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11 【釵素】寒暑（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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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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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7-1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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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1 【釵素】寒暑（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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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地百度all素還真吧，筆敘琉璃活動。

天漸漸開始熱起來。
屈世途在琉璃仙境裏裏外外都堆了些冰塊。原本這裏就是半山腰的位置，並不會熱到哪里去。如此一來更是涼風陣陣。
但琉璃仙境的主人卻享受不到這些。素還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不在琉璃仙境。好容易回來一趟，屈大管家表情就如同見了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哎喲喂呀，素還真你可回來了。”
在廳裏乘涼的葉小釵聞聲也趕緊迎上去。素還真的樣子簡直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鬢邊的白髮都被汗水濕漉漉地貼在頰上，蓮冠也略有些歪斜。
“天可真熱。”素還真說著，臉色卻一點也不像是剛打外頭曬了太陽回來，反到顯得有些蒼白。
葉小釵啊了一聲，屈世途便說：“我冰好了西瓜，就等你回來呢，要不要吃些？”
素還真看上去卻是心不在焉，眼神略略有些散，遲遲未開口。葉小釵見狀擔憂地上前一步，就見素還真身形晃了兩晃。
“啊呀，劣者好似有些頭暈的樣子。”
話剛說完就朝前一撲。葉小釵嚇一跳，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接在懷裏，匆匆忙忙地伸手就上上下下地摸索起來。
“葉小釵。”素還真紮在他懷裏悶悶地說了一句，“別亂摸。”
葉小釵滿臉無辜，心想我只是擔心你哪里受傷。那邊屈世途驚嚇完了總算上前來把人扶到裏頭臥房去，把了脈說，中暑。
一屋子三個人頓時都有點無語。當然葉小釵本來就不會說話，老老實實地出去換濕毛巾了。素還真氣定神閑地坐在床上，說好友不必這樣關心地看著我。
屈世途說我哪里有關心你你不要血口噴人，說起來素還真中暑還真是天下奇聞啊，你的百氣寒霜指都吃到肚子裏去了？
素還真很淡定地說，素某一時忘了用。
屈世途被他噎得一時無話，搖搖頭，說也好，趁這機會你也偷懶，啊不，是休息兩天，有人上琉璃仙境找你我就打發他們找別人去。
素還真說好友，這次又勞煩你了，素某真是銘感五內啊。
屈世途說麥再講了，你講一句老人家我大概要少活十年。說著葉小釵進來了，看見素還真仍然筆直地坐在床上眉頭就皺得有點緊。於是素還真從善如流地往後一躺。
如此葉小釵的眉頭總算松了，屈世途歎口氣說我來去熬些綠豆湯，葉小釵你就在這裏暫且照看一下吧。
葉小釵老老實實地點頭。等屈世途出去了來到素還真床前，瞅見素賢人大字形的姿勢額頭跳了一跳，捉起對方的手寫了兩個字，躺好。
素還真被他一筆一劃劃得手心發癢，咯咯地笑出聲來，說：“素某沒力氣，坐不起來了。”
葉小釵於是便半摟半抱地把素賢人擺弄了個人也舒服看著也舒服的姿勢，又幫他把蓮冠取下。素還真玩心大起，伸手把滿頭白髮都攏成一束捏在手裏，說長髮夏天實在太難過，哪天有空還是剃成禿子好。
於是葉小釵找了個發繩，剛幫素還真系好就被一把攥著手腕拉過去，整個人都跌進床帳裏。正逢屈世途端著綠豆湯進來，看見這倆人滾成一團頭皮發麻，說了聲你們忙著轉身就走了。
素還真說，啊呀，又讓好友誤會了。
葉小釵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冷不丁又被拽趴下，略微無奈地仰起頭看著素還真笑嘻嘻的臉。
“葉小釵，與劣者同塌而眠可好。”
葉小釵以心音表示你現在正在中暑，抱個人形發熱物體真的沒問題嗎。
素還真伸手摸摸葉小釵的手腕，又順著手腕掀了衣袖摸了摸胳膊，葉小釵被他非禮得莫名其妙，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迷惑不解地看回去。
“你身上涼涼的。”
素還真摸完滿足地往他身上一撲，就此扒住不下來：“抱起來舒服。”
“……”
葉小釵覺得有必要找屈世途確認一下素還真除了中暑以外，有沒有可能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或者灌了一瓶呢。

清香白蓮中暑的日子裏，琉璃仙境出奇地清閒。可見屈大軍師打發客人的功力。
素還真把自己悶在屋子裏頭，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整個有愧於他那日才子的稱號。素續緣過來探望的時候一踏進房門就嚇一跳，以為自家爹親長毛髮黴了。
“這樣不透氣不行。”素續緣一邊教訓著一邊把窗簾拉開，“爹親你還想不想好了。”
素還真略孩子氣地撇撇嘴。被寶貝兒子訓顯然有些臉上無光，只好以眼神殺死旁邊捂嘴偷笑的屈世途。
完了素續緣又給把了把脈，說還是有點虛，又開了幾方藥，素還真笑著說只是中暑而已，不必如此費心，又被親親兒子嚴厲地瞪了一眼，言小病不治日久成疾云云。
葉小釵在一邊認真地聽著，那神情就差掏出個小本一條一條記下來。素還真心道不妙，趕緊岔開話題，問續緣有沒有中意的姑娘了呀？
於是教訓素賢人的話題就此打住。

這一天葉小釵從外頭回來，進了院子就見素還真披頭散髮穿著單衣坐在蓮花池邊，光著腳丫子踢水花玩。
葉小釵默默確認了一下這個素還真是二百多歲而不是兩歲，隨後過去他身邊一道坐下來。
素還真見他回來很開心地說，葉小釵，你也來玩水麼？
葉小釵聞言面無表情。
素還真索性光著腳直接站到了水裏。蓮花池的水並不算深，大概也就只到膝蓋往上一點點。素還真往前走了兩步，低下頭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原來自己看自己是這個樣子的。”素還真說。
葉小釵見狀忙上前，拉過他手在掌心寫字。
這樣會著涼。
素還真笑了一笑，說：“不會的，素某的中暑早已好了。”
於是葉小釵表示萬一有什麼屈世途到時怪罪下來不要牽拖到自己。
“安心。”素還真說：“這世上最懂素還真的人，莫過於屈世途和你了。”
葉小釵想不就是個裝病不幹活麼，怎麼能被這個人說得如此正氣凜然冠冕堂皇的！
素還真又盯著水面出神了一陣子，忽然伸手撥了下水。
方才平靜如鏡的池面瞬間泛起波紋來。兩個人倒映在水中的面目也扭曲得不成樣子。
“人的表像聲色，皆瞬息萬變。”素還真神情冷淡地說，“諸多醜陋邪念，還不如這池水來得可愛，若無人擾它，它便能忠實反射出世間萬物。”
葉小釵說，但人心不能。
素還真說是啊，但別說池水不能，就連人自己也不能懂得自己的心。
葉小釵便伸手蓋住素還真的雙眼。
既然無法懂得，就不必去看。
素還真笑出來，說，然而揣測人心，謀動天下，卻是素還真不得不為之事。
那麼若你累了，便可看著我。
葉小釵手心微涼。此時此刻晚風乍起，卷起兩人衣襟，素還真眼睫顫動，視線裏一片黑暗，他本應感到不安，日光之下人心尚深不見底，何況行走於黑暗之中，連自己都無法信任。
但毫無疑問，葉小釵是不同的。葉小釵之於素還真，是不同的。
素還真掙脫開葉小釵的手，傾身吻上他的雙唇。
你知道嗎。
素還真的呼吸略微急促，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被無數倍放大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直至震耳欲聾。葉小釵的胸膛寬厚堅實，他死死扯住對方的衣襟，蒼白的手背上泛起近乎歇斯底里的青色。
你知道嗎。
素還真一手扣住葉小釵的後腦，虔誠般地仰起頭。對方溫熱的氣息落在他脆弱的頸項上，細小的疼痛蔓延開來。單衣已滑落池底，他以最羞恥的姿態坦然面對這浩渺蒼生。
你知道嗎。
葉小釵之於素還真的意義。
素還真的喉嚨裏發出深深的歎息。

他忽然感到不能呼吸，嗆咳著睜開眼睛，看見葉小釵面無表情，一雙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嚨，把他向池底按下去。
素還真叫不出聲，鋪天蓋地的水淹過他的頭頂。他透過扭曲的水波望見葉小釵如同死去般慘白的面容。
不。
他掙扎著想要伸出手。
然而從四面八方洶湧而至的黑暗吞噬了他。

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裏同死去一般寒冷。

素還真慢慢地睜開眼睛。
岩洞裏寒氣四溢，毛孔似乎都凝結成冰。素還真試圖從岩石上起身，頓時感到四肢酸麻無比，他跌跌撞撞地扶住岩壁才好歹沒有摔下去。
葉小釵。
他抬起臉來，踉蹌著走過去，毫無焦距的目光注視刀狂劍癡安靜如沉睡一般的臉。
“你總要醒來的。”
素還真輕聲說。
他握著葉小釵的手腕，臉貼上對方的胸口，浮現癡狂一般的笑意。
隨後他重新直起身，指尖溫柔地理過葉小釵沾染了血色的銀白長髮。
仍有幾百幾千個寒暑，你還需同我一起走過。
命燈的光芒閃閃爍爍，飄渺脆弱得仿佛僅有一息尚存。
“你總要醒來的。”
素還真說。
同時唇角淌下鮮紅的血來。

完

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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