溫翹年紀越大，十二個兄長卻越來越…。

玄囂你這個小混蛋，可以不要欺負哥哥們沒交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嗎？！

「十一的再麻煩四弟轉交方便嗎？」玄臏真心不想去淌玄震那渾水，往往他給十一買的各式物件，都會透過玄同遞交。

畢竟小十八對於自己心愛哥哥的占有慾，實在太過病態了點。

玄臏一直沒看懂玄同對於玄震抱持什麼樣的心情，四弟表達內心真實感情的方式並不直接，冷淡是最表層的保護色，至於底下，綻放什麼樣的熾烈顏色？倒是，曲曲彎彎。

玄同單掌上翻，默認了玄臏的要求。看起來高傲地難以討好的清冷男人，其實一如劇中飾演，對玄震青眼有加，卻對玄囂，最為上心。

玄臏再接再厲將白金色的那一個小繡囊拋甩上天，拄著他的紳士拐杖微笑離去。玄同，無論如何都會準確接住，他何必擔心？

他的四弟，當然是最優秀的！

伴隨著熟悉的篤篤聲，玄家的眾兄弟陸續收到玄臏的好意，每一個人收到的香囊配色不盡相同。

玄臏最後走進廚房，挽起襯衫的衣袖，開始準備一家人的晚餐。平時有鐘點廚師來家裡幫忙張羅三餐，然而玄囂難得回家時，玄臏會展現身為大哥的寵愛。

一個小自己十四歲的弟弟，不就是拿來疼的嗎？

腦袋裡飛快過濾玄囂的真實喜好，上次讓玄同無心誤導，他的幼弟，可是一口也沒捧場。

天羅一向不肯和他回家，眉眼中錯雜著俏皮與世故的青年，黑白分明的瞳兒眨呀眨的，看起來晶晶亮亮，『你家人太多了，我想獨佔你不好嗎？大皇兄。』

每次這麼說完，天羅總會故作孩子氣抱了上來，親上玄臏好幾口才肯鬆手。

玄臏沒有劇中那麼嗜血兇殘，不過有陣子，情緒轉換自如的他，卻深深陷在太子爺複雜糾結的血腥帝王寂寞道路中，久久不能自拔。

大太子內心深處不奢望有人懂的悲涼，與兄弟的真實羈絆不斷來回拉扯，明明想不顧一切顧全皇弟們，最後卻只剩下嗚咽的淒酸笑聲，不斷迴盪在空無一人的王座附近。

拍攝完原無鄉屠戮三弟六弟，大太子卻只是漠然立於高峰冷看一切悲劇發生的那一幕時，玄臏累積的情緒，終於不受控制爆發了出來。

一個人坐在化妝間，耳邊繚繞著自己滿不在乎的笑聲，與老三玄闕淒厲的哀號，緊扣了拳…。

『大皇兄在糾結什麼呢？如果會感到疼痛的話，對你的弟弟們還有我好一點不就好了？』

天羅笑語盈盈闖了進來，大方一把摟住玄臏的肩頭，垂下自己的腦袋，在玄臏皺凝的額心，落下一吻，『沒有什麼過不去，只要大皇兄肯輕輕放下。』

那一剎那，玄臏終於老實承認，其實他也喜歡天羅子。
★

玄囂窩在自己房間裡，換下原本一身衣著，簡單穿了件無袖背心而已。

他的手中，握著一顆嫩粉顏色的上生菓子，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剪刀為渾圓的小點心修剪造型。

層層疊疊繁複的菊花重瓣，不知不覺，一點一點成型，讓一旁觀賞的溫翹，不由得心底讚嘆玄囂精湛的技藝。

「喏，菊姬和果子，放心，我調整過豆沙餡的比例，不會甜死溫翹你。」玄囂私底下練習了好段時間，目的，便是溫翹此時此刻毫不掩飾的驚艷。

淡定物質欲望低落的溫翹，情有獨鍾日式和果子。

玄囂要不要去上課是憑心情的，反正教授不敢當他。不過如果和溫翹選修同一堂課，他會乖乖走進教室。

他這一年，不但瞞著溫翹去上素描課，還跑去學製作和果子。玄囂一向，十分享受給予溫翹驚喜的過程。

溫翹坐在玄囂的雙人床上，上頭有一隻等身大的白鹿布偶，以一個大男生的房間來說，似乎有點突兀。玄囂的房間很大卻很空，除了十來隻大小不一的白鹿布偶外，幾乎找不到其他多餘的物品。

布偶是他從玄囂五歲生日開始每年送的，一年一隻，竟然，也累積這麼多了嗎？

白鹿布偶是玄囂所有的家當，半個月後他被迫搬家的理由，就是因為他十五隻布偶全被打包裝箱宅配給玄同了。

其實玄囂也喜歡鋼筆，他默默蒐集了不少昂貴的限定品項。為此，玄離乾脆整理了一整個房間改造成適合展示的空間，讓玄囂恣意擺放。

有幾隻價格低廉的入門款，玄囂常常帶在身上，他熱衷那種飄逸的書寫感。像是蒸汽龐克那種精緻細膩的高價款式，玄囂偶爾才會拿出來欣賞。

溫翹弄了塊手染京有禪，給玄囂縫製一個鋼筆筆袋，初春萌動的新綠，搖曳著他悄然為玄囂綻放的溫柔。

筆袋的綁繩上繫了塊豆青玉蟬，溫翹的情緒，總要人自己去細細品味其中的醍醐滋味。

「穎初，你要現在吃我的巧克力嗎？」細細品嚐著玄囂與狂妄外表不符的和果子，溫翹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帶著些許誘惑的味道。

溫翹偶爾會蠱惑玄囂，游走在尺度的邊緣，玄震警告過他好幾次，『小穎成年之前，不准給我跨越最後的底限！』

他湊了上去，軟軟含住玄囂喉間的突起，不輕不重咬了幾下，濕滑的軟舌，慢慢舔著，勾勒著。

手用力一拉，不對他設防的玄囂立刻跌入柔軟的床褥間，微仰著首，一副憑君享用，任是不語也風流的魅色勾轉。

溫翹乾脆壓在對方身上，不過，也僅止於親吻，一遍一遍，仔細描摹著玄囂挺拔的五官。

雖然就算他真的把玄囂拆吃入腹，也不會有人提反對意見，尤其是玄囂上頭的十二個哥哥們。穎初那群兄長，總是一副『貨物售出，概不退換。』、『嫁出去的弟弟是潑出去的水。』之類的微妙態度，深怕他哪天突然後悔似的。

溫翹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便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認真。

他大概十來歲的時候，察覺自己對玄囂的兄弟感情嚴重傾斜變質，再也回不去當出的純粹。

那年瑰夏蟬鳴唧唧，溫翹無端陷入班上的重大失竊案件當中，成為最可疑的嫌犯。所有的不利證據全指向他，然而，溫翹卻不是一個會替自己辯白的人…。

『我敢保證絕對不是溫翹，我會證明給所有人看！』事件太過匪夷所思，一團莫名雲霧籠罩一切，班上所有同學都害怕瓜田李下，影響自己的升學可能性，他頓時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只有玄囂，賭上一口氣，不顧一切跳出來發聲。

『穎初，你…。』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肩頭還那麼清瘦，溫翹卻在恍惚中看見，一雙厚實的，能穩穩托著他飛翔的翅膀，揮動地那麼耀眼。

說到做到的玄囂，一個星期不到便糾出真兇，對方是班上妒紅溫翹學業成績的一個不起眼同學。

玄囂並不容許任何人踐踏溫翹的信譽，已經許久不曾在學校打架的他，竟然直接把人揍到住院，驚動玄臏來學校善後。

那時的玄囂，三白眼中噙著過分外放的森狠殺意，『你以為，若葉溫翹是你可以碰的嗎？！』

霎時，溫翹滿眼啊，秋雨闌珊。

「可惜，穎初你還沒二十歲，我什麼都不能做。」親吻了玄囂好一會兒，溫翹改變了他們的姿勢，親暱地抱在一起。

「溫翹，你覺得今天會是哪個倒楣的哥哥來叫我們吃晚餐？」玄囂老愛刺激哥哥們那根可憐又脆弱的神經，總是故意在兄長們面前親熱，偏生溫翹很寵溺自己的戀人，幾乎，配合度高到讓玄家男人不只一次有想把兩個年輕孩子一起灌水泥丟掉的衝動！

「你要和我打賭嗎？」將下頷枕在玄囂看起來蓬鬆綿軟的白色腦袋上，溫翹問得不經意。

「一定是十一哥哥，只有他會直接不留情面揪住我的耳朵開罵。」玄囂顯然興致勃勃，一臉愉快地開賭盤，連賭資都準備好了。

溫翹微笑地優雅神秘，「你要和我睹這個？要是輸了，你二十歲生日那天，可就要被我當成禮物吃乾抹淨囉。」

玄囂最大的優點就是豪氣干雲，重重點了點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果不是十一哥哥，我生日那天，就讓溫翹你把我吃得連骨頭也沒剩下來。」

「我猜玄同，先謝謝穎初你的這份大禮了。」溫翹的愉悅，其實外露地有點明顯，然而，玄囂卻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坑？

對他來說，溫翹值得那樣的份量！

於是，當玄同過來通知時，玄囂十分不高興地狠瞪著四哥，「四哥，你把我賣了！」玄同的回應，是赭玉色眼眸裡的真實困惑：穎怎麼又變成炸毛小動物了？
★

「阿倦，你哪來這麼多的蜂蜜和果醬？」原無鄉終於脫離他的港式餐廳回家時，在開放式廚房餐桌上瞧見讓他又驚又喜的食材。

倦收天翹著二郎腿優雅落坐一旁，臉上隱晦浮絡著快點稱讚我，給我獎勵的得意。

原無鄉笑了笑，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玄囂那個跩到不行的青年，這樣算是近墨者黑嗎？

想了想，他主動湊了上去，給倦收天一個綿長的親吻，當作自己的表示。
★

玄家的餐廳裡，放著一張電影裡頭才會看見的長桌，上頭鋪著潔白的桌巾，還有玄豹今早現採下來的桔梗裝飾。

個頭沒比玄震高大上多少，劇中被裝扮成獸人模樣的玄豹，擅長園藝和插花，他每天都負責把家裡弄得賞心悅目。安靜低調而耿直，是玄豹的個人最佳寫照。

玄囂大剌剌拉著溫翹而來，臉上還有顯而易見的織張怒意，剛把餐桌佈置好的玄豹，只是靜靜拉開屬於小弟的位置，沒有過問一句。

熟悉的規律踏擊聲，慢慢在耳畔響起，迴盪地好清晰，踩著翻折長靴翩然而來的玄同，總是，靜靜綻放著自己無與倫比的閃爍光芒。

像夜空是獨一無二的星，讓人捨不得別開目光。

玄豹為自己的四哥遞上餐盤和餐具，低頭想了想，拉開玄同身邊的那一張椅子，估測下一個走進餐廳的人，是誰。

一襲琥珀色的抹胸繞領綁帶洋裝，率先映入眼簾，香染衣換了套正式典雅的服裝，優雅而來。她是玄家餐桌上的常客，玄同回家吃飯時，多半會邀請香染衣一起。

「猴子，你又理所當然捉弄小鹿了？讓他臉頰鼓得像小松鼠一樣。」香染衣連閻王都敢大方調侃了，玄家十三個兄弟，她又豈會有所顧忌？

玄囂哼了一聲以後，乾脆把把腦袋直接埋進站在自己身旁的溫翹懷抱裡，相應不理。當然，他這麼做還有一層弦外之音，對所有的兄長包括玄同示威！

我有溫翹，哥哥你們都沒有，哼。

香染衣雙手交疊，微托下頷，玄囂這個傻孩子，如果玄同的線路忽然沒接好，一把拉過十一做些親膩的舉止，最後生悶氣的，不也是小十八嗎？

不過，香染衣完全沒有要提醒玄囂的意思，怎麼可以剝奪她來玄家吃飯的樂趣呢？

一直以來，在玄同的心目中，玄囂都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小朋友，因此不論十八如何挑釁，玄同都當自己的弟弟在鬧孩子脾氣，無動於衷。

某種程度上，也許因為，玄同希望他年紀最小的寶貝弟弟，永遠不懂成人世界被後的殘缺。

只要玄囂依舊是個少年，玄同的疼寵，就能毫無保留。

玄豹對兄弟間的微妙彆扭視若無睹，他只是忠實地判斷下一個，誰來？接連拉開玄同與玄囂身邊的那一張椅子與對桌的兩張，再擺盤兄弟們的專屬餐具，眨著橘紅色的眼，映證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玄離看起來一臉神清氣爽，能前往大漠親自用他的雙眼和雙手見證歷史，饒是平時穩健可靠，此時此刻，臉上也染上一層微微的興奮；疏離中帶有貴族氣質的玄闕，雙臂環胸尾隨，擺明了想忽略玄離洋溢外放的歡愉；玄震帶著顧曲走進來，走到玄同身邊時，猛然被扯住顯得纖細的臂膀，一個重心不穩，直往兄長身上摔了過去。

於是，當玄臏端著剛煮好熱騰騰的番紅花牛肉蜜棗塔吉準備上桌時，撞見的便是玄震又被玄同偷襲親吻的驚人一幕──！

那一剎那，玄臏突然一陣手軟，差點摔了燙熱的鍋具往正好走進來的玄滅身上潑去，若不是玄滅眼明手快用力握住大哥的手腕穩住即將潰堤的水平面，只怕，他不用吃飯而繫需要緊急往非非想那裡送過去。

「玄穹七哥，玄造五哥，一起去幫忙大哥拿晚餐如何？」玄滅片刻都不想待在即將引燃戰火的餐廳裡頭，玄囂那個小混蛋馬上就會發作，接著就會找他出氣。玄滅又不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笨蛋，誰想乖乖被動挨打？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玄囂沒有半點不悅的反應，一顆白蓬草腦袋，仍是深深埋在溫翹的臂彎之間，一動不動。

溫翹手指輕輕擱在淡粉色的唇上，無聲以唇型開口：穎初幾天沒好好睡了，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玄囂只要溫翹待在自己身邊就能睡得非常好，不過溫翹這個星期挺忙的，作息時間幾乎都錯開，玄囂其實沒有得到太充足的睡眠。因此，終於有機會好好靠著對方的他，一下子就放鬆睡著了。

「溫翹，你先帶十八回房休息，我會幫你們留晚餐，等等送過去。」玄囂睡著的時候，就像個普通的孩子，彷彿倒溯回他還沒撞斷腿之前那無憂無慮的歲月。

玄臏提議地認真，溫翹和玄家兄長們不熟，自然樂見其成。雙臂一抱，帶著玄囂順勢離場。

玄震目光不離他的寶貝小穎，湊在玄同耳邊，低聲呢喃著，「同哥，晚餐過後，和我聊聊吧。」
★

手握蚍蛉，玄同緩緩擦拭，仔細保養。幽冷螢藍光芒，映照著他一身對比的紅，燒成眼底的連蔭艷色。

他是練家子，蚍蛉是多年不離身的開鋒寶劍，舞動時耳邊伴隨著細微的蟲鳴，繚繞不散。

劍癡四太子，某種程度上，的確是依照他的個人真實喜好量身打造。

「同哥。」玄震一聲喚得輕巧，在玄同面前，他不是張牙舞爪的兇獸狴豻，不過是個被窺破內心深處的普通青年。

所有的犀利氣燄，對玄同而言，不過就是急於維護自尊的倔強保護色。

挨坐在玄同身旁，貼碰著臂膀，玄震也沒有身為弟弟的自覺，以距離來說，的確靠得太近了些。

「同哥什麼時候才要正視紫色餘分的心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紫色餘分很努力在追求玄同，偏生玄同像個絕緣體，總是波瀾不興。

停下手中的動作，玄同回望著身邊的杏金，「你想把我推銷出去，杏？」沉默不等同於無知，他只是還沒有辦法給予熱烈的情感相同回應。

玄同對玄震好得理所當然，因為，他們的內心本質，太過相似。

抿唇糾結了好一會兒，玄震老實點頭，「我不想一直活在同哥的羽翼底下。」

「這話，等你學會玄震兩個字怎麼寫，再來和我談條件。」淡漠卻寵他的玄同聞言，霎時暴露出強硬無法商量的態勢，竟當場震懾了玄震，縮著肩膀，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玄同摸了摸那顆突然低垂像做錯事孩子的朱彤金色腦袋，沒有開誠佈公的打算，「如果你不能懂，那我們就繼續維持現狀。」

他反對玄震交女朋友，所以總是強勢把自己的弟弟帶在身邊。比起玄震換個陌生的女性付出全心全意，玄同情願，這個對象永遠專屬於他們的小弟玄囂。

在十一的字典裡，玄震本人一直都是最不重要的選項。

對兄弟有情有義的玄同，透過他獨特解讀情緒的方式，迴護而照顧著玄震，希望對方總有一天能懂，他可以找人撒嬌，不必總是故作堅強。

正當兩人陷入一種略微詭異的氛圍當中，顧曲過分歡脫的汪汪聲，卻由遠而近傳來，隨即一股腦兒衝進玄同的房裡，往玄震清瘦的身子撲去。

「顧曲，你怎麼又貪吃了？是不是又胖了？」前肢擱置在玄震身上下壓的顯然重量，讓他微微皺擰起眉宇。

米格魯吃東西不太節制的，總是有多少吃多少，稍有不慎十分容易引發心臟病。偏生他不住家裡，而玄離玄滅餵食時常常都超量。

顧曲看起來一臉無辜，時不時吐著自己的鮮紅舌葉，試圖博取玄震同情，可惜這招對玄離或玄滅有用，玄震卻不吃這套，「八哥和九哥在搞什麼，不是交代過很多次不可以讓你吃太多嗎？！我這陣子都會住家裡，顧曲，我會嚴格控管你的飲食！」

毛茸茸的肉掌，悄悄搭上玄同的大腿，扯扯褲料，偷偷幫自己搬救兵。顧曲明白，玄同在兄弟面前的超然地位，由其對牠名義上的主人來說。

玄同偏頭看著大腿上清淺的拉扯和重量，不太認真想著原來這孩子如此聰慧有靈性，怪不得得兄弟們疼。

頭一歪，玄同準確無誤地親了玄震又白又軟的臉頰一口，玄震的腦袋運作，當下就打結當機了。

鬆垮垮地圈抱住玄震，玄同淡淡吩咐了一聲，「顧曲，去找玄囂玩，今晚睡在他的房裡。」

終於回過神來的玄震，望著顧曲遠去的背影，低啞啞問了一句不能肯定，「同哥，你是不是，以欺負小穎為樂…？」

太過湊巧了，玄震雖然不願意這麼想，卻無法說服自己提出強而有力的反駁見解。

玄同沒有替自己作任何解釋，無喜無悲的眸，仍舊，掀不起任何波瀾，「穎怎麼了嗎？」

玄震嘆了口氣，放棄又任命地把腦袋靠在他四哥胸前，「不，沒什麼。」

玄囂的單方面彆扭，恐怕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玄同四哥對於小穎的壞情緒，或者踩十八地雷這點，實在太過鈍感了…。
★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玄闕。」接過兄長手中嗆辣的Mojito，豪爽飲下，讓口中沖盈薄荷清香。

玄闕調酒卻不嗜酒，手中搖曳的艷紅Chicha Morada，以蘋果火龍果等多種水果熬煮而成，交織出繽紛的水果風味。他順便留了一杯Pisco Punch給玄臏，辣中帶酸又夠勁的烈酒，適合他們的大哥，獨自品味著箇中餘味。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你如此熱衷埋首於屍體堆中？然而，既然我開口允諾，玄闕，不失信。」平時一副愛理不搭的模樣，只有在玄離面前，玄闕才有屬於人的溫度。

玄離有點重口味，因此，後勁強烈的調酒，比較符合他的個人喜好。晃著手中的雕花玻璃杯，玄離瞇縫的雙眼中，氤氳著一層越沉越香的醒醐滋味，那是，獨屬於他的離合悲歡。

「我想讓太子的故事重新見光，沉默的皇者，不該被扭曲原本的豐功偉業！」玄離某種程度上很固執，也有點專斷獨行。玄闕說不過自家弟弟，只好黑著臉放行。

「這次，你要是再中邪什麼的，就是最後一次考古！」他可不像劇中的六皇子，擅長血巫之術。玄離上回的瘋癲，還是透過原無鄉的關係牽線找人解的。

玄離笑笑沒接腔，轉身從書櫃的位置拎了一個包裹雪白雲龍紋織錦緞的長型物件慎重遞給玄闕，「我不確定這次會去多久，如果趕不上半個月後十八的成年禮，這柄滾龍槍，再麻煩你轉交給玄囂。

這是，太子昔日掀戰天下的得意兵器，我相信十八會喜歡。」

挑挑眉，敢情玄離把國寶級的古物順藤摸瓜回來，還大大方方表示要送給他那個讓人頭疼的么弟？更何況…。

「兄弟們不是共同決議，要把十八的白鹿布偶一起宅配到四哥的新豪宅，當作他的生日禮物，你還個別送啊？」

「如果我說，滾龍槍本來就是玄囂的東西，你相信嗎？」玄離的神情太過正經認真，導致玄闕沒有辦法反駁，只得乖乖接下。

「知道了，我會幫忙，也會精挑細選十八的二十歲生日禮物，Hachiko這樣你滿意嗎？」先天氣勢不足，玄闕總讓玄離牽著鼻子走。

微皺眉，「Aska，別學染衣這麼稱呼我。」

玄闕看起來總算開懷了些，嘴角勾開微微弧度，「染衣給我們十三個兄弟都取了暱稱，Hachiko，除非你有辦法讓染衣改口，不然，我會持續這麼喊你。」
★

玄囂撥弄著手中的水貝古琴，正微調音，其實他的音樂素養不錯，稍遜玄臏一些，不過，劇本沒有給他這樣的設定，玄囂也樂得藏拙。

或下里巴人，或陽春白雪，玄囂的琴，本來就只是彈給兄弟和溫翹聽的。

雨綿綿欲語，卻無一絲會意，彷彿人聲淺吟的低迴折顫，一如，臨流落花。

溫翹與玄囂背貼著背，他手中握著炭筆與素描簿，透過一筆一畫的細膩筆觸，一個輪廓，正緩緩成形。

他喜歡這樣靠著玄囂畫圖，累的時候，還能直接把腦袋倚在對方的肩頭小憩。

玄囂雖然有心給溫翹撥弦唱曲，不過顧曲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毛團子愉快闖了進來，挨到身邊發出軟軟的嗚咽聲，討好的意圖明顯。

琴隨興往床上一擱，讓顧曲這麼一胡鬧，也甭想自己還有閒情逸致附庸風雅。玄囂乾脆抱住撒嬌的毛團子，任對方蹭皺他的上衣。

「我的好四哥，又不負責任把小顧曲你塞給我嗎？每次不想有人打擾他和十一哥哥就玩這種把戲，玄同不膩啊？」

溫翹嘴角微勾，迅速修改自己的構圖，最後描摹出一幅青春洋溢的主人與寵物溫馨戲耍圖。

蓋上自己的素描本子，溫翹把雙臂搭在玄囂肩胛上，「我們帶顧曲出門散步？天階夜色涼如水，挺適合的，不是嗎？」

玄囂很少反對溫翹的提議，換了件Baby Blue的反摺袖襯衫後，也不給顧曲綁繫繩，直接與溫翹手牽手外出。

顧曲是訓練良好的獵犬，有必要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爆發力和凶狠勁兒全都不在話下，拜玄臏所賜。

「穎初，你想去哪邊？」溫翹混色的髮，散在稀微的夜風中，沒有刻意紮綁。在月光灑落下沾惹著一層銀底色的霜，顯得柔美又夢幻。

「對溫翹你來說，去哪裡都好，前提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嗎？」這種自信滿滿的狂妄發言，大概只有玄囂說得出來，不過溫翹習以為常。

如果不是驕對天下英雄競折腰的無匹氣勢，他反而會擔心玄囂是不是生病了？

「沿著河堤走走吧，說不定會遇上倦收天，我可是很久沒和他一對一鬥牛了。」玄囂好勝不服輸，提到這回事，血紋銀瞳眨著前所未有的光燦，顯然，躍躍欲試。

溫翹不置可否，他不像玄囂那麼理所當然搶盡風采。生性低調內斂，很多時候，溫翹只想當玄囂背後的影子，然而，只要對方回頭，一定看得到他。

玄囂國中時期，有次心不甘情不願去幫正在唸研究所博士班正準備畢業論文的玄同送便當。玄同很少吃外食，雖說他不挑嘴，身體卻十分排斥任何不乾淨或過油過膩的食物，三餐幾乎由玄臏一手包辦下來。

和溫翹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玄囂本來打算抄近路由系館穿越過去，誰曉得裡頭正在舉辦校際籃球賽，如火如荼。一見到人山人海的壯闊景象，玄囂轉頭欲離，卻被倦收天硬生生喚住。

『玄囂，幫個忙好不好？我們系上的前鋒剛剛不小心扭傷腳，後補球員不巧今天請假，正缺人。』

『我不是你們系上更不是你們學校的，這樣有違反規定嫌疑吧？』十四歲的玄囂，才剛剛要開始發育，身材一如倦收天初見時那般嬌俏可人，然而，如果忽略掉那雙三白眼中透露出來的競爭意識，肯定，要吃大虧。

努努下頷，『看見商學院會計系的慕家兄弟嗎？即使得與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並肩作戰，我也不想輸給他們！而且，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地大反攻，不正是你的最愛嗎？』

倦收天十分了解玄囂的軟肋在哪裡，畢竟玄滅幾乎天天耳提面命啊。第一次去玄家作客，看到傳聞中的玄十八廬山真面目時，倦收天一臉怪異瞪著玄滅：玄囂只是個小了你十一歲的孩子，你怎麼如此心胸狹隘？！

玄滅當下，猶如啞巴吃黃蓮，他的土匪弟弟，可沒有外表那麼可愛！

倦收天在玄囂同意後向裁判團提出更換選手的申請，商學院多少有點瞧不起臨危受命，身形瘦削的玄囂，爽快應允。既然雙方參賽者都沒有意見，也沒有規定可循，主裁判允諾了玄囂參戰。

玄囂咧開了不可一世的笑，『倦收天，一起讓他們感受顫慄的快感吧！』

正好在場觀看自己所屬學系賽事的玄滅見狀，連忙打了電話給玄臏玄同和玄離，結果消息一個傳過一個，在中場休息的短暫時間內，玄囂的十二個兄長連同溫翹香染衣，竟然全數到場一字排開，場面要多壯觀有多壯觀。

驕傲的玄囂，一開場便快攻搶下會計系前鋒手中的球，靈活又俐落地閃避過接二連三衝過來阻擋的隊員，最後在中鋒慕崢嶸猶如山壁的阻擋面前，漂亮地跳投了一個三分球，進籃。

他與倦收天默契無間，倦收天不搶攻，但隨時隨地能給玄囂一個最佳傳球，讓十八能在任何位置上，上演絕妙的投籃，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一場酣戰結束，玄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的哥哥們，全來了…。

「只看過你們兩個合作，沒見過你和倦收天鬥牛，穎初，這一定是場精彩可期的賽事吧？」溫翹才打趣說道，當顧曲離開兩人伸手可及的範圍，愉快往前衝去時，玄囂眼底，滿是熟悉的金燦…。
★

弧度流暢的投射，刷地一聲，完美進入籃框，倦收天的身手，不因為長期坐辦公室顯得生疏，依舊，矯若游龍。

「匪類少年，和我單挑嗎？」倦收天和玄囂太熟，熟到有時候對彼此的稱呼少了點分寸和距離。

最初認識玄囂時，對方可還不到十歲。

玄囂狂傲的血瞳瞪了倦收天一眼，不過沒什麼實質殺傷力，「溫翹在，別稱呼我匪類少年！你的戰帖，玄囂允了。」

帥氣拉掉本來鈕釦就沒全部扣上的襯衫，玄囂昂然無畏走向球場，迎向，倦收天的挑戰。

溫翹理所當然接下了玄囂的淺藍襯衫，仔細摺好後抱在懷裡，找了一個不會干擾兩人鬥牛，最佳觀賞位置落坐。

「顧曲，你可以四處溜達溜達，等穎初結束了再折返。」溫翹絕對不會想錯過玄囂任何一個精彩片段，乾脆，放牛吃草。

「讓我越俎代庖帶顧曲去散散步如何？」原無鄉挺喜歡玄臏他們家飼養的米格魯，教養很好，也不怕生，每次去找玄臏，總會撥一些時間陪顧曲玩。

溫翹點點頭，這不是他的寵物，他只是暫時幫忙照顧而已。溫翹只養了一頭沒有任何人可以忽略的耀眼白鹿，獨一無二。

顧曲對原無鄉不陌生，這段期間，兩個人常窩在玄臏的書房討論品牌服飾的相關開店事宜。毛團子有時候開開心心闖了進來，叼著玄離準備的下午茶小點心，給玄臏送餐的同時，也眨巴著無辜的大眼期待自己的那一份。

伸舌舔著蹲在自己身邊的原無鄉臉頰，模樣萌軟又討喜，顧曲總有辦法，博得周遭人歡心。

「顧曲還是一樣可愛聰穎，可惜我身上沒有帶燒餅，不然就剝一點給你嚐嚐看。」原無鄉沒把注意力放在倦收天身上，反而半跪著和顧曲玩鬧起來。

阿倦和玄囂兩個一樣好強，最後肯定是不分軒輊吧？

原無鄉一面陪著顧曲玩，又蹭又抱，絲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的襯衫皺掉，一面拿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機，播給玄臏，『玄囂要和阿倦一對一單挑鬥牛，Sakaki。』

『知道了，十分鐘內兄弟們會趕過去，地點是？』玄臏的措辭有點前後顛倒，先表示了時間才問地點，未免，自信過頭。

不過，這是屬於兄長對於小弟的絕對疼愛，原無鄉覺得沒什麼不好。

從小到大，不管玄囂參加任何比賽或者重要場合，一定是一打哥哥全員到齊。玄囂那種無法無天的張狂性子，是玄家所有兄長的共業。他們的么弟，誰也，不許欺負！

那麼大的加油陣仗，挺符合玄囂的性子，不是嗎？

他是獨子，那種吵吵鬧鬧的幸福，原無鄉以為，是一幅十分美麗的人生風景。

倦收天和玄囂都不是隨便會低頭認輸的類型，在原無鄉講電話和陪顧曲嬉鬧的時分，已經各自投進一球，互不相讓，誰也不肯讓對方占半點便宜。

兩人的進攻防守各自精彩，倦收天擅長遠距離跳投，屢屢以三分球搶攻分數；玄囂熱愛灌籃時重力加速度的下墜感，總出奇不意衝上前，把橘紅籃球用力擲入籃框。

一來一往之間，平分秋色，氣氛緊繃，讓人屏息以待。

玄囂之速，風馳電掣，在不及眨眼的瞬間，閃過倦收天往球框底下衝去。倦收天以為對方又想灌籃，連忙後退阻擋，想不到玄囂卻是先伏低身子，待倦收天無法回神的片刻，用力一蹬，射出完美的拋物線，框地一聲，穩穩得分。

「果然不能太小看你，匪類少年。」倦收天開口同時，捨棄了慣常使用的球路，親自帶球飛快切入禁區，手肘曲彎硬擋下玄囂的阻撓，漂亮灌籃。

「小穎，如果你今晚輸了，你這半個月就和四哥一起住吧。」正好撞見倦收天英姿煥發的一幕，不許玄囂丟玄家面子的玄震，立刻惡狠狠提出要脅，讓玄臏來阻止都來不及。

「十一哥哥，這樣會不會對十八太兇殘了？」沒膽子反抗玄震的玄幻，問得好生尷尬。

玄震臉上，忽爾綻開一抹詭譎的清艷，「我可沒有一個會丟人現眼的弟弟，玄囂要是沒打贏倦收天，我就當沒這個兄弟。」

猛藥一下，玄囂神經立即緊繃起來，不復原本玩笑神色。這一次，他是認真的，他，絕不能輸！

然而，玄囂最終，沒能和倦收天分出勝負。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導致賽程無限延長，足足打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明確的結果出來。玄臏考慮了好一會兒，轉頭詢問，「十一，兄弟們也都累了，這場鬥牛，以不分軒輊收場如何？」

夜風吹久了，穿著單薄的玄震，鼻子其實有點不舒服，整個人抱著顧曲取暖，貼玄同貼得很近。

「我同意停戰，Hachiko的行李還沒整理完，要他挑燈要戰嗎？」昏昏欲睡的玄闕，直接靠在玄離的肩頭上打盹，不忘替玄離爭取。

「難得玄囂有擱在心上的對象，我覺得挺好的。不過，十一，能饒過大家嗎？所有兄弟看起來都挺疲倦的。」兄弟中具備公信力，講話有一定份量的玄離，順著玄闕的意圖開口討饒。

玄離與其說徵詢玄震的意思，倒不如說是徵求玄同的同意。只有玄同，能輕而易舉左右玄囂的想法。

玄同不置可否，只是以玄囂能夠清晰聽見的嗓音，不冷不熱地陳述他接下來的行程，「杏，陪我去二十四小時的書肆逛逛。」而後，牽起玄震，離去地頭也不回。

玄震一離開，玄囂自然沒有心情繼續打下去，向溫翹討了上衣，「所以我才不喜歡玄同四哥啊，老是我行我素又搶我的十一哥哥。」

倦收天也曉得玄囂某種程度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兄控，沒打算太計較，他今天的運動量，有點過頭了，正好找到藉口休息。

看出玄囂微微的不悅，溫翹低聲提議，「我們也跟上去怎麼樣？那附近有不錯的茶坊，適合觀星煮茶。」

怎麼哄玄囂開心，溫翹可是，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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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要上的雪麒麟DM，有興趣可前往訊息區或者戳我的簽名檔踩踩腳印OwO

--【DM】玄囂x溫翹‧森獄中心本‧雪麒麟--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文字堆放處-驟雨的黎明

頂端

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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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4樓發表於: 2014-09-12 22: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Cream Butterfly。04

「既然回來了，你不去見若葉央措，反而和我窩在這裡泡茶觀賞夜景，不覺得哪裡不對嗎？」最光陰啃著他路上順便買過來的核桃野莓脆片，咀嚼堅果類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然而，他不在意，太歲也沒特別反應。

一層芒果泥搭配一層燕麥脆片，層層疊疊，最上方再添加草莓藍莓與薄荷裝飾，最光陰喜歡這種視覺味覺都很豐富的玩意兒。

太歲品茗的時候不怎麼搭配其他的佐茶點心，純粹品嚐茶葉最原始的滋味。他點了一壺祈紅清飲，天然的松香和清淺花香纏咽著味蕾，瞇縫眼，感受其中回甘的絕妙滋味。

「央措已經入睡，給我兩天調時差。」

「我還得陪你兩天的意思嗎？」

太歲緩緩點頭，他暫時得找個地方借宿，最光陰是最佳選項。沒有特別告知央措他什麼時候折返，因為，倦途的天涯遊子，總有那麼一天，會回到自己落地生根的男人身邊，寫下歸宿。

「嘖，你乾脆去找玄囂不就得了，何必拖我下水？」

「你是我的烤魚好朋友，福禍與共。」太歲的答案，情理之內，卻聽得最光陰連想掐死對方的惡劣情懷都有了。

雖然他常陪太歲上山下海，遊歷世界風景，不過，這不是最光陰的正確使用方式啊！

一會兒以後，風中稀微的汪汪叫聲，吸引了最光陰的注意力，他對犬科動物，如癡如狂。

檸黃色斑紋的米格魯，踏著矯健靈巧的步伐輕快而來，看得最光陰兩眼都發直了。雙臂一張，大大方方抱住眼前這頭美麗的中型獵犬，用力磨蹭了好幾下。

「顧曲，和你家哪一個主人來的？」檸檬色斑的米格魯數量稍微少一點，再加上體態健美，眼神銳利，微露的齒列具有殺傷力痕跡等等幾個特殊條件，太歲不難判斷，這是誰家的寵物？

通曉人性的顧曲，乖巧地讓最光陰又抱又蹭，時不時吐著舌葉，頻頻回首。

「我以為你去追十一哥哥和四哥，想不到來找太歲，小顧曲。」難以相忘江湖的狂然嗓音，太歲想，他這輩子大概只認識那麼一個。

太歲默默翻開桌上兩個倒扣的冰裂紋窯燒茶杯，自顧自地斟滿艷色茶湯，順勢，將桌上的雪藏綠豆皇輕推上前，靜候白色蓬草腦袋，囂張占據眼簾的那一刻。

「玄囂，溫翹，我回來了。」兩個年輕的孩子一直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親密狀態，沒少讓他前老闆的其他兒子們想把弟弟大義滅親過。

說太歲年紀和玄臏差不多，玄囂對他來說，是個十分奇特的小團子。他見證了一個抱著哥哥們大腿撒嬌的可愛小娃，一點一膽長歪成劇中”玄囂太子”狂妄到不可思議的姿態的漫長歲月。

玄囂讓人抓狂的性子，其實所有參與在十八生命過程中的人，都有錯，都是共犯。

眨了眨自己雪白的睫，玄囂食指輕觸溫翹淺粉色的唇，再逗留於自己略深的唇瓣上，比出禁聲的手勢。而後，咧開狂放的笑靨，朝太歲伸出了一隻手，意圖明顯：太歲你不賄賂我，我等等就打給若葉央措。

十分理解玄囂的脾性，太歲不慌不忙掏出一個生成色的紙盒子，上頭的緞帶和裝飾貼紙看起來頗為精緻，遞給十八，「這兩天，我會約玄同出門，一天佔據他起碼十個小時。」

「成交！」打蛇隨棍上的玄囂，見目的已成，也不為難太歲，逕自入座開始消滅桌上太歲不曉得基於什麼心態點的綠豆糕。

太歲聳聳肩，沒半點不高興的情緒，他對玄囂也挺好的，不亞於對天羅的疼愛。

確認入口甜而不膩後，玄囂轉頭直接貼上溫翹的唇，將口中白裡透紅的柔軟內餡渡餵過去，讓優雅細膩的難忘滋味，與溫翹共享。

「兩個小鬼還是一樣毫不節制，簡直折煞我這個孤家寡人。我這兩天不奉陪了，回死老頭子那裏一趟。我對小蜜桃的思念，可是猶如黃河之水，一發不可收拾啊！」
★

「同哥，你又這樣拋下小穎一個？」玄震替玄同酌滿一杯滇紅，他哥不挑茶，不過喝滇紅總要添加讓人瞠目結舌的鮮奶，濃烈的奶香，繚繞在鼻翼的位置，賴著不肯走。

淺嚐一口，玄同回答地不假思索，「穎的身邊，有溫翹在。」

那一剎那，無法顛覆的贏與輸，迴盪在眼前，一幕一幕，重演著玄同始終不願正視的，勝負。

他的肩，扛不起玄囂一生的榮與辱。

五歲的玄囂，猛然掙開玄同牽繫的厚實大掌，跑向若葉溫翹，張開軟軟白白的臂膀，用力抱了上去。玄同一直記得，那時候，殘留餘溫的指掌，握住的東西叫作失落。

他對玄囂的記憶停留在娃兒的階段，也許因為，玄同內心深處，仍舊抗拒著…。

「同哥，你對溫翹的敵意，比我還明顯哦。」玄震慢慢晃著手中氤氳金色外圈的滇紅茶湯，下了一個肯定的結論。

一開始他的確沒看懂玄同對玄囂小團子抱持什麼樣的心思，後來懂了，卻情願自己永遠摸不清那一團迷霧…。

對玄同來說，若葉溫翹，是親手搶走弟弟玄囂的詭異存在。

玄同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安靜地喝完手中看起來像是奶茶的淺褐色液體。遞上空杯，意示玄震再給他斟上一杯。

他很少自己動手，玄同的骨子裡，來回滾動著一份無人能及的優越感，滲進每一個細胞裡頭。

「玄囂就要成年了，同哥，你是唯一一個不曾認同他與溫翹感情的兄長。小穎一直很努力，等著你認可他的強悍，雖說十八在乎的方式不倫不類，不過玄家十三個兄弟中，同哥才是小穎最上心的一個，不是我。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只是溫翹接受小穎一廂情願的付出，真是這樣嗎？玄囂敏感細膩，如果對方不值得他全心全意，十八肯定，不屑一顧。

能有個對象讓小穎學會彎腰和溫柔有什麼不好？溫翹是個低調卻體貼的孩子，他究竟哪裡好，玄囂懂不就好了？

同哥，我知道你是最注重兄弟的，不過，寬心吧，他們兩個人的人生，因為有了對方，才完整而精彩。」

「你還是一樣，為玄囂沉淪地毫無仙氣，喝茶。」玄同無意繞著溫翹的話題打轉，看似邪佞輕佻的玄囂，是一個什麼樣的青年，也許，他看得比玄震還清楚。

對溫翹有敵意嗎？也許，那是獨屬於兄長的一份悵然若失，不需要人懂，尤其，在玄震面前。

背不動了，就看開了；記不清了，就放下了；留不住了，就捨得了。

玄震只喝完自己手中的一杯，他盯著四哥不停的動作，玄同喝茶的方式其實一直都很誇張，玄震分不出來，他哥究竟在喝牛奶還是茶？

玄同默默喝完一壺滇紅加上兩倍量的鮮奶之後，猛然揭開他們之間，橫亙已久的盲點，逼得玄震，無處可躲。

「杏，把玄囂當成孩子不肯放的人，是你。

他的羽翼，早已能幻化成風，飛向更廣闊的天穹。事事擋在他的面前，反而，綁住了玄囂的牽掛。

敢不敢和我賭上一場壯烈的證明？如果這半個月內，你能將玄囂當成一個獨當一面的個體來對待，我就不干涉你的交友狀況，並且，對紫色餘分坦白我真正的想法，如何？」

玄同的餌，放得太過誘人，玄震的表情，反而，破碎了…。
★

玄囂坐在人群熙來攘往的繁華街頭，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潮，偶爾，觀察臆測行人的目的地。

稍早，他吃了一碗鴨肉蕎麥烏龍，玄臏特別從公司回來弄的豐盛中餐。飄著清香的簡單湯底，搭配嚼勁十足的麵條與現切鴨肉，玄臏張羅兄弟的吃食，其實一直很講究。

端上一盤金黃色，蓬鬆細緻的日式蛋捲，以及僅以鹽和胡椒調味的清爽烤雞肉串，給玄囂當作下麵料理，『十八，今天和溫翹約會嗎？』

『大哥認為呢？』玄囂沒有正面回答，因為無論如何，玄臏等等都會打包一份日式蛋捲給他當成伴手禮帶給溫翹。對玄臏來說，絕對不能失了禮數。

一身筆挺藏青西裝的玄臏，看起來就是個企業菁英，不過手上捧著托盤與水果焦糖布丁，白襯衫捲到手肘的位置，鬆開領帶，有些弱化了這樣的印象。

玄臏最小的弟弟，愛吃他親手做的焦糖布丁，一吃，好多年。

他還冰鎮了幾個造型玻璃瓶，裡頭裝著哈蜜瓜奶酪，等等天羅會路過公司一趟，玄臏可是準備了濃郁滑順的小點心嚴陣以待。

『真難得玄同今天一早就出門，染衣找他？』玄同是公司的掛名董事，只有召開股東大會的時候有出席必要，平時不太外出的，除非香染衣，紫家兄妹或素還真邀約。

還有一種情況玄同會大清早就不見人影，然而玄臏不想過問。

『大哥想知道四哥的行程，不是應該去問十一哥哥嗎？』身為始作俑者的玄囂，慢條斯理咬著口感雅致的烤雞肉串，刻意誤導方向。

太歲有登山健行的習慣，他家四哥被太歲約出去攻略某座山峰而已。

勾揚的唇角，是玄囂的好不得意。

俊帥有型的玄囂，今個兒被香染衣預約當作外拍模特兒，『要讓溫翹和小鹿你一起入鏡嗎？』

用力搖搖頭，『溫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溫翹不愛出鋒頭，即使外型俊秀，也不想過度曝光，玄囂會自動替戀人發表意見，用一種略微誇張的方式。

來到香染衣指定地點之前，玄囂還跑了一趟倦收天的事務所，他答應給兩位近期業務異常繁忙的大律師送餐，是他大哥煮的蕎麥麵搭配山椒鴨肉。

倦收天和冷別賦有東西吃就好，不太在乎是玄臏還玄囂的手藝。

一踏入事務所，從地面堆疊起來幾乎有半個人身高的厚厚卷宗隨處可見，玄囂隨便抓了個律師助理詢問，倦收天手上有一件海事賠償，冷別賦則是專利訴訟，皆為相當繁雜的大案件。

玄囂替自己搬了一張椅子，『如果不想吃麵糊的話，現在立刻過來吃麵，不然我下次就不送餐了。』

他的威脅挺有效的，倦收天和冷別賦都是挑嘴的廝，否則也不會希望玄囂特別跑這一趟。助理幫忙買的便當，能吃，但也只是能吃而已。

懶洋洋支頰倚著腦袋，玄囂收斂起自己過多外放的囂張，靜靜看著倦律師和冷律師吃中餐。投入工作渾然忘我的人，吃他帶來的餐點時，一如金燦驕陽，一若冷照松月，眉眼間氤氳著饜足。

玄囂愛恨分明，別人待他好或不好，他一向加倍奉還。

『蛋捲留給你們當下午茶，今天沒有外送晚餐的服務，自己想辦法解決。』

一身爽俐的鵝黃反折袖襯衫搭配肉粉色的貼腿長褲，繽紛鮮豔的色彩讓路過的年輕女孩子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玄囂通常，回以一個極度自信的笑容。

他身上還有一件牛仔星星連帽外套，以及一條古董雪花鹿頭的水晶項鍊，都是香染衣事先給他預備的行頭。

「染衣姐姐今天依舊明艷動人。」香染衣一襲黑色雪紡蝴蝶結襯衫配上同色系的半截裙，一雙漆皮綁帶及膝長靴與紳士帽，讓整體感覺顯得幹練又明快。

摸摸坐著的玄囂腦袋，又捏了捏那張膚色稍深的臉龐，「小鹿的嘴巴還是一樣甜，這麼會哄女孩子開心。」

任由香染衣對自己又搓又捏，只有一票哥哥卻沒有女性手足的玄囂，對異性一向包容又體貼。

玄囂臉上，霎時浮絡我就是這麼好，趕快稱讚我的得瑟表情。

給玄囂拍照是一件輕鬆又愉快的差事，雖說玄家男人大部分都是衣架子，不過，小十八最有閒情逸致。

原無鄉指定了這次的品牌主題為明亮活潑的馬卡龍色調，跳脫男性固有的黑白灰三原色，綻現春夏的洋溢熱情。

香染衣不需要特別指定玄囂的表情或動作，那個孩子自己會做出最適當的反應，等著她拍攝。

有別於她自己這回設計空靈的森系服飾，還讓飼養的雄鹿一同上鏡。捕捉野生玄家小少爺的自然風采，只需要，不斷按下快門鍵。

香染衣拍了好一陣子後，大方挽著玄囂的臂膀，在一座露天咖啡廳歇下自己的腳步。見狀的玄囂，自動自發去櫃檯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和一塊雪藏乳酪蛋糕與百香果巧克力慕斯捲回來。

「染衣姊姊，你不想吃的時候，再跟我說。」玄囂如果和女孩子一起進甜品店，一定會點上四五種的蛋糕，讓對方先品嚐，他會負責掃完所有女生怕身材走樣吃不完又想嚐一口的甜點。

哥哥們從小就教他要對女孩子好一點，玄囂三不五時就會陪香染衣出門逛街採購，挑夫司機樣樣來，他不以為忤，反而十分享受路人對於香染衣既羨慕又忌妒的目光。

劇中飾演聖航者的鳩神練，是他大學的同系同學，是位單親媽媽，高傲又倔強，和他所熟識的香染衣是十分不同類型的女性。

玄囂對對方的態度和戲裡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在於他不是隨遇的父親。以及，他這輩子，心裡只繫了溫翹一個。

溫翹不是他的臣，不只是玄囂的兄弟！

「你家哥哥的教育方式的確挺有意思的，小鹿。」美美吃了一口以戚風蛋糕為基底，搭配檸檬與蔓越莓雪藏乳酪製成的柔軟海綿體之後，香染衣又切下一小塊口感微酸的蛋糕捲，把剩下的部份全部推給玄囂。

任由香染衣的鏡頭隨時對準自己，玄囂被拍攝時向來大方，只是他會私底下要求一份加洗的照片，給溫翹挑選用。

「染衣姊姊，你應該要對我讚不絕口才對哦。」
★

一整天沒看見只要回頭，就能瞥見的緋紅身影，玄震忽然覺得不習慣。

毛巾覆蓋在頭頂，形成小小的陰影，玄震苦笑著覺得自己大概有抖M的傾向，自由被束縛，被困囚，反而，習以為常。

忽地，一個男人的溫熱體溫和重量，冷不防壓在玄震清瘦的肩頭上，鼻翼裡，楓香纏咽，讓他，即使不回頭，也能精確無誤認出來人的身分。

「同哥？」這是肯定句。

玄同整個人掛在玄震身上，沒有回答，然而，勻稱的呼吸聲，卻洩漏了主人的真正狀態，讓玄震好氣又好笑。

他哥今天都做什麼去了，居然一摸進他房裡就倒頭呼呼大睡，彷彿，所有的體力被消耗殆盡似的。

玄震沒有試圖掙脫玄同的圈抱，沒有用的，他哥即使處於熟睡狀態，力氣依舊大得嚇人。

維持著怪異的姿勢，玄震慢慢開始擦拭還帶有珠露的杏金色長髮，思緒有點不受控制飄得好遠好遠。

他折了自己的翅翼，痛得撕心裂肺卻不以為意，為了留在玄囂身邊，玄震已經遺忘，怎麼飛？

手中的毛巾，什麼時候被搶走的，玄震沒有注意到，他只是靜靜聽著萬千漣漪，在無聲的房內，洶湧地好清晰。

「十一哥哥，你又答應了四哥什麼？」眼前直挺著背脊的身影，是玄囂，正黑著一張臉，連掩飾都嫌多餘。

「小穎？」怔了怔，如果玄同在他房裡，玄囂可不肯走進來。一輩子最重要的兩名兄弟，一前一後，反而，讓玄震恍然如夢。

「又是不及黃泉不相見嗎？」陰蟄的三白眼，幾乎噴出了薄薄焰火，旋即，玄囂臉上出現了愕然之色，他在，說什麼…？

玄震微微嘆了口氣，「你以為，玄離八哥是什麼原因如此熱衷考古呢？我們飾演的劇本，真的只是以森獄當年的歷史為本杜撰出來嗎？

不談這個，如果你有興趣，等八哥回來後找他求證，我想，他應該很樂意有人分享，玄離就是癡迷那些埋在黃土裡頭的一切。

至於我答應了四哥什麼，你可以一點一點挖掘，現在的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做？

夜深了，回去陪溫翹吧。」

不想繼續深談，玄震藉故打發了玄囂，認命地被不確定什麼時候轉醒的玄同拖回床上當抱枕，乾乾脆脆，放空整顆腦袋，不再去想春雷乍響下，一字一句傾吐的誓言。

不棄不離。

『哼，你們儘管抽兵而退吧，我會留下來與玄囂打下苦境江山，建立不世基業！』

『一場宴會看透了兄弟們的嘴臉，這個關鍵時刻居然遇到抽後腿的兄弟！』

空轉的流年，早已淡忘當初的滋味，驀然回首，落花成詩，卻是說不出口…。
★

「太歲，你回來啦？」迷迷糊糊睜開的海藍眼眸，有些對不住焦，倒映著一抹燦色流金。

淺頷首，說太歲放下從玄家拐帶回來的熱騰騰早點，一個邁步向前，優雅落坐在央措身邊，方便對方靠上墨色腦袋，稍微賴床。

央措從睜眼到完全清醒，可能需要十分鐘左右。

結實的胸膛，一下一下傳來的穩健心跳聲，總能讓央措感到莫名安心。因此，他允許自己，暫時安歇在太歲的懷抱中，什麼也不去想。

「這次在玄家住了幾天？」渾沌的腦袋歸位之後，央措眼底，眨著明顯的溫柔笑意，問得輕巧。

「何以見得？」從床頭櫃上摸下一把紅檜木梳，太歲熟練地開始為央措打理三千青絲，反問地不太認真。

蔥白的修長指頭，比了比太歲暫時擱在矮桌上，香氣四溢的熱粥，「那肯定是玄臏的手藝，只有他，才會為了寵弟弟，在皮蛋瘦肉粥裡頭奢華添加肥美的三鮮。」

點頭默認，太歲低首，吻了吻想見的容顏，「玄囂一早嚷著要吃粥，玄臏因此跑了一趟傳統市場，買了好幾斤的草蝦和鮮蚵回來。」

太歲的言詞中，音調隱約上揚。大概也只有玄囂，敢如此肆無忌憚對自家大哥頤指氣使。

「是玄囂想吃，還是溫翹呢？」央措笑笑拋了個問號出來，接過用料紮實豐富的熱粥，開始享用。

玄囂會理所當然把溫翹偶一為之的慾望當成自己的表現出來；面對玄震的指責時，溫翹同樣會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

央措從不干涉兩個年輕孩子意欲為何，溫翹與玄囂開心就好。

「幫我吃掉一部分三鮮好嗎？只有溫翹，才對海鮮如癡如狂。」央措認識玄臏好多年，對方的手藝，和凝雨各有千秋，他一點也不擔心。

常被知秋笑話悶騷的凝雨，每一餐都很用心，對於溫翹的疼愛，全部包裝在細微處，待，小小的孩子自己去挖掘。

他沒那麼喜歡海鮮特有的腥味，不過如果輪到凝雨掌廚，餐桌上大概會有一半以上的菜式是海鮮，因為溫翹喜愛。

太歲端過還燙熱的海鮮粥，一口一口吹涼以後，餵食央措。玄囂小時候，太歲常把白色的小團子抱坐在大腿上，哄小娃娃吃東西，因此，駕輕就熟。

央措看起來心滿意足，「你在身邊的時候，最輕鬆愜意了。太歲，今晚的煙火，你要當觀眾？還是給我當助手呢？」
★

「海鮮粥應該出自玄臏哥的手筆吧？處理海鮮的方式和穎初你不太一樣。」溫翹和玄囂肩靠著肩，共同捧著一個碗公分食玄臏的愛心。

你一口，我一口，你儂我儂。

「如果我說這是四哥做的，溫翹你相信嗎？」玄囂正在咀嚼四分之一的切塊皮蛋，回答地有些囫圇吞棗。

甩甩自己櫻粉色的長髮，「玄同哥不是不進廚房，他也會下廚嗎？」

單手遮在自己的臉龐上，正好不偏不倚斂去溫翹一半的視線，玄囂的語調，微微含恨帶笑，「四哥只是懶得自己動手，他的手藝，其實不輸給大哥。我們家最不會做菜的人是十一哥哥，那根本是毒藥啊！」

玄囂突然激動了起來，為了避免燙熱的湯汁灑在他們身上，溫翹當機立斷放下頗有份量的青瓷大碗，讓戀人能自由發表意見。

「究竟是哪個白癡放任玄震走進廚房拿起鍋鏟的，那東西能吃嗎？！能吃嗎？！能吃嗎？！」玄囂的理智線忽然崩斷，恨恨咒罵起來，連珠炮似的中氣十足，讓溫翹得拼命憋笑，才能防止過份愉快的清脆笑聲不小心溢洩而出。

輕輕順著玄囂的背脊，溫翹讓玄囂貼在自己的臂彎當中，問得幾分誘哄，「穎初，你會這麼生氣，應該還有其他理由吧？」

小心翼翼斟酌著字句，玄囂不難養，很少挑剔上桌的食物，如此歇斯底里的反應，大概和玄同有關係。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十分適合形容小霸王一般的玄囂和他家四哥的微妙牽連。

「四哥全吃完了，你說，我們其他人能不捧場嗎？！」玄囂說到這裡，死活不肯讓話題繼續下去，乾脆把腦袋埋進溫翹的懷抱裡頭，沉默。

溫翹大概能想像玄家所有的兄弟當時有多悲慘，他沒記錯的話，玄震不但分不清楚鹽和糖，醬油與醋的差別，甚至，能錯把油當水添加，沒把廚房炸掉，大概是奇蹟或者祖上積德。

緩緩拍撫著玄囂的腦袋，彆扭的情人，幾乎拉不下臉來示弱，只有在他面前，偶爾的偶爾，才會不甘不脆地撒嬌。

這樣有點孩子氣的玄囂，很可愛不是嗎？

低首，啃咬著玄囂微外露在酥酥白髮外的耳廓。要挑逗對方的話，攻擊敏感的耳朵最有效了。

果不其然，玄囂有點不受控制發出了軟嚅的低低呻吟聲，耳骨漲紅不住抖慄，伸手，想推開溫翹，卻被抱得更緊。

「穎初，我可是迫不及待你成年的那一天哦。」溫翹啞著嗓子呢喃，字字句句赤裸地餵進玄囂耳中。他只是慾望很低，不代表沒有。

總是游移在擦槍走火的邊緣，久了，溫翹也會想不顧一切跨越…。

玄囂眼見推拒無果，念頭一轉，旋即放縱起來，收斂全身的防備，任溫翹為所欲為。刻意軟軟蹭著溫翹，他偷窺過二哥的房事以及收藏的碟片，要勾男人對玄囂來說，不構成任何困難。

有意無意磨蹭溫翹身上幾根軟勒所在，玄囂三白眼底眨著頑皮的笑，滿意望著溫翹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溫翹不輕不重咬了玄囂的脖頸一口，「穎初，你這樣算是玩火自焚嗎？」略微使勁，毫無防備的玄囂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床褥間。在居高臨下的凝望中，玄囂淺咬下唇，睜圓自己天生邪佞的狹長眼眸，泛著淡淡的水光，放鬆肢體，呈現柔軟的姿態，任是不語也風流。

好笑地刮著玄囂的臉頰，「這些亂七八糟的勾人技術，穎初你上哪裡學的？要是讓玄震哥發現，他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玄震把自己的弟弟調教得很好，玄囂能有今天的成就，玄震功不可沒。

低首給予一個綿長的深吻後，溫翹一把拉起玄囂，「我知道穎初你不介意被我吃掉，不過，還是要顧一下玄震哥的感受，別老是讓他為你操心。」

溫翹多少查覺到，玄囂會十分刻意捅些小簍子出來讓玄震收拾善後。那種感覺，像是反覆不斷尋求確認和保證，確認玄震不會有一天被玄同搶走。

這樣的兄弟關係，也許，真的太沉重…。
★

「杏哥，你看起來精神不濟的，沒睡好嗎？」玄震很少恍神，不過當玄幻一句話重覆了六次玄震還沒反應過來時，他不免擔心了起來。

朱彤金腦袋歪著靠在沙發上，玄震的氣色很差，一雙琥珀色的眼，也顯得黯淡，不復平常的氣勢與精黠。

抱著頭，玄震忽然毫無形象地哀嚎起來，「我昨夜灌了半打高粱，你覺得我現在好不好？！」

玄幻聽得目瞪口呆，「杏哥，你會不會喝太多了…？你今天不是還要充當染衣的男朋友嗎？這樣沒問題嗎？四哥知道你昨晚喝酒嗎？」

狠狠瞪了玄幻一眼，玄幻立刻縮起脖子不敢再說話。他一向對玄震馬首是瞻，無論對錯，他都沒有反抗兄長的勇氣。

在玄震有機會繼續威脅玄幻前，突然被人一個打橫抱起，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人就消失在玄幻的眼簾前。

玄幻瞬間背脊發涼，他家四哥看起來，正在冒火…。
★

「十八，你今天有活動嗎？要不要趕快出門？」敲敲房門，玄幻問得幾分心虛，深怕玄囂看出自己的異樣。

他的個性忠厚老實，在兄弟面前，一向藏不住話。

玄囂瞇縫了雙眼，透出幾分危險的味道，「十二哥，你知道有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說吧，四哥又幹了什麼？讓你這麼急迫想趕我出去？」玄囂顯得有點咄咄逼人，當牽扯到玄同的時候，他很難客氣起來。

修長勻稱的雙手，輕扯玄囂衣襬，意示對方收斂氣燄。

「玄幻十二哥，從實招來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溫翹還能攔我多久？」玄囂懶洋洋吐露脅迫的字眼，他早讓玄震寵壞了，面對兄長時，半點兄友弟恭的意思也沒有。

他啊，就愛驕對天下英雄競折腰這套。

眼見紙包不住火，為了避免玄囂從玄同那裡得到更片面的事實，玄幻苦笑著和盤托出，「杏哥一夜沒睡，喝掉整整半打的高粱，現在正在休息。那，四哥已經知道了，看起來不太高興。」

然而，出乎玄幻的意料之外，玄囂並沒有預期中的暴怒，淡淡聳聳肩，「染衣姐姐差不多要到了，我先陪她吃早餐。」

推開玄幻，玄囂筆直往大門方向而去，留下，一臉錯愕反應不過來的兄長。

溫翹輕輕闔上門扉，沒有跟著離去。穎初應該已經核爆了，不過，玄囂絕對不會在其他人面前，流露一點意氣飛揚外的負面情緒。

讓他仔細想想，應該怎麼安撫玄囂比較妥當？

內心夾帶狂風暴雨的玄囂，外表反而十分平靜，彬彬有禮為香染衣打開厚重的雕花金屬門扉，眼底噙笑，「染衣姐姐，要不要十八給你提裙襬？」

香染衣今天的打扮柔美而夢幻，天空藍漸層染的不規則短襬抹胸洋裝上，妝點彩度飽和的碎鑽；合身的魚骨馬甲加上層層疊疊的魚尾裙襬，輕軟的布料隨風隨香染衣的行進飄移款飛，繽紛驚艷視覺；簡約大方的水晶項鍊與手環，再蹬一雙七吋綁帶薄荷藍高跟，畫龍點睛。

玄囂自動自發接過香染衣手中的蕾絲手套和羽毛小禮帽，並且拉起微微曳地飄逸群襬，行止紳士得宜。

「若不是小鹿你心有所屬，我真忍不住想把你拐來當男朋友。」頗有調笑興致，香染衣打趣說道。

實際上，玄家十三個男人香染衣都太熟了，熟到缺乏距離的美感，實在不是理想的男朋友候選。

「染衣姐姐如果需要一個體面的男性撐場子，十八樂意效勞。」

「小鹿，不介意先讓我吃點東西墊胃吧？一大早起來梳化頗累人的。」外冷內熱的香染衣，談吐幽默風趣，不拘泥小節。

她心細如髮，不是沒瞧見玄囂悶燒的劇烈心緒，這孩子心情越差對女孩子越體貼入微。有辦法惹玄囂眥目欲裂的，香染衣的心中，大概也只有那麼一位人選。

「大哥一早煮的海鮮粥讓我家那群餓死鬼掃光了，我煎芒果莎莎鱸魚，以及鱒鮭芒果卷如何？」

他只是禮貌性詢問香染衣，玄囂決定的事情，從不讓人更改！

玄臏打包一整條的鮭魚和其他深海魚類，沒有召計程車還搬不回來。對了，還買回不少鮮甜的帆立貝，玄囂打算中午炸帆立貝可樂餅。

「小鹿過兩天來我這裡試試新裁的漸層和服，白粉綠三色手染牡丹正絹，是這次秋季的訂製新裝。」

挑了挑雪白的眉，「這麼柔和的配色，找十一哥哥不是更適合？」

「我以為你不想談玄震，是我會錯意了嗎？」香染衣刻意誘導話題，讓玄囂主動和她討論內心的癥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玄囂與玄震玄同混亂難解的兄弟情誼上，這是至理名言，金科玉律。

玄囂盯著香染衣瞧了好一會兒，默不作聲，最後解下自己褲袋上的薄荷大象，遞了過去，「染衣姐姐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帶著這只大象零錢包嗎？」

以玄囂的性子而言，老把如此女孩子氣的可愛小配件掛在身樣非常不合理，何況，玄囂喜歡的動物是鹿，香染衣卻從沒看過玄囂的零錢包使用小鹿的圖樣。

「十一哥哥在我上幼稚園以前，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就是白鹿的小零錢包。不過，我弄丟了，和大哥的腿一樣，在那場車禍裡頭，回不來了…。」

玄囂不愛談這種事情，他不會告知溫翹或者玄震這層內心的幽微愴痛，如果要有個宣洩的出口，玄囂會選擇倦收天或者香染衣。

冰雪聰明的香染衣，怎麼沒聽出來玄囂真正的弦外之音？玄囂不需要有人開解，只是需要一個好聽眾，傾聽。

玄囂其實很念舊，無法遺忘的當初滋味，變相，燃燒成開口不能的深刻遺憾。

只怕黃昏會後無期，玄囂才一直抓地那麼緊，緊到幾乎讓玄震窒息。

「小鹿今天要陪我去參加其他設計師的發表會嗎？」俏皮地眨眨眼，香染衣提出了一個十分弔詭的選項供玄囂參考。

「我不介意你綁架四哥，十一哥哥把自己喝掛了，我不想他外出。」很老實地暴露自己的佔有慾，在精明的香染衣面前，謊言和掩飾太多餘。

聞言，香染衣笑開了滿園清脆，「小鹿啊，你確定猴子是妥當的答案嗎？」

Fre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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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玄囂x溫翹‧森獄中心本‧雪麒麟--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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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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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5樓發表於: 2014-09-19 0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Cream Butterfly。05

躺在床上捧著幾乎炸裂開的腦袋，低低呻吟著。玄震的極限是四瓶高粱，他卻足足超量了二分之一，身體不適，不過咎由自取。

「讓穎代替你陪染衣出席。」玄同端了碗他煮的醒酒茶進來，以霸道的姿態，訴說不容許反對意見的結論。

扶著自己昏沉無法仔細思考的頭顱，玄震很堅持地坐了起來，與玄同四目交接，「同哥，不要這樣，這是我答應染衣的，我不會食言而肥。不能因為我的一時任性，剝奪小穎和溫翹的約會時間。」

遞上醒酒茶，「那，你得想辦法說服我才行，玄震。」倏然改變的稱呼，是玄同的不留情面。

玄同只有在對於玄震的自虐行為不爽到極點時，才會直接連名帶姓稱呼他。

玄震很認命把醒酒茶一口飲盡，語調聽起來有點底氣不足。自認理虧，玄震說話自然收斂氣燄，「一定要現在談嗎？同哥。」

木然頷首，由不得玄震拒絕。

玄震轉過頭去，背對著玄同，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輸得連半點自尊都沒留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要同哥身邊有個人陪？太過習慣同哥存在的我，不敢正視內心的答案，就像，我擱不下玄囂，如果維持著麻花結的狀態，是不是比較好？」

玄震不習慣加入自己去思考，他情願漠視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只要玄囂好，他就很好。

然而，這卻把他自己逼上退無可退的極限，近乎壓垮了清瘦的肩頭，只差，最後一根稻草。

「猴子，玄震借給我一天，今天看你要和鷨兒還是紫色餘分共度都成。對了，我說了算。」香染衣笑吟吟走進來，順勢把玄同推出去。

玄同不會和女孩子計較，他默默盯著香染衣好一會兒，乾脆離去。

「笨蛋玄震，你有半個小時可以靠在我身上睡覺，之後，可得陪我跑一整天的行程哦。」看來，她是非淌這渾水，無法獨善其身了。

「謝謝，還有，染衣你今天很漂亮。」他的腦袋幾乎打結了，疲累地靠在香染衣帶有淡淡熏香的柔軟身驅前，旋即昏昏沉沉睡去。
★

「穎初，要不要吃點櫻桃？」溫翹眼底含笑，捧著一碗珠露猶帶的瀲紅小巧水果，問得溫潤。

處於炸毛模式的玄囂，不會把矛頭直接對向溫翹。那是他對玄同不滿的情緒，怎麼可以，轉嫁溫翹？

在餐桌前豪邁落坐，任由歡脫而來的顧曲整個撲上，親暱地用濕滑的舌軟軟舔著五官，弄得玄囂滿臉口水。

「小顧曲，你也想分一杯羹嗎？」滿臉濕漉看著身旁一臉無辜賣萌的寵物，玄囂反而發作不起來了，笑罵了句。

「讓顧曲吃櫻桃可好？你們家隨時都有給牠預備吃食，別冒風險讓牠吃壞肚子。」溫翹不養寵物，不能肯定米格魯能不能吃水果。

玄囂咧開了一抹飛揚神色，「有染衣姐姐在，怕什麼？」

聽到了自己的真實意圖，溫翹拿了條毛巾替玄囂擦去整臉的水漬，打蛇隨棍上，「是啊，有染衣姐在，穎初你在焦躁什麼？」

善體人意又明快爽俐的香染衣，是玄家三兄弟最適合的緩衝與解藥。溫翹有足夠而病態的信心，相信香染衣的介入，能讓無解的微妙情緒，完美收場。

而他，唯一的職責是負責安定玄囂的情緒。

玄囂有個優點，他意識到自己做錯或是不足時，會十分痛快認敗，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溫翹，我…。」

溫翹湊上去，軟銜玄囂一張一闔卻聽不清楚的唇，低聲呢喃，「穎初，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的真心！」

相仿的言詞，霎時，激盪出靈魂最美的相撞，情不自禁相擁相吻。

像兩頭互舔的小貓一樣，溫翹與玄囂又抱又親又吻了好一陣子，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分開對方。

「溫翹，這是緋的東西？」注意到桌上銀藍透亮的小犄角，玄囂隨口問了一聲。

溫翹手巧，擅長金工、雕塑以及燒吹玻璃製作，其他的手工藝範圍也多少有涉獵。自從半年前聽完玄離八哥的考古故事後，便自己用樹脂土捏塑出一顆娃頭來，再搭配現成的男性人形素體，創造出”緋”。

順帶一提，緋的臉模，以玄囂為雛形，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點點頭，「給緋換個新造型，以你在劇中的颯爽英姿為藍本，染衣姐也替他裁好了新裝。」

「大概只有溫翹你，對於八哥那一套振振有詞的考古學充滿興致，甚至還為此塑造了一個小傢伙出來。」

被點名的人，微笑緘默，不解釋美麗的誤會。

三生石上刻寫緣宿，無畏世路多顛簸，這一生終能笑著說，從未放手過！

溫翹有在網路部落格放置自己插畫與人分享的習慣，不過他從來不回覆任何的意見，那純粹，是他讓手稿部分曝光的一個平台罷了。

緋成型後，溫翹開始學攝影，不定期貼上緋的照片。拍攝的主題，多半繞著玄離口述那一段不曾見光的歷史轉。

大受歡迎，意外地緋大受歡迎，為溫翹的分享平台帶來大量的人氣與緋的死忠粉絲。

玄囂有溫翹的帳密，他會為每一次的影像，下一組飄逸的註解。『十年劍，百年燈，惜英雄，千古悠悠誰與共？』這是，玄囂給緋的一生落款。

「去知秋那邊領緋，再帶出去拍攝？晚上，我們去看廟會和央措的煙火？」玄囂思路清晰的腦袋，立刻規劃出溫翹可能的興趣行程。

笑著傾身吻了下玄囂光潔的額心，表示讚賞，「穎初，你真不愧是我的鍾子期。」

玄囂略略矮了自己的軀幹，方便溫翹進一步親吻。他從來不過問為什麼溫翹不把緋帶回來，堅持擱在知秋的工作室裡頭？

就像，玄囂不曾干涉過溫翹，既然以玄離口中的小太子為藍圖，不棄不離的座前將軍呢？

「穎初，等你二十歲生日那一天，我會為緋帶來他一輩子執手不離的對象。」
★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見群鷗日日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盤飧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肯與鄰翁相對飲，隔離呼取盡餘杯。」

水貝古琴，在撥弦唱曲的低緩餘韻中，漸次鋪開一闕明朗雅致的古典風情旋律。玄囂坐在庭院中，淺斟低唱，候，即將遠道而來的稀客。

「小哥哥如此盛大陣仗迎接天羅，真讓我受寵若驚。」緩緩的步伐中，伴隨俏皮可愛的語調，天羅子，帶著一身輕快現身。

「少來，你明明大了我七歲還八歲，喊我小哥哥，不嫌彆扭嗎？」

天羅的娃娃臉，讓他遠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小，飾演玄囂唯一的十九弟，半點不顯突兀。

「我會把這當成小哥哥的讚譽收下，大皇兄呢？」

天羅學過禪，看待世情，有一套獨特的悠揚與輕鬆自若。不走進玄家大宅，天羅通常也不和玄臏相約，他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看看會在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和玄臏不期而遇？

這是，天羅子的個人浪漫。

玄囂注意到，天羅的中指上頭，戴著一枚貓頭鷹戒指，大大的眼珠鑲嵌著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圓滾滾的腹部則是瑩白的歐珀，背後的代表意義，也許…。

「Sakaki還在當睡美人，”十九弟”有信心喚醒他嗎？」玄臏平日操勞，周末總是晏起，今天破例被他騷擾起來準備早點，煮完人又窩回床上繼續與周公弈棋。

太過睏倦，玄臏還差點直接把臉埋進熱騰騰的大鍋粥中，還好，玄同一個箭步上前扯住，才防止慘案發生。

玄臏平時果斷，但如果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底下，整個人卻會十分迷糊，一問三不知。

「小哥哥的宅邸，大得像迷宮，要給我帶路嗎？」

「顧曲，你帶天羅去找大哥，之後去纏著玄同四哥，記得要寸步不離。」玄囂蹲下來拍拍自家寵物，下了一個十分愉快又惡劣的指令。

他家四哥什麼的，一向最討厭了！

天羅不在乎誰給自己領路，別讓他丟失在玄家大到誇張的藝術庭園裡頭就成。尾隨著顧曲，穿梭在一片濃蔭翠綠底下，頗有幾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別有洞天感。

如果有兔子匆匆忙忙在眼前一閃而逝，那就更像Wonderland的奇幻世界了。

懷抱著顯而易見的悠閒心情，天羅一路走馬看花，欣賞玄家占地百頃以上的寬闊院落，在青山綠水一同入畫的巧妙設計間，成為風景的一隅。

玄家建築物分成主宅與兩棟偏廳，內部互相連通，外觀宏偉雄奇，像是哪個公爵遺留下來的古老城堡似的。

帆布鞋踏在大理石花磚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偏暗的室內，極盡奢華能事的倒吊水晶燈搖曳著暈黃光影，映天羅一身清明輕靈。

天羅一步一步慢慢走，空蕩蕩的迴廊上，只有他的腳步聲和顧曲吐舌發出的細微聲響，給人，一種莫名沉重的壓迫感…。

玄臏的臥房，在主宅最高層打通的閣樓之中，沒有兄弟曉得為什麼行動不變的玄臏，很堅持要搬上去住？

沒有上鎖的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玄臏自我要求甚高，連酣睡的時候，都是正經八百的平躺姿勢，修長的臂膀，自然垂落在薄被之外。

天羅傾身向顧曲道謝，目送歡脫的毛孩子離去，最後消失在樓梯的轉角間。

環抱雙臂，他打量起玄臏房間的擺設。銀冷的金屬色澤與黑色系家具遙遙相應，形成一股讓人無端鬱悶的極大壓力，符合玄臏給人的一貫認真印象。然而，這卻再度在天羅心湖，盪起滔天漣漪，洶湧地幾乎淹沒他僅有的立身之地…。

玄臏自律嚴謹，更是時時刻刻懸梁刺骨，提醒著自己該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絲毫不能有半點鬆懈。

緊閉的雙眼，柔和了剛毅的臉部線條。天羅湊得好近好近，讓自己的鼻息薄噴在玄臏臉上，一根一根數著對方分明的睫毛玩，自己一個人，享受著與眾不同的玄臏。

安分不超過十分鐘，天羅開始讓指頭爬上玄臏臉頰上肆虐，一會兒捏捏對方挺拔的鼻子，一下子讓濕軟的吻，輕巧地落在閉合的眼皮上，騷擾意圖，明顯地太過。天羅肆虐了好段時間後，玄臏終於乖乖妥協，帶著迷濛與慵懶的魅惑味道，緩睜開自己琥珀色的眼珠子。

「天羅…。」

沒打算讓玄臏說話，天羅直接抱了上去，用柔軟的嘴唇，堵住玄臏任何有可能溢出口的抗議。

「大皇兄，等你梳洗完，我們去衝浪吧。」

渾沌的腦袋在捕捉到關鍵字眼後，登時清醒。平時柔軟低姿態的好哥哥玄臏，表情一下子微妙了起來。

在嘴唇被銜著，只能流瀉破碎氣音的前提底下，玄臏再仔細確認了一回，「天羅，衝浪？」

回以一個狡獪的笑容，「我決定換個方式強迫大皇兄，反正，小哥哥都能予取予求了，不是嗎？」

完美的關係是一場最難排練的演出，在一廂情願與你情我願中，試圖，抓住那份了解的平衡。

玄臏大皇兄，你有自信，準備接招了嗎？
★

玄震幾乎讓香染衣脫得一絲不掛，等著，更替適合的衣著與會。

「你讓猴子和小鹿去角落打一架決定歸屬權不就好了？何必春蠶至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融鑄著痛苦與執著，究竟，是誰不肯放？

「染衣，別添亂了。小穎對同哥的敵意，因此會更深。」

雪白筆挺的西裝，讓玄震看起來像個翩翩佳公子。一面釦上腕骨的袖釦，一面否定香染衣的胡亂提議。

「真該幫你取名Silkworm，處理兄弟情誼這回事上，玄震，你實在太過扭捏又沒有勇氣了。

這副狼狽模樣，有違十一皇子的乾脆作風哦。」

「別調侃我了，倒是染衣，你最近和商家的少爺走得很近。」不想讓話題繼續燒在自己身上，玄震乾脆提起商清逸。

「玄杏，你這是擔心我受騙嗎？」接過玄震手中的領帶，香染衣飛快繞過脖頸為不會打領帶的玄十一完成著裝。

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又開起自己玩笑的香染衣，「我是擔心商公子因為我們玄家的關係望之卻步，哪個想和你做朋友的男性，沒被我們嚇跑的？」

香染衣是個感情絕緣體，對誰也沒興趣，不過對許多男性來說，是近乎完美的高嶺之花，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

不想被打擾，香染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定期找他們家兄弟充當約會對象，讓追求者自慚形穢，進而死心。

聽說，商清逸是個率真不拘小節又幽默風趣的男人。不管香染衣和商清逸之間有沒有萌發情愫的可能，玄震都認為，商清逸是值得香染衣結交的對象。

誰說，男生女生之間，不能發展出生死至交的純粹情誼？

「呵，收集你們家一打以上的護花使者，對我來說，的確不算太吃虧。走囉，來去看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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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闕每天早上都有喝花茶的習慣，他今天選用的茶具是綠地月季翠竹花樣琺瑯彩瓷。對於被譽為『至精極美，馳譽寰宇』的稀少瓷器，他毫無抵抗力。

這一組琺瑯彩瓷，是玄離帶回來給他的生日禮物，玄闕愛不釋手，平時放在櫥櫃裡賞玩，只有玄離長期外出時，他才會小心翼翼拿出來使用。

玄囂那個小破壞狂，曾經打破他其中一只茶碗，讓向來貴氣冷峻的玄闕心疼地不顧形象和玄震大吵一架。

當然，要在口舌上勝過毫無天良溺愛十八的玄震，對玄家的兄弟而言，簡直癡人說夢！

玄闕在乎的，壓根不是琺瑯彩瓷本身的藝術價值，而繫，玄離那份無可取代的心意。因此，明知以卵擊石，他還是義無反顧選擇和玄震舌戰到慘敗為止。

他冷泡一壺玫瑰蜜桃茶，從保溫箱裡端出一盤花椰菜馬鈴薯派，緩緩享用著玄臏準備隨時隨地都能讓兄弟填飽肚子的點心。

充滿蔬菜的清甜味，馬鈴薯帶來黏稠口感，玄闕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他快要吃完所有的份量之時，眼前瞬閃而逝的黑影，讓玄闕吃驚地差點噴出口中咀嚼的食物來。

那那那，那是他們家大哥嗎？！

玄臏身上套了件條紋麻料牛仔領POLO衫，下半身是五分工裝褲和高筒球鞋，讓玄闕整個傻在那兒，手中的茶杯傾倒了一半，茶湯潑地滿桌都是。

「六皇兄，你的茶都要濺到自己囉。」天羅親暱勾攬著玄臏的臂膀，微笑提醒被自己嚇傻的玄闕。

玄臏無論什麼場合襯衫和西褲都不離身，就算應香染衣的要求擔任衣裝的模特兒，詮釋的風格，也不脫蒸氣龐克一類的繁複洋裁服飾。玄闕的反應，確實是一種非戰之罪。

他給玄臏帶了一整套的替換衣著來，而後，強迫中獎，不讓玄臏有打開衣櫃的機會。玄臏的紅檜衣櫃裡頭，只有滿滿的各式襯衫，看得天羅各種視覺疲勞。

自己的大皇兄，由天羅親手打扮！

「Aska，我有事和天羅外出，如果十八或者四弟要找我的話，就說晚上直接碰面。」玄闕震驚的表情依舊持續，對自己目前外表也有點陌生的玄臏，忍不住溫聲提醒。

天羅近距離觀察著玄臏微微不自然的羞赧，雖說，幾乎看不出來。玄臏一流的演技，讓他遮掩真實的心情起伏一湯沃雪，不過，玄臏絲毫瞞不過研究他臉相變化鞭辟入裡的天羅。

玄臏其實，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

如此努力維護自己身為大哥身分地位的玄臏，對天羅來說太過別開生面，好不容易捱到走出大門，他立刻十分不給面子靠在對方胸前大笑起來。

「大皇兄，這樣的你好可愛，以後天羅應該多帶些不同風格的衣物過來。」天羅笑到幾乎岔氣，揪著玄臏的衣領，眼角蹦出淚光，讓玄臏頗為無奈順著天羅看起來單薄的背脊。

「都不怕我惱羞成怒把你滅口嗎？」玄臏微微瞇縫眼，威脅著。

天羅啾地一聲，湊近玄臏臉頰旁用力親了一口，「大皇兄才捨不得這麼對待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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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的工作室裡頭，隨處擺放著概念文創商品，幾乎占據大部分的通道。玄囂得亦步亦趨尾隨溫翹的腳步，才不至於發生土石流慘案。

「什麼時候知秋才打算痛下決心把這裡的物品分門別類，每次都讓凝雨來挖屍體，不累嗎？」

自詡藝術家的若葉知秋，往往是不小心碰倒物件把自己活埋的”天才”。若葉凝雨總是氣急敗壞趕來道路救援，嚷著下次一定會先掐死知秋。

不過，口不對心的凝雨，一次也沒實現謀殺家主的悲憤計畫。

「緋不會發生意外的，也許，等知秋哥把凜小姐娶進門吧。」溫翹像是枝頭上躍動的雲雀，靈巧來到緋的專屬位置前，輕輕抱下。

他帶玄囂過來還有個小小的附加目的，等穎初自己察覺，哈。

「那知秋得先想辦法讓牧神點頭才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繼續努力。」玄囂聳肩笑笑調侃，順便幫自己尋找可以落坐的方寸之地。

知秋是個癡情種，骨子裡藏著無藥可救的浪漫因子，和凜若梅交往多年，卻始終得不到牧神的承認與真心祝福。

若說紅塵唯有情無價，人卻仍在癡夢裡掙扎。回來，回來，一旦信錯了人，便要以頸下慘紅的血色，灑滿迢迢悲路。

如果這是江湖必然，那，癡心何辜？

溫翹幾乎是遮袖不忍看知秋詮釋這一段無聲的艷紅悲慟，擠不出聲響的秋夜笛，奏不起任何一抹幸福，沉在雪上的冷軀，如何放下心上永遠的背負？

「不談牧神，穎初，你幫緋換衣服？」不願浪擲與玄囂相處的約會時光在親手撕裂兄長美夢的傢伙身上，溫翹傾身將緋穩穩托在玄囂的臂彎之間。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孔，栩栩如生，溫翹眨著淡翠色的睫，幾乎錯眼是一大一小的玄囂太子，昂然而立自己面前。

玄離承諾，在穎初生日之前，一定會把小太子和坐前將軍的屍骨挖掘出來，讓塵封的歷史與真相，重新活躍於世人眼前。

緋的同伴靖，溫翹完成的時間其實差不多，他卻堅持不為靖裝上眼珠繪製妝容，直接封箱在臥房裡的某個角落，不讓兩個小傢伙團聚。

靖的參考對象，是他自己。

溫翹深深被玄離的故事吸引，擇善固執的他，這次和玄離跨界合作，出了一系列飄香古風遺韻的信箋組。溫翹畫圖，玄離題字，共同譜寫清瘦俊秀的舊時遺風。

玄離的字，一手正楷，端莊雄偉氣勢開張，將顏筋柳骨的剛勁特色展露無遺；溫翹選擇用十八世紀琳派的大膽畫風相對應，匠心獨運的花鳥風月，題說歲月成灰下的細膩溫柔。

兩層透明薄紙交互，有如絽織與紗布製的和著重疊感。傳統技藝與現代技術的完美結合，讓這一組信箋的銷售，遠遠超乎原先預期，供不應求。同時，也達到玄離想宣傳那一段失落記憶的目的。

子規夜半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玄離是那麼執著地要將小太子的一生延續下去，這也是溫翹相信的原因。

溫翹從知秋看似凌亂的工作桌上，翻找出自己完成度三分之二左右的大型掛畫，趁玄囂正給緋替換衣物時，在潔白的牆面上整幅攤掛上去。

畫摩顧家樣之才絕，畫絕，痴絕，線條流暢如春蠶吐絲，繪小太子與坐前將軍並肩坐戰之浴血英勇。

枕戈泣血，殺氣如風，血色如酒紅，傲氣如衝，神色悍如凶，景色如冬，蕭瑟如風，攻勢如弓，魂斷猶如夢中。

今生繁華如昨，兵戎相見如破，千軍萬馬萬馬，萬馬奔騰那骨肉相殘如錯。陳年戰事如酒，成敗轉眼如秋，遍地烽火烽火，烽火回憶如鏽，皇室血脈如斷流。

血染盔甲，我揮淚殺，宮庭之上，狼煙風沙，生死不過一刀的疤。

「總算，看到你筆下的靖了，溫翹。這畫，送我嗎？」玄囂的自信向來不是空穴來風，咧開玩味的笑容，問得幾分漫不經心。

含笑點頭，「穎初，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之一，準備讓你掛在新房子的臥室裡頭。」不過，正確的地址是玄同哥的豪宅。溫翹無聲，替玄囂下了一個絕對讓對方暴跳如雷的註解。

指頭爬梳著懷裡緋的雪白短髮，「下一次，我不要緋和靖的畫像，我，要你看著我畫玄囂！」

「那有什麼問題？穎初，你是我這一生唯一渴望的理解。」湊上去把玄囂和緋一起抱在懷裡，細細地親吻。

不過，兩人在接吻的時候動作太大了些，在回過神前，玄囂和溫翹已經被轟然傾倒的雜物壓滿了一身，動彈不得。然而，他們卻緊擁著不知道慌張，笑成了一團。

「溫翹，如果現在打給凝雨，你覺得他會是什麼反應？」

「一定要這麼虐待我哥的心臟嗎？」趴在玄囂厚實的胸膛前，聆聽規律的心跳，溫翹笑罵。

含著溫翹的耳廓啃吻，玄囂有些口齒不清，「我不想讓十一哥哥還是四哥看到我的狼狽，只好委屈凝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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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清逸？」

商家小公子前來按電鈴時，玄震正好把他的橘黃Lamborghini Diablo GT從車庫裡駛出，目的是襯托香染衣的身價。

極速320公里的飆速快感，玄震偶爾，會放空腦袋將油門狠踩到底，大概也只有香染衣這樣大膽的女孩子，敢搭他便車。

「你是玄家的十一公子吧？我是商清逸，幸會幸會。我來，接染衣一起去會場。」商清逸溫文儒雅，一雙靈動的眼眸彷彿會說話，帶著將南煙雨般的溫柔笑意。

文質彬彬的一抹淺碧，朝香染衣比出邀請的姿勢，優雅大方的香染衣，將蔥白柔荑輕輕遞了上去，並且，對玄震俏皮地眨眨眼。

「今天真找你出門當護花使者的話，猴子會不高興，只好委屈商公子陪我一天了。」

玄震默默愣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香染衣給耍了。

將腦袋靠在方向盤上，順手抽掉後腦勺上礙事的金色緞帶，讓杏色長髮隨性飛揚在空中。

「同哥，你穿了大哥的衣服嗎？」玄同難得穿了件紅黑條紋的哥德風襯衫，搭配蟒紋繞領馬甲背心與領結，下半身是貼身西褲與過膝長靴，整個和玄同的穿衣風格大相逕庭。

規規矩矩後梳紮綁的一頭火紅長髮，更讓玄震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玄同逕自替自己繫上安全帶，聲音毫無抑揚頓挫，「晚上活動用的，先去知秋的工作室把穎和溫翹撈出來，再讓穎試穿他的套裝。」

打扮和玄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玄同幾乎不穿襯衫的，他喜歡舒服自在的質料和款式，對於朱紅異常偏執。

「玄囂那小鬼又幹了什麼蠢事？！」玄震金琥珀色的眼，一下子閃爍著十分危險的味道。他是縱容溺愛玄囂，不過，也嚴格要求十八的一切言行舉止。

「凝雨剛剛打來告知的，聽說不小心讓工作室裡的陳設崩塌被困住了。」玄同忠實轉述若葉凝雨表達的訊息，一直把玄囂當成孩子看待的他，不過當成娃兒的胡鬧惡作劇，一笑置之。

凝雨一早就忙得不可開交，滿滿的生巧克力等著他巧手裝點，為高朋滿座店內的年輕男女，增添一絲過節的甜蜜氣息，實在抽不出時間給兩個年輕孩子，只好打給玄同尋求外援。

當然，對溫翹極度護短的凝雨，之所以尋求玄同協助，不能說沒有絲毫看玄囂笑話的意味兒存在。

誰不曉得玄同與玄囂的那一點破事兒呢？

玄震精緻漂亮的臉龐上，剎那，裂開了一絲猙獰，「玄穎那個丟臉丟到若葉家去的蠢小鬼！」

眉頭一皺，玄震登時將油門猛踩到底，一路呼嘯而去。

玄同穩穩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以溫緩的興致，欣賞旁邊倏忽即逝的街景。不管玄震闖紅燈還是時速超標，他都泰然自若，分毫不擔心收罰單或者發生車禍之類的。

玄震是所有兄弟裡最常開超跑飆車競速的一個，他有什麼好擔心？

若葉知秋的工作室距離他們家大概要二十分鐘車程，不過照玄震的開車方式，不到十分鐘就能抵達。

一個漂亮的過彎甩尾，玄震把車穩穩停在工作室大門外，帶著騰騰殺氣，走入室內。玄同緩緩尾隨，一點要給玄震滅火的意思也沒有。

當玄震發脾氣時，玄同是否安撫對方的情緒，全憑他當時的心情而定。

兩個不小心將自己困在散落的品項裡頭的年輕孩子，渾然不覺逐漸接近的救援隊，竟是玄囂此時此刻最不願相見的玄同和玄震。

「穎初，你剛上小學的時候，不是和同學處不好，有一回被反鎖在置物櫃裡頭嗎？」密貼地毫無縫隙，幸好事先有開空調，不然兩個大男人抱在一塊兒處於室內空間裡，實在太熱了。

這樣的環境下，溫翹不由得悠悠想起玄囂那些諦聽春花秋月的多少翻騰浮光，靠在對方胸膛前抵著緋，低聲問了一句。

「就是群少不更事的娃兒，我何必一般見識？」如果不是連挪動都有困難，玄囂大概會把自己的手掌貼在溫翹嫩粉的腦袋上，輕輕拍撫。

溫翹真正想說的，是第一個發現穎初你的人，不會是玄同哥嗎？

一開始玄囂和溫翹唸的是不同小學，玄囂白團子幾乎無法和班上同學好好相處，被孤立地有些明顯。

玄囂一身傲骨頭，他只會為了自己重視的對象柔軟彎腰，因此，狂妄的性格一下子樹敵太過，班上幾個看玄囂不順眼的男學生，某次竟聯合把瘦小的玄囂鎖在滿是打掃工具的置物櫃裡。

那天負責來接小玄囂放學的人是玄同，一直等不到的弟弟，讓玄同不假思索衝進空盪盪的教室找尋，卻是意外在發出劇烈聲響的鐵櫃裡，找到他們家么弟。

森冷的殺意，剎那，連掩飾都嫌多餘。

小玄囂沒有哭，甚至沒有呼救，早在玄臏被撞瘸一條腿的當下，玄囂就哭盡了所有眼淚…。

不哭，不哭，不管遇到什麼傷心挫折，玄囂都不會再哭了！

隔天，玄囂和找他麻煩的同學大打出手，情緒悶燒了一晚的玄同，差點把欺負他弟弟的小學生揍到內臟破裂癱瘓住院。

玄臏最後出面幫玄囂辦了轉學，一向能屈能伸的他，這回，卻堅持不道歉，『森獄玄家，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得罪不起！

如果玄囂出事，我不介意讓罪魁禍首集體殉葬！』

『小十八，大哥保證你唸到大學為止都會和溫翹同校同班相鄰座位，能不能答應大哥，以後別在學校鬧事？』

好聲好氣詢問窩在玄震懷抱裡緊揪著對方制服死死巴著不放卻不想吭氣的小玄囂，他們都大玄囂太多，也許，溫翹的陪伴才是最好的解答。

聽到溫翹的名字，玄囂繃著的小臉，總算，咧開了符合真實年齡的笑意。重重點頭，『大哥說到要做到，不可以食言而肥。』

「欸，這算那壺不開提那壺嗎？四哥身上是裝了什麼雷達，每次都會被他第一時間目睹我的悲劇，屢試不爽，簡直太憋屈了！」

人生峰迴路轉的程度，往往超乎自我預期，當玄囂眼底燒起滿目紅艷時，已經來不及遮掩他的人為意外。

低啐了聲，在溫翹耳畔表達自己的抗議。

玄震黑著臉將地上堆積如山的物品一件一件搬開，邊挖邊罵，「小穎，你的行徑真是出人意表到我實在想不到白癡以外的字眼來形容。」

他不會指責溫翹，通常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溫翹只是因為寵玄囂才跟著闖禍。兩個感情太好的小鬼，向來，禍福與共。

好不容易把人挖出來，玄囂卻在自己抱不住緋直接讓小傢伙往下墜，所幸溫翹眼明手快撈回來的當下悲涼意識到，他的左手臂，大概骨折了…。

物品崩落那時，他想都沒想用雙臂緊緊護住溫翹和緋，不讓他的心上牽掛承受半點撞擊。被活埋在雜物堆裡，導致，玄囂沒有注意到他的臂膀已經失去知覺。

注意到玄囂的異狀，玄震又氣又心疼，「我不管你和溫翹有什麼活動，現在立刻馬上和我去非非想那邊！」

玄囂頑皮地朝溫翹眨眨眼：是我想保護你，我可不准你自責哦。

溫翹一手摟著緋，一手牽著玄囂安好無虞的右手，握的力道非常用力，藉由相連的膚肉，無聲傳遞自己的心緒。

玄同走在兩個孩子身後，盯著緊緊牽繫在一塊兒的雙手，若有所思。

方才過來還沒有讓速限壓在320的玄震，因為玄囂受傷的關係，鐵了心將Lamborghini Diablo GT的超高性能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極限狀態，又猛又狠。

在親眼確認玄囂送交給非非想醫治後，玄震播了若葉知秋的號碼，在對方接起來的瞬間，劈頭就是一陣狠削！

「非非想大人，如果我的左手晚上要使用，可能嗎？」玄囂看著非非想給自己固定夾板，紮上三角綁巾，問了一件十分要緊的事。

「小少爺，我的建議是好好休養，這樣才會好得快。不過我曉得這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先不幫你上石膏，晚上暫時會把你的夾板拆掉，屆時我會過去一趟，如果出現任何異常，我要你聽我的立刻住手。」

非非想妥協地很快，玄囂小少爺那副倔強到極限的性子，他從來沒有一次能成功勸服對方，最後都是自己先舉白旗。

「穎。」玄同不輕不重喊了一聲，他同樣覺得玄囂在勉強自己，這是，他的不贊同。

然而，玄囂眼底堅持的熠熠星火，卻堅決表示，他絕不退讓！

玄同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伸手揉了揉玄囂一頭白蓬蓬短髮，「衣服在杏的後車廂裡，等等你讓溫翹協助換衣服。」

他的弟弟，燦爛又耀眼，不管是否與自己立於同一水平線上，都是不能被忽略的天之驕子。

玄囂一臉怪異望著走出診療室去找玄震的玄同，「四哥他雖然會抱我，卻從來不摸我的頭。這麼說很不甘心，但是，我出狀況的時候，四哥都是一馬當先趕到現場的…。」

四歲迷路，五歲幹架，以及其他零零總總的事故現場，最快站在身後支持自己的，一直都是玄同。

和玄同走到今天這一步幾乎水火不容的現況，究竟為什麼？

「玄同哥關心穎初你的方式雖說不倫不類，不過我想對他來說，你還是他心底疼惜的幼弟。」

玄囂又自己默默糾結了好一段時間，等終於振作起來打算去拿放在Lamborghini Diablo GT的衣物時，玄震的電話還沒講完。說正確點，是還沒數落完知秋。

霎時心花朵朵開的玄囂，顧不得自己還綁著三角巾不太方便，驀然從身後擁抱了他最喜歡的哥哥。

「你哦，都要二十歲了還像個孩子般任性。」玄震口頭上罵了幾句，由著玄囂撒嬌，微微勾了嘴角。

玄同替玄囂把更替的衣物帶了過來，撞見兩個弟弟抱成一團的畫面，不過理所當然把紙袋交給溫翹，而後，冷不防從玄囂三角巾打結的地方拎起毫無防備的弟弟，順勢往溫翹方向一推，動作一氣呵成。

最後，像抱玩偶似的摟住玄震，當著兩個年輕孩子和非非想的面，又親了玄震一口。

當溫翹回過神來想遮住玄囂雙眼時，已是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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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衝浪，怎麼反而來到親水公園？」玄臏好笑地看著褪去鞋襪，捲起褲管準備戲水的天羅，隨意問了一句。

天羅臉上跌盪著甜滋滋的笑容，看起來挺可愛的，「我只是想拐大皇兄出門而已，大皇兄如果真的很想衝浪，下次我可以請太歲表哥安排出遊。」

衝浪不是他的強項，天羅還不太想讓玄臏看到自己的短處。

「下次我們在街角相遇，一起去慢跑好了。」對水上活動不是特別有興趣的玄臏，換了一個讓他們都比較滿意的選項。

聞言，天羅笑意更盛，「好啊，只要能剝光大皇兄身上的西服，我都可以哦。」自然的言詞，聽在玄臏耳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曖昧。

玄臏的思緒，忽然不受控制飛到他被天羅拆吃入腹的那一次，定格了。

天羅依舊維持甜美的笑意，拿出預藏的水桶，愉快地從玄臏頭頂上淋了對方滿身濕。

「真可惜大皇兄現在不是穿襯衫，不然畫面一定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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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初，張嘴。」溫翹優雅將白瓷盤上的鳥蛋燒賣分割成適合一口入喉的大小，餵給玄囂吃。

他不准左前臂膀受傷骨折的玄囂，自己動手。

玄囂不會和溫翹爭辯這一類的事情，沉默溫厚的戀人，一旦有所堅持，十頭牛也拉不動。

一旁的倦收天，目不斜視，慢條斯理咀嚼自己的牛肉腸粉，薄透如月暈的外皮，白如雪，透如紙，嚐起來香滑可口。一下子，倦收天便吃完了一個。

原無鄉默許玄囂隨時隨地都可以過來蹭飯，於是，當倦收天撞見兩個年輕孩子手牽著手自動自發落坐在他這一桌時，倦收天不過把自己的腸粉往旁邊移動幾公分，半點反應也沒有。

如果認真去計較玄囂的行為模式，大概會像玄滅一樣，老是氣得牙癢癢的。

「你怎麼把自己弄傷的？」隨口問了句，倦收天暫時擱下正欲進攻下一個腸粉的銀製長筷，他有預感，答案會讓人哭笑不得。

玄囂無所謂地聳聳肩，「在知秋那裡，被轟然雪崩的物品砸傷。」

倦收天沒有漏看溫翹忽然用力握住玄囂沒有受傷的右手掌，因此，他替玄囂的未竟下了完整註解：玄囂之所以紮繃帶，肯定為了保護溫翹。

「若葉知秋住院的次數似乎有點頻繁，他不考慮一下更替室內裝潢或擺設？」知秋之前上戲時常遲到或帶傷上陣，理由千篇一律，看凝雨當天什麼臉色就能推敲出來。

「那是知秋哥身為藝術家的堅持。」溫翹這麼說的同時，剝除了平時優雅神秘的形象，外露出有點明顯的黑氣。

雖說知秋哥一向大力支持他握緊握牢玄家的小少爺，不過，若葉溫翹不准許任何人，傷害玄囂半根寒毛！

玄囂哪裡沒聽出來溫翹的不豫，然而他卻沒有安撫對方的打算，誰讓內斂的溫翹，為他發作起來的模樣太過迷人呢？

「話說回來，你這樣晚上沒問題嗎？」玄囂負責的部分，雖然不是最吃重的，但，依照他這損友拼命三郎的個性，倦收天不得不未雨綢繆。

玄囂個性好勝倔強又不服輸，即使不被認同，依舊鐵了心要證明自己。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啊，嗯？！」倦收天並不意外聽到玄囂式的霸道豪氣回覆，他不過立即還以顏色，狠踩玄囂的軟肋，愉快報復。

「沒有一次能和玄同平安演出到落幕一刻的人，又是誰呢？」玄囂每次排練時，都差點把手中的”凶器”直接往玄同臉上招呼，場面之驚險，若非玄臏搏命擋在兩兄弟中間緩頰，只怕，血濺當場。

玄囂彷彿被拂了逆鱗的龍，如果不是溫翹接二連三塞了撕開燙熱的奶黃流沙包過來，堵住他的嘴，玄囂大概會和倦收天持續好一段時間的唇槍舌劍，直到其中一方先服軟認輸為止，「你非要和我討論四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倦收天？」

倦收天一雙燦耀如星的穩健眸子，掃了玄囂一眼，開始進攻眼前的荷香珍珠雞，不說話了。

對玄囂來說，玄同不是一個可以平心靜氣談論的兄長。在玄囂有機會正視自己內心的幽深曲折之前，玄同會先把自己的弟弟弄得怒目切齒，滅失所有的理智。

玄同疼愛玄囂的程度，其實和玄震比較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卻總選擇匪夷所思的方式表達，扭曲到無法還原那一份真心。

玄囂有一陣子常來他的研究室旁聽，以玄家小少爺的程度，要直接跳級和他平起平坐不是問題。小他十歲左右的孩子，卻為了隨時隨地可以待在溫翹身邊，心甘情願放棄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的世界，如果不能和溫翹共享，情願破琴絕弦！』玄囂的誓言那麼熾烈，倦收天聞弦歌知雅意，替損友回絕了指導教授的盛情。

畢竟，安睡在溫翹懷抱裡的玄囂，看起來是那樣地無憂天真，符合對方的真實年齡。

在旁聽過程中，那孩子有次強拖病體抱怏而來，好不容易捱到教授下課，搖搖晃晃站起來的玄囂，無預警軟倒在他身上，體溫高燙地嚇人。

即使燒得有點意識不清，玄囂的莫名堅持，卻不肯退讓半步，『…不要讓溫翹知情…。』

倦收天考慮了好一會兒，最後播電話給玄同，『玄囂發燒，你能過來一趟帶他去看醫生嗎？』

玄同不愛出門，多半窩在玄家或者玄震的小公寓裡。倦收天很難形容，當他看見開車起碼要半個小時以上才能到達自己研究室所在地的玄同，不到十分鐘便衝過來的那一剎那，內心激盪的劇烈漣漪，代表什麼？

難以等閒視之。

「我只知道，你的十二個哥哥裡頭，率先衝出來保護你的人，一直都是玄同。」倦收天一口氣說完，而後，不再去看玄囂臉上瞬間崩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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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不拉扯玄囂的患部，溫翹拆解掉繞過後頸的三角巾，讓對方受傷的臂膀自然垂落。

逐一解開雪白襯衫上的銀質鈕釦，設法把任由他擺弄瓷娃娃狀態的玄囂塞進香染衣設計的哥德風立體剪裁襯衫裡頭。

有別於玄同完美將身材掩藏起來的款式，玄囂的這件襯衫，大方開到鎖骨以下十公分的位置，再搭配不規則下襬，透著狂妄和野性。

貼身繞領馬甲則和玄同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是配色，香染衣還巧妙地給玄囂配了一條毛絨絨的野狼尾巴腰帶，側掛在大腿邊，怎麼看，怎麼搶眼招搖。

倦收天的打扮，與玄囂呈現光與影的強烈對比，墨金與銀白，鏡射的服裝樣式，只有狼尾巴配掛的位置不同。

香染衣正在給倦收天上妝，大膽誇張的用色，緩緩繪出一幅金燦耀眼的煙燻圖騰，強調渲染倦收天特有的正氣眼神。

給倦收天化妝一如行雲流水，香染衣一氣呵成。最後拿起一旁的梳子，用力反刮白金長髮，紮了個高馬尾，垂縷成刺棘。

「下次要不要考慮兼職我的服裝模特兒，和小鹿一起？」氣質上的反差，應該能激撞出截然不同的美麗火花。

「染衣姐姐，在溫翹沒有首肯走入我的畫面之前，我不接受和其他人合作哦。」替玄囂整理完的溫翹，聞言，低頭親了親對方蓬草短髮中的髮旋。

玄囂的嘴巴很甜，總像含著糖蜜，滴進他的心坎兒裡，賴著不肯走了。

「我下次恐怕得先考慮安排你和猴子一組哦。」按住玄囂肩頭，香染衣一面說笑，妍麗的瓜子臉卻沒有半點玩笑顏色，一筆一畫，開始在玄囂臉上塗塗抹抹。

聽到自家四哥可擬芒刺在背的討厭名諱，玄囂卻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不過，一聲不屑低哼，輕輕帶過。

玄囂的髮型沒有太複雜的變化，不過吹得更蓬更亂更狂放而已。

熟悉的篤篤聲，伴隨一陣清朗腳步而來，是玄臏與玄同。玄臏的打扮依舊斯文，然而，帶有狼耳朵寬大帽兜的西裝背心，卻撕開了這樣的表相，在衝突的視覺中，展露玄臏另一面的風華絕代。

玄同的衣著和玄囂稍早見到時差不多，領口部分多圍了條狼毛坎肩，戴起皮革手套，讓玄囂忍不住在溫翹耳邊低啐了聲悶騷。

「既然演員都到齊了，咱們可以準備盛大開場囉！」

溫翹溜出後台，沿著吊橋散步回河岸對面的觀賞座位區，卻不急著入座。四處環視，確認凜若梅和七色翎已經就坐，他才安心地走到玄震身旁，讓始終被蒙在鼓裡的玄家十一少爺，發現自己的存在。

「你沒和小穎在一起？」

狐疑地盯著溫翹，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站在玄囂與玄同這對奇妙組合的圈圈外，卻想不透兄弟聯合密謀些什麼？

「等等就會看到穎初了，玄震哥。」溫翹微笑緘默，他百分之百相信玄囂，稍後的演出，絕對能和玄同一同譜出最和諧音。

畢竟，為了兩人共同最愛的兄弟玄震，不是嗎？

Free Talk：
剩下一篇，關於玄家少爺們的共同演出，最終目的是為了知秋要…
依舊偷偷宣傳一下小太子的本‧雪麒麟，有興趣可以前往訊息宣傳或或戳我的簽名檔踩踩腳印o(≧▽≦)o
--【DM】玄囂x溫翹‧森獄中心本‧雪麒麟--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文字堆放處-驟雨的黎明

頂端

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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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6樓發表於: 2014-09-25 22: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Cream Butterfly。06。完

幽幽螢火，一盞一盞，搖曳著淡淡光暈，浮絡在潸潸河緩的虛靜彼岸，鋪成月色的期盼。

一柄紗紅燈籠，隨木屐叩地聲由遠而近，帶出如魅似幻的飄忽身影，陰柔不已的唱腔，夾雜著深刻思念與強烈悲傷。

旋律迷離，感受不到絲毫生人氣息。

規律的腳步踏來，銀底色的霜映照底下，隱約，飄逸的淡色長髮畫出一輪玉壺光轉，像是流螢。

一縷雪色長髮，一人一身的白，透明的瞳孔裡沒有顏色，忠實卻無機倒映著河畔無濤水面，顯得不真切。

異域方言中，或多或少，能聞幾字浮華綺麗詞藻，襯在婉轉憂傷的歌聲中，有種詭異的協調感。

站得直挺，音色卻如斷了線的扁舟，漂泊無所憑依。若是閉上眼，彷彿正勾勒著失根蘭花，重演一幕幕傷心欲絕。

再睜眼，一片無艷中，驀然淌出怵目驚心的血紅色，綻在猛然倒臥的身軀上，開成昔日血腥的記憶。

一顆大紅繡球輕輕滾落腳邊，溫翹別過頭，不再去看序幕終末背後無言的控訴。

周遭的光源下一秒全部滅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視覺障礙中，隱隱竄動的拔高琴鍵清音，宣告著夜宴將起，爾後一陣沉穩節奏帶入了主旋律，磅礡重金屬樂音如驚濤駭浪送至，正式拉開神秘帷幕。

「煙燻龐克版本的阿倦？」被隆重邀請前來河岸音樂會的原無鄉，看著瞬間全砸在倦收天身上的燈光時，顯得又驚又喜。

倦收天手握一把琉金造型電吉他，帥氣刷著指間pick，以風馳電掣的朗快嗓音，開啟魔幻時光，要人，沉醉其中。

「四面烽火，煙不退，孤魂野魄，遍地飛。焚風中，刀光閃過，血雨中，劍影無聲毀滅。

人在江湖，頭不回，身不由己，命由天。身揹著，背叛的罪，步踏著，恩仇的火。

劍破開，烏雲連天，迷亂中，你的眼神，如電，如風，如煙。避抹過，這個前世註定因緣。

眼前是，崎嶇山巔，風雨中，我的心已，癡狂，癡戀，癡癲。再次墜落，心魔千年。

終盡一生，不悔，逞強的身影，一步一步，崩天裂地。」

湍急如流的迷亂樂色放肆狂奏，倦收天在唱唄中盡情嘶啞著靈魂。滾滾翻騰的急湊鼓音，穿梭在倦收天的聲線當中，完美無間的配合中，激盪出華美的死亡悲歌。

一束燈光冷不防落在鼓手身上，狂肆急打如暴雨臨境的豪情者，正是玄囂。

這回，吃驚的人換成玄震，似是怎麼也沒預料到奏出千軍萬馬無匹氣勢的鼓手，會是自己最寶貝的弟弟，不由得惡狠狠瞪了身旁溫翹一眼。

玄囂的行蹤，溫翹絕不可能不知情！

溫翹保持著最高限度的緘默，眼神半刻不離舞台上正發光發熱的玄囂，壓根把玄震當成馬耳東風。

玄震並不在乎自己被無視了，正因為溫翹全心全意把他的弟弟捧在手掌心，玄震才會是最早跳出來維護兩個年輕孩子感情的兄長！

接連上陣的Bass與Keyboard，將現場氣氛炒熱帶至高拔入雲霄的境地，在間歇的歌聲與間奏當中，舞台前方仗劍而立的青年俠客，在清晰了身影的那一剎那，揮出三尺秋水，激昂再起。

冷傲的玄闕嘴巴張得大大的，愣了好半晌發不出半個有意義的單音來，那那那，那不是出國考古的玄離嗎？！

邪之雙極，冰火雙劍，狂騰的戰意，盡化雙手上名鋒利索運使。玄離行劍速度極快，快得來不極眨眼，騰風一掃，銳光伴隨焚燒的劍身與冰晶簇的銀冷寒芒，令人目不暇給。

玄闕冷冷翻著白眼，他真心沒見過玄離這等癡迷森獄歷史的傻子。昔年森獄尚武，極使宮宴絲竹，不聞靡靡之音，往往是夾帶殺伐之風的波濤洶湧音色與武術表演相互結合，演繹戰場無情。

現代搖滾龐克與劍術共同演出，只有玄離那個笨蛋會提出這種怪異的點子！

下半闕一進入B小節，倦收天改變了自己的唱腔，淺斟著沉渾蒼茫，彷彿御龍深水而行。

巧妙的轉抖音，低迴折顫如臨流落花。

原本晦暗的照明，倏地全部灑落在演出者身上，游絲一縷的低鳴貝斯在沉吟綿長間，鮮明了滿身火紅，飄飛的髮絲剪影，在水流中旋舞紛紛。

玄同手中的Bass，宛若怒吼焰龍盤踞在身，傲骨嶙峋，令人心目一開，分秒捨不得別開視線。

Keyboard時而幽噎抑頓似湍溪激石，恰如其分襯托著凌空俯瞰的吉他貝斯雙線聲奏，時而抹開藏藍地發紫的雄奇開闊意向，予人一種神秘不可捉摸的感受。如此收放自如的轉換，捨玄臏其誰？

面對兄弟們勢如破竹的狂放演奏，不甘示弱的玄離，吸吐沉納間，揮灑雙極動風雲，只見一抹游刃有餘的靈巧蛟龍，不斷飛掠著劍影虹芒，翩翩起落銀白淡翠衣襬，在眼底，寫成虎虎生風。

待第一首曲目結束，如雷掌聲登時在耳畔炸裂開來，觀眾們個個顯得歡愉又興奮，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穩健的鼓聲，聲聲明朗，群眾立即屏氣凝神，靜得只剩下撼動人心的規律擊鼓，深怕，漏過任何一幕精彩鏡頭。

鼓手在短暫的休憩時間內更迭成玄離，玄離仍穿著方才的舊時衣袍，與玄囂的金屬銀鼓組擱在同一處顯得格格不入。

「山，勢氣凌天，迎著冷風腳踏不歸血。河，奔流向前，一生懸念刀劍來解結。

一怒踏破千里火，一躍萬丈巔，刀震江湖，哪怕惡險四方飛。為情浪跡天與地，生死終不悔，男兒有淚，英雄路一步難回。

仇，不由分說，眼神如火笑飲話當年。恨，不共戴天，一掌既出萬馬難追回。

一怒踏破千里火，一躍萬丈巔，刀震江湖，哪怕惡險四方飛。為情浪跡天與地，生死終不悔，男兒有淚，英雄路一步難回。」

玄囂移形換位到舞臺最前方，拎著與玄同款式相仿的銀寒麒麟Bass飆彈，樂曲叱喝此起彼落，搭配恣意穿揚，豪放不羈的歌聲，表達出豪橫跋扈的惡霸氣燄。

一旁的倦收天，以電吉他冰冷的電子音陪襯，瀰漫一股寒冽氛圍繚繞其中，漸次激進。

玄同一提蚍蛉，峭寒劍光乍現。抽絲春蠶，淡漠吐著壓抑霜寒，劍身盪音，錚鏦唧唧，配合玄囂歌唱，翻動水光千浪，如排空濁浪，猛掀一波驚瀾。

流水行雲般的蚍蛉劍，柔化千絲萬縷纏，纏風纏月纏繞樑唱聲，卻是一劍一重，分毫不輸玄囂蕩氣迴腸的紮實唱功，合作地水乳交融。

一向斯文有禮的溫翹，第一個站起來鼓掌，低調優雅的他，忘情地為玄囂用力拍手喝采。

心意到了，溫翹也可以為玄囂綻現暗湧的熾熱情感。整個世界，就是他和玄囂的雙人舞台！

玄囂一直無法心平氣和唱完千里火，玄同總會莫名徹底惹毛自己的小弟，理由千奇百怪。

有一回，玄同竟然在玄囂唱到間奏時，無預警湊上前吻了對方臉頰…。

畫面太過衝擊和震撼，竟讓總是意氣風發的玄囂傻在當場，足足當機了半個小時還拉不回丟失的神智。

那一次，溫翹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阻止玄囂事後追殺自家四哥。天之驕子般的玄囂是他一個人的，這點，溫翹絕不退讓！

玄震坐在台下，看呀看的，望呀望的，連自己檸檬琥珀的眼眸在不知不覺間滾落一顆又一顆滾燙的冰瑩也毫不自覺。

他明明，從來不掉眼淚的。

「杏，不哭。」玄震抬眼時，玄同的吻，正好落在他的眉眼間，噬去了淚光…。
★

被舔去臉上無端濕涼，玄震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正在哭。兄長溫熱的舌葉，反而像是催化劑，讓玄震的眼角，接連滾落一串止不住的珠露。

徒勞地想伸手抹去，卻被玄同搶先一步捉握雙手，扣在厚實的掌心中，動彈不得。

被淚水浸淫過的眼眸，清澈地像是天空般洗練，一下一下眨著以男生而言過份翹長的淡金睫毛，尖端猶噙朦朧水光。

也許，掉淚的理由清晰地太過，玄震卻無法坦率承認。彷彿只要正視了自己的心意，不再被需要這點就會無限放大滋長，壓垮清瘦太過的肩…。

「溫翹，穎在後台，需要有人替他更衣。」

玄同不願被打擾的意圖表露地十分明顯，溫翹心思整個繫在方才演出痛快酣觴，肯定沒有考慮自己左手正骨折的玄囂身上，停留原地反而成了變相凌遲，樂得藉口告退。

誰讓情人，總是奮不顧身。

玄震很乾脆地放棄掙扎，在玄同面前，他做不了機敏好辯，以暗色眼光看待世情的十一少爺，何必欲蓋彌彰？

「同哥不用去後台換衣服嗎？」淡淡的嗓音中透著隱諱的拒絕，玄震的驕傲和自尊，不容許他折下直挺的脊骨！

他，不想在玄同或者玄囂面前，討論自己的眼淚。

向來處於旁觀者位置的玄同，觀察了玄震好一陣子，最後靜靜鬆開自己的箝制，「玄震，你又重蹈覆轍…。」

玄同有時候分不清楚，四太子與十一皇子分道揚鑣，與玄震拼命抹除自己存在的痕跡，差別在哪裡？

現在的他，只看見顫巍巍伸出的求救手掌，自己把自己掐到窒息…。

幾乎不喊玄震本名的人，淡淡留下一句，『當年的杏皇子，森獄的十一皇子，同樣，執迷不悟。』，便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聞言，玄震彷彿當場被玄同搧了一個耳光似的，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杏，你的智慧型手機給我，明天和Hachiko一起出國考古。這兩個月，不許和猴子或者小鹿連絡。」

一直在附近的香染衣，終究看不下去玄震把一切都給搞砸，強勢出面介入。玄震那顆冥頑不靈的榆木腦袋，怎麼就是想不通呢？
★

「我家四哥又讓人招架不住，所以溫翹你來見我了？」玄囂帶笑揶揄，還能自由活動的右手，順勢把溫翹往自己身邊帶，抱個滿懷。

溫翹任由玄囂默默抱了好一會兒，覺得對方撒嬌夠了之後，才開始給玄囂解襯衫的釦子，「雖不中亦不遠矣，穎初，讓我看看你的患部。」

玄囂很大方讓溫翹把自己的上半身扒個精光，他的身材結實精瘦，還怕被倦收天比下去不成？

曉得溫翹中場休息時一定會藉故溜進後台檢視他的傷口，只要能讓溫翹安心，讓玄囂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方才的表演他的確用力過猛，腕骨以上正隱隱作疼，估計大概再次發熱發腫。抬眼瞄了瞄溫翹此時此刻的臉色，光源昏暗下，似是形成一層不明顯的陰影。溫翹的氣壓，低得有些噬人。

若葉溫翹不是沒有脾氣，不過平時斂得很好，壓得很深。玄囂不愛惜自己，讓溫翹低燒著一股不豫，卻沒有直接發作出來。

他默不作聲拿起一旁的蘋果綠短袖襯衫為玄囂套上，有點暴力地把雪白繃帶纏在對方左手腕上，再繫上一條滾邊緞帶與原本自己手腕上配戴的海水藍拓帕石手環裝飾，弱化受傷的鮮明印象。

玄囂即使吃痛，也只是忍著讓溫翹發洩，如果不是心疼他，溫翹可不會出現這種破壞優雅形象的舉止。

想到這兒，玄囂嗤嗤笑了起來，像只貓兒似的，討好地將額心磕碰在溫翹相應的位置，軟語呢噥，「溫翹啊溫翹，是我覺得將全天下捧到你面前值得。」

面對玄囂的跳躍性行為模式，溫翹終究捨不得責備，最後捏了捏年少戀人俏挺的鼻樑，在玄囂額心烙下濃烈的深吻。

他接受玄囂的彆扭示好。

「大哥這次真是大手筆，居然願意搬出Bosendorfer水晶鋼琴。知秋等等若不成功，我不介意讓他成仁。」

淡灰色的琴身，嵌滿類似色系的Swarovski切面水晶，琴蓋附近的透明水晶會隨燈光折射絢爛五彩光澤，再搭配琴身上頭的24k金雲龍紋，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是玄臏的寶貝，他家大哥一年不見得會演奏一次。音色清亮，低音圓潤，配合玄臏本身厚實慵懶的嗓音，堪稱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差點被穎初你砸壞的那一架名琴，對吧？」

玄囂是家裡備受疼愛的么子，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時專制到讓人難以招架的餘地。

蠻橫的小霸王，有次和玄同嘔氣，不由分說抄起一旁的唐山骨瓷花瓶往兄長頭頂招呼，身手矯健的玄同閃躲過去了，卻砸中不忍水晶鋼琴受損分毫的玄臏，當場碎裂開花，玄臏也被打得頭破血流…。

玄臏並不肉疼光潤柔和，如脂似玉的華貴骨瓷直接報銷，也沒對那時只有七歲的小玄囂動怒。潔白手帕摀著不斷滲流鮮紅血液的額間裂口，軟聲問了句，『十八，有沒有受傷？』

任性卻倔傲的玄囂，爭強好勝卻不屑恃強凌弱。若說玄臏開口責難，玄囂肯定繃臉回應，不認為自己有錯；正因為玄臏能屈能伸，隔天起床時，床頭櫃上多了一束雪白的桔梗花，小團子悄悄溜進來放的。

玄囂拉不下臉來坦率道歉，於是…。

玄臏託人把玄囂的心意製成永生花，不能也不願只有三年保鮮期。若天意難為，玄臏便與天爭道！

「嗯啊，託大哥心肝寶貝之賜，十一哥哥整整一個星期不准我去找你。」

玄臏不介懷，不代表玄震不會處罰玄囂的脫序行止。那時候正逢暑假，玄震一不做二不休下了玄囂的禁足令，嚴格禁止他的小弟外出，也不許溫翹踏進玄家大門，斷去兩人任何可能的連繫。

對玄囂而言，這樣的懲罰比什麼都還殘酷有效。

不過七天，小玄囂就繳械投降，拉著玄震的衣襬，低聲認錯，『十一哥哥，小穎知道錯了，我想見溫翹。』

他乖乖壓低姿態，一方面博取玄震同情，一方面卻得寸進尺地要求想和玄震一起睡。玄囂年紀雖幼，卻十分清楚玄同夜裡沒抱著他的十一哥哥絕對會失眠的微妙習慣。

既然他被十一哥哥剝奪和溫翹見面的機會，怎麼可以，讓四哥日子過得太逍遙愜意呢？

溫翹替玄囂繫上褲腰帶上的正字招牌薄荷大象錢包，手指曲起輕抵對方下頷，曖昧了整體視覺，「穎初，你的思念放不過妖嬈，把我們兩個栓在不肯掙脫的圈套裡，自己畫地為牢。」

正當玄囂與溫翹唇瓣又要貼在一塊兒，開啟無人能敵的強烈氣場時，玄震來了，略微浮腫的眼眶，蒼白的臉色，如何自圓其說？

溫翹善體人意，與玄囂交換過眼神後，將空間留給需要傾訴與傾聽的兄弟，先行離去。

玄囂歪著腦袋，端詳著玄震好一會兒，而後繞到兄長身後，以孩子氣的佔有慾模式，把玄震完全抱進自己懷裡，蹭著十一的背脊，「十一哥哥，你終於覺得我比較好，要和四哥分手了嗎？」

陰陽怪氣的發言，脫稿地讓人發噱，同時沖淡了玄震眉眼中隱晦的鬱結，「小穎，少貧嘴了！」

「十一哥哥，今晚和我睡吧，不然我可是兩個月都抱不到我的好兄哥了。」玄囂不屈不撓地對玄震撒嬌耍賴，這可是他身為小弟的特權。

「玄囂，你還沒斷奶嗎？想要有人陪你安睡去找溫翹。」手肘曲起撞了撞玄囂胸口，捕捉到背後青年的真實意圖，讓玄震忍不住帶了刺…。

眼神放遠，玄震乾脆把自己的重量摔給玄囂，他弟弟的肩膀，可堅挺地足夠撐起一片天。

「小穎，你一開始就同意染衣要玄離把我夾帶出國的計畫，對吧？」先鬆手的人，竟然是玄囂嗎？

聞言，玄囂斂去所有迎合人心的偽裝假象，赤裸裸暴露了自己，「我想剪去十一哥哥的翅翼，讓你永遠只能停歇在我的臂彎當中。

可是，這樣的十一哥哥，眼底的光采，會熄滅的。

我想要的，是眼界越來越亮，朝氣蓬勃的十一哥哥。然而，我和四哥誰也不肯先放手，現在的十一哥哥，瀕臨崩潰邊緣了，不是嗎？

十一哥哥，你要答應我，兩個月後會帶著一身光采回來，不再離開十八！」

玄震乾涸的淚腺，霎時，又被玄囂逼出滿眼秋雨闌珊，在模糊的視線中，他的弟弟，貼上柔軟的唇，吻了他…。

這是，玄震第一次被玄囂親，而玄同，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

吉他聲淡淡奏出滄桑憂傷的音符，貝斯接著交織出婉約柔和的音律，滿是抒懷，彷彿娓娓道來一闕使人動容的時光扉頁。

藏於鋪陳雙聲道背後的，是嘹亮琴音響徹四方。在悲涼的弦樂聲中，玄臏扯開嗓子，低沉歌唱，「滾滾黃沙紅塵浪，城牆上血淚飛揚。風沙遺忘的地方，刻畫著多少滄桑？

噠噠鐵蹄馬鳴響，踐踏著多少風霜？我站在懸崖遙望，這一生，為愛癡狂。

天蒼蒼啊，野茫茫，一聲笑啊，過客太匆忙。

月朗朗啊，坦蕩蕩，情未了啊，歲月太荒唐。

天蒼蒼啊，野茫茫，英雄熱血，生死走一趟。

月朗朗啊，坦蕩蕩，天已荒，愛恨，早已忘。」

一聲一聲渾厚濃郁的熾烈情感，散在歌聲裡，鑽入聆聽者內心深扉。玄臏的歌聲有種獨特的魔力，大肆渲染著無奈江湖種種血淚揮灑，構築出迢迢血路的鮮明記憶，讓人，聞之墮淚。

天羅偷偷溜上舞台，大大方方坐在玄臏身後，背貼著背，近距離欣賞玄臏獨挑大樑的精湛鋼琴表演，跟著搖頭晃腦，輕聲唱和，做玄臏的和音天使。

「大皇兄，想不到你除了演技爐火純青外，歌聲也具備如此渾然天成的吸引力，讓天羅大開眼界了。」

天羅可一點也不安份，旋即整個人像無尾熊般黏在玄臏背後，指頭有一下沒一下撓著對方突出的骨節，明擺著挑情。

定力過人的玄臏，依舊臨危不亂，從指間流洩的音符，訴說著俠骨柔情，如銀白月光下，佇立一抹傲然不屈身影。

刻意壓著嗓子，「天羅，和我四手聯彈嗎？」

天羅已經整個人壓在玄臏背上，軟軟銜著玄臏耳骨輕聲呢喃，「大皇兄，你不怕嘔啞嘈雜難為聽嗎？我沒有學過琴哦。」

玄臏抿唇一笑，趁間奏由玄囂倦收天兩人狂恣奏出峭拔無雙的英雄氣魄時，一把將天羅拉坐在自己併攏的雙腿上，將清瘦的身子，圈得牢牢的。

「我牽著你的手，一個琴鍵一個琴鍵按，你以為如何？」平時略帶禁慾的氣質，讓玄臏有意勾人時，更顯魅惑風流。

重啟的旋律，輕輕勾起一絲深藏的傷感，玄臏當真包握著天羅的指掌，合奏出婉轉淒美的惆悵心境，動人心扉。

玄囂目不斜視奏鳴著自己手中的麒麟Bass，完全不想看他家大哥一眼。親愛的溫翹，可不肯與他一起公開親密無間地演奏啊！

場景略微帶回後台，玄震脫光了自己，換上一身嶄新筆挺的雪白軍裝，左肩胛骨的位置，嵌合一塊虎型獸骨，垂墜白幽靈水晶，這是，染衣為他選擇的代表珠玉。

他們家十三個兄弟，每個人等等都會換上軍服，差異點只在於肩上坎的獸骨與寶石。玄同的左肩，咬合著一塊暴龍頭骨，搭配的玉石是紅珊瑚。

暫時不需要演出的玄同，在合身白軍裝的襯托下，昂然偉岸，玉樹臨風，軍帽子攢在手中，尚未戴上。

「同哥也是知津人？」染衣把他防堵得滴水不漏，這場預謀，究竟還藏了多少他不知情的伏筆？

玄同搖頭，不過抓起玄震細軟的杏色長髮，緩緩開始梳攏。方才，玄囂親吻玄震，他有些情緒，氤氳著無法消化…。

玄震任由玄同把他一頭長髮盤起後全塞進軍帽裡頭，有些事情，也許不要太早明朗化比較好，像，他其實有點介意被小穎親啊。
★

漫天悠悠的六角晶花，搖搖擺擺，翩翩旋旋，輕盈靈動翔墜落地。潔白的蝴蝶雪，如雪的白梅花，詩意了眼簾。

河的彼端，傾瀉萬千點滴紅燭淚，讓最純粹的雪色，彷彿染上一層淒艷的朱緋，映在秋夜笛上，刺痛了雙眸。

一架水晶鋼琴，兩把高腳椅，孤零零擱置在迴盪著細膩柔美夜笛聲的落雪空間中。曼妙委婉的清澈音符，以最動人的旋律，傳遞心中激烈洶湧的純粹情意。

玄囂一身清爽果綠與杏白休閒褲，胸前卻繫著一顆鮮艷刺目的紅彩繡球，抱著銀冷的麒麟Bass，一步一步，一路一路，踏著堅定與無悔，走向自己的位置，走向，天邊之路。

輕柔勾起一絲傷感，玄囂捨棄了浮華炫爛的歌唱技巧，改以乾淨輕靈的唱腔，唱得很輕，很輕，很輕，在樸實簡單當中，綻放內斂而深情的癡心不悔。

高亢清亮的電吉他，以抒情的柔美和絃，層層勾勒出情如風，意如煙，一曲過千年的柔和情懷，與玄囂Bass遙相呼應。

倦收天身著對比的櫻花粉，右手上，繃帶，緞帶，溫翹的煙粉手環一應具全，心口位置，同樣高懸著大紅綵球，以款款深情，和玄囂對唱情歌。

「情深重，幾多風雨濛濛；葉楓紅，幾番浮沈若夢。問月宮，誰織出這張情網；紅塵浪，天涯何處能相逢？

對妳的盼望，為何只能寄在風中？離別的心傷，願蒼天莫再捉弄。

嘆，嘆一聲癡情難忘，忘不了思念洶湧；笑，笑今生不再奢望，望來世與你相逢。珍惜這場美夢，就算只在回憶中，生死又何妨？」

只負責伴奏的玄臏，放任天羅繼續像塊黏皮糖緊緊貼在自己身旁，一塊兒淺斟低唱，為玄囂與倦收天，增加合唱的層次感。

「山龍，你覺不覺得阿倦和小太子挺相配的？」和山龍隱秀位置相鄰的原無鄉，抱持愉快心情，欣賞倦收天偶一為之的客串演出，揶揄。

光芒四射，當真很俊，讓他打從心底為之喝采。

原無鄉從來不把玄囂和倦收天有點詭異兼之曖昧的相處模式往心底擱，那兩個人默契好得很，對待感情同樣因為愛得疼惜而無比慎重。哪個瞎子看不出來，倦收天口中的匪類少年心繫若葉溫翹呢？

要擔心什麼？

「玄囂的表演，無懈可擊，不是嗎？」回答顯然牛頭不對馬嘴，看出七夕音樂會背後悄然醞釀的真實目的，山龍有些心不在焉。

剩餘的遺憾那麼刻骨，又豈是一句原諒，便能輕易抹消頸後那一刀無預警的鮮紅慘咽…？

灑落滿地心碎，若葉知秋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護衛女兒一線生機，昂首風歌倒落大步邁向黃泉的那人？

山龍的拳，默默握了起來，恬然平靜的眼慢慢斂下，不再去想其中是非曲直。他不是當事人，不能代替若葉知秋承諾什麼。

倦收天唱到最後時，很帥氣地把特殊而昂貴的電吉他往天際一拋，如驚鴻，似流星，畫過朗朗夜空，重重砸在地上，霎時，匡瑯出一聲荒腔走板的驚嘆號，猛然收幕。

看似不受控制，率性的後頭卻隱藏著重現若葉家主當年淒酸的含蓄意圖。以及，玄家少爺們全面不計代價支援的最終目的…。

舞台熄滅了所有燈火，只有玄家的十來個少爺，森獄的公司幹部們，與，若葉家的主要枝幹，舉著紅綵，提著燈籠，搖曳著暈黃燭光在河畔兩岸一字排開，齊聲低吟牧心六論。

一時之間，前所未有的莊嚴肅穆，籠罩。

翩翩一葉扁舟，載著知秋許多清愁，扛起雙肩上數不盡的狼煙烽火，順蜿蜒水流瀟灑而來。

濤濤江河洶湧，卻淘不盡知秋的癡夢，不曾停止也不願停止的癡妄，讓他顫巍巍地捧上驕傲的姓氏只求佳人點頭過門。

燒成酒的滄海，正燙著胸前，知秋鼓足了勇氣開口，這一回，他的雙手無論如何都不想放開！

「若梅，這一步，好近，好近，妳願意，為我若葉家開枝散葉嗎？」
★

牧天在上，牧地在民，牧民在心，牧心在仁。

千古昭昭，何其顯耀？牧我天疆，澤吾萬靈。

牧願為石，利登盹望；牧願為石，堅實眾心；牧願為石，永守天疆。

牧心六論，一聲一聲，聲聲入耳，襯底在若葉知秋真摯的簡約求婚誓詞下，餘韻綿延不絕；玄家的少爺們，在凜若梅回答之前，高懸著手中燈籠，開始來來回回走動，動作整齊劃一，彷彿校場閱兵，浩浩氣勢盛大地空前絕後。

參與者無不凝神以待，佳人一句肯否，決定知秋的世界邊境，以及，前仆後繼的付出，是否黯隨流水向天涯？

焦點一下子集中在凜若梅身上，姘婷玉立的窈窕姑娘家，從沒想過，她的男朋友，寫下種種伏筆，只為，博君一笑，烽火戲諸侯，在所不惜！

纖指青蔥珠唇輕點，平時善體人意的女孩兒，卻突然有了捉弄一群大男人的興致。念頭轉走至此，凜若梅露出婉轉娥眉的輕柔旖旎姿態，配合秀眉微蹙，把若葉知秋一顆心，硬生生吊上十五個水桶。

「若梅以為，知秋你會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一句大哥，一聲不著痕跡的劃開距離，當場讓若葉知秋死白了臉色，冷了，所有情面。

知秋渾身上下的力氣瞬間被抽空，顯得搖搖欲墜，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將他推向萬劫不復。

「過去是你借我的，今生，是我答應你的。知秋，我願意，任何悲歡，都不能再將我們離合！」見玩笑開得有點過頭，凜若梅怎麼捨得再讓全心全意呵護自己，不顧一切退讓的知秋難過？

淚眼終被承認，受盡苦難折磨，卻仍掙扎著想待在對方身邊的癡愚蒼白靈魂，嗤嗤地笑了起來，像個討到糖吃的孩子，懷裡捧著全世界。

欣喜若狂，知秋當真，炸開了歡天喜地。

然而下一秒，知秋卻立刻樂極生悲。他忘記自己正佇立在小舟上，急急忙忙想衝上前擁抱凜若梅的後果，便是一個跟頭栽進沁涼溪水中，瞬間成為落湯雞，好生狼狽。

惹來，一陣哄堂大笑。

後台負責一切燈控的凝雨，好不容易捱到凜若梅首肯用若葉的姓氏過門，卻不偏不倚撞見知秋落水的死蠢一幕，嘴角抽地連想親手淹死兄弟的惡劣情懷都有了。

「穎初，謝謝你特別跨刀，還賠上一把電吉他給倦收天。」溫翹取走玄囂手中的燈籠與紅綵，揉著對方受傷又使用過度的臂膀。感動之餘又有點心疼玄囂的他，捱得很近，一隻手整個環在戀人的腰際上，親暱無比。

知道兄長有意要和凜若梅求婚的溫翹，找了玄囂商量，玄囂又拉著香染衣加入討論群組，最後演變成玄家十三個少爺全被拖下水的詭異光景。

誰讓香染衣，擁有足夠的份量，能讓玄家的公子們，有上賊船心甘情願下海的覺悟呢？

倦收天衝著玄囂的面子友情客串，『我可以幫忙，砸吉他也不成問題，不過我有兩個條件：每個月給我多一倍份量的蜂蜜和果醬；把你珍藏的那把麒麟電吉他送我當謝禮。』

玄囂皮笑肉不笑望著倦收天，白紋血瞳裡暈染著不明的氣息，『這樣子，算是獅子大開口嗎？』

『一把溫翹不彈的電吉他，你總該找個人，與你琴瑟和鳴，不是嗎？』倦收天也不諱言自己對玄囂收藏品的愛不釋手，剖白地太過直率。

然而，這樣落落大方的態度，卻對了玄囂的脾胃，『有你這句話，我允了！』

「是我想給你彈Bass，是我想給你唱情歌，溫翹，你可要好好補償我的損失。」玄囂懶洋洋靠在溫翹身上，一臉，理所當然。

溫翹笑著啄吻玄囂的唇，「晚些時候，該我粉墨登場了，穎初。」

再觀離兩個年輕孩子幾步之遙的玄震，歡愉的氣氛讓他有些莫名格格不入的感覺，索性，抱了臂膀站得遠遠的，把自己當成完全的旁觀者，不融入其中。

「小杏，如果有人疼，你又何必一個人人海浮沉？小鹿成長地那麼耀眼，你打算，怎麼回應他？」

香染衣搭著玄震的肩，呢喃了幾句，而後，把清瘦過頭的身子，往玄同的方向推了過去。
★

「Hachiko，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人還在國內沒走的理由？」把玩著肩上垂穗的金綠貓眼，玄闕隱約可見一股織張的薄怒，衝著玄離而來。

右肩上的鳥骨，是染衣特別挑選的象徵，代表他這個人。

玄離正在調整他的獸骨與血石，方才光源幽暗下沒嵌好，和一頭翠綠髮絲纏在一塊兒了。

「Aska，先幫我個忙。」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玄離越想搶救自己的長髮，反而越凌亂地糾結在肩上那一塊骨頭的縫隙裡，一扯動，便是頭皮發疼的鮮明痛覺。

玄闕白了與自己最親近的兄弟一眼，冷然的俊容一臉被玄離蠢樣打敗的無奈。所以他說，不要太常和小十八混在一起，瞧瞧玄離現在什麼笨蛋德性？！

「十八作風總出乎意料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Hachiko你這算近墨者黑嗎？」玄離聽著玄闕的抱怨，不以為意，垂下雙手讓對方給自己整理頭髮，貼得極為靠近。

「染衣希望我參與這次的演出，我能拒絕嗎？而且，如果Aska你事先知情所有的表演曲目，我如何在那一剎那，看見你眼中的驚艷？」遇事霸道獨斷的玄離，說得煞有其事，在玄闕毫無設防的時候，冷不防，傾身吻了兄長臉頰…。

玄闕眼前，霎時，一片凌亂。

視線往附近一帶，天羅抱著玄臏的臂膀，甜笑地可愛，淡粉色的唇，字字句句吐露惡作劇的意味兒，「想不到大皇兄如此多才多藝，我似乎又更喜歡你一點點了。」

「只有一點點嗎？」玄臏性格的眉宇一挑，睨著整顆腦袋黏在他手臂上頭的天羅，問句中，聽不出任何負面情緒參雜其中。

天羅微歪著頭，很認真地用指頭比出一公分左右的間距，「大概這麼多。」

玄臏笑而不答，不過請天羅協助自己換上一身挺拔軍裝。他的獸骨造型是龍龜，墜以藏青鳥羽，雍容華貴，配用寶石是珍珠。

在天羅想開口詢問香染衣如此搭配理由之前，玄臏猛然單膝叩跪在地，執起青年修長的指掌，在貓頭鷹戒指的位置，落下溫熱一吻。

天羅下一秒便哇哇大叫了起來，因為他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最愛的太歲表哥，正往他們的方向而來，一定看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即興演出。

說太歲始終不曉得他和玄臏的真實關係，意外露了餡，讓天羅子欲哭無淚。

「大皇兄，你怎麼可以學四皇兄為了氣小哥哥那樣故意來這一手啦？！」

原無鄉看著平時像只龜般一切好說話，忍人所不能忍的玄臏忽然絕地反撲，赤裸裸將天羅不能說的祕密攤在檯面上，忍不住靠在倦收天肩上笑了起來。

「我說阿倦，你的寶貝吉他砸了，接下來怎麼辦呢？」倦收天把吉他拋出去時豪氣萬千，不過後果挺嚴重的。開花的外殼，是無可補救的必然性。

倦收天的反應，不過聳聳肩，一點也不肉痛。他和玄囂的電吉他各領風騷，只是，玄囂束之高閣的逸品，更貼近倦收天追求的完美音色。

玄囂以前會彈奏電吉他和他互別苗頭，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不願意撥弄吉他琴弦，倦收天感到惋惜之餘，起了讓匪類少年割愛的念頭。

已成絕響，太可惜了，不是嗎？

「用我的這一把，換玄囂手中那把，還不算太吃虧。」

「阿倦，你實在太不老實了，明明希望玄囂重拾電吉他與你共同奏鳴，卻搶了他的收藏品，這樣算本末倒置嗎？

不過，你今天的表演，讓我別開生面了。下次，一定要讓我第一個聆聽你和玄囂聯手飆彈哦。」

遞上懷中熱騰騰的燒餅，即使原無鄉製作的港式點心五花八門，倦收天最愛的，還是金黃香甜的豆餡兒燒餅。

相較於四周歡欣洋溢的節慶氣氛，沉默對望不發一語的玄同與玄震，便顯得異常凝重。

「明天和玄離一起出國？」玄同手裡仍握著紙紮燈籠，問得很平靜，對於自己最後知情這點，顯得事不關己。

玄震微微咬著下唇，露出毫不自覺的撒嬌姿態，只有在他最脆弱時，會出現這樣孩子氣的反應。

杏黃腦袋點得好用力，模樣，像深怕玄同忽然否定自己的決定似的。

他還不想面對玄同，不想和兄長談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結論。玄同肩膀撐起的一片天太過厚實，玄震害怕自己會沉溺，會捨不得…。

在傲骨嶙峋的四哥面前，玄震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做平常的玄十一。

玄同將紙燈籠提柄塞進玄震的手掌心，「這次回來，別再縮回去了，杏。」在玄震滿是詫異的眸光中，玄同重重地擁抱了他最心疼的兄弟…。
★

凝雨黑著臉把差點滅頂在緩慢河流中的水浮屍給撈了起來，不斷考慮是否該一拳揍向知秋那張笑得和白癡沒兩樣的俊臉？

恨恨遞上毛巾和更換衣物，「若葉知秋，敢情你的智商已經開根號了嗎？」

知秋不讓凝雨把話說完的壞毛病數十年如一日，拉住對方臂膀又開了話匣子自顧自地說。但是，這回凝雨卻沒有發脾氣，他只是放任自己的兄弟，天馬行空勾勒了好多好多未來藍圖。

殘破的記憶拼圖，染著鮮紅顏色，這一回，終於完整了，他怎麼捨得打斷？

「知秋，恭喜你求婚成功。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你得補償我今天的營業損失！」好不容易知秋說累了，乖乖換下濕透的衣著時，凝雨噙著與溫翹相似的優雅笑容，獻上自己的祝福。

與，親兄弟明算帳的愉快帳目。

「凝雨先生，雖然你們兄弟感情很好，不過能不能先把我的未婚夫還我呢？」微笑親暱環攬住知秋手臂，凜若梅介入的時機十分巧妙，讓凝雨樂得藉故告退。

知秋的體己話，不該對他傾訴。

「若梅，我…。」上一刻還滔滔不絕的男人，面對大方由他摟抱入懷親密貼靠在胸口的軟玉溫香，卻忽地結巴了起來，一個單音發了老半天還不完整。

未婚夫傻呼呼卻意外可愛的反應，讓凜若梅笑得幸福又甜蜜。何其幸運的她，擁有兩位深愛自己的父親，以及，癡情體貼的好丈夫，夫復何求？

把劍鬼叔叔送給自己的蚌殼珍珠項鍊鄭重交到知秋的手中，象徵此生兩人不棄不離。

你夢想的輪廓，有個我。不管未來的冒險多瘋狂，就算巨大的困難襲擊而來，願為你築起城牆，守護你直到崩塌。

當你奪回了天空，當你躍進了所望，敞開自由的翅膀，請帶著我吧，和你一起飛翔。

知秋，說好了，我們一起努力得到父親的真心祝福。

凝雨其實沒有走遠，他只是靜靜佇立在燈火闌珊處，考慮著要不要去騷擾玄囂和溫翹。

看透的結局，耳邊琴聲幽幽，他的等候，其實對方從沒有聽過。歲月在心底一層一層剝落，凝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繼續粉飾太平走向那人身邊…。

玄囂瞇縫著眼觀察凝雨的動向，下頷懶洋洋托在溫翹的髮旋上，讓異常堅持的溫翹給他重新包紮傷口。

他知道凝雨瞞了溫翹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但玄囂從來不戳破。他不是當事人，沒必要為若葉凝雨的選擇負責。

「被你包成這樣，溫翹我等等的安可演出怎麼辦？」淡哂，左手臂上那一圈又厚又重的雪色繃帶，肯定妨礙最後的舞蹈表演。

「或許我應該請非非想大人再給穎初你打上一層石膏，省得結束後你的手臂真的斷掉。」溫翹很乾脆撕破玄囂的軍裝袖子，衣物綻裂聲瞬間好清晰，搭配著溫翹的抑揚頓挫，演繹一場小小的悠揚。

「你不會的，溫翹，你甚至連三角巾都沒給我紮上。」尾音上揚，玄囂自信洋溢，一點不擔心溫翹一會兒發狠綁架非非想過來。

溫翹唇角勾笑，屈指彈了下玄囂光潔的額心，薄懲情人胡來，「我明白，你決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所以，我不站在你的對立面。

然而，穎初你得答應我，不讓自己肢體有所殘缺。」

玄囂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會想勸諫我別把電吉他送給倦收天，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溫翹把自己的掌心貼在玄囂臉頰上，輕輕觸摸，「穎初，現在的你，還在自責吧？如何讓你重拾過往舊夢，是倦收天該煩惱的問題，不是我。

玄家十三個少爺同台演出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機會，我可拭目以待。」

溫翹旁觀過玄家十三少爺練習的”盛況”，他想，那只能用爆笑來形容。那麼糟糕的團體默契，上台時，會不會有問題呢？

玄同落拍的機率有百分之九十，明明不是音癡，卻永遠跟不上其他兄弟的速度。對了，還常常左右不分，幾次揮中玄震的鼻梁，把清秀的玄十一打得滿臉血汙，讓玄囂氣得想找自家四哥幹架。

玄臏的腿傷，讓玄家大哥必須花比弟弟們多出千百倍的心力，才能勉強跟上進度；玄造是個詩人，卻不是個優秀的舞者，僵硬的肢體動作，讓人哭笑不得，常常得由千玉屑逐一將動作分解示範。

其他還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血淚史，讓溫翹每次都很期待觀賞那些亂七八糟的台下花絮。

「嘖，四哥要是再不慎揍到十一哥哥的臉，害他流鼻血的話，趁十一哥哥這兩個月不在國內，我一定要全面清算！」

面對玄囂的信誓旦旦，溫翹乾脆以吻封緘。畢竟，玄同哥人為意外的可能性，實在太高了。

在玄家少爺們最終的安可演出開始之前，觀賞音樂會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山龍隱秀，目光不斷穿梭在人群間搜索，終究，在燈火闌珊處，瞧見那抹白紅相錯的沉重身影，站得好遠好遠，遠得幾乎沒入夜色中…。

「山龍，煙火要開始了，我們一起找個最好的位置觀賞吧。」

山龍調整了自己臉上無意外放的萬水千山，噙著熟悉的溫和微笑，「當然好啊，一起過去吧。」

Free Talk：
奶油蝴蝶寫到這邊結束，還有一篇補記落生花，以及一篇銜接煙花三月的篇章”永眠”
永眠會讓煙花三月閱讀時更完整，不過，沒有收錄在雪麒麟裡頭OwO

其實七夕最後的表演部分，最終目的是為了要讓知秋求婚
不論牧神是非功過，不過總會想起知秋被無預警抹斷脖子的那一幕，以及後來啊，若梅在他墓碑上刻下”妻”之一字的畫面
希望知秋的情癡，總有歸屬的那一刻，大概是這樣的心情吧

依舊偷偷宣傳一下小太子的本‧雪麒麟，有興趣可以前往訊息宣傳或或戳我的簽名檔踩踩腳印o(≧▽≦)o
--【DM】玄囂x溫翹‧森獄中心本‧雪麒麟--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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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7樓發表於: 2014-09-25 23: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最後十一跟四....到底ww？

落生花會收錄在雪麒麟當中嗎？

為甚麼玄同老是打到十一啦XDD 最心疼的兄弟還這樣(##

這篇的玄臏好帥哦O///O 開小花啊~~~ 天羅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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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8樓發表於: 2014-09-27 23: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晚安^^

謝謝你的回覆哦w
四哥和十一的部分.可能會在煙花三月交代完.目前還在考慮中XD
也可能維持著問句的模式.讓人自行想像OwO

會的.落生花會放進雪麒麟裡頭.只有永眠不會.那另有用途~

基本上四哥有些行為是不可用科學來考究的.落生花會解釋他老打到十一的理由
不過不能解釋完全部=w=

臏哥是小伙伴特別指定的.希望有讓人覺得他帥氣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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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0)

9樓發表於: 2014-10-02 21: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補記。落生花

「唔…。」玄震吃痛地摀著自己的臉龐，血液慢慢順著指頭的形狀蜿蜒而下，落地綻艷。

鼻梁上瞬間擴散的劇烈痛覺，讓他說不出半句話來，蹲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

罪魁禍首玄同的指骨上頭，還殘留著玄震的鮮血，想上前檢視兄弟的狀況，卻讓箭步衝上來的玄囂不客氣擋了下來，「四哥，你到底在搞什麼？！」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猴子，先去把你自己弄乾淨；小鹿，喝杯飲料吧。」頰邊冷不防湊來一杯荔枝覆盆子冰茶，冰涼的玻璃杯外緣冒出陣陣寒氣薄噴在肌膚上頭，霎時讓玄囂分心了。

香染衣笑吟吟地讓玄家十三個少爺們暫時休息，將莓粉色冒著泡泡的沁涼飲品往玄囂手掌心塞，把玄同往水龍頭的方向推，最後拉起玄震，仔細擦掉秀緻臉蛋上的斑斑血跡。

「要不要我更替猴子站立的位置？多發生幾次事故的話，很快你就得去預約翠蘿寒的整型外科手術了。」本業是中醫師的明豔美人，一面爽俐地給玄震檢查和敷藥，一面提出中肯的建議。

「好歹我是個男人，如此忸怩可令玄家招牌蒙羞，哪這麼嚴重要求診玉手九鍼呢？」玄震笑笑反駁，沒把方才的小插曲往心底擱。

玄震和玄同有個不成文默契，無論如何都要優先保護玄囂。這也是為什麼每次練習發生狀況，他都會這麼淒慘的背後理由。

玄同下意識會先護著玄震，再猛然想起對他的承諾，急踩剎車改變軌跡，倒大楣的人，自然會是身旁的玄震。

香染衣微笑不語，確認玄震沒有任何問題後，便把座位讓給玄同，沒戳破玄震想護著自己四哥高傲自尊心的那麼一點幽微心思。

玄囂有點不高興挨著溫翹肩靠著肩，讓對方給他擦去額間浮出的細微汗珠，壓低了音量，呢喃著只願說給溫翹聽的私密言語，「十一哥哥從來不會對我示弱，在他眼中，我一輩子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換個角度來想，玄震哥一直都很疼穎初你，不是嗎？」看在溫翹眼中，那是一種無法割捨的強烈血緣羈絆，寫著光明與美好。

玄囂挑起了雪白的眉，啞然失笑，「溫翹，有你在我身邊，從我眼底看出去的世界，真的不算太糟糕。

染衣姊姊這麼貼心，給了我一根分流的心型吸管，我怎麼好辜負她的心意呢？」他的弦外之音很明顯：溫翹，陪我一起作戲給哥哥們看吧！

溫翹衝著玄囂露出江南煙雨般的溫和笑意，接受了玄家小少爺的惡作劇提議。單手端著冰飲，額心親暱無比貼著玄囂相應的部位，淡粉色與煙粉色的唇幾乎要含在一塊兒，一起喝飲料。

離兩個年輕孩子最近的兄長是玄臏，只見他面不改色開始剝著手中的雞肉捲餵食蹭過來討食的顧曲，將身為大哥處變不驚的良好風範展露無遺。

然而，也不乏被刺激到跳腳的王老五兄長，恨恨表示玄囂那個無法無天的小混蛋，又耍著哥哥們玩！

玄震暫時沒心情搭理玄囂有點孩子氣的舉止，染衣給他塗抹的藥物帶有薄荷成分，讓他有點坐立難安。

「杏。」一個單音，悶燒著玄同深藏於平靜冷淡外表底下的熾烈情感，如同蓄勢待發的休火山，只差，一根關鍵稻草便要傾巢而出。

玄震不以為意地勾笑，笑得清艷似幻，「有染衣在呢，同哥擔心什麼？只要小穎平安，我便安好無虞。」

玄同聞言抿唇，不再對玄震的類似論調起任何漣漪，『小杏只是忘了怎麼把自己加進去思考，給他點時間重新學習吧，猴子。』

「等等去吃咖哩雞肉唐揚拉麵，約穎和溫翹一起？」玄同念頭轉得太快，讓玄震一時之間，有點沒跟上兄長的思考速度，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那樣的表情，無毒無害地讓玄同忍不住撥開對方杏金色劉海，在光裸的額心，落下一吻。

玄震不太想承認自己因玄同舉止微粉了臉頰，因此，他乾脆側過身，不讓兄長撞見自己的赧顏，「同哥在開玩笑嗎？那間拉麵口味道地是道地，同哥的腸胃卻無福消受啊。

既然小穎在家，讓大哥一展廚藝，不好嗎？」

玄臏是個十項全能的好大哥，拜他們那個出去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的父親所賜。為了玄同的身體健康著想，玄震半點不想對方為了迎合他的口感，後患無窮。

「無妨，就約他們兩個，我請客。」玄同對於玄囂的挑釁行為異常鈍感，和不小心就會開啟強烈氣場的年輕孩子一塊兒用膳，倒也相安無事。

玄震拿堅持起來的玄同沒轍，乖乖去邀約他最寶貝的弟弟，「小穎，你四哥說要請你和溫翹吃中餐。」

「四哥哪來的靈感？溫翹，要去嗎？」玄囂不置可否，只是撈起溫翹一搓粉藍色的髮親吻，問得漫不經心，要對方給他拿主意。

溫翹哪裡不曉得玄囂對玄同那一點彆扭心思，順勢給戀人找了個台階下，「既然玄同哥都開口了，我們卻之不恭。」
★

高朋滿座的溫馨窄小店內，玄囂點了一個小碗的味增叉燒，給溫翹畫了大碗的豚骨雞肉唐揚，單點炸豆腐，豬排，炸蝦天婦羅和清蒸魚。

「小穎，你也點太多了，又把你四哥當成冤大頭嗎？」看著以份量來說有點誇張的點菜Menu，玄震忍不住笑罵了句。

只要玄同買單，玄囂就會莫名想坑殺自家四哥的錢包，偏生玄同每次和玄囂出門，都不肯讓自己的弟弟掏出任何一毛錢，以至於兄弟們常常有機會得到來自各地巷弄裡的饕客隱藏版美食。

從小就被哥哥們寵壞的玄囂，不是最好的，還不肯捧場！

「出門前大哥同意我幫他帶中餐回去。」玄囂一臉理所當然，愉快地又追加一份宇治金時抹茶紅豆聖代，顏麗繽紛的照片，深得他心。

「大哥又讓你拉來當擋箭牌？他也太寵你了。」玄震或許，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然而，正在菜單上畫記號的人，往往忽略了這一點。

玄震情有獨鍾店家咖哩湯頭的雞肉唐揚拉麵，點餐總是千篇一律。玄同會配合自己的弟弟選擇不同的豚骨高湯與叉燒，再把所有的肉片往玄震碗底挾，反正對他來說，吃什麼都一樣。

兩個小時之後，他的腸胃自然而然會開始抗議。

玄震沒有塗改掉玄囂的點餐內容，當他不經意看見弟弟點了一份聖代後。玄囂個性念舊，聖代是以前他常點給三四歲白團子的小點心，那時候，玄震總抱著玄囂，一口一口挖給對方品嚐。

那些無憂無慮的曾經，玄囂其實一直都收在口袋裡。

店家送餐的速度頗快，一下子就把正方型的餐桌擺滿大大小小的玻璃盤與擱在迷你火爐上頭加熱冒著氤氳蒸氣的拉麵，顯得好不熱鬧。

玄囂並不動筷子，他只是單手支頰撐在桌上，三白眼底噙著不明笑意看向溫翹。聞弦歌知雅意的溫翹，舀了一杓味增湯吹涼後，自己喝掉一半，再把剩下的份量輕輕推到玄囂眼前，餵食的意圖，好明顯。

接下來的炸豆腐豬排麵條等等，比照辦理，溫翹會自己消滅二分之一再餵玄囂吃。

玄震慢條斯理咀嚼著充滿濃郁咖裡香氣，富含嚼勁的手打麵條，目不轉睛，不管玄囂和溫翹姿態如何親密，直接視而不見。

他的弟弟毫無良識可言，只要和哥哥們一起吃飯，這樣的囂張行徑不過一種必然性。

一個差了自己十歲，一個八歲，玄震總把兩個年輕孩子當成互相取暖的小動物，自然縱容得很！

這廂玄震無視地很徹底，那廂玄同卻不曉得哪根筋沒接好，忽然咬起一塊麵衣酥脆的炸豬排，一半銜著冷不防扳過玄震柔順的淡金色腦袋，嘴對嘴以吻封緘，讓玄震，毫無反抗餘地…。

玄囂邪佞的白紋血瞳，倏地瞇成一條縫，皮笑肉不笑地拿起竹筷，自己開始吃飯。

此時此刻，玄囂的氣壓要多低有多低，心情惡劣到讓溫翹忍不住從餐桌底下用力握住玄囂與自己挨鄰的手掌心，以修長的指頭，一筆一劃寫下他的無聲關心，『穎初，還好嗎？』

『反正四哥晚點就會離不開某個地方了，我才不會和他計較，哼！』

溫翹笑笑，沒揭穿玄囂最後那一個尾音，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他不過挑掉魚肉所有的細刺，慢慢挾起來往對方嘴裡塞。

穎初被玄同氣到炸毛，無意識對他撒嬌耍賴的模樣，果然最可愛了。
★

連連呵欠，這陣子嚴重睡眠不足的玄闕，終究沒忍住抱怨了幾聲，「為什麼我們得半夜練舞？」

玄離充耳不聞持續推著玄闕向前，由不得玄闕拒絕，「這是十八無可取代的心意，身為他的兄長，咱們自當捨命陪君子。

Aska，如果你覺得哪裡不滿，可以去向染衣或者四哥建議。」

一聽到香染衣和玄同的名字，玄闕即使心底仍泛著嘀咕，卻乖乖閉嘴了。

弟弟遇事獨斷是一回事，他們玄家的男人，因為父親終究沒能帶來眾人引頸期盼的妹妹的緣故，多少在知書達禮的香染衣身上，產生了移情作用。只要染衣敢開口，對女孩子個個體貼的玄家少爺，斷不會站在對立面。

更何況，玄囂背後還有一尊撐腰的大佛玄同，更讓他們的幼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狂妄飛揚！

至於傲骨嶙峋的冷情四哥，對玄囂簡直到達溺愛程度，只不過方式不倫不類的真實理由，沒有人會去過問。

試問，哪個人如此大手筆，買了一棟價值連城的豪宅，只為了慶祝么弟成年呢？

「玄囂不過就是個未成年孩子，Aska你對他的標準太嚴苛了。」玄離其實也把玄囂看成有點執拗的娃兒，自是，包容地太過。

挑眉，玄闕有些不以為然，「你去問問老九還是二哥老七，看他們會不會和你抱持同樣看法，Hachiko。」

玄離淺淺笑了起來，穩重的臉容搭配有點低醇的聲線，意外迷人，「九弟不是暗戀玄囂好幾年，二哥七哥和玄滅站在同一陣線上，他們的標準哪裡客觀了？」

顯然被玄離帶有八卦味道的答覆娛樂了，玄闕的心情，瞬間像是升Key的樂曲，散發明亮輕快的音色，「該說老九的眼光，嗯，與眾不同嗎？」

幾分鐘後，玄滅忽然接收到來自玄闕的不明同情目光，讓他背脊莫名一陣發涼，只得露出微笑，帶過一切。

「玄囂好大的架子，居然讓所有的哥哥等他一個。」玄丘一句意氣發言，說得又快又急，玄滅想拉住自己的兄長，卻是為時已晚。

機敏好辯的玄震，韶秀的漂亮臉蛋上，瞬間勾開了櫻花盛綻般的明顯笑容，幾個兄弟見狀，立刻往後退了好幾步，摀耳，那是，玄震要開始舌戰群雄的徵兆。

「二哥，小穎今年才十九歲，咱們幾個三十歲以上的哥哥們，難不成還候不了他幾分鐘嗎？！這樣子有扯大哥工作上後腿的嫌疑哦。

我沒記錯的話，二哥最近又更換新的女朋友，好像叫作什麼來著？要不要我找天約出來讓對方看看二哥之前的輝煌記錄？」

犀利毒舌，個性嗆辣的玄震，雙手微微托著下頷，金琥珀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危險的意味兒。

三言兩語，便讓玄丘倒地不起，連回嘴的餘地也沒有。

身為玄家二少爺，玄丘從來就不缺女朋友，偏生，玄震神通廣大，手上握有他每一任女朋友的名冊，連出遊的照片也一應俱全，讓玄丘很多時候，無力反抗自己的十一弟。

千萬別讓玄震抓到自己的把柄，否則下場會和玄丘一樣落魄淒酸，這是，玄家兄弟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玄臏眨了眨自己向來儒雅的眸子，笑吟吟望著玄同，要自家四弟給眾人解圍。

「哥哥們這麼大的陣仗相迎，真讓十八受寵若驚，染衣姊姊，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玄囂踏著自信的光采而來，他才不想讓四哥專美於前！

為了逗溫翹開心，玄囂要的可不只是風華絕代而已！

陪著玄家少爺們挑燈夜戰的香染衣，換上一襲飄逸米色雪紡長洋裝與亞麻蝴蝶結腰封，捎微把摩卡可可色的一頭長髮夾捲自然下放，帶著蕾絲花朵髮圈，少了幾分俏公子的書卷氣息，多了輕靈柔美的婉約氣質。

『猴子需要旁邊自己練習的時間嗎？小杏的鼻翼，可禁不起再次的意外事故哦。』靈動會說話的一雙明眸，無聲，先幫玄震下一劑預防針。

『這回，不會跳錯。』安靜掀動的唇，一字一句，清晰地沒有半點模糊空間。

歡脫無比的音樂前奏一下，十三個千秋各領的玄家少爺們立刻從一盤散沙改頭換貌成訓練有素的整齊隊伍。

以正經嚴肅的神情，齊聲歌唱著逗比的歌詞，至於舞蹈嘛，活脫脫是青春無敵的少年少女團體特有的肢體語言，反差之大，大得讓人發噱。

沒有任何一個人，露出輕慢的神情。

以香染衣的標準來說，只要有人落拍或動作錯誤，他們就得全部重跳。玄同是最大的一顆不定時炸彈，十次裡頭有九次半，出錯的人都是玄家地位超然，無人能出其左右的四少爺。

說也奇怪，玄同一個人solo的時候，精確到位的肢體中，散發著力與美，煞是好看。然而，放進團體裡頭，卻…。

想早早結束練習，回頭與周公弈棋，簡直是天方夜譚。
★

軟嚅地嚶嚀了聲，腦袋完全停止運作的溫翹，無意識往身旁熱源偎了過去，靠在對方胸膛前，迷迷糊糊睜眼，「穎初…？」

剛洗完澡，肌膚有點燙紅的玄囂，張臂迎接，一下一下順著溫翹沒有紮綁的淡藍混色長髮，貼上自己的唇，軟語低噥，「沒事，我出汗去沖澡而已。時間還早，多睡一會兒。」

順勢低首，玄囂細細吻著溫翹眨動的睫，還顯沉重的眼皮，誘哄著。

還不太能夠獨立思考的溫翹，蹭了蹭玄囂，同時暴露出自己平時藏得很好的佔有慾，環住玄囂腰際，再度，沉沉安睡。

諦聽階前點滴到天明的人，其實了無睡意，練習結束後，玄囂就這樣抱著溫翹醒著睡了一夜。

他和溫翹幾乎是連體嬰，形影不離。練唱練舞還是樂團表演，其實，溫翹都在，靜得像株植物，不打擾自己。

想給對方與眾不同驚喜的玄囂，只好夜半三更趁溫翹熟睡後，讓一干哥哥們一起上賊船下海搏命演出。

「落生花，落地成花開遍野，只要你低頭，我的愛，一直都在。」

沒打算躺下的玄囂，扯開嗓子，唱起不成調的小曲，唱著唱著，唱到溫翹真正清醒為止。

Free Talk：
關於四哥的吃飯睡覺問題，等下次開始貼永眠會提w
這邊放的補記是完整的版本，微博上是修改掉可能不妥當的地方OwO
下次，應該就可以讓蘇芳亮相了(笑

依舊偷偷宣傳一下小太子的本‧雪麒麟，有興趣可以前往訊息宣傳或或戳我的簽名檔踩踩腳印o(≧▽≦)o
--【DM】玄囂x溫翹‧森獄中心本‧雪麒麟--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文字堆放處-驟雨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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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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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16 【森獄皇子們主/若葉家/雙秀】Cream Butterfly。12F。永眠。下

Re:08.02 【森獄皇子們主/若葉家/雙秀】Cream Butterfly。上(七夕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