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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8 【冰火炎天】 1~8 (終)
1
冰火炎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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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的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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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翹著腿坐在崖邊,望不見底的深谷就在腳下。風颳亂了他長短參差的紅髮,白色的衣襬,也吹涼了經常是掩蓋在面具下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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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面具拿在手上,並沒有抓得很緊,只要手指稍稍一鬆,面具就會跌落到萬丈深淵,再不可尋,如同他一開始就已經遺落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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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勢變強了,似乎就要把他連人帶刀從崖邊推落,他喜歡這樣生死懸於一線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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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思沉溺在生存以及死亡的交界,很多事情自然不會去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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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一直沒有認真想過自己當初為何沒有乾脆一刀砍下天忌腦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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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砍了數百人的腦袋,多年之後又砍了另外幾百人的腦袋,就是為了那對閃閃發綠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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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眼。傳說可以看穿任何種族生物的死穴、機關罩門的奇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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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他面對面看著擁有獸眼的天忌,最吸引他的卻不是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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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那張瘦削冷靜的臉讓他感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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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不肯哼的倔強讓他興奮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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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點別的事,除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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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鮮的事,除了殺戮,他幾乎不懂其他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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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清楚這種想法這股衝動從何而來,他也不想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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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下面具,露出俊美面孔上邪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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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異嗎?震憾嗎?要記住我如廝俊美的面孔,你才流亡黑暗的世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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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很直接的一個想法,就是要天忌腦海裡烙下他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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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他的面容就夠了,其他一概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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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僅有,只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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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刨出天忌的雙眼,狂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變相的,他所陌生的佔有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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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悶悶的一聲哼傳入他耳裡,激起一陣莫名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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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裡、或是心靈裡有某個地方好像被震動了,不過因為這種感覺太陌生,所以太模糊,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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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察覺到,心裡異樣的感覺有一部份是為了對方將帶著他的面容墮入黑暗而產生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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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成為天忌最後一個看見的人,永遠都忘不掉他的臉,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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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異常的霸道,一種極端的獨占慾,只是當時,他並不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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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殺死天忌,總之,那個瘋老頭劍中求一來,他樂得順理成章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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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遠離之後,他才察覺自己並不想要一個死掉的仇人,期待的是日後的相聚,一個跟他有滅族刨眼之恨、又潛力無窮的對手,想像再次相見的場景,就讓他興奮得幾乎要全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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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不禁想到天忌那堅決毅然的表情,心裡居然有一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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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件事情可以期待也不錯,這在他佈滿著隨心所欲的血腥、除此之外一片空白的生涯中,也算是挺新鮮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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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知道別人對他的評語如何,他不在意,不過雖然不會想要特意去打聽,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如果傳言他是刀法超凡,俊美無儔的死神,那大概也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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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乎沒人看過他的真面目,除了鄒縱天那死老頭,看過的人大概也幾乎都在他手上斷了魂,那麼天下人又怎麼能知道他是生得這麼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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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天忌雖然見過,但肯定不會大肆宣傳他的美貌,嘖嘖,這倒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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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有著鮮紅火焰圖樣的純白面具,他是如此執拗著戴在臉上這麼多年,為什麼?連他自己恐怕都難以回答。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戴著面具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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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遙遠模糊的少年時,也曾有看過他容顏的女人露出目眩神迷的表情。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否殺死了那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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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等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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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他的過去,沒人知道他是誰,僅除了炎熇兵燹這個名號。連他自己,也不明瞭。只是與他有過或短暫或淺淡往來的人都以為他是故弄玄虛,故作神秘。他當然也沒有否認過。神秘也沒什麼不好,神秘的高手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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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神不神秘,有沒有魅力,於他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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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於這面具,也並不是為了遮掩自己的面容,至少不全是。因為他並不討厭別人看到他秀麗邪魅五官所流露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輕輕一笑能讓無論男女都情不自禁地沉迷,他覺得有趣。所以,他並不是吝於讓人看到他的臉。何況,他從來都覺得,雖然他的臉已經俊美至此,卻還是比不上他刀法的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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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法是他自己所創,而給予他面容的人則淹沒在不可考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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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別人看到他的刀法,又怎會怕別人看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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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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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自覺,其實他一直在逃避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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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他所執著的 “這副面具”,是他跟他所不知道的過去,唯一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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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拿下面具,跟面具面對面,看著潔白如雪的白玉面具上,如同鮮血又如同火焰的紅色花紋,彷彿覺得,這個面具不僅僅隱藏了他的過去,也暗示了他的未來,他根本不去想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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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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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自己不知道,但每個人都有其根源,他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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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肯承認,但他也有著再普通不過的隱隱渴望─想知道,他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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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炎熇兵燹,有可能為了這種多愁善感的理由執著於一副面具嗎?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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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以「我高興」這種理由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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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戴上面具,冷冽的風被隔絕於面具之外,冰冷的白玉貼上臉部的肌膚,似乎比風吹更冷。為什麼已經重複了無以數計次的動作,每一次重新戴上總覺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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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除了自己也不需要向誰交代,可是即使是他,也偶爾有茫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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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刻意忽視,某種莫名的渴望也未曾因為得不到灌溉而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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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茫然的感覺,他也不喜歡承認自己有渴望。因為,這兩種情緒,對他來說,都等同於軟弱。而這個世界,是沒有軟弱的人生存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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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經不復記憶、非人所能想像的成長過程,他早已遺忘了自己在什麼時候一樣樣拋棄了所有的軟弱因素─悲哀、傷心、痛苦、憐憫、感動、不安、搖擺…一如他打出生就不曾擁有那些情緒,所以,許多人死了,而他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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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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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想,想了又是一種茫然,又是一種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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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的快感總是可以蓋過任何的茫然或是渴望,所以,這變成他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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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只有生存死亡的刺激,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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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就會這樣下去,直到他死,可是,世事總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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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上了想向他報仇的尖耳朵天忌,他整個人生都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心思由此牽動,本來不想去探究的問題,認定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事情,想法突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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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心所欲是他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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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至少渴望並非軟弱,想要什麼就去要,這是強者之道。而他,想要的東西,是專屬於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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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想知道,那又怎樣?難道知道了什麼,他就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兵燹了嗎?難道追尋過去,他就不是那個無人可比的兵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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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是的,無論他怎麼想怎麼做,天上地下,他都是那個舉世無雙的炎熇兵燹。因為,他就是炎熇兵燹,這個理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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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忌那裡搶來的獸眼總要讓它們發揮一點作用,他是這麼跟自己說的,然後,就去把鄒縱天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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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死老頭唇槍舌戰讓他有踏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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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可厭可恨可惡也好,人總是需要一點熟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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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從未拋棄「總有一天要宰了這死老頭」的想法,但其實他也沒認真想過哪一天鄒縱天真的變成 “死” 老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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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的解釋是順便問問,但許多年以來,他第一次這麼直接地表露出想知道自己過去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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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鄒縱天比他自己更清楚地看出他骨子裡抹除不掉的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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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鄒縱天發出了極為惡意的低笑聲,他當作沒聽見,不想讓自己有被耍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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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對他說了一個地方,希望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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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去了,意外見到在封靈島有共戰之誼的冀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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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來說,當然不會因為對方曾經跟他是站在同一邊的就有什麼感情,不過,即使他怎麼也不會承認,其實他對於任何有幾分熟悉感的人,都有一種微妙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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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認識冀小棠,所以雖然還是喜歡玩玩對決的遊戲,口頭上說著兇狠殘酷的戲弄言語,但他無意殺她,不過,這多少也是因為現在的他對殺戮的興趣已經大減,他沒有注意這點,他的心思已被別的事情盤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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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雖然他的心思變幻莫測,卻不是很複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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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欠缺與人的交流,要複雜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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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見到紫嫣,就有異樣的感覺,而且,絕對不是偏向嫌惡方面的感覺。那樣一個年華不再,嬌艷不再的女人,卻始終有一種溫柔風情牽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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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是一種無可抗拒的吸引,之於戀人、之於兒女、之於各式各樣的關係。尤其,是對於不曾有過溫柔對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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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一直都認為自己不會受任何力量影響,不管是強硬的、柔軟的,但其實,他受不起真心的溫柔,因為…他無法不去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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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也不會承認,但他幾乎當場立刻就認定了,那是他的母親,之後種種,無非想證明他的想法,或是表現他可以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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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挑撩撥的言語,其實在某種時候,是為了掩飾心裡的某些悸動。這點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別人當然是絕無可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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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讓自己面對,心底萌生的陌生感覺,是他遺落已久的恐懼。因為害怕,所以謹慎戒懼,怕的是,收不回來的期盼,終歸是一場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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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遇到了鬼隱,除了長生不老藥,鬼隱又說起同樣的事情,說他喜歡神秘,說他適合這樣的迷離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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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怎麼喜歡鬼隱,但這也算是他熟悉的一個人,所以雖然他不自覺,但他也很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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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說了什麼已經不記得,只是當時應該多少覺得好笑,說什麼撲朔迷離,他自己也是完全不知道啊!這可真是神秘中的神秘不是嗎?不是絕口不提,是根本無從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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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直都很直接地把他的過去擺在人前啊!只是沒遇上能夠解讀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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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總是戴著這副面具嗎?不是一年又一年地、不管殺人放火還是跟人決鬥都戴著相同的面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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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他曾仔細擦淨面具上濺到的血點,拂到的塵土,所以,面具總是雪白如新,那兩處像是會跳躍的鮮紅,像是雪地裡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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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隱彷彿看穿他的心事,建議他去找一個叫做素還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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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置可否,因為不想承認自己在乎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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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隱走後,他想起紫嫣,應該是說,他終於肯讓那天見過之後始終盤旋他腦海的面容清楚浮現。他拿下面具,凝視著面具,始終緊閉著雙唇的面具,依然沉默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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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告訴自己反正是無聊,但那天他踏上雲塵盦時,心情其實有點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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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樣,披著長髮,坐在輪椅上,沉沉靜靜,雖然頭髮全白,但是容貌年輕,而且秀麗,雖然比他差一點,倒也算是俊美,而且看起來,確實像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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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對深沉冷然又平靜溫和的眼眸,他突然心血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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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了面具的事,問了素還真對紫嫣跟他的關係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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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問得這麼直接這麼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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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時的語言動作中充滿他兵燹個人風格的威脅,但他其實並不真的想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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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也沒什麼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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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雖然才見面說了沒幾句話,但是也許交談的深度可以取代長度,他對素還真有了微妙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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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包容自己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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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誇讚素還真思考的神情動人也並不只是變相為了恐嚇對方,他真的覺得滿美,永遠保留也不是很差的點子,只可惜他並沒有收集人頭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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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極為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素還真說:「她應該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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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這句話,他轉身就走。他並不知道素還真只是揣摩他的心思,給他想要的答案而已,事實上,素還真不是那麼輕易下結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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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那麼多,這確實是他預設好的答案。他早就在想,卻一定要找個人替他說出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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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心裡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知道了之後呢?又該如何?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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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雲塵盦時,遇上剛巧回來的素續緣,為了暫時拋掉隨著那個答案而來的更深的渴望與茫然,他故意惹那個斯文人急得要抓狂,來給自己添添樂趣。那種為了誰而擔心掛意得要迸火的眼神還真是美麗,那時他的稱讚倒也是出自真心。他對於美感,有著與生俱來的鑑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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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弄這種老實頭果然有趣,他結結實實想起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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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奇妙的滿溢感壓過了先前的紛亂,他確認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殺戮以及決鬥之外,果然還有其他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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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絕美的,也不只是極致的殺戮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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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天忌,是在出乎他意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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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潛入千飛島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會看見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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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這輩子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意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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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眼可視,但天忌的劍法顯然又更加精進了,到底是他兵燹一眼看中的人啊!他感到全身都被一種極端的興奮感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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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動長劍、金髮飄揚的身影穿梭翻轉,他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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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喜歡欣賞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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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天忌的劍術進步,他還看到了其他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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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顯然暗戀天忌的小丫頭,還有顯然也喜歡天忌的兇巴巴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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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那個小丫頭叫做容衣,聽到那個千金小姐叫做燕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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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對於溫柔的女人通常不會有惡感,他也不例外。所以當時他對容衣沒有特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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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來說,他對燕飛虹卻有點不快,尤其是看到天忌悶悶地任由燕飛虹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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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自覺到,他的想法是毫不講理的,他可以砍天忌幾刀,可以挖出天忌雙眼,可是別人欺侮天忌的話,他就覺得不高興,這是一種霸道的所有權吧!但當然他才沒有想得那麼清楚,只是有了想要惡整燕飛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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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殺人之外,他有的興致愈來愈多樣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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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死老頭曾經對著他叨叨念著女人如何如何,只是他沒怎麼聽進去,大概是聽起來沒什麼美感,所以他就沒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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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不怎麼放在心上,有些事情是本能微妙地就會明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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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知道,要嚇唬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扒光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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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這麼做了,一手掐住燕飛虹的頸子,從面具後看到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比紙還白,他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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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放手,同時抽刀一揮,燕飛虹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飛開,她同時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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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上的調戲他是很在行的,這好像是天生的一樣。但是實際行動上,他就未必是箇中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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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住她咽喉,剝掉她衣服都很簡單,但然後呢?一時之間不知道接下去怎麼辦,他乾脆扯下床單把燕飛虹整個人包起來扛走,要怎麼整這惡婆娘,之後再慢慢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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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遇到白馬縱橫完全是意外,不過對他來說其實是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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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對這女人實在沒什麼真正的興趣,正好把燕飛虹連袋帶人扔給白馬縱橫,不然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要構想怎樣的把戲。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其實他狹隘的世界裡沒有什麼題材可以使用。要嘛就是一刀砍了腦袋,或一手掏了心臟,他想不出什麼花樣,他也沒興趣去搞什麼人肉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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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跟白馬縱橫交手的樂趣遠遠大過對燕飛虹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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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縱橫是個好對手,居然能夠一時打離他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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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馬縱橫喚他:「姑娘。」時,他打從心底大笑出聲。這樣的容顏,豈非令天下女子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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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千飛島時,身影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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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進步神速的天忌,他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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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他可會很有耐心,等到天忌磨練得足以挑戰他,那才是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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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放火什麼那一些的,比較起來好像都變得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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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就專心等待天忌成長就好,果然是有目標的人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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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知道紫嫣是他母親又如何?他曾經沒有過去,還是不是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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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知道這一點也就足夠了,他還想什麼?還有什麼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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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想的是,值得等待的宿命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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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段日子,他是過得很悠閒自在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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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RPXmu{t
後來他又去了千飛島,看了一次天忌跟那個叫做燕子丹的比試,對於天忌劍術的精進,簡直像是看到自己徒弟的表現那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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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目標的等待讓他不覺得無聊,所以他也不急著去找什麼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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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以後他不會去回想,但是這段日子,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安穩的日子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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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瘋狂的殺戮,不需要刻意找尋刺激,他雖然陌生,但那其實就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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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這段時間經常閒逛,很難得地,純粹閒逛,沒有附帶殺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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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因此得知白馬縱橫在公開亭貼了約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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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很高興,就好像人生突然變得精采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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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對白馬縱橫的感覺不像對天忌那樣,但他明白對方是難得的優秀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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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與迷達的對戰,與欲蒼穹的決鬥,現在的他漸漸確認,他要的其實不是殺戮,而是跟值得的對手賭命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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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生死存亡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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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暫時忘記了他對天忌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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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想過,決鬥之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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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非認為自己絕對不會敗,只是沒有去想過。因為殺死對手固然快意,如果死在值得的刀劍下也一定很過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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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生死一線,所以刺激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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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麼樣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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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有這種想法的他,其實也許是刻意忽略了他一直頑強地、無論如何也要生存下來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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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見得每個人都一定有清楚的生存理由,但他有,只是他不肯承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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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戰的那一天,他早早就到了大雪原。他像個期待出遊的少年,興奮難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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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沒有想到,這一戰,將徹底改變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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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馬縱橫到的時候,他的頭髮、他的面具都幾乎已被飛雪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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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覺得有絲毫不耐,因為,對方是值得等候的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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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縱橫很強,他因此感到更加興奮,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不喜歡多想的他,也分辨得出自己對白馬縱橫的感覺還是比不上對天忌強烈。真是沒道理不是嗎?眼前這個對手,明顯比他所交手過的天忌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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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不喜歡去想為什麼,只知道不由自主想到天忌的時候,心底某個地方被挑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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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忌,是以後的事,如果過了這一戰他還活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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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戰愈狂,愈戰愈沉醉。至於白馬縱橫之所以跟他決戰的原因,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對他有意義的,只是對決本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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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的痛楚、湧出的鮮血,對他而言都是佐證了生死對決的刺激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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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最適合他的死法,也許是全身佈滿傷痕、流盡鮮血而死,那樣,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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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招,日毀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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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完全沒有想到大雪原這個地方的不利,但是,當時他已經別無選擇,就一賭吧!這樣的搏命之賭,不也正適合他兵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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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場賭,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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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到全身佈滿傷痕的地步,看來也不可能流盡身體裡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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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法有他理想中的絢麗死法,至少也不是引頸就戮這般不合他個性的被動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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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說,如果要結束,也是要以自己的手,做一個完美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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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完全是認真的,他確實認為自己是掌握著自己死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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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求死,而非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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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猶豫,跳入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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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沉入冰川的他,不受己心控制地激起潛在無人可比的生存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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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生存,沒人比得過,此話非是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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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還有想追尋的過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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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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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前的那一瞬間,想到的竟是那瘦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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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很公平吧?你帶著我狂傲的面容墮入黑暗,現在我則帶著你沉靜的面容墜入死亡。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8-31 10:09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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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泛出顏色,他好像做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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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裡只有兩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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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是雪,紅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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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情節,也沒有人物,就只是這兩種顏色無止盡地延伸,從過去,到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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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世界,孤零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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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曾經認識的人事物或是感受,都遺落遠離,也許掩埋在層層白雪下,或是被鮮血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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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動眼簾,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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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看見的是映照出跳動火光的岩壁,深深淺淺的灰黑,明明暗暗的橙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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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白色紅色以外的色彩,他居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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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次較深的呼吸,胸口的傷狠狠作痛,痛得他想笑,他喜歡痛的感覺,或者更貼切地說,痛楚讓他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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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花很多時間就確認了自己還活著,所謂禍害千萬年,可真是一點不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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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救了他,仔細包紮過,擦去他身上的血跡,為他換上乾衣服,把熱藥湯灌入他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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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冷冽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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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當時沒有知覺,或是有過知覺而後忘記,但他無法不明白這些確實存在的事實,不過,他決定刻意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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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不是他可以得心應手處理的,像是砍人放火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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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還活著,不過傷勢很重,胸口的傷很深很長,說不定就是因為他跳到冰河裡,冰冷阻止了鮮血湧出,他才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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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生存,他可是一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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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已經變成兩半的破碎面具,妥妥地放在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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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殘破的面具,骨子裡某種早該死絕的感覺卻彷彿趁他不備地悄悄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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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功夫去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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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有刻意掩飾的腳步聲,沒有多久他就看見了救他的人,那個暗戀天忌的小丫頭,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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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看見已經清醒的他,露出歡喜的表情,那般並不稀奇的微笑,不知為何居然讓他一時有迷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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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容衣救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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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他對這小姑娘還算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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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一件事,他也因此推知天忌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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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對他說,就想到他今天可能會醒來,所以準備了熱湯糧食,說他一定餓了,要他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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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視著平靜親切的容衣,一時有股衝動,想砍斷那細細的脖子,摸摸流出來的鮮血的溫度。但他沒有,他只是一笑,什麼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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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因為他有傷在身,更不是因為容衣救了他,他自己也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沒有動手,如果真要探究,他可能會告訴自己,要殺容衣,也要當著天忌的面殺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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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來撥去說話是他的特色,不過容衣很是鎮定,果然是物以類聚嗎?容衣跟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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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果然是冰火相吸嗎?他對於遇上自己仍能夠平靜沉穩的人,總是比較有興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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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要替他換藥,然而清醒著的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讓人如此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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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應該從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不再讓任何人觸摸,他有一點糢糊的印象,那時他殺了某個人,死老頭伸手過來,好像是要拍拍他的頭,他的反應…是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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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反之並不亦然,他對於碰觸別人倒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就像現在他一個伸手就捏住了容衣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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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並不凶惡,事實上他經常都是眉眼含笑,只是那份笑意會因心情而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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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也有遠比橫眉豎目或是冷峻表情更讓人發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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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只消多用一分力,那小小的喉嚨就會被他捏碎,但容衣不怕他,她敢直視他的雙眼,直望進裡面最深處,他感到,並非因為他面帶微笑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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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她,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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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容衣說,她把藥布留下,要他好好照顧自己,說她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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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在火堆裡添加了些薪柴,然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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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看著容衣離去的背影,這種對一般人來說尋常無奇的小事,他卻是頭一次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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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發現,他好像沒看過別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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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處時間最長久的死老頭,他也想不起來是有怎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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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人須追逐他的背影,而他如風,從不前望,從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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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離去之後,他一個人,聽著火舌捲燒木材噼噼啵啵的聲音,這景況並不陌生,但曾經時常如此度日的他,居然覺得有一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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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布放在一旁,他連看都沒有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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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湯放到冰冷,他連動都沒有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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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容衣跟天忌,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慢慢滋生,是他非常非常陌生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堵住了他胸膛的血流,悶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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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過往的歲月中,他的感受只剩下趣味以及快感,所以他當然不認得現在心底逐漸蔓延的情緒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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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這種情緒丟一邊,換上自己習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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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樂趣,追求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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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聲狂笑起來,傷口微略崩裂,沁出的血絲,撕裂般的疼痛,他想要遠超出此外更令人沉迷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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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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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種單純的傢伙,可玩的把戲還有的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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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每天都會來一趟,送來柴火食物飲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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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來的食物中,總會有一道熱湯,是那種費心熬燉了很久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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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連嚐都不嚐一口,他只吃經過最少處理的食物,並非針對容衣,換了是誰都一樣,他能夠活到現在,如同機敏野獸般的謹慎也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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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容衣收拾東西時,看見凝結冰冷的一碗湯,什麼也沒說,只是幽長地輕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把碗放進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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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從哪一天開始喝第一口湯的,已經記不清楚了,當時的想法是,如果湯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喝下去也許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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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記得,那天的那碗湯,他只喝了一口,他對食物的興趣不大,但也分辨得出湯的鮮美,可是他還是僅止於一口,然後就放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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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來收拾的時候,對著那碗湯瞧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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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隔天起,他喝光容衣送來的每一碗湯,什麼事也沒發生,除了他的傷勢漸漸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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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獨自喝著熱湯時,時常會想,如果天忌知道,會有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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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忌知道他的仇人跟他喝著同一個女人用同一個鍋子熬出來的同一鍋湯,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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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就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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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已經可以行走自如,他可是擁有比野獸還要頑強的生命力,不過他沒讓容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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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算準容衣來的時間,他循著前一晚就確認過的路徑來到那個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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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聲颼颼,規律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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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的黑色衣襬,飛揚的金色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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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與金色,如果在白色與紅色的背景中,本就是最醒目美麗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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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血液灼熱,像要沸騰一般,他渾身遍佈興奮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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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步而走,舞劍的人驟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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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嗎?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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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能視的天忌面朝著他的方向,試探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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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沉穩的低低嗓音,看著那沉靜的面容,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其實夾雜著一種叫做懷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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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著雙肩,無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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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覺得不對,手上握劍一緊,語調變得警戒:「你不是容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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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興致在燃燒,過往如何的血腥與殺戮也換不到現在心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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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踏近,可惜天忌看不到他臉上邪極艷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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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顯然跟他很不一樣,雖然手裡握劍,全身戒備,但不到認為必要絕不輕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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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前輩子就已經徹底了解天忌的個性,他就是死死吃定這個尖耳朵的老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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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天忌面前僅一步的距離站定,一手拉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沒有包裹藥布、如同新凝冰層般薄薄初癒的傷痕,冷風灌入,他卻覺得自己在燃燒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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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不動也不說話,只靜靜聽著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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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伸出手來,一下子猛然抓住天忌沒有握劍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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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一驚,就要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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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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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全身一顫:「是你?」握劍的手用力收緊,卻沒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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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笑,還不穩定的傷口再次微微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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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很思念我吧?現在的我身受重傷,想殺我就把握良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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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的話,天忌非但沒有動作,反而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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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天忌這一停頓,他抓著天忌的手用力按上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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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大驚,卻抽不回被強制地按在仇人胸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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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不見,比一般人觸覺更加敏銳的手心與手指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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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皮膚,溫熱的血液,強韌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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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我沒騙你吧?來來來,舉起你的劍,從這裡刺穿,你就可以報仇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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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戲謔地笑著,雖說是確信天忌不可能就這樣動手,可是心思之中卻也有一股思緒,彷彿是希望那把劍真的就刺穿他的胸口,那般的痛那般的傷,想必令人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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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用力掙開他的手,急退兩步,試圖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撇過臉,說:「哼,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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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搖頭:「嘖嘖嘖嘖,真有風度哪!不過你那些悲嚎而死的親人會諒解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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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激起天忌的怒氣,天忌舉劍指著他,狠狠地說:「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可是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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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光明正大跟我決鬥是吧?好吧好吧!既然你這麼死腦筋,那我也只有成全你。順道問一句,你是不是每天夜裡都夢見我面具下俊美的面孔,還呼喚我的名字呀?我老覺得耳朵發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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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A/
他不會說出口的是,是他夢過那張沉靜的面孔,是他腦海經常浮現對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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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5xH,
他有生以來,最熟悉的一個名字─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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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一個飛吻,一陣囂狂的笑聲,長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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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岩洞時,發現容衣在裡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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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J_[3p/h]
「咯咯咯…怎麼?你這麼想念英俊瀟灑的我,非見到我不可嗎?」撩撥戲謔的言語,可以掩飾波動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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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Pl9%
容衣看到他衣襟上的血跡,低聲驚叫:「啊,你的傷口!」
OpLUmn
A+ LX37B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鮮血從傷口不斷滲出,染紅的不只是他的衣服,還有…天忌的手。
2!?=I'uMA
To =JE}jzo
心神一蕩,有種墜落的奇妙感覺。
5q _n69b
|Pq z0n=v
容衣拉他坐下,說:「我替你包紮。」
m(CAXq-t
>(C5&3^
他看著容衣專心注視他傷口的臉,說:「現在的我可是清醒著哦,你不會臉紅心跳嗎?還是你想引誘我等不及你成熟呢?」
Y}c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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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說。」容衣雖這麼說,但是表情平和從容,臉上一點也沒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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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Qq!<?/
他沒有拒絕,就讓容衣為他脫去外衣,包上藥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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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dMT4y
溫柔的手指有時候會碰觸到他的皮膚,他發覺自己並不討厭這樣的觸摸,甚至覺得舒服,然而他卻不由自主想到誓死也要殺了他的那隻手,染上他的鮮血,吸取他的溫度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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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j4?]gI
身體裡面彷彿有不知名的火在燒。
M"5S
1;JH0~403
「如果…天忌看到這場景,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U">8cP
^b6yN\,S
容衣的手顫了一下,臉上發紅了。
5#Et.P'
V-x/lo]Co
他看著容衣低頭包紮的神態,心裡想的卻是天忌,臉上沒了表情。
Zb$P`~(%
/A93mY[
※
2q ~y\fe
@6%o0p9zz
雖然他曾經故意讓傷口崩裂,但生命力比野獸更加強韌的他,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全痊癒了。
t)hi j&wzu
Xd5uF/w
曾經無法停留的他,曾經一路造成無數血腥殺戮的他,曾經追尋著生死刺激的他,卻留在這個地方,有時看著飄雪,有時看著星空,曾經在心中川流不息、催促他匆忙流轉的風似乎也暫時停歇。
'1rO&F
$fG~;`T
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但胸口彷彿還留著的那隻手的溫度,似乎也是讓他改變的理由。
YcN&\(
WT jy"p*
他不願深想下去,憑心情行事便是。
B~2M/&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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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還是每天都來,來的時候總會提起天忌,他因此知道今天天忌是否情緒低落,是否食慾不佳,是否沉默不語…
]K|td)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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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怎麼也料不到,有一天會有一個小姑娘,會以他為談心聊天的對象,然後主題還是他的宿命仇敵,那個他覺得比世上任何人都更讓他生活有趣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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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h*6V1$
人生,果然充滿著意想不到的精采。
Y'76!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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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容衣跟他說,天忌對母親很依戀,對母親的感情很深。
J }|6m9k!
>*soc!#Y
他知道天忌的母親是死在他手裡,可是他早就不記得。
_*CbtQb5
^CW{`eBwk
什麼是依戀?什麼叫做感情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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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fq}|
他沒有問出口,他看著容衣含羞帶笑、若有所思的表情,彷彿有一點點明白其中的涵義。
Ch73=V
F"0=r
他想起紫嫣,心裡有踏實與混亂交織的奇妙情緒,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T+41,
z m+3aF
素還真來找他的時候,他心情不錯,就當是素還真運氣好。
i0rh{Ko
7'Gkip
對於之前坐在輪椅披散長髮的素還真為何變成如此神采奕奕的原因,他沒興趣知道,也不感到訝異,對於所有事情的因果,他全不在乎,他只注視著當下而已。
bU$M)
O3tw@ &k
不管怎麼說,他並不討厭素還真,至少,長相比他那變態師父要好看千百倍。
aole`PD,l
~nb1c:F
他對容貌漂亮的人總是特別一些,就拿妖后來說,如果那女人醜一點,他未必會一時心血來潮把妖刀訣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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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對於素還真還算有好感,並不全是因為素還真的長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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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
素還真注視他的眼神、對他說話的語調內容,都似乎把他當作了一個非常講理的人,這對他來說,可說是絕無僅有,他或許也因此感到新鮮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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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燹。」素還真開口喚他,語調平緩沉穩,帶著一絲憂。
t"P:}ps{?
fndbGbl8p
「素還真,你很想念我?嗯,你呼喚我的聲音還算悅耳,我喜歡聽,多叫幾次。」他說的是實話,素還真叫他名字的語調聲音,比死老頭好聽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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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Q#[A
一代神人平靜地接受他的撩撥,再次開口說道:「兵燹,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rUZ09>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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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引起他的興趣,他情緒不錯地說:「哦?最好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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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退出岩洞,帶入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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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T~L
一個他認識的女人,他心底認定的母親,紫嫣。
i':a|#e>
Q^):tO]!Ma
他再次看到紫嫣時,其實心底深深一悸,不過他決意忽略。
ef2)k4)"
K9ek
「…她是怎樣?」
gv,1 CK
dUv(Pu(.#
紫嫣表情恍惚,眼神呆滯,口中喃喃唸著:「吾兒…」
ijgm-1ECk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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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素還真告訴他紫嫣思子成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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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心頭的感覺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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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夫人,您的兒子兵燹就在面前。」素還真對紫嫣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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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全身一顫,驟然上前抱住他,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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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雙臂環著他的脖子,清幽的香味襲上他鼻間,溫熱的淚水濡濕他胸口,這就是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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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陌生的感受衝擊著他,讓他幾乎有殺人的衝動,他下意識想推開紫嫣,素還真機敏地察覺,先一步輕輕拉開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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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說,現下紫嫣需要良好的醫治與照顧,但眼前又有犴妖神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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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用說得太明,他明白素還真想要他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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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想說服他的理由可說是異想天開,可偏偏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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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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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負責對付犴妖神,素還真負責治好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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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他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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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她是不是他母親,紫嫣瘋不瘋與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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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沒有半點關於母親的記憶,他為什麼要在乎紫嫣是否能得到醫治與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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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素還真真的看穿他的內心,還是瞎貓碰上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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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意接受的解釋是,他心情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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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跟強大的對手一戰,本就是他追求的樂趣。就當是素還真是特地來提供機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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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之後,他的心情恢復了,或者說,至少表面上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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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才走,容衣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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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心情有點不同,不知不覺,他跟容衣聊到了平常從沒談到的深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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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去輕薄調笑的表象,他的心,其實如同未開智慧的孩童般貧乏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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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到他欠缺完整的感情,說這樣才是世間最可悲的人,說著竟然難過得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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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悲,然而他想不起來,什麼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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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生存著,可是過去他到底有沒有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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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度過的歲月,居然如此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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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用手指挑起容衣的淚水,他不是不知道這叫做眼淚,只是,雖然他還是嬰孩時應該也哭過,但是他已經不記得他這一輩子活到現在是否流過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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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的淚水,容衣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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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而流的眼淚,他該有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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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又說到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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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她當然有她的希望,可是希望不能強求,只能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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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渴望就去追求,等待不是我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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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某處好像翻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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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渴望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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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容衣的雙眼,容衣所希望的,他所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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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最終都歸結到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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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樣態必然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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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不知不覺時,空白只是空白,而當漸漸明瞭時,空白就變成空虛。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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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炎天 3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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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dC0t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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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30
刀鋒飲血的甜美滋味,他已經生疏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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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說他應該要急切難耐的,可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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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此戰的對手也不是易與之輩,他卻找不回曾有的那種興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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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大雪原,按著素還真告訴他的路線走,與他從前與風比快的那種速度,他的腳步顯然是慢了。並非因為重傷方癒,他知道自己拿出的力量才不過一點點,只是,他就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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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路徑也沒有什麼特殊風景,也不過就是花草樹木溪流石頭,可是他卻覺得彷彿很陌生,當如一陣風般吹過,當然沒有什麼東西會清晰地進入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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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重新確認此戰的目的,他決定不再問自己為什麼,探求原因只有讓自己心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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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知道有個很強的對手,只是知道有機會打一場,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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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犴妖神一戰,獸眼是致勝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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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心思隨著刀鋒舞動找回了一些飛揚的感覺,但是填不滿,填不滿什麼?他的心?他想要更多,更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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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覺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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犴妖神的鮮血噴濺在他眼前時,他想起的卻是天忌被刨出雙眼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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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憤怒、不甘…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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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面容老是出現在他腦海,他不禁產生一種心煩卻又沉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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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犴妖神倒下,他幾乎連一點感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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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來到他身邊,他突然想起他之所以會在這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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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誰,這是交換條件,他炎熇兵燹怎麼可能這麼好心隨便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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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犴妖神我替你解決了,有來有往,三天後,我要見到正常的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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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出這話的時候,相信自己只是純心給素還真出難題,並非因為真的在意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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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嗎?又如何?天下之大,除了他自己,任何人對他兵燹都是不必要也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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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紫嫣真的復原了,他要如何?如果紫嫣就這樣瘋癡一輩子,他又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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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發覺,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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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容衣來的時候,說:「你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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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這並不表示高興,他表達幾乎所有情緒的方式,都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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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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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告訴容衣,他是因為跟素還真談好條件,為了醫治紫嫣,所以去幫忙除掉犴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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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在他想起來覺得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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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沒說,而容衣輕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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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問:「你不怕我殺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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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看著他,很篤定地說:「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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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笑,反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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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壞人,你只是不懂…不懂這世間的美善,你只是不懂在意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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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必要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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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這些,才算是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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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完整的人可都死在我這不完整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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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但其實你比他們更加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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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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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我無法用言語表達讓你明白,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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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懂得的那一天,他是否會想,寧願從來不懂?永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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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他不會的,即使再痛,因為,他從不後悔,從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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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熇兵燹,不曾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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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素還真又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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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的表情有些沉重,他本來想也許是來告訴他治不好紫嫣,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債就沒有清,那麼他又該跟白髮秀容的儒者玩什麼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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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燹。」素還真用特有的語調喚他的名字,聲音裡夾雜著與表情相呼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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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不去想自己靈敏的感覺所感應到的事態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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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素還真告訴他紫嫣已死的消息時,他跳過心裡突然的抽痛,當作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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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什麼大不了,所以不會有悲怒,既然沒有悲怒,又何必找素還真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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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感覺,他當然不會有什麼感覺,但心裡像要突破胸口而出的悶痛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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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為什麼想知道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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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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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去深究,從前的他並不計較殺戮的對象,要的只是殺戮的快感,為何現在的他卻在意著非要某個人死在他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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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殺人,想殺某個人,這其間的落差,正是逐漸明瞭何謂失去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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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有什麼耐不住要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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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他極度不想遷就自己的情緒,他要素還真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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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臨走前的叮嚀,關心殷切,雖然他到死也絕對不肯相信也不會承認,但這或許就是他始終不討厭素還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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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的煩悶終於過去,但其實他可能只是習慣了那樣的煩悶所以不感覺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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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可以把紫嫣的死拋諸腦後,一如他遺忘他手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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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受紫嫣之死影響,但事實上影響還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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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明白,對他而言,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從來不曾進入心中,一種是留下記憶則永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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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天容衣來的時候,他說了許多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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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心陷入從未有過的混亂之時,他感應到了與其說是熟悉,不如說是念念不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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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某種東西被催動,與其說是想要,不是說他是需要那樣的刺激,好拯救他免於溺死在無解的茫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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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容衣跟他一起來到岩洞外,說話的內容,怎麼聽怎麼讓人誤會,天曉得他為什麼天生就懂得撩撥人心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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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他說得刻意,為的是說給人已經來到這裡的天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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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因為有趣,他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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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一走,他叫喚那個名字,叫喚得那麼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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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現身,沉靜地來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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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該說是傻是老實是單純還是什麼別的,他看得出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天忌也並沒有懷疑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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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想念我嗎?」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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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冷哼一聲,說道:「我從地獄復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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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可是從天堂應戰而來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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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緊閉著嘴不說話,只把長劍筆直地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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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打個賭吧!如果你贏了,我首級歸你。可如果你輸了…我不但要你的命,還要你的女人。」他眼帶笑意地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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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劍尖卻是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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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笑,捉弄天忌這小子果真比什麼都還來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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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話根本就是故意加多餘,如果天忌敗了,他想幹什麼,天忌又阻止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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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提劍刺來,他揮刀格開,戰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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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有進步哦!不枉費當初我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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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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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刃刀鋒交擊的清脆聲響,點點激起彷彿沉眠的興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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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就是這樣,就是如此的刀劍交鋒的刺激才是他炎熇兵燹生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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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什麼擁有?什麼失去?什麼未來?什麼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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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的冷靜、犀利、速度都令他讚賞,不過不出他所料,天忌雖然有所長進,卻還不夠,最後,終於還是敗在他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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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是傷,一身狼狽,卻不掩傲然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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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沉默著,一副甘心就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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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嗎?恨嗎?不但報不了仇,到頭來還是死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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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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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倔強死腦筋的天忌,他滿心的興致滿得要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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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客氣了哦!全身浴血的你還真是美得令人心動呢!我這一刀會讓你有充足的時間好好享受痛苦死亡的快感的。」他雖然這麼說,但是其實他並沒有真要動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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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下去,一切就結束了,他怎麼捨得就這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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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戰,只不過是他等待過程的調劑,還不是他期待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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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賞著天忌那決毅的神情,興奮的心簡直要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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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抵著天忌的胸口不動,另一隻手卻捻起了被風吹過來的暗金色髮絲,他把一縷金髮捲繞在手上,低頭用鼻尖嘴唇輕輕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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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感覺,某種想法,某種欲望,某種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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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R[V}rR!
天忌的臉色變了變,卻沒有哼聲,大概是摸不清他想幹什麼,所以似乎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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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了刀,抓著天忌頭髮用力一拉,趁著天忌踉蹌向前踏進一步,反手揪住天忌的衣襟猛把人拉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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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他還抓不住的,要得到已經漸漸清楚的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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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忌一驚,手裡緊緊握著劍,卻沒有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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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規定我要怎麼取你的命,雖然我一向都是砍人腦袋啦,但為了你,我可以破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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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的話,天忌反而鎮定下來,冷冷說:「要殺要剮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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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我怎麼會做那種缺乏美感的事呢?」他凝視著天忌冷冷慍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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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經驗能夠告訴他,凝視是一件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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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細密的凝視,很難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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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視線一遍遍摹畫著對方的輪廓,就在不經意之際,已經燒灼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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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的產生雖然不是無來由,但萌生卻往往只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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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渴望就去追求,等待不是他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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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嘴唇貼上去,印下囂張狂放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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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誤解餘地,沒有模糊地帶,沒有其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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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是這世上最強的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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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先是震驚得整個人失去任何反應,回過神來,立刻猛然一推,連忙退開好幾步之後,下意識地抬手掩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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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咦?我還以為你會心跳過度、窒息而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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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戲謔的言語,是為了撫平誰的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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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遭到惡意戲弄的天忌怒意竄升,振劍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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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瘦削的臉上,浮現憤怒的紅暈,與那被實實吻過而變得血色鮮明的嘴唇相互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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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彷彿有火在燒,原來得到不能填補什麼,原來得到只是讓人更想得到,原來得到,只是如同在火裡加入薪柴,只有讓烈火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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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急急奔來,正是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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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急切地望向他,說:「兵燹大哥!求你不要殺天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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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視容衣,又瞄了一眼天忌,只見天忌用力閉著嘴唇緊到嘴唇發白,原本染上一點紅暈的臉頰開始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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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Wh7|
他無法理清自己的感覺,只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他本來就捨不得殺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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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開心頭的迷惑,語帶輕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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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你跟我走,我就放他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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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走,請你不要傷害公子。」容衣回答得立即而乾脆,毫無猶豫,於是他不免有一點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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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jjo%N
「哦?你不管你的公子了嗎?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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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燹!」天忌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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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M@S
就這一聲,那低沉含怒的語調,如同千根絲線一般直鑽心底,他突然覺得,他可以用盡各種手段,只為讓這個聲音一遍遍唸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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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點頭:「嗯。」太過從容,太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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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天忌的語調變得如此微弱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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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公子,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容衣篤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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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的臉上流露出深沉的痛苦,卻緊緊閉上嘴,沒有再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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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請你保重。」一直十分鎮定的容衣終於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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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天忌與容衣的離別,雖說是他一手造成,然而他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不相干的旁觀者,那個世界他進不去,連破壞,都無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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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天忌那樣的神情,他的心情並沒有原先想像的那麼痛快。看著容衣流淚,他不知為何感到一股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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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轉身,大步走開,身後,容衣含著眼淚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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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大圈,最後仍是回到了居住了一段時日的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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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追尋自己熟悉的一切,或者是他應該要熟悉的一切,只是他從來不明瞭,也不肯去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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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雪地,那個滿身是傷也滿心是傷的黑衣劍者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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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我跟你來呢?」容衣隨他進入岩洞後,直接了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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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從天忌身邊搶走呀!你不覺得他傷心痛苦的模樣很美嗎?說不定為情痛苦比為死亡痛苦還更有快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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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沉默了,但是他卻覺得,容衣溫柔的眼睛,彷彿看穿了連他自己也不甚明瞭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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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移開視線,轉而注視著穩穩燃燒的火堆,腦海中浮現的,是天忌被他吻過之後那錯愕慍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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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飯給你吃吧!」容衣望了他一會兒,溫順地說道,然後開始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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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DMBqq
他轉頭默默看著以平緩步調忙著的容衣,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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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帶著容衣離開了大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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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的糾結前所未有,他無從分析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紫嫣的死?是天忌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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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
已經逝去的不需再想,正如他這一生從不回頭,況且,對於紫嫣,他也沒有多少可回想的記憶。所以,愈來愈清晰的,愈來愈重複的,是有關天忌的每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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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所欲所想,雖然他時常會對自己另找藉口,但他從不壓抑,也從不忍耐。
>X5RR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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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問起容衣天忌的居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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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N{;aui
「兵燹大哥…你要做什麼?」容衣的表情有坦白的擔憂掛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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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我也會找到,只不過花的時間愈多,我的耐性就愈少,心情也會更不好哦!」他不肯明說,不想明說,事實上也沒有真確的想法可以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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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說。只求你…不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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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他笑:「放心,我會等他變得更強才殺他,這樣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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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望著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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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f.d($ ~:
那一刻他自己幾乎也相信了是這樣,他只是想看看他的宿命對手是不是就一蹶不振,還是愈挫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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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不過是這麼想的,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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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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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是不需要火光的,但是在這種環境,也還是需要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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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AIs
岩洞中並不黑暗。岩壁照映著冉冉跳動的橘紅,空氣裡有燃燒木頭的氣味,還有細碎的燃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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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聲很輕,但是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天忌聽覺何其靈敏。
WtX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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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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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站起身來的黑色身影,與心中的某個缺口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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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處,凝視著全身戒備的天忌,感覺身體裡有比洞中火堆更加熾烈的火焰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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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動不出聲,不過當然會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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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天忌的臉色驟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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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天忌的表情,他眯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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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對我已經如此念念不忘了啊?對於我的氣息竟然如此熟悉呢!」他一步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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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握緊了劍,手上的筋絡清晰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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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嘖,我跟你之間這次的賭約已經結束了呀!難道你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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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掐準了天忌的死心眼,聽他這麼一說,天忌果然收回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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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天忌的臉色又變得更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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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難道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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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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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答案,天忌似乎是立刻放下了心,表情線條馬上和緩下來,說道:「嗯,那你是來取我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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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的命也是等下一次,我還沒玩夠呢,才不會這麼輕易扼殺我的樂趣所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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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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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嘛…」他突然欺身過去,一伸手就點住了天忌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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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料到這招的天忌,緊閉雙眼的臉上有著毫無掩飾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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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張嘛!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感動吧?訝異吧?我可從來沒對人這麼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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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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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用得著,你的傷不治,怎麼練劍?不練劍,怎麼夠資格再向我挑戰?我可不要太差勁的對手,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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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解開天忌的衣襟,沒有辦法反抗的天忌,緊繃的臉上又出現了他曾經見過的忿怒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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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不理會自己身體裡面冒出的奇妙感覺,凝神檢視天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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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的傷在右肩下,雖然不會致命,不過卻足以讓天忌難以使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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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對傷處做了一點處理,但是效果有限,血沒能完全止住,還是有幾縷血絲不斷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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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無法忽略心中動念的衝動,他低頭吻上天忌傷處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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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忌驚極怒極,卻又偏偏動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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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舌尖輕輕舔舐天忌傷口淌出的鮮血,感到那發涼的肌膚激起點點麻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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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都是這樣治傷的呀…」他含糊不清地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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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溺在這種比殺戮還令他心醉神迷的快感,感到氣息下,天忌整個人都僵硬緊繃,呼吸聲比他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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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火燒到了某種界線,太過陌生…太過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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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直起身子,起掌運勁,一按將掌氣壓在天忌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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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熱流緩緩送進天忌體內,驚訝之餘,天忌也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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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怎麼凌辱也不會意外,意外的是這狂魔竟然真的替自己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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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手回氣,順便解開天忌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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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束縛一解,反射性地急急跳開,握緊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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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鮮血染得更加紅艷的嘴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不過當然天忌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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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你該不會趁我替你耗氣療傷,對我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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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悶哼一聲,手離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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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心眼的傻子,不被他吃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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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幫我?」天忌冷冷的語調,掩不住不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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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扥著下巴,可惜天忌又看不見他這麼帥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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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原因很重要嗎?嗯,這樣吧!如果你苦苦哀求我,我可以把獸眼還你哦!讓你再次一睹我迷人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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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完全不為所動,天忌把臉撇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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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要嗎?那就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忘記我的面孔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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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笑,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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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了岩洞,胸口突然一痛,雖然心裡清楚明白不是,他卻硬是要歸咎於胸口已經癒合的傷,因為不是這樣的話,他不知道要怎麼對自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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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他回來之後,容衣一直沒有問及天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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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偶爾他的眼光與容衣相對時,他感覺容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至少,知道他想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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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他,想的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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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他?」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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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臉上一紅:「公子他一個人…他又看不到…我想…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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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去。」他說,沒有商量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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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也不再說,只是默默整理衣服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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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惱人的煩悶感又湧了上來,他不知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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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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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揮不掉那張面容、那個身影、那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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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再度來到了大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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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熇兵燹,身隨心欲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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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吹亂他的頭髮,但他的步伐還是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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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來到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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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平地,一樣的舞劍聲,只是,似乎不再那麼規律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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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劍的人,心也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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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飄揚中,翻飛舞動的黑色與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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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拔刀,衝過去,一刀砍在天忌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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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一驚,實實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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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來打一場吧!這不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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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想要的,以刀劍相交的快感,覆蓋所有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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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臉色一沉,立刻恢復一貫的冷靜,沉著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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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看到的,就是這樣沉靜的表情,就是這樣堅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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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極端的興致如同野火燎燒,吞噬了一切曖昧不明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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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炎熇兵燹,正該是如此生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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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愈冷靜,他愈瘋狂,每一刀都盡吐狂放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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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彼此的狂傲與冷靜,在身上劃出一道道令人痛苦又迷醉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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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飛散,白色的雪地上點點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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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曾是他的面具上的色彩,而此刻,是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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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招,他用勁揮刀一斬,天忌的長劍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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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這樣的你,要怎麼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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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執拗地想拾起地上的斷劍,他搶先一步把天忌按倒在地,長刀架在天忌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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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緊緊閉著嘴,固執地不發出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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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也無法打敗我,怎麼樣?我把獸眼還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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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咬著牙,回答卻是乾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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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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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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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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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施捨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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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捨?那本來就是你的,只是現在還給你而已。怎麼樣?只要你說,我就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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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心裡的怒氣到了極限,衝口說:「不要!我不想看到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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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他狂笑了,笑得是那麼囂放、那麼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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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看到我的臉嗎?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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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天忌沾血的手,狠狠地說:「你不想用眼睛看,那我就要你用你的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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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著天忌的手,觸摸上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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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的手顫了一下,掙不開那隻霸道的手,並非純粹因為力道,更像是中了某種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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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著天忌的手撫過自己細緻的眉,挺直的鼻樑,魅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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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的話,你也可以挖出我的眼,讓我也嚐嚐眼睛離體的痛苦快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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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在天忌耳裡聽來,如同瘋狂的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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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手指最後被迫停留之處,是他秀麗無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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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去思考,他順著自己升起的欲望,輕輕吮吻了那冰涼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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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全身一顫,悶聲道:「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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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自己的體溫氣息突然消失了,天忌聽到更加瘋狂的笑聲,在風中愈來愈遠。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6-05-15 22:20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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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炎天 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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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屋子裡的時候,容衣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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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的眼中似乎有一絲微妙的疑問又似乎有一絲微妙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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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是疑問還是理解,他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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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記憶有些感覺,只適合藏在自己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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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沒有交代過任何一個字,容衣也沒有問過,但是,他感覺容衣其實知道他去了哪裡,知道他去見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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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容衣離開,又去到另一個地方,荒野中無人居住的小屋,他理所當然地進入,對於屋子原來的主人為什麼離開,為什麼捨棄,這些疑問,完全不上他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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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為何流轉,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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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沒有發出任何質疑,只是忙著整理居住的環境,似乎她的天職,就是讓跟她相處的人能過得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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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已經習慣,習慣那雙溫柔的手端來一杯水、習慣那雙溫柔的手為他披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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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是這般的溫柔,仍然無法令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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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他的頭髮,吹過他的臉龐,也吹過他心中荒瘠之地,始終不熄的野火,彷彿遇風增長,燒得他的心發痛,火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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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般的痛比起身體的痛,更讓人執迷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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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中了無可解開的迷咒,他又回到了大雪原,又來到那個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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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平地,不同的是,黑色與金色都不再飛揚,劍聲也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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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沉默地坐在大石上,一動不動,彷彿是大石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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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刻意掩飾腳步聲,然而,他一直走到天忌面前僅十步之遙,低垂著頭、抱著斷劍的天忌卻仍然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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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明瞭,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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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沒有盲過雙眼、喪過刀劍、失過所愛,所以其實他不能夠體會,世界上有一種心情叫作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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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不了解,週遭的氛圍卻如同一個灰色的漩渦,將他也拉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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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時間理清一切,天忌突然揮起斷劍直衝而來,那一瞬間他並不知道,那不是為了殺他,而是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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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覺之時,已經來不及,他收不回身體自然反應回擊的刀氣,刀氣直衝天忌,霎時,血霧噴濺,天忌整個人飛出數丈,落下時,身體撞破湖面的冰層,直沒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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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所有的思緒都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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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出了此生以為不可能的事,把手裡的刀丟下,直衝湖邊,想也不想,跟著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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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非他為主不可的魔刀,是否也要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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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冰冷的湖水中下潛,終於把昏迷不醒的天忌拖上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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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心跳,有氣息,他凝視著天忌微皺著眉頭、緊閉雙眼的面容,水沿著他額前髮梢滴落在天忌蒼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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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此刻他的心思一點也不混亂,彷彿是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清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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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有種念頭,雖然不是最深的念頭,卻也堅決,如果天忌要死,也絕不能是這樣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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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們會全身浴血,看是誰輸掉性命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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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向雪地上覆蓋幾許落雪的魔刀,更遠一點,幾乎被落雪掩埋的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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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揹起天忌,收回魔刀,拾起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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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濕漉冰冷,他揹著天忌回到天忌居住的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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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把天忌放下,用岩洞裡存放的薪柴燃起了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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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石床上的毛皮扔在火邊,抱起天忌冰冷僵硬的身體放在毛皮上,不管自己身上的冰濕,伸手扯開天忌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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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不算太嚴重,而且經冰水凍過,已經不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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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天忌結冰又冰融的衣服脫了下來,眼前所見,是結實勁瘦而勻稱的軀體上到處都是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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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劃過其中一道新疤,這是…他所留下的。還有這…這…跟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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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的感覺並非心如火燒,正好相反,是難得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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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劃過修長的眉、挺直的鼻樑,再慢慢撫過緊閉著的嘴唇,最後,來到削尖的下巴,扥起那靜謐瘦削而秀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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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吻下去的同時,感到那雙冰冷的嘴唇顫動了一下,因此他知道,身下的人並非全無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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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的火苗,到此刻才算是真正引燃,唇舌摩挱吸吮舔舐探入的同時,他也卸除了自己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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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7C&&G q
與天忌冰冷的肌膚相比,他的身體雖然才脫離了濕冷的衣服,卻擁有足以溫暖對方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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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狂烈的吻,似乎把身下的人從昏迷中稍稍喚醒,天忌在半昏迷半有意識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於是這更加撩起他身體深處最熾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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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燒吧!狂烈地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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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焚毀…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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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對方身體的一瞬,他在那妖族特徵的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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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其實你知道…我在對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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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聽到非常低微的、壓抑到極限的一聲呻吟,他知道他得到了他所要的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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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P3J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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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那個暫時的居所時,已經夜過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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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與衣服都還沒有乾透,但他對於那種冰冷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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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到更多之後,為什麼心底的空洞卻變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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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燃燒到極點之後,為什麼心中的溫度卻反而跌到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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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進去屋裡,卻坐在大石上吹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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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什麼,他不想去想什麼,想得太多,不是他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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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jcR;s
似乎一直沒睡的容衣從屋裡出來,拿來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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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一面把外衣披在他肩上,一面嘆息:「為什麼你跟他…都是這麼不知照顧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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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xabo?
驟然,有某種劇痛貫穿他,他看著容衣平靜溫柔的雙眼,感覺她似乎什麼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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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很關心他?」不用說明,彼此都知道所指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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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喜歡他。」容衣坦率地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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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關心、照顧一個人是喜歡,那他對於天忌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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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懂得的,只有傷害與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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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情緒被更看得更透徹之前,在自己陷入更難以解脫的混亂之前,他忽然聽到有人在遠處驚呼一個名字─蒼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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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素還真告訴他的,殺害紫嫣的兇手,殺死那個所謂母親的女人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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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純粹只是想跳脫糾結的一切,他想拋開所有其他的思緒,腦中僅留下一個念頭─殺了蒼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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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在乎嗎?不是沒感覺嗎?但心底沉沉刺痛他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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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不識悲傷與憤怒的滋味,他只能當作,殺蒼魔刀,是他此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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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般刺痛與被心火焚燒的痛楚無法互相抵消、互相掩蓋,他只能盡力去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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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忘了天忌,忘了…在擁抱的最後,他再次聽到天忌夢囈一般的話語,低微如同游絲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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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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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敵手,享受生死一線的刺激快感,魔刀揮舞,熇炎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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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如同與他靈心合一的魔刀劃過蒼魔刀那似乎毫無知覺的軀體時,他所熟悉的興奮感重回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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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揮轉,銳利的刀鋒將對手的軀體砍成兩半,死亡與毀滅,從前的兵燹,他所熟悉而且習慣的自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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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為了尋求快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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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追蒼魔刀時,曾要容衣先到客棧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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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開始,他從隨自己心思所至要走就走,到現在會特意交代,他自己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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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地方有個人等著自己的感覺,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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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與容衣會合時,已經回復慣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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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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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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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容衣就想到天忌,這是一種微妙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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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1jud4xl
於是從剛才的殺戮得到的滿足感,在一瞬間消散無蹤,他幾乎有忍不住要重返大雪原的衝動,只是這一次,也許也是生平第一次,他沒有順從自己的心念,並非因為忍耐什麼,而是他知道,天忌必然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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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cq@N
下一次見面,也許就是真正的生死對決。這不也是一件令人非常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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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他的心,卻似乎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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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你看起來心情恢復了。」話雖這麼說,但她的神情卻似乎有一點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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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因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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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真有那麼痛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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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你也想讓我痛快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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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直直看著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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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喝水,他一向吃得不多,對於所謂美酒佳餚沒有太大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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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突然問:「你好像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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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喜歡男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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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是男人通常都會小酌兩杯,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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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要見的好,我一喝酒,就會想把周圍的人砍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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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他之所以沒在容衣面前喝過酒,是有理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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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討厭容衣,甚至覺得容衣可愛,但是,他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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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對他的關心溫柔並非虛假,卻也不曾否認心裡總想著天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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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猜透容衣心裡明明愛著天忌卻又心甘情願甚至是愉快地跟著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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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生存在現在,旁人所難以看透的謹慎警覺也是要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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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一向耐性不多,但是,玩獵人獵物遊戲時,他倒也很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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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看,容衣到底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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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幕後的人到底利用容衣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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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略過關於天忌的思緒,即使只是不經意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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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天忌,又想到天忌,身體裡面沉沉隱隱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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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心事?」容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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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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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看起來好像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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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想的?很多事愈想只有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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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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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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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不要想,不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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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轉移自己的心思,他想到久無消息的變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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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變態討厭可恨,畢竟是他此生最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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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突然到來,對他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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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用你的人頭來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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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很有把握:「如果你聽完覺得不值得,再取我人頭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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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賭注不小。說,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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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說出來的話果然驚人:「你真正的母親寒月蟬想見你,她正在希望宮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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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認子的人好像不少哦!」他心裡難得地上了火,頓時殺氣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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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警覺地跳開一步,說:「你可以親往希望宮城確認之後,再下判斷不遲。」說完,便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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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道:「既然這樣,要不要去希望宮城看看?反正好像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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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容衣,多少猜到容衣跟希望宮城之間必然有所關聯,可惜此刻的他心頭正煩,對於遊戲的興趣當然也就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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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別多話了,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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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不再多說,只點點頭道:「你也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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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那個陰暗詭譎的山谷,帶著容衣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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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已經很習慣容衣的跟隨,連這對於原本的他來說是多不可思議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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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進幽深的山洞,雖說他也曾在這個地方度過不少歲月,可是卻沒有湧起任何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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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的過去是被抹掉了一般,曾經經歷過什麼,再強烈的也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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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J F6O
在許許多多一般人難以想像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中,他遺忘了何謂恐懼、何謂不忍、何謂難過甚至何謂憤怒,於此同時,他也遺忘了在那些時候經過他人生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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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有沉寂已久的血腥氣味,那本是他熟悉到不感覺存在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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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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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好似沒有人在。」容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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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好像是很久沒回來了,難不成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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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天要殺了變態師父的想法就已經存在,可是總覺得那還是很遙遠的事,遙遠到有點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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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聽到秦假仙那一夥人高談闊論關於變態師父已被人所殺的消息時,他當然並不知道,這雖是事實,卻也是故意要釣他上勾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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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決戰、殺戮,本就是他的生存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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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變態師父死在一個叫做向天借命的惡鬼手裡,這惡鬼出沒的地方在死亡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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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也不知道,秦假仙想引他去對付向天借命的毒計,素還真其實是不贊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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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願意相信他其實並非真正惡人的人,恐怕也只有容衣跟素還真了。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他自認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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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欺欺人的方面其實很多,就像他一聽到這消息,馬上就想去殺了向天借命,可是他絕不承認那是為了要報仇,他給予自己的解釋是,變態師父是他終有一天要親手殺掉的人,既然有人破壞樂趣,那索求賠償也是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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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毀滅,來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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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希望宮城是前往死亡沼澤的必經之途,何妨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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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容衣,心裡產生了某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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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表現得自己心急於對付殺死變態師父的兇手,所以他也就不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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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之所以答應,並非因為轉了性突然變成很好說話的人,只不過他感覺這似乎就是容衣跟在他身邊的理由。況且,他對那個自稱是他真正母親的女人也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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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綜複雜的遊戲,趣味總是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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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思索著的他,當然是刻意忽略了心底一直以來壓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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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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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明白,他不願去想,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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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2 [v4
愈想,只有愈不明白。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6-05-15 22:40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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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土安穩,天人常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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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再一次踏進這個地方 ── 希望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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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好像是,當初紫嫣戴著與他相同的面具,回過身來面對他的那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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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心頭微微的一動,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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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分辨,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身為人子對母親所懷抱的情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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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為紫嫣所挑起的感覺,遠比血緣的感應複雜而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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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與女人可以有千百種各式各樣的不同關係,而他所牽涉的每一種卻都帶著點莫名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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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了微微垂首、默默跟著他走的容衣,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他把容衣當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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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一瞥,天忌的影子又浮現腦海,於是他開始煩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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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狠狠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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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具體化的痛楚反而令他精神一振,痛,本就是他沉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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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牽起一絲在旁人看來是帶著詭祕意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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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一次不同,這一次沒有舊識兵戎相向,卻是大手筆的排場歡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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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兩旁彎身行禮的男男女女視而不見,大步走進並不陌生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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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需要誰來介紹哪一個是寒月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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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這間屋子,視線的聚焦自然而然會落在那個女人身上,她就是這裡最亮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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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華貴,風姿艷麗,經過精心裝扮的容顏遠比紫嫣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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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就像一抹鮮麗的桃紅,而紫嫣卻是淡淡的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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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去的人不需要再想,但為什麼他卻一直想到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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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生從未想過,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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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摸不定,並非僅對別人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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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寒月蟬那張看不出心底真正想法的美麗面容,這個女人所戴上的無形面具遠比紫嫣那時所戴上的白玉面具更能遮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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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對紫嫣的好感遠多過對寒月蟬,但不知為什麼,他隱隱感到骨子裡,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跟他竟有一絲相似,他因此感到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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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對他的方式,比紫嫣迂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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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的談話,完全感受不到她有半點自認是他母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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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善於交際的手腕,是出自風塵的歷練,但是他卻不具有可以做出這種判斷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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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能比較的對照,只有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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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判定,他比較喜歡紫嫣,而他對寒月蟬甚至有點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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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血緣跟喜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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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間,寒月蟬特意介紹了那道像人手的菜色,容衣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說她覺得很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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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了,但是如果他吃過真正的人手也不會是太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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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過兔子、吃過野雁、吃過鹿、吃過狼、吃過老虎…吃人又如何?為什麼吃人就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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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看了容衣的手一眼,雖然不是柔嫩的纖纖玉手,但是如果說要砍了烤來吃,也許他還真會有點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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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自己不明瞭原因,但那就是因為,那雙手為他披過衣服、為他做過飯、為他包紮過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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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寒月蟬閃著某種光芒的眼神,雖然美麗卻讓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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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就算真是人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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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無表情地把視線投在那道菜上,所以他沒有看到,寒月蟬的眼中閃過一種微妙的安慰與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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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又說,杯中的酒叫做血蓮酒,是一種很珍貴的酒,只是喝起來會有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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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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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氣味還罷了,可血腥味,那是他炎熇兵燹一生中最熟悉的氣味,別人的、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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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看得出寒月蟬別有用心的微笑,不過,玩遊戲必須要沉得住氣,所以他將就著寒月蟬的激將法喝了那杯根本不覺得美味的酒,順著她的請求以及容衣的勸說答應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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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開的時候,看了容衣一眼,容衣低下頭去,他則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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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感覺與想法,很多很亂,於是他全都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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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熇兵燹,本該無煩無慮,無牽無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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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房間,他吐掉剛剛喝進去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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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蓮酒殘留口中的淡淡血腥味,挑起的卻是讓他心中深深一動的旖旎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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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一個修長均勻的軀體上,輕舐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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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纏著流血與痛苦的愛慾最是讓人沉溺,正如有著深切傷害的感情最是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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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不明的感覺從胸口沉入腳底,身體深處隱隱發痛,他不識此刻的煩悶,原來叫作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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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mkB:w*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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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9IKX
希望宮城的夜晚很安靜,一如荒野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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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無聲無息,只有似遠似近的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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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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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l8E9~h
這也並非什麼新鮮的事,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時常對著幽暗的岩洞頂,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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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從來都是循著本能而活,可是偶爾,總有本能以外的思慮鑽出來,於是炎熇兵燹成為如此這般獨一無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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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塑造者想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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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偷偷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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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在客棧對他說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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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動不動,看男子想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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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靠近床舖,伸手想盜取他的魔刀,於是他毫不客氣一刀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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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男子張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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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一聲,把死屍放在床上,假造出有人臥睡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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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Mo(3M
不久,寒月蟬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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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眼看著寒月蟬趨近床舖,看到那張美麗的側臉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與哀傷,那一瞬間,迷惑瀰漫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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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伸手拉開被子,赫然看見躺在床上的是已經死掉的手下,然而,卻連驚叫聲都沒有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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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w17[f35
他現身在寒月蟬面前,很想看看寒月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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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寒月蟬面對他時,又戴上了無形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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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倆揭穿,卻面不改色,果然不是簡單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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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浮應對的言語之間,把死了人當作枝節小事帶過,話裡卻一直要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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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混沌不明,他有些心浮氣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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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隻手輕輕扣著寒月蟬的咽喉,帶著殘酷的笑意說:「夫人,如果把你的櫻桃小嘴從你那美麗的臉上撕下來,想必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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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並沒有一絲懼意,只是嬌聲一笑,說:「你的嘴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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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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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反應完全不同,但是那種篤定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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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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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真的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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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他又有那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被看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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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了手,背過身去,要寒月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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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也不會承認,其實他也會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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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清楚自己沒有馬上砍了寒月蟬的原因,或許只是不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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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還是無法摸清寒月蟬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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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離開之後,容衣來了,時間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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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容衣眼中掩藏不了的掛念擔心,心裡湧起一種他不認識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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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心煩,懶得去管寒月蟬打什麼算盤,還是去砍他想砍的人,這才是他現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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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說,他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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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說,不告而別不好,還是交代一聲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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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與否對他無差,他不知道自己對於接納的人原來不只可以容忍,甚至可以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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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表面禮儀的告別,他看到寒月蟬與容衣交換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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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e5]
陰謀與惡意的結合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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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陰謀與善意交織,所能造成的只有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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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容衣來到死亡沼澤,遇上了一個蒙面人,交手數招,又被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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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明白,蒙面人只是為了要把他引開那個地方。雖然自稱是向天借命,但他知道不是,蒙面人跟秦假仙那夥人描述的向天借命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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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許多多的絲線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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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跟他到任何地方的容衣,他很少這般靜靜地凝視一個人,所以當他凝視,這個人必是他永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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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凝視中,卻有另一個身影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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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迫自己拋開那個身影,或者說,他只能暫時把那個身影驅趕到心底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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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望著容衣,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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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並不迴避,靜靜回望他,神態坦然,卻在那坦然之下,有一絲隱隱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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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倒不懷疑容衣對他的溫柔善意,他想知道的是,容衣背後的那隻手,究竟對他有何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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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的遊戲玩到現在,也該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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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把容衣趕離身邊,他沒有看漏容衣的眼底,確確切切有一抹悲傷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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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經不再相信我,那麼…再見了,請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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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他有一種陌生的沉重,說是陌生,卻又似曾相識,被勾起的,是那夜他離開大雪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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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煩於這種無法處理的感覺,卻又不知如何開脫,人悄悄跟在匆匆離去的容衣身後,心卻紊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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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看著容衣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看著容衣順從著任由人像是要被五馬分屍一般大綁在詭異的祭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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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Q'}%
他就像一頭野獸,當面臨不明的古怪狀況,他會做的就是沉住氣,靜靜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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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他看到主祭竟然是戴著跟他一模一樣的面具,他心頭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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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解釋怒氣煩意究竟所為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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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神秘、詭異、撲朔迷離、糾葛複雜,纏住他本是追求簡單快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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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夠一刀剖開一切看個明明白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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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pnh!.-c
他初時還提防那是故意演給他看的戲局,所以只是按兵不動。後來發覺那些戴面具的傢伙是真要容衣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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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繩索毫不留情地拉緊,似乎就要把容衣的身體扯裂成五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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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緊閉著雙眼,面白如紙,眼看著就要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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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P$>Alc
沒有什麼好再猶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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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些人相比,縱使容衣欺瞞他再多,畢竟是他已經漸漸熟悉的人,何況…其實他忘不了那雙手曾經給他的溫暖。
!TN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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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選擇當然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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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出繩斷,帶著面具的數粒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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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v5L/;
飛濺的血花、瀰漫的氣味,喚醒他的嗜血。
'{>R-}o[3
3@}rO~
炎熇兵燹,本是殘虐殺戮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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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
然而他已經改變,即使他還是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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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說出:「小心你的眼睛。」這句話時,他注定不可能再變回原來的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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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抬手擋住眼睛,也擋住了眼眶中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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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招再現,日毀星沉。
$@Bd}35 J
NIo!WOi
強烈的白光刺傷敵人的眼睛,刀氣在掃走數條人命的同時,他趁勢帶走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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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數十里之後,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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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問什麼,容衣已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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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y#jKL
「我騙了你,你殺了我吧!」
3< 'bi}{
.QvH7
觸動他的並非澘澘落下的淚水,而是那句話,而是跟烙印在他心中無法磨滅的那句低語重合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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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X,5[P
──殺了我…
v\Y8+dD
d1qvS@
心頭一揪,他,炎熇兵燹,竟會被一個人的音容身影,糾纏至此。
jLM}hwJ8
fxQ4kiI
他從未想過此生他會因為一句話而動搖。
{j8M78}3
_ ?o>i/
他用力一撇頭:「算了!你在這裡等我!」
^TZ`1:oL#
Nsf>b8O
返回祭壇之時,屍體、面具、甚至血跡都已經清理得乾乾淨淨。
C~-.zQ$
;F;Vm$
既無所獲,他回到容衣本該停留之處,卻只見樹幹上留下一句感謝,人已消失無蹤。
@ogj -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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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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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孤獨,是瀟灑自在,擁有後失落,卻是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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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師父死了,紫嫣死了,容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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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D|N
他此刻最想見但也許最好不見的人,也不知身在何處。
B,fVNp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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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有關係的人都一一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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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承認,他終究,也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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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炎天 6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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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踏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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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他重返大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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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銀白,孤零的一排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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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腳也許比他的心誠實,或說是更早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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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停駐之地,竟讓他有如此奇妙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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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燃燒魂魄的記憶,都在這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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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進住過的岩洞,曾經生活的痕跡都還在,卻已經沒有一個小姑娘對著他微笑、說話、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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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空氣中也不再有熱湯的香氣、敷藥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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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知道容衣不可能回到這裡,他又為什麼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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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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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追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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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提防地讓心中的空洞被侵蝕得愈來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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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出那裡,一抹輕盈的冷白落在他的髮梢,飄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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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著每一步曾經走過的軌跡,往昔曾經飛揚的金色髮線、黑色衣襬、斷劍、落血…彷彿也隨著片片雪花拂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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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曾經一夜繾綣的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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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滅已久的火堆殘骸仍在,一旁凌亂的毛皮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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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分觸感、每一絲氣息都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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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紛亂複雜的感覺如同洪流潮水,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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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觸毛皮上早已乾涸的血跡,身體深處沉沉地痛,恰與心靈底部空洞的冷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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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無法形容的火燒痛他胸口,一念間,他的心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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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在意,就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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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思慕那沉靜清秀的面容,他就是渴戀那修長勻稱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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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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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所欲,才是他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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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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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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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以他來說,都太過瘋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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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的聲音在他離去之後,仍然回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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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皆醒,一覺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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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會特意去審視自己的內心,但當他再度踏出那片白雪,他又對自己更加誠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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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非紅塵不沾的孤星,他有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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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烈的渴慕以外,他還有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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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他會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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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走到這一步,也不用去質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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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掉天忌,他也放不下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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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當他明瞭一切,也許他會覺得命運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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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迷戀上仇敵的殺人魔,是喜歡上親妹妹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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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的等待不合他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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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謎團陰謀的源頭 ── 希望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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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潛入希望宮城,見到容衣跟寒月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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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是一個夢,他將會追逐,終其一生,直到他死,以彼此的傷害與鮮血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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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衣是眼前的火光,讓他看清楚,遍佈自己一生的空白與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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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就認定會在這裡找到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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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早有感覺,但他從未認真想過容衣與寒月蟬的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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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當時的他而言,寒月蟬不在他心間,有意義的只是容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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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看著容衣說:「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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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容衣伸出手,他萬萬沒想到,那不是為了牽住他的手,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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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粉的迷霧籠罩了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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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夢也沒想到,最後對我出手的人…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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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識跌入了絕對的黑暗,以致於他看不見,看不見容衣顫抖的雙手以及滴落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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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雙眼時,思緒幾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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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已經明白,容衣還是他所知道的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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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覺得昏迷中有滴落在他臉上的溫熱淚水,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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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不可能接觸卻彷彿灑在他身上的溫熱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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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困在術法結界的非凡境,看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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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嗅過的香味,曾經感應過的氣息,他感覺自己的神經有如被針尖挑動般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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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睛說:「這麼喜歡偷窺我俊美的容顏嗎?如果你想嚐嚐被撕碎的快感,你就繼續躲著偷看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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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輕嘆,寒月蟬現身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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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他真有用手撕碎那婀娜軀體的衝動,但他沒有,因為,他已不是從前的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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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瞥,他看見失去無形面具的寒月蟬彷彿老了十幾歲,同樣鮮麗的粉妝,卻掩不去深深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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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呢?」他問,不再否認,不再掩藏,有一天他面對天忌時也將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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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不肯正面回答,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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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不值得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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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起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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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沒有露出應付的微笑,表情很是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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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你該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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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起邪魅的微笑:「那我該想的人是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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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興趣跟任何人解釋他對容衣的微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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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也不想跟誰說,他心裡真正想的人是天忌,這是屬於他獨有的念頭,沒有人可以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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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看了他一眼,垂下頭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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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燹…你…你是我跟希望宮城城主宿文魁的親生兒子,而容衣她…她是我的女兒,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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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沒有改變,幾乎讓寒月蟬不禁懷疑他是否聽到了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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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嗎?不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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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紛亂,出口卻是一聲冷笑:「大逆亂倫嗎?這倒是沒嘗試過,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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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蟬不再說什麼,哀悽的眼中似乎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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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天再來看你,…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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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枕著自己的手臂躺在草地上,仰望白雲飄過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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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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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些溫暖溫柔的感覺,是因為有血緣的繫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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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不是孤獨一人,原來這世上也有跟他有關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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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最完滿的答案,可是卻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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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他空洞到發痛的心裡澄澈地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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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衣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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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曾經照亮他生命的暖燈熄了,冰冷的殺意遍佈他全身的每一根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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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有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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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就握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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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他以為早就遺忘的人事物,在這樣的時候,卻悄悄浮現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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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還小,為了方便讓他練武,再說,好不容易取了一個名號叫兵燹,若是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哪兩個字也未免笑話,於是變態師父不得不教他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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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死老頭教了幾個字就不耐煩,隔天就帶了一個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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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落第書生,流轉異鄉,病厭厭的,倒楣被死老頭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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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書生叫什麼名字,只記得初時書生驚嚇得厲害,後來倒也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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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很是憤世嫉俗,覺得世上一切皆是不公,皆是醜惡,嘴上常叨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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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嫌書生囉唆,便會拿起刀來,書生便不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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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倒還滿喜歡學寫字,他甚至曾用炎熇刀在石壁上刻下炎熇兵燹這個名字,他覺得很有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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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書生不見了,死老頭沒提,他也沒認真追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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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握筆的感覺,多少年來,他的手裡只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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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筆,想起寫字必須先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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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用墨條蘸了水,在硯臺上慢慢研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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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一點一點地沉澱,他彷彿一時遺落的冷酷殘狠慢慢回到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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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拿起筆,蘸了墨,在紙上寫下希望城主、寒月蟬、容衣,最後,加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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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熇─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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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毀滅、是殺戮、是燒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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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1c+]rr
如果他們是一家人,如果他們真是一家人,那就注定是以鮮血與死亡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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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4 `FZ
他舉起筆,槓掉希望城主,如同揮刀砍下首級。
Nh/B8: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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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槓掉寒月蟬,就算真是他親生母親,殺了他在意的人,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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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移到容衣的名字,筆尖慢慢劃掉那個名字,心底隱隱冷冷地一痛,已經…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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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紙上只剩下他的名字,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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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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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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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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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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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用勁,寫滿名字的紙碎成千片,飄零一如曾經落在他身上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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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另一張紙。
W~e/3#R\=
{x#I&ra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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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y3W}
那個名字…
bdUe,2Yin
-U"h3Ye^
在夢裡在白晝出現過無數次的名字。
U:n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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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墨汁滴落在白紙上,一如身體上的血漬般鮮明。
L6-zQztn
O-D${==
他扔下筆,那個名字他不能寫,不想寫,因為只要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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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成虛妄。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16-10-18 13:45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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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楓
躲在步雲崖上的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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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6 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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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看過一回~再看一次還是這樣讓人心動~
M+akD
,W!v0*uxp&
當時他倆的愛恨情仇,到現在我還是記的清楚~從這文章更可以表達出得時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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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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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6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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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看到这篇文了………………
(H\)BS7#R
0\N n.x%
回想去年暑假刚刚接触霹雳的时候,那时一集剧集也没看,但一个是这篇《冰火炎天》,一个是静水云烟(是叫这个名字吧)的《妖·刀》,彻底地把我拉进炎天王道了,看霹雳以来的第一个王道啊………………
O$2= Z
/Lf+*u>"
这是我最喜欢的那种风格,非常忠实原著的,语言修辞上很精心的,风格很严肃而行文自由与严谨并重的,感觉是那种让人能产生阅读快感的灰暗、痛苦和压抑,总之,直到今天再读到这篇文章,还是忍不住要向作者致以敬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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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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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6 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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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終於要動手修這篇了⊙.⊙
!OVTs3}
真是太好了,之前修到一半就沒下文,盼了好久><
@435K'!
A[/_}bI|
先前有到大人的站去看過原版
N^G:m~>
原版的感覺有點倉促,尤其是最後幾篇
:f~[tox
新版就比之前還要細膩深刻多了^_^
bD&^-& G
感覺上炎哥的所有思維都被您剖析的徹徹底底
#hA]r.
那種瘋狂,感染了觀文者的情緒
}\9elVt'2
看過不少炎天文,還是最喜歡大人筆下這篇
7+,6m!4
期待您的終章^_^
[ 此貼被流漪在2006-05-16 00: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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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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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看見這篇文,就像在一片白雪中撞見拍翅而起的驚鴻
$R\D[`y|
兵燹,是我過去非常喜愛的一個角色,喜歡的倒不是他瘋狂的個性,而是...那隱藏在背後的悲傷。
z,6X{=
如大人所寫,我給兵燹下的注解是紅和白,他的人生彷彿只有紅色和白色,紅色火焰血液的鮮豔,白色雪花和生存意義。
WBo|0(#
=F(fum;zH
我對兵燹大概是心疼成分居多吧,我一直覺得他很可悲...人生目的似乎只有殺,永無止盡的殺人放火,就因為這樣才更顯得悲哀。
Mr5E\~K>s
{,Y?+F
在這片紅白交錯的人生中,我...這是私心了,我一直這樣認為的,最後那戰兵燹之所以會敗全然是因為沒有生存的目的了。
X3C"A|HE9
Z!@<[Vo6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都走了,他就彷彿是被抽乾一切的娃娃...什麼最讓人傷心?如果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就不會體會到失去的悲傷,然他已經品嘗到擁有的溫暖,親情的可貴,卻又在那剎那一刻間奪走,他又回復到什麼都沒有了...
QKj-"y[
iIOA54!o
留有記憶,留有遺憾,卻留不下生存的真義。
u7rA8u|TO
(*.t~6c?5
想一想,又覺得很難過...我以前啊看這個僑段時候哭得淅哩花拉的,說實話我真的認為兵燹這個角色很成功,否則他的身影怎麼會這麼清晰...他的笑聲他的一舉一動,都還是那樣鮮明,好像他只是消失很久的人,不久又會出現...(這是錯覺)
e<Hbm
!xU1[,9
看大人的文,就讓我回想到過去的劇情,說不出的緬懷和感傷...
"bO\Wt#Mf
5t`:=@u
至於天忌兵燹,大人這篇文章是以兵燹為中心,對天忌的著墨不多,可是兵燹的心路轉折卻許多許多,兵天文我沒看很多,大人這篇看得我很過癮呢(笑)
:Hk:Goo2
bB|UQaCl
兵燹的行為舉止抓得很好,就連心境都寫得很微妙,不由得一看再看...
6$1dd#
~$#"'Tl4J
期待您的第七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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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問心有多痛,那是眼淚無法說明的悲傷。
by 那一天
──悼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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