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0 血玉【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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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8-2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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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 血玉【羽愁】

一个人活了一千年，基本什么事情都能看的淡了。这种心境和一个只活了二十几岁的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所以羽人非獍现在很头疼。
他得忍受对面姑娘一脸崇拜的诉说如何仰慕他，又得认真斟酌用词不伤姑娘的心。愁落暗尘有一句话他不得不赞同，自己现在一张三四十岁的脸完全是装嫩。
不过，低头看看身边的小矮子，就知道他完全没资格说自己装嫩。
本来以为这家伙外形变小了，看起来包子脸嘟嘟嘴真是可爱的要死，结果性格更冷脾气更坏让人无奈的要死。
羽人非獍这样想着，手里的酒杯忽然就歪了一下，弄脏了衣领。
“真是失礼，失陪！”羽人非獍果断借故逃离现场，忽视妹纸热情如火的目光以及某双鄙夷不屑的眼神。
所以说以前在深山退隐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又觉得大隐隐于市。关键是还得躲躲藏藏隐匿身份，毕竟自己的年龄和经历比较吓人。尤其身边还带着个愁落暗尘，每次跟别人介绍起来都无比费劲。
这货的体型，说是自己弟弟太小，说是自己儿子又太大，当然后者当事人抵死不从。羽人非獍偶尔蹲下来点着愁落暗尘的鼻尖，你要真是个知了就好了，我直接装口袋里就不麻烦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餐桌对面的丽人已经消失无踪。
羽人非獍坐回原位，看着儿童座的愁落暗尘。
“多谢！”
“每次被她抱都感觉自己要被胸捂死！”
“哈！”
愁落暗尘翻白眼，“她居然说愿意给我当妈妈？”
“公共场合请注意表情，伪装一下小孩子。”羽人非獍提醒他。
愁落暗尘扭头不理。
貌似在外人看来，羽人非獍属于认真又忧郁的好男人，纵然年龄偏大又独自带着孩子，依然可以成为很多妹子的选择。羽人非獍很头疼，他不喜欢个人空间有太多的被打扰。愁落暗尘很无奈，自己醒来以后世界完全不是从前的样子，连姑娘都变了许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本月第三次相亲完满落幕，两个男人都很高兴。
羽人非獍很欣慰，指着桌上的牛排：“不要浪费。”
愁落暗尘开动，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忿忿：“反正我怎么吃都不会长高，这种感觉真不好。”
羽人非獍靠着椅背，看着眼前小人儿腮帮子鼓鼓，觉得很可爱于是欣赏起来。
“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拒绝那些邻居大妈对你的相亲动员。”愁落暗尘瞥他一眼。
“我向来不知道如何拒绝人家的善意，纵然她们热情过了头。”羽人无奈耸耸肩膀。
“干脆……”愁落暗尘抬头想了半天，大眼睛眨啊眨啊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伪爹，小手一拍桌子对着正在喝酒的羽人非獍大声道：“你说你下面不行不就得了！”
“咳……”羽人非獍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要命的是这小子声音略大周围有几桌子人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形象啊……
羽人非獍看着愁落暗尘作不屑状：“这主意……委实馊了点。”
“好吧，当我没说。”愁落暗尘反思一下，觉得这主意是个男人都不会说好，要不然他那伪爹也不至于忍辱负重许多年不肯承认自己是天阉还非得娶老婆替别人养儿子这么悲催。他扭头看了看羽人非獍，有些不高兴。
“我要喝酒。”
羽人闻言果然得意挑眉，晃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一字一顿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愁落暗尘觉得，羽人非獍其实很享受这种以长辈身份管教自己的感觉，且目前为止尚未厌倦。
说起独身一人的羽人非獍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对外一致口径经两人共同协商确立为城里堂兄与乡下堂弟的亲切关系。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说来话长，但是我们可以长话短说。
愁落暗尘的脖子上有一块血玉，翠色欲滴，中心沁着一团如云如墨的嫣红。那是多少年前年前他们相识时愁落暗尘吹奏的蝉笛。
照理说那是愁落的随身之物，在他死后就随他掩埋黄土。羽人非獍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在市面上见到那块血玉。
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有人在古董摊倒卖文物，他帮着几个老板鉴别古物真伪顺便收点钱，于是收到那块血玉的鉴定。对方要鉴定的是里面的血沁，究竟是不是人血，又是多少年的东西。哪怕被时间风化，那块血玉，羽人非獍仍是一眼就认得。
于是花价钱收购，他重回了云渡山一趟。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愁落暗尘已死，漫长的时光中，再也没有人堪为知音。所以羽人非獍一直很惋惜，那是他最后的朋友。
往后一些年里，他开始变得冷漠。再下山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的太多。
他拿着这块血玉去找几位退隐的高人，在屈氏茶室找到了跟师弟在门口下围棋的素还真。隔壁天情武馆叶小钗带着一群孩子打拳扎马步。弦首过的清闲，在市里的书画协会做会长，闲时看花抚琴品鉴名画，过的甚是快意潇洒。
问了这许多人，才知道这玉种沁着几缕未散的魂魄。
那时弃天帝降临人界，是为灭绝人类。是以他所杀死的人类，基本连魂魄也都震散，不得入轮回。
前因后果未能知道的详细，他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有了不再孤独的机会。弦首采集了云渡山上少量含有愁落魂力的泥土，为他重塑人形，于是他醒过来。
由于聚合他魂力泥土实在不多，只能塑成小孩子的模样。他的魂魄破坏严重，哪怕重聚此生也不能再入轮回。这一次的生命来的意外，也更让他坚定了好好活下去的决心。
走在街上愁落暗尘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回想着久远以前的曾经。
“羽人，你说这些人中会不会有我的后人？”
“大概……”
“咦？那个女孩子好像无极。”
“嗯。”
“我闻到了桂花酒的味道，羽人我们快走。”
“反正你小短腿跑不过我。”
“羽人看招！”
“愁落暗尘不准玩飞刀！”
“羽人……”
“怎么了？”
“以后我自己洗澡！”
“你够得着热水器了？”
“……”
他们就这样，终于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
人生如白驹过隙，恍然一梦而已。
愁落暗尘曾有一句这样的叹息，震撼了很多大人。当然在愁落暗尘眼里，这些人只是比他高的人。
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他们这种人。
刚醒来不久，羽人非獍教他如何适应现在的生活。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车撞到，是羽人非獍大喊着小心车一把捞住他往后摔倒在路边一头冷汗。
愁落暗尘从他身上爬起来皱眉：“你没事吧？”
羽人非獍教过他要注意路边那个什么什么灯，可他自己忘记了。
回家的时候天很黑，羽人非獍握住身边的那只手。
“羽人，教我拉二胡吧。”
“嗯？”
“每天在家不做什么也很无聊。”
“不如送你去上学，听说现在的小孩子都要去，你不在家我就很省心了。”
愁落暗尘不说话了，抬头看他，眼神十分哀怨。
“呃……随口一说。”羽人非獍妥协，“回去教你。”
“嗯。”愁落暗尘答应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尾音还拖得长长的。
“困了？”
“有点。”
“那你睡吧。”羽人把他往自己背上一提，愁落暗尘很顺从的伸出手搂住他脖子，趴在他肩上蹭蹭。
羽人非獍背着他走，不忘侧头嘱咐一句：“别把口水流到我衣服上。”
“才不会。”愁落暗尘闭上眼睛。
羽人非獍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前行。以前他们并肩的日子不多，这次终于可以好好补回来。
如果我有酒，我愿与你共饮。可是你现在喝一口就能醉倒，我真的会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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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 血玉【羽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