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5 風雪情天2.0 請允許我無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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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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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15-03-15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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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5 風雪情天2.0 請允許我無理吧~~

　　那是風雪的崖緣。
　　慕少艾卸下竹籃，跪上一片雪白，探出的身體向下，費力抓住了崖壁上一株晶花。
　　瞬時，刺骨朔風刮。
　　流光只夠他一聲懊惱低吟，被強逼著霎然失重的那一刻，肩上一股拉力卻又愣是將他扯進了懷裡。
　　溫暖，卻又犯冷。感覺如斯矛盾──也許在那時，他已經死了。
　　慕少艾抬首，望進一雙深邃，是黑的，是晶的，就這麼用目光定住了他懸晃在生死之崖的魂魄。險死而餘悸的心如鼓狂鳴，不因拾回了一命而有所起色。慕少艾喘息不止，在衝擊之下，頓時忘了該怎麼反應。
　　或許，我早就死了，才在雪天裡感覺烈火灼身。
　　再焚。
　　那人用帶繭的掌心為他順了順微亂的白髮。那手掌，連帶著上頭的刻紋，都燙得令人渾身升溫。
　　「無恙吧？」
　　一口氣在內心倒抽，他只能死死瞪著他，並且意識到，在心動的同時，自己已然栽在那雙眼眸深處。
　　你怎麼連點餘地都不留給我呢。

＊

　　發僵的冰冷觸及熱碗，慕少艾不住一陣哆嗦。
　　「抱歉，近日風雪壯大，我未曾下山尋糧，還請將就。」
　　他勉強用已然不受控制的面部肌肉擠出一點乾笑，然後低頭緊盯著自己那份樸實簡單的晚膳，專注於感受那人坐到自己對面的愜意。
　　「不合胃口？」
　　那是什麼時候，我變得不像我？
　　他倏地抬起頭，無措，然後又硬是在臉上添了笑容，「沒…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目光正灼燒著他。頂著暗綠髮色之人笑了笑，「璧有瑕，朱痕染跡。」
　　朱痕。朱痕。朱痕。即使有瑕，仍是塊璧玉。
　　感覺如何？栽了，毀了。也許你從來就不該告訴我，不該用你動人心魄的溫柔告訴我，你簡單卻深刻的名──亦或是，我不該問，伊人芳名。
　　慕少艾真誠地點點頭，道，「藥師，慕少艾。」他啜了口燙嘴的米粥，神態悠然，仿若他什麼都不在意，仿若他自詡的風流倜儻讓他接受心裡的荒唐。
　　朱痕。朱痕。朱痕。
　　那灌耳如雷的心音不受控制。有什麼東西，被打動了，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那人輕聲吐出自己名字的同時崩解了。是什麼時候，世界由得這二字徘徊？是什麼時候，心緒由得這二字在心上分秒旋轉？
　　我怕我陷入，我怕我後悔，可我就是一個勁的想要多了解。
　　「藥師。」朱痕瞭然地笑笑，「所以才在風雪最大的時日上崖取花？」
　　慕少艾瞅了眼一旁櫃上放置的晶花，沉吟半晌，「看來是我疏忽了，怎麼就　　沒料得這刮風的日子。」
　　「所幸你遇見我。」
　　所幸我遇見你。
　　「邀功啊？」他調侃著笑了，但是會永世不忘，那得意卻又閃爍金光的神情。什麼時候，我的快樂必須先經你的情緒所允許？
　　「今晚留下吧。」朱痕溫柔地說，這麼句簡單的陳述，竟在言語中顯得誘惑。
　　那晚，他依言留下。
　　紗帳垂墜，襯著半盞明月。外頭，是漸壯的風雪。
　　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地衣錦布袍，是兩個初識之人的放蕩，還是同為斷袖的縱情？
　　慕少艾在迷茫間睜眼一瞥，又緩緩閉了起來。身上正在活動的那個人，又是掠奪，又是溫柔，狂亂交織著，竟像場夢。他兩臂緊箍上頭那熾人的肩，氧氣，在銷魂蝕骨的禁忌中越顯式微。
　　我死了，我活著。那在體內猖狂的溫度，好冷，好熱。狂猛衝撞著臀處，再在迷情中，波波瀾瀾湧上腦袋，轉瞬間捲去已不再能稱之為理智的意識片段。
而他，只能隨著衝擊，斷續呻吟。這個人，他抓不住。這個人，正占有他。這如斯火熱的時分，他依舊感覺害怕──我怕我得不到你，我怕我失去你，我怕，這一切美麗，都只是你一時興起。
　　一夜綺麗，彷若，春意破冰。
　　這不是因為你救了我而產生的心理投射。這不是。我是真的愛上了風雪中的那懷火焰──不燙身，亦不灼熱。
　　只是怕玉石俱焚。

＊

　　我忘了自己是誰。
　　兩日後，慕少艾看著手中日趨凋萎的花朵，心寒了。上崖取花，是為了救人一命，但該死的，卻遺失了自己。
　　今早醒晨，桌上只餘一紙留言，和窗外的朝日初昇。這麼早，這麼刻意，這麼……讓人動心。那信紙上字字挽語，皆緊扣著他動脈上最薄弱的那部分，若要違逆，只是逼著自己崩潰在迷戀與理智之間而已。
　　他這麼想著：我想走，隨時可以。然後又看了看那紙，毅然留下。
　　愚蠢。
　　他憑什麼留我？我為什麼不走？慕少艾站在崖邊，思索著，卻也僅是思索著。
　　朱痕。朱痕。朱痕。
　　思索，只是思索，怕誰怪你沒有答案？怕誰怪你沒有奉行？但他暗暗想著，自己遲早會後悔──在心上，還是有那麼一份不確定，對於這份自己早已奉獻出去的感情，抱有遲疑。
　　畢竟是同性。
　　但待到朱痕一身雪白歸來，他無意識地拋開了整日的苦思，溫溫馴馴迎接上前，接過歸人手中那罈還熱著的竹葉青──「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癲狂，一顛一狂多意氣。」
　　短促地叫著，喘著。酒過三巡的兩人雙雙滾上床鋪。慕少艾在迷茫間騰空抓住了一點理智，懊惱著又在心中大罵了自己一遍。然而床板在寒室中的低吼是那麼淫穢，若要他在此時斥責自己犯賤，也只是剛好的評論而已。
　　他憑什麼要我？我憑什麼奢求？而那拯救性地一拉，又代表什麼？
　　遲早會後悔的。他只能這麼想。然後繼續隨著床鋪上的另一人擺盪──那是多麼令人沉淪的時光──人淪陷，心，亦同流，只因朱痕在做愛時會帶的那膜拜氛圍──許是因為幾經患難才遇見了這個人──脫衣服時得由外至內，琢磨著慢慢解開，囓咬時得細嚼慢嚥，不失寸縷。
　　多美，多深切。
　　隔晨，他糾結著輕聲在枕間細說了他的身終究該何去何從，心又應何往何就。這些天，他煎熬著，擺在竹籃最上方的晶花，更是日日催促自己：該下山了。
　　而安撫他的，是一吻。
　　那天，朱痕沒有回來。他等著。
　　五日後，人稱等待的事物害得他沐了一身白雪，在同樣的崖邊。第一次，他感覺冷了，徹心徹骨的，幾乎沒法走回屋裡。那簡約的陋室只餘惡寒，他手托兩腮，坐在他倆曾一同用膳的桌邊，盯著扭曲粉脆的花骸長達三個時辰，然後起身，將那美麗斑駁的屍體丟進爐灶。
　　再過了兩日，他下山──背著包袱，頂著白雪，忍著寒風，襯著漠然。
　　朱痕。朱痕。朱痕。
　　該死。
　　日落，他投宿在山腳下的一家旅店。
　　晚餐時，他看見他，他看見他，四目交接的熱度不再，他們沒有對話。
　　但慕少艾還是忍不住多瞥了他身邊的女子兩眼。她腕上金鐲刻著的花朵，和他在雪崖冒死摘取的宛如出自同模。
　　好痛。是什麼時候，我開始為你揪心難受？而你又憑什麼決意用一紙黑字挽留我？我憑什麼為自己多做奢求？
　　他放下碗筷。陶瓷置上木桌的清脆聲響，是一種絕望的虛張。
　　你要我對你的一句「留下」斷章取義，還是聽你的話，去相信……你真的只為我留心？
　　當晚，無眠夜。他抱著被褥，不打算哭，不打算怒，卻下意識用稍早的碰頭讓身心感受荒蕪。好像，越痛越能發現自己，好像，越空虛越能打散記憶。
　　不過十日。那愛啊，那恨啊，已經佇足在心上，無法自拔。
　　朱痕。朱痕。朱痕。
　　他閉上雙眼。
　　愚蠢。
　　砰。
　　他倏地睜開眼睛，聽見客房外一陣雜沓，紛紛亂亂還摻著幾聲短促的尖叫哀求，還有那陣落地的聲響，身為大夫的他再熟悉不過──那不是墜落的物品，而是人身頹然倒地。
　　慕少艾一躍而起，不顧赤腳，連外褂也未披上，咚咚咚地踩著木製的地板衝出房門，飛奔向走廊末端的事發地點，一下子便在倒地抽搐的女子身旁跪了下來。
　　「退開一些，」他向左右揮了揮手，「我是大夫。拜託讓開一些……」
　　那表明身分的幾個字一出口，周圍幾個關心者便各自退開，唯獨一名老者緊抓著女子揮舞不已的手臂不放。對此，慕少艾並不以為意──總會有放不下患者的家屬。他在黑暗中摸了一下女子的嘴角，確認沒有口吐涎沫的跡象，這才摸索著用力壓下女子人中，另一手掐緊她合谷。
　　「大夫，您是……慕大夫？」老者顫顫巍巍地開口了，但那嗓子，卻抖得令人熟悉。
　　慕少艾疑惑地抬頭，但他看不清對方面孔，只是下意識地在心中列出藥方：石菖浦、鉤藤、纈草、地龍、蟬蛻……但據病人的年紀與發病劇烈程度，若要根治，最好能用──
　　晶花。
　　他渾身一顫，鬼使神差地看向女子的面孔。藉著館主託小二捧來的燭火，他終於看清了。
　　是那個人，十數日前曾來峴匿迷谷求醫。做為大夫的慕少艾診出了病因，寫出了藥方，卻在尋藥時落入這般田地。
　　「慕大夫，慕大夫啊，」老人喃喃念著，「原來您在這裡……小女近日病情加重，聽聞大夫所說之晶花生長在雪崖之上，便來了……沒想到您……」
　　他還說了些什麼，但慕少艾全都沒聽進去。那晶花呢？已被他丟進灶裡；而病人？正躺在他面前，用無語的抽搐表示受辜負後的指責。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的？
　　肩背上突然覆重，他瞥了一眼自己被人披上外褂的肩，再抬首，只見朱痕剛為他加上外衣的雙手還懸在空中，目光，卻已為前方的景象所捕捉。這數日不見的男人眼中有些茫然，盯著這夜半混亂的根源，像是明瞭了什麼，也似是不敢置信。眼前漸漸平靜的女人，和生長在他居住地的晶花，這兩者間的關係，已在瞬息中為他提供了故事的來龍去脈……卻是如此衝擊。
　　我到底讓你錯過了什麼？
　　「你別、你別難過，」朱痕有些著急地說著，「還有辦法的……」
　　但慕少艾只是站起身，看他一眼，便走了。
　　你還想說什麼？
　　晶花已不復存在。

＊

　　若早知當初，美夢難以成真，他會逼自己去等？不顧一切後果的代價──對了，是他一直害怕著的，名為後悔的煉獄。
　　他做了個夢，輪迴輪迴的，流轉不休。朱痕越顯遙遠的輪廓，是個夢，伸手不及的夢。可在迂迂迴迴間，夢境依舊簇擁著自己回到原點，回到那片風雪。
　　犯賤，真是犯賤。

　　「多久了？」推門前進之前，羽人非獍把手放在門面，低聲問。
　　阿九無奈地摸摸尾巴，餘驚猶存，「從少艾回家…五天了吧。」一語不發的五天，人影不見的五天。也許，這就是少艾從前的模樣……他最不願意提起的狼狽模樣。從前身為罪人的身分，隱蔽了少艾那點脆弱，也許當臉上受黥的當口，他就拋棄了能夠得到幸福的盼望，那刺青是個記號，日夜提醒著他該對人情冷暖保持害怕。
　　聞言，羽人果斷地打開門，並在阿九見證房內慘狀前闔上。
　　有時，慕少艾會在私底下沒心沒肺地對他笑，笑說如果能像阿九一樣永遠當個孩子該有多好，他就不必去擔著自己曾為重罪犯的孽障，也不必把患者生死看得比自己的命還值得搶救，即使多了貓耳貓尾，還是能一派天真無邪。可每當日昇了，他又會換上一身風流瀟灑，對前來峴匿迷谷的一切奉上專業。
　　多少年了，他和慕少艾的交情，怎麼容得他眼睜睜看著好友自怨自艾。
　　進門，便見慕少艾靠坐在窗欄，一身日光，房裡，卻是滿室淒涼。他看向明顯不悅的羽人，在陽光下慵懶一蹭，「怎麼來了？」
　　「不怕阿九被你餓死？」羽人向前一步，踢開礙腳的酒甕。
　　慕少艾笑笑，「我還有你。」他抱著自己，清清淡淡地在陽光中兀自卑屈。五天了，就這麼停滯在臥房裡。能夠看見的，只有計算流光逝去的月，和鏡中自己越顯蒼白的臉；能夠聞到的，只有酒精在空氣中嗆鼻的沉澱，和空白的，少了另一個人的空白氣味。
　　「酒醒了才痛，」羽人冷然的眼神緊迫盯人，「你不怕？」
　　「我怕，所以我不醒。」
　　「所以你該醒！」
　　「羽仔！」慕少艾猛然攫住好友衣領，衝動著，卻又頓時安靜了下去，「我好冷。」
　　他看著他，渴望著些許有所波動的情緒，就算是憤怒也好，至少，能讓房裡的沉靜起伏稍許。但這人，同樣冷，冷得不再相信世事會給予的喜悅與痛苦，冷得，給不了他人溫度。
　　「這些天，我好冷。」慕少艾又重複了一次。像是只要這麼說著，周旋在心上的冷意，就能和緩平息。
　　是什麼時候，開始需要那偉岸的溫度？
　　我偏執，我頑固，我放逐，並且，我不哭──看起來是何等灑脫？只是在迷戀上那滿懷的火熱的當口，這些堅持，才最最使人受盡折磨。
　　羽人沉默了會，輕輕拿下襟前微顫的手，同時，塞了一封早已被捏至皺爛的信到他稍嫌寒冷的掌心。
　　「我不想知道你在雪崖出了什麼事，可是你該回神了。」他將那隻手推回慕少艾懷裡，那被掐緊的信封，略略可見收信者憔悴的名。「這個，在屋外放了五日。阿九沒敢看，我也沒興趣，你自己留著吧。」
　　藥師睨了那單薄的紙張一眼，灑脫揮手，將其化成兩等份散落空中。
　　「他憑什麼要我看？我為什麼該看？」他問，違心地陰冷輕笑。
　　「隨你便。」羽人發自內心地翻了個白眼。
　　他看著白影離去，那麼……孤身，講究著一種不屑別人關懷的寂寞。我做得到這樣嗎？他自問，答案是否。
　　──也難怪他對情慾的自信如此脆弱。
　　門關的剎那，他感覺自己真正地放下了。
　　放下了，什麼呢？
　　不過是，想要緊緊守住的最後尊嚴。好像他承認自己想念著，就輸了；好像他表現自己心痛著，就敗了。可他到底輸了，又敗給了誰呢？
　　他墜落般地跪下，抖著雙手拾回紙片，因無力起身，索性在地上將信拼回原形。
　　愚蠢。
　　他在心暗罵自己。被傷了，被遺棄了，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冀望著。怕夢做得太短？還是嚐不夠絕望？
　　他開始讀信。
　　如果足夠堅強，他會說服自己相信，那字裡行間，一勾一挑，盡是謊言胡謅。可他不，於是躊躇，躊躇在信與不信之間，既想淪陷在慾望裡，又畏懼沉迷。
　　那是個狗血的誤會。一對雙雙為情放棄婚約的未婚夫妻，一次與家人意氣用事的負氣出走。那個拋妻離家的男人在安居在風雪之崖。寒冷的日子，冰凍至難以下嚥的竹葉青，竟在某日救了一人之後多了一分無以名狀的滋味，這使他急欲撇清人生中，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物。
　　只因世俗不樂見相愛的兩名男性。
　　但出乎意料的，這份急迫與心意，竟在幾日之後讓他錯愕於雪崖上的杳無人跡。即使在旅館相遇，他也不敢再接近，因為驚心於慕少艾眼中的漠然。末了，筆跡緩和，墨痕變得濃郁──無論雪崖上的日子多短多不實，他依舊真心盼望他留下。
　　追著慕少艾回到居處，他一直不敢向前攔阻，為了未斷清的婚約與一紙解釋，好苦，好苦。
　　他說，他很抱歉。他說，他太軟弱。他說，願意再給他一次積極的機會嗎？　　一紙黑墨的清淡不足以挽留愛人，而一宿撼人的風雪更不足以陪伴孤身的夜。只是他回來了，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地回來了，僅求如雪般湮滅的佳人，一個回頭的機會。
　　茫然間，慕少艾聽見趨近自己的跫音，他低著頭，隱藏無措，隱藏不堪，甚至試圖隱藏自心底湧出的喜悅漫漫。「阿九這混小子，還是放你進來了。」音顫，使他刻意表現的漠然顯得萬分可笑。
　　是啊，我是期望著你的。期望這得來不易的情感，期望你予我的快樂不須間斷。
　　朱痕。朱痕。朱痕。
　　來人伸手進袖，小心翼翼將一包以錦布包裹之物拿出，解之，赫然露出其中一朵雪白純透的晶花。
　　晶花，它們傍冰雪而生，是終極的冷卻，亦是最堅毅的生命。能在徹骨的寒冬中生存，才能造就一身無所畏懼，即使因凍霜而看似滿布稜角，但撥開日積月累的塵埃，它依舊是那麼潔然的存在。
　　如因恐懼而練就出的冷冽，背後總是希望被呵護的冰心。
　　朱痕跪下，將晶花輕而和緩地遞了出去。
　　「晶花需刻苦萬千才能生成，百株難得一成熟，你從何得之？」
　　「歷盡波折以安存，是因為它有伴了，才受得了痛苦中的孤寂。晶花總是不會相距太遠的，我就給你找到另一朵，在那崖上……」他捧起他的臉，很認真很認真的說：「我希望你能跟它一樣，不管是多麼難過的事兒，你都能夠堅持著──」
　　慕少艾撲上去，打斷那段深情又嚴肅的話。他把他撞倒了，兩人一齊躺到地上。他想要他，很想很想，想要那種痛苦，想要那種擁有，想要那種被需要，想要那種被放逐。身體被破開時有多痛，那股歡愉就越強大，「不管是多麼痛苦的事兒，你都能夠堅持著」，「是因為它有伴了，才受得了痛苦中的孤寂」。
　　多麼簡單的道理。赦免我這曾經的罪人，抓緊你這飽受寒冬的人。是天地有情，才送這場風雪，更是兩人有夢，才看準了白茫中的彼此。
　　你仍是風雪裡的那簇火焰，慕少艾緊緊抱著身上的人，感覺全身，甚至心頭，都被狠狠的燃燒著。他什麼都不怕了。
　　朱痕，朱痕，朱痕──
　　少艾，少艾，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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