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7 【双邪】三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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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zy2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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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

樓主發表於: 2016-08-17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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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7 【双邪】三途

今天中元节？搞不清楚阴历的日子。

故事从一剑封禅到三途河开始说起。

奈何桥头负责审查的鬼差把生死簿从头到尾翻了几遍，按姓名笔画首字母都查过了。最后啪地合上厚厚的簿子，摇摇头，没有。

一剑封禅一手掐着鬼差的脖子把人拎起来：你说什么？

鬼差被掐着脖子依然一脸淡定——像这样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傻逼他见过起码一百个。两种可能，鬼差说，第一，你记错自己名字了（这种人尤其多，特别是老年痴呆症患者和各种原因失忆的二货），第二你可能是哪里魂魄中跑出来的一缕残魂，所以簿子上没有你的名字，但是肯定会有本体的名字，想想看你本体叫……

掐着脖子的手指骤一发力，犹喋喋不休的的脑袋咔嚓一声从脖子上折下来，咕噜噜在地上滚几圈。

我就是我，没有什么本体。他冷冷说了一句，转过身，踩着没头的身体走了。

没有就没有，发那么大火干嘛。地上的话痨脑袋继续抱怨，真烦人，又要安一遍脑袋。

说着那没头的身体爬起身来到处摸索，最后终于找到滚落一边的头颅重新扣回脖子上，来回扭几下矫正好位置，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来来来，下一个！

过桥无望后一剑封禅就在三途河边安营扎寨，荒凉的三途河边长不出什么像样的植物，只有大片的死人花开的艳丽，纤细欲飞的花瓣红艳得像烛泪，勾人魂魄。

他并不怜香惜玉地锄出一片干净的地，大马金刀坐下。

刚开始经常有城管鬼差过来呵斥他，说他破坏冥界的公物要把他撵到河里去。然而在几顿饱拳老腿之后他们放弃了——虽然不用担心死，但是每次都要把七零八落碎满地的四肢捡起来再拼回去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好在这个野鬼也没有妨碍他们执行公务，每天不过就是坐在花丛里默默看三途河船来船往，虽然破坏了死人花田，但河边花这么多，破坏一点也不足挂齿，算了算了。

三途河边的日子并不有趣，船来船往，载富鬼往生，踹穷鬼下水，河边的死人花无风自摇，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传进罪大恶极灵魂的鼻腔，再钻进脑子，让他们做关于彼和岸的美梦。

然而这样的香气对一剑封禅没有作用，他没有做任何梦，甚至没有任何一刻失去清醒。

他想自己已经够罪大恶极了，始终无法入梦必然是因为空气里死亡的味道叫他心烦，脚下潮湿的泥土也很讨嫌，水波有时会拍打岸边激起细小的浪花，溅湿泥土和他的靴子。偶尔还有水里的恶灵伸出惨白的手，凄厉嘶嚎试图把他也拖下水，但结局一定是被他一脚蹬回水里去。

他始终清醒地坐在河边，盯着来来往往的船只，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看见有一船支载着金色的灵魂自远处的黑暗中缓缓而来。

船夫不疾不徐摇着撸，船体劈开水波缓缓向前。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熟悉而温暖的灵魂，直到他们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里。

那个天真的小朋友终于懂得放弃了，一剑封禅想。

这样多好，他转世去，从此这辈子的种种东西与他再无关联。

也不必再用剑雪无名这个名字了。

他随手摘了朵死人花叼嘴里，漫不经心嚼几口花茎，呸一口吐地上。

刚开始鬼差们觉得河边那个孤魂野鬼很糟糕很臭屁很不好处要离他远点。但久而久之，也发现这个鬼虽然很糟糕很臭屁很不好处，但是还是可以交流的。

那只鬼（是个穷鬼，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有支笛子，青色带穗，挺漂亮。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会在花丛里乌拉乌拉地吹些小调，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都有，水平挺高。

上次还把过桥的一个烟花女子听哭了，跪坐桥头嚎啕，我命苦啊！苦啊！一帮人劝了半天才劝好，哭哭啼啼转生去了。

闲暇时候鬼差也没什么娱乐，（冥界公务员苦死了，话痨鬼差抱怨，一年到头无公休，日子还没野鬼爽）干脆跟河边那只鬼套起近乎，求他吹点鬼差们熟悉的曲子比如咱们冥界有力量什么的。

套近乎方法也不难，给他带壶酒。

一剑封禅对好酒来之不拒，吹什么曲子么，他也不在乎，只要不是咱们魔界有力量都无所谓。

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再后来冥界为了调动全体员工积极性，举办音乐比赛，奈何桥分部员工特地来河边请来自苦境的一剑封禅同志当外援。

一剑封禅欣然答应，然而教了两天之后他恨不得把之前那个一口答应自信满满的自己弄死。

教这群五音不全的蠢猪唱歌和自杀无异。

如果不是看在三坛酒的面子上他真想把这群猪脑袋一个个拧下来。

他无比怀念起自己曾经的朋友，那可是个随手摘一片绿叶就能悠然奏出一阙歌曲的人。

什么朋友？哪儿呢？五音不全的猪问。

他伸手摇摇指向雾茫茫的河面，那个。

他枯坐在这里，已经来来回回见过他的友人数次的转生。有天命而终，也有少年早夭，有富贵一生，也有贫苦无依。

还有一世投错胎误入畜牲道，成了只白胖胖的大绵羊。

肯定是因为身上毛太硬不中用，被牧羊人杀了下酒。一剑封禅毫不客气地嘲笑。

他无聊去翻剑雪无名转世后的一生又一生，他想总归是好的，虽然他的朋友已经消失在一碗孟婆汤里，但好歹这么一个一个的转世留给他念想，虽然他们已经和剑雪无名这个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了。

一边的鬼差摇头叹气，说好歹是朋友一场，要是能帮你转生，我早就帮你了。

但簿子上没你名字，真的没办法，我就一小公务员，上头的死规定我改不了。

除非你找到你本体的名字，在他的名头下过桥转世，来世你这缕残魂就能和本体归于一处，从此不用忍受这千百年苦苦徘徊的煎熬。

一剑封禅一言不发听他唠叨。三途河水起伏不定涌向岸边，沾湿他落在地上的披风。靴子上的一小根羽毛抖了抖掉下去，随水波被冲进了河里，颤巍巍沉进河底。

他冷笑一声，掏出怀里的青笛吹了起来。

某天他照旧坐在河边望呆，突然瞧见远处黑暗里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晕。

光晕渐渐行出黑暗，是千百只白蜡纸折成的河灯，中心安放一截白蜡烛，幽幽燃着黄色的光。那么多只灯一起安静的随水漂流，把黑色的冥河都照出一点温暖的颜色。

那是从人间燃烧至此的火。

中元节，人间又开始放河灯了。鬼差絮絮叨叨地解释，另外一条河道堵了，就转道流到咱们这儿了，嚯，真是难得。
居然能在羽毛都浮不起来的冥河上漂浮，大概是因为有光吧。

是挺难得，一剑封禅点头嗯了一声。

他突发奇想，起身从鬼差的簿子上扯张白纸草草叠了个纸船，又折截蜡烛放船心，走到河边蹲身，把纸船轻轻推进河里。
孤魂野鬼折的孤船飘飘荡荡，融进光辉满载的船队里。

往生的渡船往来行于点点光火之中，有只粗制滥造的纸船被橹棹溅起的水花打湿，湿答答黏在船体上。

船上的灵魂伸出手，拾起贴在船体上的纸船。

抬头时突然看见河岸边一片血色花海里，有一人坐在其中朝他挥了挥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蓦地也有点想笑，也向对方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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