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3 【咒樱】宅心婵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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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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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16-05-03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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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3 【咒樱】宅心婵媛

人间刚道隔年期，指天上、方才隔夜。

穹宇星汉璀璨，尘世间凡是有几许情思的男女都会隔着亿万光年，遥望天上两星一年才有一次的重逢，期许自己能善结姻缘。

云鬓过腰，曼妙的身影此时无意融入七夕良夜之中。独自一人静坐在居室里，握着手中的毛笔正一笔一划地在书案的宣纸上勾勒一株悬空生长在星云间的植被，当笔落到这株植被的根部时，他踌躇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笔轻稳搁在笔格凹槽处，镇纸压在画的一角。越是回忆心中的影像就越模糊不清，他害怕自己在异乡太久会忘记故国山河的形状，故国的一草一木，甚至那个人留在自己体内的温度。有时他看着挂在天上的银盘，朦胧的光映在自己的脸上会想：同胞们过得怎样了？自己不在身边，他还好吗？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

自己念了一遍自己的诗号，莞尔一笑后又陷入静谧的沉思之中。

拂樱是他的名字。如今在苦境的居所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而自己的本名早就被自己埋葬在记忆的坟墓里。这两字对于自己不单单是个代号，更是那个人在颓败的土地上赐予自己的新生。仿佛无根的浮木在历经飘零后在一所在生了根，茁壮了枝干，开出烂漫的花朵。哪怕那一片生根的土地让自己嗜血成性，只要那个人在前方指引自己，紧握着自己摇摆不定的双手，自己就不会迷路，他和那片土地才是自己的归属。

“斋主，斋主！小免回来了！”

一声清脆的女童音将自己游移的思绪带回到了现实。看到小免兴奋地跑向自己，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头顶着她额前同自己一样粉色的头发，问她七夕集市的景况。女孩眉飞色舞地向自己吐露她在集市的见闻，手里的小兔爪棒也跟着少女的语调抑扬顿挫。

她是他来到苦境收养的孩子。活泼好动，聪明伶俐，娇小白皙的女孩，她的青春美好得应当珍藏。白玉微瑕的一处，就是时不时会任性地吵着要吃他种在后院的千丈青，或者见到某位紫衣怪叔叔就激动不已把自己凉在一边。有时他会照照镜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难道没有某人帅吗？可他丝毫不想让小免长大，或许是对自己幼时悲惨遭遇的补偿，他让自己的少女远离人间尔虞我诈的尘嚣，无拘无束。

似乎在外面野过头了，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倒床而眠。他的小免有时真像过去的自己啊！不一样的是他的小免可不会像他小时候一样，在睡梦里把被子蹬下床，然后总是那个人在深夜处理公务时，会一遍又一遍给自己不厌其烦地盖上被子。

“斋主，后院的千丈青，小免要吃！要吃！”

这就是小孩子的幸福吗？小免梦中的呢喃又开启了他另一番的思索。

确定小姑娘已梦游仙境，便回到了书案前，继续描绘他搁置了些许的画。或许是脑海里的图像明晰了起来，又或许是对那个人的思念激起他的情绪。那棵树根部的每一个细节，从主根到侧根的轮廓一气呵成，跃然纸上。

笔落，画成。图画里的那一株植被是苦境人都未曾听闻的存在，故乡那儿称呼它为四魌树。

宛如恒河中一颗砂粒，在浩瀚的宇宙里万事万物不过须臾。四魌树驻足于其间一个角落，四个国家在它的枝干上繁养生息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一树一世界，只是在无限星空构成的幕布里，它渺小得只能充当一件微型的盆栽，供造物主玩赏。树犹如此，其上四国的生命更不知何时会被无情的时光淹没。

火字旗在婆罗堑遍地的败军尸骸上不甘地弯下了腰。北方杀戮碎岛胜利的号角响彻云霄，越过边界刺痛着彼端的心。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随着为亡故的军士吹奏的镇魂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太阳的身影也沉落到地平线后面。刺目的白光，抑或是血红的残照，在往昔的光阴里，却是未曾光顾过这片被称作火宅佛狱的国家。

他，拂樱，本是火宅佛狱里一个卑微的存在。细瘦的胳膊上还伴着被人殴打的清淤血痕，左眼角下的黥纹将自己奴隶的身份写在脸上，小小年纪却颇有几分姿色，他甚至在睡梦中都要提防一双双在背后盯着自己饿狼的眼睛。

讽刺的是，根部是植物的营养器官，本应繁衍不绝，资源丰富。然而四魌界里处在根部的火宅贫瘠荒芜，生长在火宅的植物为了生存都进化自己，具有了吃人吸血的能力。人要在这片土地上活着就必须学会残忍，弱肉强食是三岁儿童都知道的法则。

好久没有吃东西了，饥饿的身体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与反抗。被人从身后揪住墨绿的长发，脸用一泼凉水敷衍洗了一遍，姣好的面容没有因为眼角下的黥纹减损半分，反而更加蛊惑人心。人贩子粗暴蛮横地将自己剥光给猥琐的男人看，双腿被扒开露出羞耻的部分。

“看，处子之身！”令人作呕的秽语刺激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对抗这肮脏的勾当，咬下了恶男的鼻子，一声惨叫让人贩子的生意一场空。自己的尊严得以保全，但任凭自己怎样挣扎，人贩子身后的打手亮出的拳头让自己陷入绝望。虚弱得催下眼睑，他问自己，难道自己就此在人世受人践踏无为而终吗？

“火宅之王在此，谁敢造次！”一位被称作皆杀者的将士呵斥勾当落空的人贩。一群不到二十人的队伍里走出了一个伟岸的身影，他凌厉的目光睥睨眼前的畜生，只听他一声令下，当中一个士兵便将罪恶的窝点肃清。

“我在何处？你又是谁？”他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阎罗殿，双眼睁开，而坐在自己床前的是掌管万物生死的阎罗王。青筋在额头凸起，充满血丝的双眼目光十分凶狠，还有一双蜷曲倍长的双手干枯得骨节分明。那时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未来对那一双手会多么眷恋，犹其他的触碰会让自己兴奋得颤抖。

“你所在的地方是句芒红城，火宅之都。吾乃咒世主，吾代表火宅佛狱！”现在想来那是他自出生以来所听到的语言里最铿锵有力的一句，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身体好些了吗？”原来自己并没有化作孤魂野鬼，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阎罗王，是自己国家的国君！自己还神奇地发现，身上的伤口淤青不见半点痕迹，力气全部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像见到大灰狼走了，就从洞里蹦蹿而出的兔子，知道自己获救后在床上跳了起来。

“哎呀！”臂膀关节传来一丝刺痛，毕竟陈疾不可能一夕根除。他好像看到了王者嘴角的笑意，突然感觉眼前的王者可亲了起来，面容似乎不再可怕。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要自己听话，好好调养几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关爱照顾。

“王……请问……其他的奴隶怎样了？”担心与自己同命人的安危，小心翼翼地向至高无上的王者问道。

“放心，我的孩子，从今以后火宅再无奴隶！所有人都是自由之身！奴隶法即将废除！”咒世主在三公会议上根据火宅的国情，与那时的公侯商讨，明日就会将这一决定昭告全国。在未来的道路上，他还会陪着他的王见证许多，这仅仅是开始。

“伤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的孩子？”

“我想像那个龇牙裂嘴的将士一样，把害人的臭家伙都除掉，不再有人受伤！”还有些稚嫩的双手握成了小小的拳头。他不知王者看出他虽然长相秀丽，却是有志男儿，如果加以培养说不定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今以后伴在吾左右吧！”似乎冥冥中有一根红线就在那时便将他两的命运牵连在了一起，他忘了那时的思量，看着王者眼中的目光，红色血丝下的温柔里的几分坚决，便让他此后奋不顾身。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人世的意义。

第二天，王者得知自己没有像样的名字，便给自己取名“拂樱”。王者还说，火宅的子民死后因为资源贫瘠，便在没有棺椁入殓的情况下匆匆下葬，尸身化为泥土滋养火宅的土地。如果生而为人，没有一个颇具个人色彩的名字，那他的人生岂不太可怜了？那些马革裹尸的将士又怎样被家人悼念，被后人铭记？如今的他依稀记得王说那段话黯然的表情。

“拂樱？这个名字不喜欢吗？”

“回禀王，这个名字太柔弱带着几分女气，我不大喜欢。会让我想起自己被人当物品的日子……”

“别怕！我的孩子，你知道这名字的含义吗？火宅的樱树默默绽放，幽香沁入心脾，但它会在人沉醉芬芳卸下心防之时将其毙命。设下圈套、伺机而动，如此刚柔并济的植物，不觉得很有趣吗？”

“王，原来是这样的啊！我真的可以像樱花树一样成为一位强者吗？我可以帮到您吗？”

“会的，吾的拂樱！”

“嗯！拂樱遵循王的教诲！”头一回，火宅的王者将自己抱在怀里。他一直照着他的期望努力着。不舍昼夜，读书识字，演习兵法，操练武艺，火宅和王就是他整个世界。

斗转星移，他已经离开那个人，那个载着他与他回忆的故土很久很远。他没有忘记王的嘱托和来到苦境的任务。

画上的墨迹干了，纠结的情绪全无。拂樱想起今天是苦境的乞巧节。家乡没有这样的节日与习俗，当年情窦初开，在一个只有他两人寂静的夜里，他反复思量，终于鼓起勇气，脱下他送他的墨绿孔雀华裘，在摇曳的烛光下，在他的王面前展露自己优美的胴体……只有他才能看到，只有他才能触碰……拂樱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用自己的手指模仿那个人的力度和方法抚弄自己的身躯，对着高大的镜子看着自己靡丽的模样。

宣泄一番后，整顿衣冠。他来到了拂樱斋的亭子里坐下，夜里风透着一丝微凉，夹杂着千丈青的土腥气味，悄悄偷渡进了自己的嗅觉器官里。在家乡，这种蔬菜的名字平淡无奇，叫做土萝。他深知他的王宵衣旰食，就会在半夜里将土萝切片热油炒熟，为他的王加餐一顿。每当听到一句滋味不错，不由窃喜。

“王，拂樱想您和火宅了，您也想拂樱吗？”对着明月诉说衷肠。天上的两颗星还未分离，拂樱虔诚地闭上双眼，合上手掌，向牵牛星织女星祈祷：

“在天之灵，佑佛狱千秋基业，万里开疆！”

[ 此帖被縹緲影在2016-05-11 13: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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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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