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13 【母親節短篇】《惜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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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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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5-13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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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3 【母親節短篇】《惜憶》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2-05-27)

這篇原是去年看到電視惜夫人那段時就想寫的  算是衍生文
因為考試加上雜七雜八的瑣事就一直遲遲未完成~
最近想起想說就把它當母親節的短篇好了終於趕在12點之前趕完XD
因為有點趕又算是第一次發文
若有地方寫得不好之處也請各位不吝指教^^

﹝惜夫人中心﹞

  夕陽西下，渲染了一片黧黃，在少了陽光的照映而愈漸漆黑的雲朵襯托之下，帶著一抹有如血一般的絳色，整座天空淒美的讓人難以忽視，卻也因此讓人有不寒而慄之感。孤立於此景色下的百韜略城，由一磚一瓦堆砌而起，浩大而雄偉，不難想像一手建立此城的人必是費了不少心血才有今天這番成就。

默默佇立城前，一席嫣紅的身影遠看就像融入此景一般，正抬首仰望，以那黃昏為底的景色。深眸凝視前方的眼神似看非看，注視的神情訴說著此刻若有似無的心境，映入眼簾中的會是甚麼?

立身此偌大基業，卻是沒有以往每每欣賞之時便會油然而生的情感，少了昔日的風華以及與此相對應的蓬勃生氣，如今的百韜略城看來只感有些淒涼。穿於胸前的白甲代表的不僅僅是顯示與此城之間聯繫的象徵，更是一種守護所愛的意義 ──自最初穿戴上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下了決心。

然而此刻只覺神思飄盪，心早已茫然，究竟守護的意義到底是甚麼?

「阿娘，方才一路走過來，看你的背影好像多了不少風霜呢！」感覺身後之人緩步走進並在身旁停下，不急也沒什麼心思作回應。

「阿娘?」以為母親沒有聽到自己的叫喚，赤子心感覺惜夫此時似乎是正在沉思，伸手欲碰觸之際，卻又像是想起了甚麼而作罷。

「晏兒。」壓下心中說不盡的感慨，啟齒唯一能喚出的言語只有這難捨的罣礙。

「阿娘，妳怎麼了? 是在想甚麼嗎?」覺得今日的母親的神情有點寂寞。

「晏兒，…你看，」

正感到納悶，見惜夫緩緩舉起手直指前方，隨著方向望去。

「這是你爹一手建立的城樓，樓上的一磚一瓦全是城主的血汗建立而成的結果」

「嗯。」怎麼了嗎?

「在它落成之日，城主曾對為娘說過這些話…」

這座城是吾一手建立的江山，是吾一生的驕傲。如果接我大統之人，無法將它發揚光大，甚至反讓它蒙羞，那吾寧願在世人還記得他的榮耀之前，將它親手毀滅，化為塵土。

「就算再不捨，為了守護略城，你阿爹也有親手將它毀滅的勇氣。」

那時並沒有故作多想，因為她有自信有她惜夫的輔佐一定不會讓這件事並發生，她會好好教導他們的孩子，她也相信未來的接班人肯定會是青出於藍，比城主還要更好，也會是個聰明又善良又體貼，是個讓她驕傲的好城主。

當城主晚來得子抱著剛出世的晏兒，神情是多麼的歡喜，不過又在那一瞬間，似乎又被肩上所負的責任拉回現實，這一切她都看進眼裡。當下的她更加堅定她的誓言，她會與城主一同好好守護略城，守護晏兒，以為這條信念永遠不會有動搖的一刻，然而──

「他要你習武，要你研讀兵略，無一不是為略城的未來作打算。」思及至此，壓抑不下的情感，卻再也也隱藏不了。

「晏兒明白。」

「他要你做得更好，能將略城變成自己的驕傲…」語畢，心中那股早已不知痛了千百回的傷痛，盡化作淚水傾瀉而出，不須多久已是淚流滿面。

「…! 阿娘妳流淚了? 是晏兒做的不好讓妳失望了嗎?」

喚了鬼谷晏，向他述說了有關略城的由來，以及一些不曾透露的心事，不為別的只是想讓他知曉這一切不論是生前亦或是死後復活都是將來他該承擔的職責，然而比對現今的情形…或許在她心底曾還有一絲絲的期盼。

「……你會讓為娘失望嗎?」

第一次見到母親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赤子心頓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面對直來的疑問，原本該是很簡單的答案此時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管事實是哪一方，此時此刻他都不希望讓她傷心難過。

…你會讓為娘失望嗎?

看似一句普通不過的問話，不知為何，聽到早已脫胎換骨不同於以往，理應無所顧慮的鬼谷晏耳裡，如今卻是那麼的承重。

＊＊＊＊＊

夜晚的銀瀑雲榭微風吹拂，冷風直接撲落至身上，頭上的髮飾玲瓏作響，任憑自身處於夜風的懷抱，也沒有要加些衣物來遮蔽的意思，或許此刻正需要這樣來寒意來鎮定自己的情緒。身再冷，也比不過此時的心更寒。

從未料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以你的條件，絕對能找到比這男人好幾百倍的人來照顧妳。』

還記得當年不顧兄長的反對，半夜拎著枕頭帶上幾件衣飾，就這樣義無反顧的決定就此和鬼谷藏龍同走天涯。

她知道要的是甚麼，她不要天下第一的男人來當她的夫婿，她只要能懂她並會好好珍惜她的人，這樣就夠了。

『他根本配不上妳，待在他身邊妳只有勞累的分。』

明白大哥是擔心她這唯一的小妹才會這麼說的，不過相信時間久了大哥一定就會明瞭，她會證明給他看，她惜夫一定會是過得幸福的。

是的，她相信一定會過得幸福的。

『阿娘妳看，吾知道妳最愛收藏金簪，這是我特地送妳的子母雙珠，大珠代表阿娘，小珠代表晏兒，象徵子母連心永不分離。』

晏兒回到略城的那天，結束壽宴的典禮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帶著這項禮物興沖沖的來到她的房間，不為別的只為討她歡心。從未忘記自己的喜好，所以每次偷拿家產到城外遊玩揮霍時，都會自動跳過這一類的飾品。就算為每每為此事感到不妥並想適時提醒之時，一想到如此貼心的舉動，頓時又覺得好氣又好笑，也拿晏兒沒辦法，便也就不忍心責備，原本就少有的怒氣，之後全被油然而生的暖意取而代之。

輕撫櫝盒之中的珠簪，想起這等往事，讓原本黯然的臉上，忍不住勾起淡淡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將珠簪自盒中輕輕拿起，從上頭光滑不見一絲瑕疵的痕跡可知並不常拿出來，因為這是她非常珍惜的事物，就算是珍藏之中上品如懷珠韞玉，恐怕也比不上晏兒贈送來的鍾愛。

─子母連心，能感受到那孩子的心意是那麼溫暖，晏兒是個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就算不時的跑去城外，但一定都會記得回來，從未忘卻過略城這屬於他深愛的家園。

從小為了培養他未來接掌大任，鬼谷藏龍對他是特別的嚴厲，面對種種的磨練不曾喊苦，父親時不時的冷言冷語，亦不曾有過一絲的埋怨。

『沒關係的啦，阿娘』被責罵了也只是擦一擦臉上的淚水，笑著回應母親的關心。

就算處罰晏兒待在書房內，交代的作業沒有背完之前不准出去也不准吃飯，但是城主還是會偷偷趁著晏兒因哭累而睡著時前去探看，親自帶著一些糕點放於桌上，並脫下身上的外衣悄悄披蓋在熟睡的身子上，伸手輕撫晏兒的頭髮，只有那時臉上才會不刻意掩飾，流露出身為人父的慈愛。

『城主，若真是想表達關心何不直接對晏兒說呢?』

『咳咳…這也是為了晏兒好，總得有人扮黑臉。』

不用說做錯事時，就算表現良好也不會輕易給予任何讚美，即便事實上城主在暗地對這孩子是有多麼的驕傲，心中滿是藏不住的喜悅。因為她都知道，也了解他望子成龍的苦心，所以她不阻止。

『我知道阿爹是為我好，雖然總是用兇兇的臉來面對晏兒，但晏兒都知道阿爹很疼愛、很關心晏兒的。』當時還擔心小小的年紀會成受不了太嚴苛的對待，想來是多心了。

『我會好好努力快快長大，早日獨當一面，不會讓阿爹阿娘失望的。』聽到此話，心裡頓時不免感到一絲欣慰。

原來自己根本不需擔心，因為晏兒是個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每個人的愛好皆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想愛與珍惜的心情。』不久之前曾這麼告訴過他，表示了解的同時，他也回答她已有了想保護的對象，感慨之餘卻也是替他高興。終於，他的晏兒長大了。

『愛你所擇，並將那份想愛護的心情由小至大。』

『吾會的，阿娘。』原本以為會被反對，當聽到母親的允諾之時，鬼谷晏終於是鬆了口氣。『吾會保護無雙、還有阿爹阿娘，和整座略城。吾會守護所有吾愛的一切。』再一次的許下承諾。

是啊，她的晏兒果然是最可愛、最會為娘著想，無論何時都有著一顆赤子一般溫暖的心。所以為了這善良的孩子，為娘也會盡一切力量來守護晏兒，守護她心中所愛的一切。

＊＊＊＊＊

這句誓言在那一瞬間面臨了考驗。

曾以為輔佐城主，協助略城拓展其在武林上的地位，直到將來晏兒更加成熟之後，便退居幕後輔佐未來的城主。她以為往後都會如此過下去，這是她一直以來生活的全部，她也甘願，因為這即是她所擁有的幸福。

所以當親眼目睹幾乎心碎的一幕之時，完全是不知所措。事事皆能未雨綢繆的她，也從未預料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能緊緊抱著，哭喊著他的名字，城主同樣是心魂盡瘁的連忙背起晏兒一路趕回城哩，然而與時間的賽跑終究是晚了一步。

世界如同失去色彩一樣，如同做了一場永無止盡，只有黑夜一般的噩夢。儘管歇嘶力竭，悲傷哭喊到筋疲力盡，怎麼樣也無法擺脫這永無止盡的黑夜，不斷地掙扎，只祈願如此割心之痛能夠全付諸於淚水，卻也不知為何怎麼樣也宣洩不了。

希望這只是夢，寧願這只是一場惡夢，因為終究會有醒來的一天，就算是被驚醒的，或許還能再見到晏兒，還能看到他如同往常一樣，用著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跑到她的面前，和她說話、並拍拍肩膀安撫自己，如果這只是夢，她又能再聽到他用著最溫柔的聲音來喚她一聲阿娘。然而又有誰能帶她遠離這漫長的黑夜，將她從永無止盡的痛苦喚醒?

『原諒惜夫並非聖人，城主，如果這個選擇需要背負罪過，那惜夫願一人肩扛。』得知還有一線希望，就算是陷阱，她仍狠下心做了這個決定。只為了挽回已破碎的天倫之夢，在她的世界崩盤之前。

抱著著樣的決心之時，城主的臉上滿是不捨與對此無可奈何的無奈感，更多的是願意同甘共苦，一起承擔的堅定。

每個女人都能化為魔鬼，只為了自己的親兒與丈夫。

明知這會造成武林禍害，還是選擇當一個自私的母親，拿了九韶遺譜做了交易，過程之中不幸城主喪生，最後在親夫和孩子之間忍痛選擇了後者，只為了保存略城一絲的命脈。再發現晏兒心思改變之時，為換回晏兒善良的本性，縱然對不住還是讓玉傾歡親手殺了她的愛人，以為這樣就能回到從前，或許是她太天真了。

彷彿是在懲罰她的自私一般，上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晏兒心性變化的時候，或是早在晏兒在自己的面前斷氣那刻，也許她就該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她的世界回不到從前，回不了從前了。

思及至此眼眶朦朧，眼淚應是奪眶而出，再也看不清手中的珠簪。偌大的銀瀑雲榭，只聞微微啜泣以及物品掉落地上心碎的聲響。

＊＊＊＊＊

如今想來不知已是過了多久，感覺像是昨天卻也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此刻的心情，不若當初的驚濤驚駭浪，也不會再如同黃昏古樓那天一般那樣的心死，現下已是平靜許多。曾經在她最悲傷之時，房虹這麼告訴過她，晏兒曾向她說過，每個孩子在幼時特別愛哭，是因為他們都有個共同的願望，想將娘親的眼淚流完，讓娘親不再傷心。聽聞的當下心裡滿是欣慰也是難過，卻也抑制不住，任憑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妳要更堅強啊。』

回憶能使人堅強，有時也需憑藉著回顧以往，才有繼續向前的勇氣，即便是傷心之事亦能令人更加勇敢。她是早該有這勇氣去面對，所以現在她來到這兩父子的墓前。

想起這兩父子一個口是心非，一個時常頑皮但又不忘本的好孩子，他們現在應該有很多話好說吧?心想這兩人也算是再另一個世界團聚，感知自己是獨自一人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知不覺的落下。

吾會堅強的，為了藏龍也為了晏兒，吾會堅強的活下去。

到底逝去的一方與被留下的人何者才是幸福?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們曾一同共度過的天倫之樂便是唯一的真實。

『惜夫，妳過的幸福嗎?』

若能從頭來過，即便會經歷一次喪夫與喪子之痛，即便是痛心疾首的親手了結了親兒的性命，她也不會後悔，不後悔曾經一家和樂相處的日子。再給她一次機會選擇，她的回答至始至終還是那一個，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必定會更加小心翼翼，守護他們一家天倫之樂。

是的，大哥。   這是毫無猶豫的答案。

能遇上城主，能生下晏兒這可愛孩子，我很幸福。

※  ※  ※  ※  ※

後記~原本後來想寫玉姊的可惜趕不及
看之後有無靈感+時間或許會另外寫一篇~XD

最後祝福天下的媽媽們母親節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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