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4 羽獍弦歌（燕羽）22F 番外《旅程》完结……【累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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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4)

樓主發表於: 2008-09-09 00:2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24 羽獍弦歌（燕羽）22F 番外《旅程》完结……【累趴】

楔子

常年飘着雪花的落下孤灯，是个江湖中鲜有人涉足的所在，如同居住在此的人一般孤傲冷漠。
多年以前，有一位身披黄衫的长眉药师，成为第一个踏入那处荒凉的人，遭遇了一名终日与胡琴为伴的白衣刀客。几番来去，两人终成知己。
生性孤僻的刀客有一把声线悠远的胡琴，一把名曰“天泣”的佩刀，和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行动飞快如风，伴有四对洁白羽翼，也从不对人笑。能让他稍稍展颜的，只有药师一人而已。
笑眯眯的药师，经常带着两坛好酒到落下孤灯来找刀客，“羽仔羽仔”地叫了半天，才换得那蹙着眉头，拉着胡琴的人，又轻又快的一声“嗯”。连药师在江湖中的大名——慕少艾——都不肯喊一声。慕药师不介意，乐呵呵地倒上酒，与他的羽仔痛痛快快地对饮起来。
呼啸的风雪，敲着杏衫上缠花的盘扣，绕着白衣边点缀的绿绸。而借着那热酒之下的余温，即使再猛烈的风雪，也不过是入人眼中的美景罢了。

药师不在落下孤灯的日子，刀客的回忆里，便都是与他把酒言欢的情景。摩挲着天泣的刀鞘，他想，假若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永远，那么枭獍也好，非獍也罢，又何须在意旁人眼光。
直到那日，刀客从水晶湖中醒来，却不知道他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身承丧子之痛的鬼梁天下猛力一掌，落下孤灯的台阶上，溅满了点滴朱红……
什么误杀他人，什么迷途狂奔，什么身受重伤，他通通都不记得。当他赶到落下孤灯的时候，四周已是万籁俱寂，除了那如豆的一灯，在风中凄惨地摇摇欲坠。

药师慕少艾，让羽人非獍明白了什么是知己情意，生死不弃；却没来得及让他学会，如何独自承受那失去知己的锥心痛苦，与无可比拟的疏离寂寞。正如他淡然微笑着坐在泛黄的铜镜前，看着镜中映出那刀客的脸孔，琢磨着，原来这张脸笑起来，是这个模样。
突然真的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遗憾与不舍：可惜，没机会同本尊比较喽。

为了勘魔大业，“慕少艾”三字便被有心人刻意淡了去；那黄衫药师与白衣刀客的故事，在越来越长远的时间里，也成了传说。

章之一

羽人非獍在亭中倚柱而坐，不错眼珠地调着琴弦。一圈，两圈，动作轻柔细致，极有耐心。记得那人的好意，所以不想把弦调得太紧。
放下烟枪的慕药师，一双眼睛里盛满温暖笑意，几步之外，是因为断弦而苦着一张脸的羽人非獍。上前柔声说着：“琴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随即将琴递了过去，“我把琴弦稍稍调松了。”
回想起那一幕，羽人心中一紧，于是把着弦的手，再也拾不起了动作。垂下眼睫，任谁也看不出他暗色的眸子里，此刻映出的是怎样的心情。呵，从何时起，连调弦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对于他来说，竟也成了一种折磨。
他自己更不知道，药师不在的很多个夜晚，沉沉入睡的他，梦中的呓语，是来不及喊出口的名字。
少艾，少艾。
如今，刀戟勘魔之事已了，神刀“天泣”换作了“寂灭”。落下孤灯依旧是常年飘雪，而那逝去的人，却再也不能拾阶而上，放下温过的美酒，微笑着从背后抚上自己的肩。
惆怅地望着昏黄一片的远路，羽人搭弦起弓，苍凉凄清的胡琴声随着双手的配合悠悠而起，融入风雪之中是隐忍的恸哭。

一位踏雪而行的红袍客，听闻羽人非獍的胡琴声，静静地停下了脚步。“西风……”将孤问枪按下，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念出一个名字。
这陷入回忆之中的侠士，生得一副堂堂相貌，非凡仪表。黑色长发之间唯有额前几缕飘白，衬着他俊逸的面容颇有几分沧桑。正是惊天泣血的刀戟勘魔一役中，圣戟“神叹”的持有者。
燕归人。

如果说珠遗公主是燕归人永生铭记的回忆，那么断雁西风，则是他想执子之手，却再也不能与子偕老的人。

“我会忘记你的容颜……”燕归人眼看着凝碧宙离开了珠遗的身体，再美丽的面孔，也不过是枯骨一具。手抚着冰冷的墓碑，他终于承认了珠遗公主，已是故去之人的现实。
“已经死去的人，她一定希望你能记住她的模样，不然，她就真的没有存在过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燕归人身后的断雁西风，看着碑上的字，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
燕归人看着西风，似乎对她的话半知半解。西风却没有看他的眼睛，只轻轻地说了句“走吧”。

直到那么一天，他亲手将她冰冷的身体放入清明澄澈的潭水之中，看着她如同入睡一般，渐渐沉入再也无法碰触的地方。“我会永远记住，你在我心中刻下的痕迹……”燕归人喃喃地自语着。
滚烫的泪水滴下，燕归人仿佛突然明白了西风当时那话中的含义。
原来，断雁西风刻在自己心上的痕迹，已经有这么深，这么痛。

到达落下孤灯的燕归人顺着蜿蜒的阶梯踏入亭中，每一步皆踩落细碎的雪片。一抬眼便见那熟悉的身影独坐。
“是你。”琴声戛然而止，羽人非獍看向燕归人，并没感到多少意外。
“久见了，羽人。”对于面前这青年的寡言少语，燕归人早已习惯。见他位置是正对风口的上风向，白袍被卷得呼呼作响，于是举了举手中的酒坛：“暖暖身子，如何？”
也好，许久没与人同饮了。羽人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接过一坛。隔着封口红纸，便有凛冽酒香袭来，燕归人这两坛酒果然不是俗品，而且，来得很是时候。

酒拿在了手上，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默不做声地喝着酒，如同他们的兵器“寂灭”，“孤问”一样清冷。坛中烈酒的滋味，是苦是甜，或是愁肠万千，各有体会。
“你的琴声……很动人。”许久，燕归人颤声说到，紧接着猛地灌下一口浓烈的酒液。
羽人闻言一震，随即将手中酒坛迎向燕归人，轻轻一碰。

这苍茫天地，仿佛也与他们一同无言起来，入耳的唯有簌簌的雪落声。一个失去知己，一个失去恋人，纵使有多么不舍，最终仍是天人永隔。
此刻，再也没有别人，能像他一样明白燕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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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9-09 20: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哦哦，艾乃终于开始写燕羽了~~甚好甚好~~
这个开头我喜欢，羽人对药师的感伤很动人，对羽人来说，药师怕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存在。正如珠遗和西风对于燕归人一样。无法忘却，甚至想到都是心痛。于是……这就是“两个鳏夫相濡以沫的故事了”（哈哈，说笑~~~）燕羽之间的相处，总不同于慕羽之间，如果说慕羽之间有种类似父母对孩子的宠溺的话（原谅我用了这么肉麻的词……）燕羽之间则更加平等和简单——欣赏，这是我对燕羽之间关系的理解，正因为互相欣赏才可以成为两肋插刀的兄弟（好吧，我粮食了……）蔺小哥曾经说过，（原话不太记得了）大意是，欣赏构成了相互仰慕的要素，药师对羽人的疼爱多过欣赏，所以给人“倒贴”的错觉，他不忍心羽人受到任何伤害。而燕归人对羽人则更多的是对其能力的肯定和信任，所以官方安排这两人刀戟勘魔不无道理~~~所谓的强攻强受啦，哈哈。
好吧，在下更加萌燕羽，因为，因为真是太养眼啦~~咔咔~~~
喜欢你对燕归人红袍客的描述，简单明了却跃然纸上~~嗯嗯，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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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9-12 07: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只属于两个人的酒宴仍在继续。羽人正欲另辟话题，一枚雪片触上了他的鼻尖。些微的凉意晃开他的眼神：那亭外风雪，下得是越发紧了。再瞥见燕归人衣袖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冻得粘在了一块儿。
“风雪渐猛，不如换个地方。”他提议道。
“嗯。”燕归人干脆应到，见羽人拿了琴便要起身，忍不住脱口问出一语：“明日我与你同去，如何？”

章之二

傍晚时分，两个人一同来到海边。天边无声无息的浮云，为时急时缓的巨大海浪声，添得了几许静穆。
羽人扬手一撒，看那纸钱如片片桐花般飞向空中，落进大海，几番沉浮之后，与泡沫一同消逝不见。霞光中仿佛看见抚着白色长眉的慕少艾，单手摆在身后，悠闲地吸上一口烟。
“羽仔，羽仔……”金红色的浮云幻化成药师笑眯眯的模样，喊着他的名字。
“少艾……啊……”曾经是那么别扭地抗拒着这个称呼，而如今想要再听几遍，却已成了奢求。羽人非獍觉得有些鼻酸，转眼将目光投向海面，不再望着那灼烧眼睛的云霞。不停浮动的海浪，把天空中滚烫的颜色倒映成黯淡的灰蓝，带着刺目的光线，连同回忆一起在他的脑中浮现开来。
……
“……你这个朋友，我慕少艾交定了。”落下孤灯的小亭子里，药师自信满满地负手而立，好像认定了对面紧蹙眉头的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朋友？我不需要。”有些反感地看着这总是一脸笑容的人。只不过是碰巧救了他，为何缠着不放？手按上了天泣，打算他再啰嗦一句便不客气。
“我说羽仔……”那人竟自说自话地对他喊出昵称，完全忽略了羽人的一举一动。
“别叫我羽仔！”烦躁的怒火瞬间升腾，羽翼一展，还未等慕少艾反应过来，人已不见。
“啧啧……好快的速度~”药师意犹未尽地看着连背影都没留下的羽人，顺了顺长长的白眉毛，搭了衣襟坐下，一等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慕少艾终于等到了羽人；而羽人，也等到了他生命中第一个被称为“朋友”的人。

从“朋友”过度到“知己”，实在没花去两人多少时间。虽然羽人总是因慕少艾各种各样善意的玩笑而暴走，最后再以慕少艾暖在怀中的一坛酒而宣告结束。

“来来，阿九，够着了就给你吃~~~”慕少艾正拿一支麦芽糖逗着他的小猫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羽人非獍擦拭着天泣，余光瞟到药师依然自在悠闲的神态，话语里终于含了愠怒：“慕少艾，这么危险的事你也要撑下，会不会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那时，异度魔界的先遣队纷纷浮出水面，而此时的慕少艾，暂替清香白莲素还真坐镇苦境第一把交椅。
慕少艾听见羽人开了口，便让阿九拿着糖果去玩耍。哎呀呀，明明就是关心自己，怎么就不会直接说呢~他的羽仔总是这么别扭……慕少艾满足地吸了口烟，看着仍是把脸转向一边的羽人。那是他费了多大气力，才从那无边黑暗的世界里拯救出来的羽仔，即使有着在别人看来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慕少艾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羽人有着一颗多么洁白明净的心。
“呼呼，那是不是表示，我可以去闯龙潭虎穴，等着你来救了？”感慨在心的慕少艾，嘴上功夫仍是利落。
“……你是例外！”正如慕少艾之前几千几万次开玩笑的结果一样，羽人依旧是化光而去，丢下口是心非的答案。
……
再怎么嘴硬也好，可足踏台阶的声音只要响起，羽人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人。这算是默契，还是……期待？
身披风雪迢迢而来，也许只是为了送一坛暖过的的美酒；或是借一段短暂的阳光伸个懒腰，然后靠在亭内圆柱旁静静地听琴，怎样也不会腻。
“羽仔，你为什么总是拉这一首？”药师一手撑头，一手晃着不离身的烟枪。
“不喜欢就算了。”立刻又想离开，慕少艾赶紧抓住：“我说笑的。”心里暗喜的却是自己练就了眼疾手快的功夫，还有，羽人再也不说“别叫我羽仔”了。
……
纵使慕少艾已离开多年，仍是令羽人难以忘怀；然而就算是朋友，知己，也跨不过生死这一关，却是避不过的事实。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挥刀弑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羽人枭獍将是个孤独一生的人。他固有的沉默，不是因为天生寡言，而是他早就习惯把话放在心里很深的地方。
燕归人站在他身后几步以外，看着羽人独自面对大海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虽然他很想上前说上几句安慰的话语，可这个时候……他还是收住了即将踏出的步伐。

微腥的海风溅起几点浪花，眼见大潮将涨。燕归人看着羽人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海水浸湿了袍角，比之前更要安静得不像话。却不知此刻的他，是在想些什么。
“人遭遇生离死别，难过哭泣最是平常，只是徒劳悲哀无济于事，重新振作，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在羽人因师父孤独缺的死而濒临狂乱的时候，慕少艾曾这么告诉他。现在慕少艾也离他远去，自己再不履行这些话，就真对不起他了。
眼中不流泪，面上不悲伤，并不代表着将过去遗忘。曾经是内心封闭，不愿倾诉的别扭；而现在，则是几度浮沉，历经生死之后的百倍坚强。
笑着活下去，连同那人未竟的一份，便是最好的祭奠。

“燕归人，做你的兄弟，羽人非獍不会轻易消沉。”羽人突然回头，立誓一般地朗声说到。那双看向燕归人的眼眸，一度黯淡无光，如今却比什么时候都来得亮堂。
“……我相信你。”羽人此言一出，燕归人顿时觉得，心中有什么沉重的包袱就此卸下了。他对上羽人的眼神，伸出一只手来。
羽人坚定地回握住他的手，两人对望着的眼神是彼此间的鼓励与扶持。
这是继刀戟勘魔之后，燕归人，羽人非獍再度携手，正所谓刀戟同出，谁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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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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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9-12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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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看第一章時我被虐到了 = =
尤其描寫燕子跟西風的那一段
西風是燕子想執子之手與之偕老之人
然而燕子再也無法握著西風溫暖的手
跟她一起過下半輩子讓我心酸啊
而那句西風在燕子心裡刻下的痕跡是那樣的深那樣的痛
更讓我想飆淚
呃其實這篇是虐文吧....

歸雁──燕西專題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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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09-14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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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三

也许是放开了心情，羽人的话难得地多了起来，两人一路聊着话回到了落下孤灯。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羽人非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不料膝盖一个不稳，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后倒去。
“羽人！？”眼见情况来得突然，燕归人连忙伸手去接，将他揽了个正着，登时便觉羽人的身子竟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沉沉地陷入自己臂膀之中。怀中之人的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眉此刻几乎凝成一团，全身无意识地打着颤，显然是体力早已透支。
燕归人皱起了眉，腾出一只手来试了试羽人的鼻息，立刻挥手解下披风，将羽人整个裹住，打横抱起，转身走向漫天风雪之中。

将羽人妥善安置在床榻上，燕归人望了望窗外，见天色擦黑一片，耳中只听得啸啸风雪声，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屋内已经燃起火盆，炭火烧得噼啪作响，不多时，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
“羽人，羽人……”走近床边轻轻喊了几声，观察着他的反应，可羽人并未像他所希望的那样转醒过来。燕归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将盛了热水的碗放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羽人，你到底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多久，硬生生将自己冻成这样……又试了试他的脉，还算平稳，真气也没溢出，也许，只是受寒太久，暂时性昏迷罢了。可自己对药理几乎是一窍不通，只凭主观推测，他燕归人实在是不能放心。
想来，假若慕药师在一边，必定会说上几句“羽仔啊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身体”之类的话，回头就立刻再端出一碗驱寒暖身的汤药来吧。
燕归人挨着床沿坐下，将羽人的身子扶起，喂了些水。迷迷糊糊地咽下，呼吸沉重的羽人又睡了过去。燕归人将被子掖好，又把住他的左手试温度，仍是冰凉一片。再摸了摸额头，胸口，手臂……原本就不轻松的神经更加紧张起来：羽人的整个身子都冷得吓人，只有那时断时续的呼吸，证明着他微弱的生命迹象。照这样冷下去，他的情况必不会有多大改观，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让羽人尽快恢复体温。
燕归人看了看四周，除了火盆，屋子里似乎再也没有多余取暖的物件了。有些着急，不觉攥紧成拳的手里渗出了汗珠。
忽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燕归人三下五除二地褪去外衣，想了想，索性连中衣也一并脱去，钻进被子里，将羽人冰凉的身子搂在怀里。

若是以自身温度来暖他，或许有用？
昏迷中的羽人非獍，隐约间感到一阵强大而奇异的温暖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全身舒适得紧，便下意识地向那热源靠过去，全然不知脑袋已经挨上了燕归人的胸膛；而燕归人无意搭在羽人腰间的手，暖得他舒服地呢喃出声，同样以手环上了对方的颈项。
算是急中生智的燕归人，没有料到羽人会有此举动，浑身立刻不自在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尴尬，让他的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毕竟，他与羽人同为男子，二人虽有堪比兄弟的情意，平日里却也不曾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也罢，此法若是能救羽人一命，何须想那么许多。燕归人不再多想，不再犹豫，将羽人的脑袋靠上自己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尽可能地将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传送着温度，一点一点驱散着羽人体内的寒气。

“嗯……”羽人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幻想着从坚硬的石桌上挪开身子，却发现身下一片柔软，四周不但没有想象中冰冷的寒意，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气息。有些惊异地睁开了眼睛，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床脚的火盆里是将要燃尽的炭火，咝咝地冒着火星；而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毛毯被子一样不缺，盖得严严实实——哪里还是在飘着大雪的落下孤灯。
“唔……”有谁在边上动了动，羽人一愣，发觉自己正靠在燕归人赤裸的胸膛之上，有清晰的呼吸声，从头顶上传来。

“醒了？”感到身旁悉悉索索的动作，燕归人闭着眼问道。
“嗯。”羽人翻了个身，摸索着穿上中衣。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又欠你一次了。”羽人回想一遍昨日情景，低声说到。
“说什么欠，见外。”说话间燕归人已穿戴整齐。

稍作洗漱，燕归人将炉中旧炭撤去，眼光落在羽人搭在床边，那件略显单薄的袍子上，“落下孤灯常年寒冷，怎么也不添些冬衣？”
“习惯。”羽人答着，掀起被子也准备下床。
“不急，你昨夜睡不安稳，再卧片刻也无妨。”燕归人伸手制止，披风已上了肩头：“我去去便回。”

羽人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便再度阖了眼睛，一觉睡到午后。于是再也睡不着的他，就这么盯着墙上移动的日影看，第一次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傍晚时分，燕归人才回来，拿过一个包袱：“是兄弟，就不要推辞。”羽人接了过来，柔软的手感使他猜想应是御寒衣物一类，不由心中一暖。想他下午一定是去了集镇，最近一处，离落下孤灯少说也有十里之遥，燕归人在风雪中一来一回，怕是费了不少事。

“嗯。”清楚燕归人的脾气，羽人将包袱收起，正欲开口，却听得燕归人说：
“我打算明日便离开，这，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之后如何？”尽管羽人很想知道，燕归人为何把别离之期定为很快就会到来的“明日”，却始终没有问，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总待在落下孤灯也非长久之计，我想再入江湖，闯荡一番。”
“那今夜便一醉方休，如何？”羽人难得主动豪气一把。
“燕归人奉陪。”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的相聚，自那一夜之后，白雪皑皑的落下孤灯，便缺了那一抹火红的颜色。
燕归人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没有说自己是否会再回来，仿佛那荒唐的一夜，如此轻易地被皑皑白雪覆盖，如同那远去的足迹一般。
而羽人，也没有说他会在落下孤灯等燕归人。谁都不知道，后来的他，去了什么地方。

以下为燕羽纯福利，由LION132倾力创作~~~~
对此配对有不适者，请自觉退出勿看，如被雷到，概不负责。

[ 此貼被随意在2008-10-13 15: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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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09-14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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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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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愛劍蹤-爾

卡文於是開坑，連坑都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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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09-15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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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9.14 羽獍弦歌（燕羽）更新到5楼

看到一篇文將燕、羽兩人的過去與現今銜接的如此自然，一切都清清楚楚，好像他們就該如此發展。
照理來說爾應該是很高興的。
但看到燕歸人又要步入江湖，明知他此去若非重傷瀕死無法脫身。
卻無法、甚至是沒有理由阻止。
總是有些擔憂......
謝謝艾與我們分享如此優美的文章，期待下文。
同時，祝艾中秋節快樂！

行在山稜，左望腐海，右見書崖，可歎！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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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夜

在期中的黑洞裡輪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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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09-15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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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看下來，心頭有著苦澀之感
將兩人的過去交代得十分明瞭
在初次點閱時便在楔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期待後續^^

花落千重，無關是非。

＿行跡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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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09-17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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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四

“燕归人！！！呃……”
羽人非獍猛地惊醒，混沌不堪的脑中一片晕眩——刚才仿佛惊见浑身浴血的燕归人，以孤问枪强撑身体，浑身的伤口中不断涌出鲜红血液，流了一地……
迫不及待地看向四周，双眼慢慢适应屋内的黑暗，才知方才所见是虚幻梦境。
窗外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无声无息，离天亮还早得远。羽人下床点上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惯于握刀的手心里，是一道疤痕一样的掌纹，仿佛利刃劈开后愈合的伤口，令人心惊胆悸。算命道人说他命犯天煞孤星，三劫七限：克父，害母，断六亲，损师，折友，绝恩义，一生无爱……
这残酷的预言，当真是任何人都避不开么？

“羽人！”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急急闯入的少女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越小枫？你怎么还不睡。”随之而来的一阵清风浸出额上微凉，羽人收手抬头，见那少女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便示意她进来。
“我睡不着。你……做噩梦了？”越小枫走到桌边，把灯挑得亮了些。也许是之前对“羽人非獍”这名号崇拜有加，初次独行江湖的越小枫，无意中听到羽人的胡琴声，问清他的名姓便自顾自地跟在了他身边，直到现在。黑发配上鹅黄色短衫，倒也衬得她面容姣好。若不是有些凡事都爱争强好胜的刁蛮，便算得上伶俐可人了。
看到羽人汗湿的额头，她忍不住递了块帕子过去，见他接了，犹豫半天才开了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羽人没搭腔，越小枫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默默无语，安静地在一边坐下。

回想起两人初相识，竟是缘于一场打斗。
那时的羽人非獍，被狂龙一声笑刺激得濒临疯癫，一心只想替师父报仇，毫无目的地在石甬狭道内狂奔。
殊不知一人横戟而立，在不远的前方恭候他已多时。
“羽人非獍！”明亮的月光下，一抹红色迎风飘荡，对上天泣冷白的刀锋，是异常地耀眼。
“……”听不见来人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羽人非獍伸手向后，暗中握住天泣刀的刀柄，冷锋微微出鞘。
“锵”地一声，势大力沉的圣戟对上空灵迅即的神刀，两样皆是非凡品，相接一瞬，胜负便分。燕归人当胸中伤，鲜血落处，红羽飘飞……
自己一时的迷乱冲动，险些去了燕归人性命。
……
幸好，他现在还活着，还会去落下孤灯找我喝酒，还愿意把我当兄弟……
“……羽人……？”越小枫见他面色深沉了有半个时辰，料想他现在定是心绪难平，又怕他入了心魔，便放轻声音喊了一声。
“我没事。”沉稳的话音，证明羽人已经回神。他根本不相信燕归人会死，只是那梦真实的令人心寒，也教他脑中一时空白。望向窗外，今夜的月色实在算得上美好，或浓或淡的流云，如散墨般缓缓掠过那一弯明月，时隐时现的圣洁清辉，任谁也不能立刻撤不回视线。

是夜，久违的二胡弦声弹破宁静的夜空。一曲羽獍弦歌悠悠响起，说不清道不尽的是万千情仇，亦是想守住现在所拥有的，这微弱的小小幸福。
“羽人……”倚在羽人肩头的越小枫，噙着滚烫的眼泪渐渐沉入睡梦。

在羽人的记忆中，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这样令人心动的月光。

次日，两人的旅程继续。
“你，可要休息片刻？”回头望了望落下十几步的越小枫，羽人终于放慢了脚步。
“嗯。”越小枫边喘气，边点了点头。
两人在路边一处茶栈内，拣了位子坐下。边上几位路人谈兴正酣。耳边噪杂的声音越发大起来，越小枫好奇地侧耳听了听，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这么起劲。
“这打打杀杀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可不是，你听见动静没，昨天还有人在苍云山大打一场呢！”
“哦？什么人？”
“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好像是有一个从崖上掉下去了！”
“不对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说话人带着吹嘘的神色：“你们真老土，连这都不知道——是紫耀皇朝之主六祸苍龙，他独身抗衡数名中原正道人士，一群人打一个人，还个个都是高手，战斗当然激烈了！……”
羽人无心听那人饶舌，起身要走。越小枫见他神色不对，也连忙抱着小包袱打算跟上。
“嘿，你们可知战斗结果如何？
——那正道中有一名叫燕归人的，与六祸苍龙同坠崖下，葬于乱石之中！”

什么？！！燕归人他……
“羽人，那些人一定是乱说的，我才不相信那是他们亲眼所见，你别信！你朋友……燕归人他一定没事的！……”越小枫着急地喊着，可惜，那人已经听不见。

燕归人，若是你够兄弟，就给我活下去！
拼尽全力赶到苍云山的羽人非獍，找到那传言中的悬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即便有羽翼的缓冲，总归是山高崖陡，来去不易。好不容易来到崖下的羽人非獍，内力已耗去大半，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呜咽的山风吹过，携着彻骨的湿寒与悲凉。
羽人强撑身体，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一路寻找着燕归人。直到他恍然地站在了一堆东倒西歪的山石面前，才发觉路已到了尽头。
这崩塌的岩石，怕就是那场惨烈战斗的尾声了吧。羽人的脑海中浮现出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景象：山上草木皆殒，沙石纷崩，激起巨大轰鸣无数……地狱般的梦靥又扑了过来，与与面前凌乱萧瑟之景混为一处。坠崖的两个身影，一个是六祸苍龙，另一个遍体鳞伤，满身鲜血的是……
“不可能！！！”凄厉一声，冷锋出鞘。刀气一发一发地迸裂在面前的沙石上。偏离的刀风划伤了手臂，震裂的虎口洒出点点血花，仍是浑然不觉……
猛烈的刀风劲卷下，有小块的岩石碎裂，掉落，沙土间隐约露出了一块布料。土灰色的布面沾染了泥浆碎渣，破碎得不成形状，只依稀可见原本大红的颜色——
不是燕归人的披风，又是什么？

把盏言欢千杯少，是非功过意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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