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0 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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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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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羽人非獍愁落暗塵燕歸人
王道: 羽艷愁憐燕西朱九品月
牆頭: 皇甫定濤朱武蕭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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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3-12-16

鮮花(29)

樓主發表於: 2016-08-20 22:2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20 长相依

1
羽人是个很细心的人，此刻他躺在院中，闭着眼睛。依然清晰的知道风吹皱湖面，身后枫树掉了三片叶子，甚至是地上一只小虫轻轻蠕动。他听得见这类声音，对周围的感受越来越清晰。以现在的状态，六翼刀法当可挥洒自如，明早练刀时或许可尝试八翼。
一只手自背后伸出，轻轻拂去他肩头一片叶，自然不过的动作，熟悉至极的气息。羽人微微侧头，睁眼——
“愁落。”
棕衣青年站在他身边并不说话，消瘦的身形遮住了大片阳光。羽人逆光看他，只看得清大致轮廓。愁落刚洗过的头发湿哒哒垂下来，几缕发丝犹为闪亮，好似在发光。
羽人站起来，让出自己享受了大半午时阳光的躺椅。
然后愁落躺上去，微笑着看他说：“水我帮你倒好了，自己去洗。”
这句话一早应该是他对着愁落说的，现在倒反了过来。
羽人心情极好的“哈！”了一声，转身进屋。
庆幸还有这样悠闲的时候，认识愁落的时间虽说不短，但比起慕少艾、鹿王那些人也明显不够长。
一早听说他，是在江湖的传闻里。那时他从未想过，他们是同类。
想起孤独缺活着的时候告诉他，同类这个词不能乱用。好比鸡和鸭就不是同类，鸟和鱼也不是同类，好人和坏人不是同类，他孤独缺和他羽人枭獍也不是同类。
羽人以为，像他这种天地不容的命格，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同类。
直到那一天在落下孤灯，他自拉着胡琴，看见漫天风雪中向他走来的那个人。
“愁落暗尘？”
“你是羽人非獍？”
那，是他们的初识。
为数不多的交谈里，愁落总是准确说出他心中所想。羽人不由得感到心惊，这惊奇之中隐隐夹杂着喜悦。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他们是同类，这种冲动的肯定，或许正是来自于同类的相互吸引。
羽人洗好头发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愁落像他那样在树下闭眼小憩。脑袋歪向背光侧，长发柔顺披拂在侧脸。他的手里还多出了一卷什么东西，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他近日整理出来的乐谱。
从背后走过去，羽人蓦地伸手将愁落手中的谱子夺过，躺椅上那人却依然没有反应。
真的睡着了？羽人眉头一紧，俯身靠近他耳侧。
“愁落？”
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前大片的光影模糊视线。愁落抬手揉眼，好像发现哪里不对。
“嗯？”
眼睛终于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愁落看着羽人手里的乐谱纳闷：“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刚刚！”羽人轻舒一口气，眼含戏谑看他。
愁落不理他，闭眼回头继续睡。
羽人蹲下，将乐谱塞入袖中。拈起愁落一缕半干的头发，辫起了小辫。
清风拂过脸颊，万物之声清晰传入耳中。所谓岁月静好，大约就是这样吧。
羽人心里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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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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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神州大战，羽人的记忆停止在叶小钗挺身为他挡招那一刻。六翼刀势被破，白羽飞散的瞬间，一股雄浑庞大的劲气袭来，胸腹被震的一股剧痛，晕倒前的那一刻，眼前只隐约闪过一袭棕色背影。之后陷入一片混沌，若生若死。直到一声清晰的“羽人”隔着重重浓雾传入耳耳际，他终于清醒。
羽人将信手辫好的发辫拆开，轻轻问道：“愁落，晚饭吃鱼好不好？”
“好！”愁落闭目应答。
“那——”
“嗯？”
意识到身后的人停下动作，欲言又止，愁落回头好奇的望他。
羽人躲开视线，目光转向门口的湖。
“你去钓鱼！”
“你去！”果断拒绝。
愁落闭眼回头，假作不理状。
静默了好一阵子，愁落坐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还是我去。”
羽人见状满意点头，回屋去收拾柴火。
当初退隐之时，二人选了这处竹庐依湖而居，空闲时钓鱼打发时间。两个人在湖边钓鱼顺便聊天，有时候一整天就这么下来了。奇怪的是羽人每次钓鱼总是所获无几，明明是一样的鱼竿一样的饵，一样坐在湖边大半天不动，挥杆收杆的手法也练习了多次，可结果就是大相径庭。每次钓鱼结束，羽人看着愁落满满的鱼篓子，对比自己几乎空荡荡的，眉头总是皱的死紧死紧。
愁落几番思考，勉强猜测道：“或许，因为你是鸟人。鱼不亲近鸟，这是天性！”
羽人疑问：“那你为什么能钓那么多，鱼很乐意亲近知了么？”
“知了是昆虫，鱼喜欢吃虫，所以我对它有吸引力，大概如此。”愁落认真点头。
“你的意思是鱼上了你的钩是因为他们想吃你？”
“哈！可惜最后都被我吃掉了。”愁落得意扬眉。
羽人随即挑眉：“愁落，其实——鸟也喜欢吃虫子的！”
“嗯？”
趁着某知了发愣的时间，羽人将愁落一把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温热的气，呢喃低语：“我也上了你的钩了，乖乖让我吃掉吧！”
还未等怀中人做出任何反应，羽人先发制人俯身封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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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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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据六弦之首说，他将羽人从天卷出释放出来时，羽人身上魔性未泯。六翼刀势凌厉无匹，起落之间大有将弦首新的退隐地轰成平地之意。
原本当时苍的想法是以法术将羽人制住，再慢慢化去他体内魔气。
只是羽人或许在天卷之中受困太久，狂横不能自持，未及弦首施法，寂灭刀锋无声无情肆意挥洒，完全认不出眼前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
愁落那时察觉屋内声响，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看见的是屋内凌乱刀气迸射，黑羽狂乱飘散，犹如雪夜风暴一般可怕的景象。
察觉到外人的气息，羽人转身挥刀，弦首没想到愁落会在此刻闯入，大惊道：“愁落暗尘快退后！”
而愁落仿佛没有听见弦首的话语，只是看着眼前黑羽呆呆发愣，寂灭刀锋已在眼前，羽人双眼赤红，几近癫狂。
“羽人？”
轻轻的一声唤，带着不确定的试探性，寂灭刀势猛然一顿，带起割面的风在四周翻涌。
羽人定定看着眼前的棕衣青年，思绪恍惚。寂灭刀正抵在他的额头，再微微向前，即可让他送命。
趁此间隙，弦首催动法术制住发狂的羽人，缓缓祭起玄宗秘法净化羽人体内魔气。
正常的羽人非獍终于回来，秘法化去他体内魔气的同时，也化去他不少功力。羽人清醒之后花费了不少功夫整理思绪，魔化期间发生的一切他全部忘记，弦首向他讲述神州之乱以后武林上发生的大事。
听到不少战友之死，羽人默然无语。紫宫太一、月漩涡、四非凡人、凤凰鸣……
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人一一问过，终于只剩下了一个愁落暗尘。他在灭境之时，凤凰鸣洛子商等人从未向他提起神州之事。
愁落暗尘……
愁落暗尘，他怎样了？
羽人，不敢问。
那段可怕的回忆同样勾起苍的愁思，二人一时无话，屋内静止的仿佛只剩下空气流动。
愁落在外头敲门：“弦首，羽人的药煎好了！”
羽人乍然一惊，抬眼。
果然，是他。
其实门开着，愁落只是礼貌性的敲门提醒屋内二人。大片阳光投射进屋，门口一片阳光中中有人走进。
羽人睁大双眼看着他走进来，双手端着药碗，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真是久违了的容颜。
羽人心里重重一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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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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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晚间吃过饭，羽人独自收拾。外间二胡声响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乐声虽然动听仍不免青涩，不变的，是曲中缠绵无尽的刻骨哀愁。
愁落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练武，为了打发时间，羽人便将自己的二胡大方让出，写出曲谱，教他如何演奏。一来二去，愁落倒也入了迷，学得极为认真。
把最后一个碗从水里取出来擦干放好，羽人洗净双手出来。
月上林梢，棕衣青年对月独坐湖畔，晚风吹得披风微扬。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此刻拉琴的样子，眉头紧锁，下巴微敛，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一如这把琴的原主人那样。
此刻离得远一些看，只觉得那身影在秋风中如此瘦小，萧瑟而孤寂，甚至有一股浓重的悲凉之感。羽人豁然想起那时在落下孤灯拉琴的自己，是不是也如他这般？
落下孤灯的羽人非獍，除了胡琴还有天泣，琴声引出的是自己的愁绪，也可以是敌人的死信。而现在的愁落，蝉之翼和无蝉翼已经无法使用。他脖子上还挂着自己的蝉笛，怀里是羽人非獍的二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羽人凝神思考，身旁胡琴声停住也未回神。
愁落放下琴弓，抬头看他：“拉得如何？”
还有什么呢？羽人犹未回神。
“羽人？”愁落皱眉。
“嗯？”闻声转眼便看见愁落一脸不满的表情，忽然间灵台一阵清明，月明林下美人来！
羽人唇角微微勾起：“还有我！”
“你说什么？”
“哈！没什么。拉得不错，高音部分仍是欠缺，多练习吧！”
反正问这个闷小鸟也没结果，愁落叹了口气，活动一下双手，摆好架势准备继续。琴弓刚要搭弦，羽人忽然伸手取下他脖子上的蝉笛。
“继续吧！”
胡琴声再起，第一段高音结束，琴势稍缓之际，笛声响起，恰好融入琴声之中。羽人一袭白衣静立在愁落身旁，夜风晚凉拂过，发丝扬起优美的弧线。水天一色，月下人影交叠，羽人斜站在愁落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愁落的影子纳入自己的影子之中。这样小小的细节，专注于拉琴的某人并没有发现。
一曲终了，愁落转头看他，却不发问。那眼神倒有几分含义不明。
羽人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眼前一湖秋水：“果然合奏还是换回来好。”
愁落放下胡琴，仔细看了看羽人手里的蝉笛，歪头思考了一下：“下次我给你做个新的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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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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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云渡山一战结束，赭衫军将众人尸首一一带回，轮到愁落暗尘时忽然发现他尚有一丝气息。时间紧迫那时未能及时寻找良医救治，赭衫军只能暂时以玄宗法术护住愁落暗尘心脉，慢慢寻找解救之法。之后神州一战结束，赭衫军战死。怀着退隐之心的苍临走前便往同修故地将重伤的愁落暗尘带回医治。
愁落清醒的日子不短，但是蝉之翼贯胸伤透肺腑，他的武学根基尽毁，神智也有缺失，这些的恢复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表面上看起来他现在一切正常，事实上，他的情况比刚脱出天卷的羽人危险的多。
苍向羽人详述了愁落的情形，并且感叹那时武功尽失的愁落直面魔化羽人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果然是以命相陪的交情。
即使忘记过去，愁落还是那个愁落。同伴有危险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哪怕自己无能为力。
羽人一时只感心中疼痛，同时又无比的气恼。自己居然，居然再一次对他出手了，明明已经欠了他那么多，怎么可以再向他挥刀。甚至差点……
愁落暗尘是他仅存的挚友。如果他再因为自己出事，那么无论何种理由，羽人都会无法原谅自己。思及此处，羽人忽然觉得无比懊丧。
修养了一段日子，羽人跟愁落也再次熟悉起来。那时愁落进来帮弦首照顾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虽然我对你有印象，却实在记不起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
这样含着歉意的语气，仿佛失忆是自己的错一样。让羽人蓦然回想起曾经在唯一愿舍愁落对他说，你不必为你的杀父仇人做到如此！
明明一切与他无关，明明一切都不是他的过错，却要将责任一肩担下。
愁落，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温柔。
羽人望着眼前的愁落，心中一时茫然。
身体恢复大半的时候素还真来探望，羽人借此机会表明了自己的退隐之心，顺便也提出了想带愁落一起走的意愿。
愁落的身体玄宗法术已经起不到什么用途，或许江湖上还有别的能人可以医治。羽人希望愁落的身体可以恢复，苍当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去问愁落的意思，他也表示已经麻烦弦首太多，是该离开了。羽人细心听着，是怕麻烦弦首才要离开，那他对现在其实还存在距离感的自己，到底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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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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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里羽人看着愁落吃药睡下，自己守在旁边。睡着的愁落很容易被一点细微的动作吵醒，这大约是来源于以前做杀手的警觉性。羽人此刻尚无睡意，侧身躺在外沿盯着燃了半截的烛火发呆。
明天再带他出去看看吧！烛火跳跃之间羽人暗自做下决定。
最后一滴烛泪燃尽，整个屋子暗下来，柔柔的月光洒进。羽人回身看着枕边熟睡的人，也许是这清亮月光的缘故，愁落的脸色看起来略微显得苍白，身体机能的下降导致愁落无法吸收太多的营养，即使羽人想尽办法让他吃得好，但愁落就是胖不起来。对许多女孩子来说这大概是件天大的好事，然而无法吸收营养，愁落的身体就无法恢复，思虑之间羽人再次将眉头拧得死紧。
睡梦中的愁落也一样，愁眉不展，唇角微抿，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证明这副身体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你又在梦里愁什么呢？羽人心中一声叹，伸手，轻轻抬至愁落的眉梢，隔空勾勒他的眉。似乎这样就能抚平那眉间阴郁不散的愁。
长指沿着眉梢如鬓，轻轻抚摸他的发。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伴着幽幽发香。
刚想松手，只见愁落忽然睁眼看他。
真是够警觉。既然被发现了，羽人索性继续缠着他的头发不放手。黑暗中愁落睁着眼睛看他，张了张嘴，似有疑问，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羽人凑近他，略含歉意：“吵醒你了？”
愁落垂眼，轻轻摇了摇头。
松开柔软的发丝，羽人缓缓抚摸愁落的脸颊。随即心头一动，手指划过下颔，微微勾起，再凑近，吻住柔软的唇瓣。单纯的唇齿间轻柔触碰，羽人未敢再深入。愁落疑惑地看着他，身体不安的动了一下。羽人察觉，与愁落额头相抵，腾出手揽住他的腰，将人纳入怀中，轻声开口：“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吧！”
愁落低头不再看羽人，将脑袋埋向对方的颈间，闷闷一声“嗯！”
羽人略微低头，怜爱的吻着他的发心：“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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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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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次日一早，羽人起来练刀。背生八翼，寂灭刀气横出化成羽状，扫起一地狂风。
愁落洗完脸打开屋门静静的看他使完一整套刀法。收起羽翼，羽人落地回刀，四周唯余片片飞羽飘落。愁落觉得喜欢伸手去接那些羽毛，眼看着有一支羽毛翩若惊鸿飘摇而下就要投入自己的掌心，一只手却猛然伸过来拨开飞羽紧握住他的手腕。
“小心受伤。”羽人凝眉正色，一边仔细看他的手，一边对犹然诧异的愁落解释，“六翼刀法使出，会形成独有的羽状刀气。每一支都相当于一柄锋利的快刀，会伤人。”
“哦。”愁落闻言讪讪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这么美丽的东西，为什么总是伤人呢？”
“你就是这点不好，多愁善感，什么都爱多想。”羽人松开愁落的手腕，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以后我练刀，你要站远一点，知道么？”
“嗯。”愁落闷闷应了，抬起右手揉揉被敲的额头。
羽人凑过来：“嗯？我敲疼了么？”
“没。”愁落把手放下，忽然瞪他：“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什么都要上纲上线。”
“咦？生气了，真是跟孩子一样。”羽人故意逗他。
“你……”愁落被噎得说不出话，站在原地只是着急。
“哈！”羽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屋去洗脸，“赶快收拾东西，待会儿吃点早饭我们就走。”
曾经有很多人开导他，人不可能活在回忆里。于是他逼自己忘记弑母的罪行，以为不再提起，就不会再痛。后来他才明白，他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忘记，不能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它只是一种让你暂时不会痛的麻药而已。清醒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人不可能活在回忆里，要学会面对过去。愁落其实比自己坚强的多，他从未逃避。无论记不记得，他都坦然接受过去。
如果可以，希望这样的平淡能永远持续下去。羽人在心中叹气。
这次两人向西出发，沿途走走停停，看看风景说说话，初秋的阳光温暖而黏人。过了午后，愁落的脚程明显有些跟不上了，羽人故意放慢步子等他跟上。下午的时候两人来到一个市镇，羽人带着愁落早早找了间客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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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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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刚告别弦首出来的时候，愁落总是不太说话，两人之间似乎还是有着距离感。夜里住宿的时候，羽人找了客栈要一间房，愁落在后面颇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忍住没说话。羽人察觉，回头问他怎么了。愁落说怕住一起不方便。羽人愕然，以前在落叶深处和苍云山也是住一起，他们同是沦落天涯的伤心人，夜里常常彼此安慰互相鼓励。在落叶深处的时候，是他不放心愁落，在苍云山的时候是愁落每天照顾失魂落魄的他，从没有过顾忌。现在这幅情景，倒真是羽人没有料想到的。羽人向他解释身上没有太多的旅费，能省则省，再说你的病情尚不稳定，我近身照料比较好。又斟酌着补充，如果你不习惯，我打地铺。愁落只好应了，之后再没言语。
下午两个人在大厅里吃过饭，店老板过来推荐他们可以去屋后泡温泉。羽人本来是看中这家客栈地方偏僻，应该会安静些。没想到原来这间客栈在市镇虽处在角落，却是依山而建，店家将后山的温泉直接引入平地，借此也吸引了不少顾客。温泉具有养生的效果，羽人提议愁落一起去。猜想愁落不喜欢与外人共浴，遂加了点钱购下一个小隔断的单间。收拾了衣物，羽人让愁落先进去泡。大约是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愁落语气强硬的对羽人说一起进去吧，于是二人同行。
正是黄昏时分，太阳已经下山，天边血色漫延，让人联想到末日一般残酷而绝望到极致的艳丽。愁落背靠石壁，一直看着天际血色，仿佛是在想什么，一如既往的沉默。羽人隔水看他，黑发散开铺陈在水中，眼眸半阖蒙上阵阵水雾，脸颊苍白而消瘦，下巴很尖，脖子细而长，因为瘦而显得锁骨凸出，右肩处一道陈年的剑伤留下永久不褪的疤痕。整个人透出一种苍白的病态美。
羽人皱眉，气氛太沉重了，他该说点什么。
“愁落，洗好了就早点上去吧，泡久了会头晕。”
愁落回神看他，“嗯”了一声。转身取了毛巾，浸水，覆在脸上擦拭。
羽人洗好了，先上岸等他。此时明月悬空，夜空很亮，周围水汽氤氲倒也不觉得冷。身上仅着了单衣，羽人也不嫌凉，就地躺下看着夜空繁星闪闪烁烁，一时心胸也开阔了。不久愁落也洗好上来，换上干衣服坐在他身边。
“要是有酒就好了。”羽人叹气，“好久没与你共饮。”
“要是想喝，出去找老板拿不就好了。”愁落顺着他的话回应。
“算了，我们现在都是病人，喝也喝不尽兴。”语气中虽然透着遗憾，羽人的神情倒是愉悦的。
“羽人。”愁落偏头看他，似乎隐忍了很久终于开口：“你背后的那道伤是……怎么来的？”
羽人闻言一怔，脑海瞬间浮现雪地荒原，肆虐狂风，激战中的两个人影，锐利的天泣刀锋，飞驰的蝉之翼，六翼扬起，雪中溅洒出一地血花……
“以前……走江湖的时候留下的旧伤。怎么了？”语气闪烁。
“没什么，只是觉得眼熟而已。”愁落闭眼不再问，心里却仍有想法。伤口的形状特别，不是一般的刀剑，应该是飞刀之类的暗器。很像……很像……
算了，愁落也学羽人就地躺下，闭眼不想。
四周一时静谧，愁落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自己。转头看一眼身边的羽人，忽然觉得，此刻在他身边的自己，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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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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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每次出行，前往医馆已经成为惯例。给愁落诊断的大夫来来去去都是那番话，伤在肺腑，痊愈无望，只能尽量维持现状。以前羽人听这些话的时候还会刻意避开愁落。其实他也知道，愁落心知肚明。后来也觉得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愁落不是脆弱的人。于是仍旧照着弦首给的方子买了些药材，两人离开。
闹市繁华，一些小孩子嬉笑着从身边跑过。被这份情绪感染，倒也抛开了在医馆的坏心情。羽人怕愁落累着，本想带他早点回去休息。却被愁落扯住：“我还不累，再走走吧！”
两个人沿着河边漫步，前面聚了一群人在放河灯。
愁落转头问：“今夜是什么日子么？”
“重阳刚过，大约是在为亲人祈愿吧。”羽人看着河边那一盏盏闪烁的灯。
愁落点头，不理羽人径直向前走过去。
羽人倒也不追，远远地看着愁落去路边摊子买了河灯，在上面写了字，然后点起来放入水中，神态安静而恬淡。
伸手轻轻一推，河灯顺着下游漂去。愁落半蹲在岸边，看着河灯漂远。身边又是一盏河灯缓缓放入，依稀看见里面那小行楷字开头写的是“愁”什么的，于是抬眼，沿着白色衣袖看见再熟悉不过的人。
“你写的什么？”羽人伸手轻轻将河灯推远。
“你呢？”愁落不答反问。
“希望小枫与埋名平安，燕归人还活着，弦首安然过日，武林早日平静。”羽人站起来望着河面，语气平淡。
“我也是。”愁落点头，“不过这么多愿望真的都能实现么？”
“尽人事，看天意，心意到了即可。”羽人回应。
两个人在湖边待了一会儿，夜已渐深。羽人皱眉：“愁落，该回去了。”
“嗯，等一下。”愁落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头也不回就向后扔出去。
羽人回头一看，那块石子扬起一个很高的弧线越过人群击中一棵大树。树梢间什么东西晃了晃掉下来，原来是个皮球。底下一群孩子们欢呼尖叫，争着去捡。
想来一定是那些孩子把皮球抛得太高，卡在树杈上拿不到了。
不愧是暗器高手，即使长时间不碰暗器，单凭本能，依然能无比精准的命中目标。果然愁落对技巧的掌握，当世没有几人能够超越。
心中赞叹的同时，羽人也隐隐感到一丝担忧。
“好了，走吧！”愁落伸手拉他。
羽人回头，与愁落并肩离开。
回到客栈愁落先回房休息，羽人则借了厨房去煎药，这也是每晚必修的功课。不一会儿屋门推开，药香四溢。愁落本来合衣躺在床上假寐，听见声音立马翻身起来。两个人坐在桌边，愁落接过药吹了吹便一口饮下，眉头也不皱。嘴巴里满是苦涩，心里却倍感温暖与甜蜜。
“羽人。”愁落放下药碗，微笑看他。
难得见他欢颜的表情，羽人忽然纳闷起来，许的愿这么快就实现了，天公居然这么有效率？
只见愁落从怀中取出一串蝉笛，明黄的色泽还闪着光，尾端被一圈白色的丝线串连起来。
“喏，给你的。”抬手就把它挂在羽人的脖子上。
“你什么时候做的？”羽人将蝉笛托在掌心细看。
“当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比如你每天去煎药做饭的这段时间。怎么样，喜欢么？”愁落稍微向后，仔细打量羽人此刻的神情。
“嗯。”
小巧的蝉笛上八个音孔打磨的十分光滑，显而易见是费了不少心。羽人纳闷，“你不是昨晚才说要做的，有这么快么？”
“哈！想看你意外的表情，稍微提前了几天。”愁落凑近他，“可惜你好像不怎么惊喜！”
“哈！我已将这份惊喜放在心底了。”羽人取下蝉笛放好，“多谢。”
“客气了。”愁落摆摆手，忽而声音小下去：“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细微的变化逃不过羽人的耳朵，他站起来，伸手拍着愁落的肩膀：“这些就够了。你还在，我已经满足。”
愁落顺势靠在羽人怀里叹气：“你怎么这么好打发呢？”
羽人圈住愁落的脖子，心里一阵温暖。轻笑：“要是怕我委屈，那就再补偿我吧！”
“嗯！你想要什么？”愁落满意的闭上眼睛。
“唔，你真的会给么？”伸手抚摸怀中人柔顺的黑发，语气暧昧。
“嗯。”愁落未及多想便重重点了头。
下一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移动到床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愁落心里暗叫不好。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羽人的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下来。
“唔……”
“我只想要你。”口中的苦涩药味被淡化，唇齿纠缠之间他模糊听见羽人的声音。这样极尽温柔的掠夺每每逼得他不能反抗。愁落有些恼怒又认命的闭眼，随他去好了。
羽人抬手将床帐放下，烛影偅僮，唯在帐上映出交叠的一双人影，伴着声声溢出口的低吟。窗外的月儿，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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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6-08-20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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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早晨大片的阳光照进屋内，愁落依然紧贴着羽人的胸膛熟睡。发丝略显凌乱的拂在脸侧，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绯红，睫毛细长而浓密的轻颤，笔挺的鼻尖有均匀的呼吸，嘴唇还被吻得红润且微肿，紧紧抿住倒像是嘟起来的样子，煞是可爱。
知道昨夜一场欢爱累坏了他，羽人不敢再动。仔细看着情人熟睡的甜美模样，忍住想吻他的冲动。
忆起当时刚与愁落同住的那几天，他总是自己一个人背身睡在床的里侧，无形中与自己疏远。羽人觉得尴尬，夜里常常讲他们过去的事情来缓解压抑的气氛。愁落一开始背身不理，渐渐地转身听他讲，后来会偶尔插两句自己的话，最后两个人彻夜聊天。多方引导，渐渐的愁落也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两人更显得亲近，相处一如当年。
睫毛刷了两下，愁落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羽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想起昨夜，脸颊不由更红。本想起身退开，却发现自己此刻正枕着羽人的胳膊，被紧紧箍在他的怀抱之中。心思一转，明白羽人怕他惊醒一定任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了一晚，想必这条胳膊早上要麻好一阵子了。纵然习惯了这样被他温柔对待，也不希望他太过委屈自己。愁落皱起眉头，挣扎着想要起身。
羽人抬手将他按下，抽出被压得酸麻的手臂，柔声道：“你再睡一会儿。”
那声音像是在哄自家养的小猫一样极尽宠溺，愁落不忍拒绝，觉得自己简直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顺从的躺下，看羽人穿好衣服。
“我去拿东西给你吃。”羽人回头稍微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俯身又是一记深吻，随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愁落安心的闭起眼睛小憩，同样倍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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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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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0 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