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9【佛剑分说x素续缘/佛緣】夏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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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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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6-09 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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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佛剑分说x素续缘/佛緣】夏天的故事

*2024春节佛缘24h活动文，我来补个档

*字数在1万8千左右，是个已经写完的小短篇

*续缘单性转

*现代AU

想写一些预警，但我也不知道预警啥

夏天的故事

+++

周五下午，佛剑分说迎来了这礼拜的最后一个病人。病人如约而至，推开诊室的门的是问讯处的护士，然后病人的司机、管家、看护、保镖、父亲和介绍人鱼贯而入，阵势很大。病人坐在轮椅之中，笔直的黑发垂落于肩，下巴浅浅抵着深蓝色套装的领口，脸庞端丽，如珍珠般散发着光辉。

藏在蓝裙之下的双腿一动不动，异常瘦弱。脚上的鞋子非常干净，不见一丝尘土。这双鞋恐怕从来没有被用于行走。佛剑翻开手中的病历，病人的名字是素续缘。诊断是脊髓损伤导致的下身瘫痪。这便是佛剑当时所见的情景。

彼时所映入素续缘的眼中的，则是一间灰白色的诊室。在诊室之中，有一扇窗，一张桌，一把椅子，一套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窗户外面是高大的行道树，在初夏之际，长满了错综复杂的嫩绿枝条。一幅帘子，半开的帘子后边露出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小小的洗手台。面容冷峻的医生从书桌后起身，来到桌前的沙发上坐下。一家人手忙脚乱地推动轮椅，将大小姐安置在医生的对面。在人影晃动中，她与医生四目相对，遂展露得体的微笑，收获的也只是后者冷淡的垂眸。

“素续缘。”她隔着茶几伸出手去。

“……佛剑分说。”

短暂握手之后，她的手与那只宽大的手分开了。她转向似乎还想久留的父亲以及一页书前辈，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用细细的手推着父亲的腰，想把他推到外面。

佛剑露出了体谅的表情。“建议诊疗是一对一进行。在这里的一切，我们的谈话、我的记录，都会严格保密。”

“出去、都出去嘛……”听到佛剑这么说，续缘拉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用可怜的声音嘀咕着。

父亲的目光在续缘与佛剑之间徘徊不定。出声的是一页书前辈。

“佛剑是声誉很好的神经内科专家，非常信得过。你就放心吧。”

如同来时一般，人们从诊室消失，只留续缘一人与佛剑面对面。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下午时分，日光渐长，从窗外泄入。也传来缥缈的鸟鸣。先前续缘脸上的惨笑消失了。她只是反复摩挲着盖在自己膝头的小熊毛毯，默不作声。

佛剑翻动手中的病历。骶段脊髓损伤、下肢活动受限都是陈旧的问题。患者自述出现了性功能障碍，阴道无润滑、伴随性交疼痛。

因为有副交感神经可以向大脑传输信号，所以即使是像续缘这样的完全性脊髓损伤，也未尝就会丧失所有性快感。

过往的检查显示她可以感受到针刺与轻触。那么，也许更多的是心理层面的因素。

续缘看着面前的沉默寡言的医生。而佛剑则看了看疲惫不堪的续缘，将视线挪回病例。他脱下钢笔的笔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苟言笑的医生开了口，令气氛好像在审问犯人，等着她主动交代问题。续缘看着佛剑的脸，此人虽然容貌出众，但他不假辞色，态度冰冷，令人有些畏惧。话虽如此，这也不乏是他的可爱之处。思及此，素续缘笑一笑，强打精神，决定好好交代一番。

“婚事是爸爸决定的。”她就这么开口了。

那天素还真回家时，带着厚厚一叠简历，人人都以为是人力组织部的招聘公示文书。不过素续缘心中有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素家的大宅总是被浓紫色的云层所掩盖。父亲不在家时，续缘从不掌灯，就这样生活在夜晚与白昼的交界地带。那一日，父女二人在黯淡的回廊处相遇，那一叠材料被交到续缘的手中。但她只瞥了最上头的一页，便将材料转交给扶着她的轮椅的一线生，留下了一句“爸爸来安排吧”，随后便自己摇着轮椅径自离去。

第一次与新郎见面是在婚礼那天。续缘透过白色的礼服面纱看到了一个男人，正如青衣宫主所言，那是个生在殷实家庭、工作勤勉的普通青年。普通到只要不看着他，就会瞬间忘记他的模样。面对这样的新郎，续缘心中的羡慕和轻蔑交替出现。婚礼庸俗不堪，而在宴饮之中，因新娘身体有疾，外加行动不便，所以不能与宾客一一敬酒，客人们也不好说什么。续缘坐在上首的位置，根本无法从乌糟糟的人群中分辨出丈夫。外加种种仪式又臭又长，一阵困意袭来，让她禁不住要打瞌睡。

续缘终于被送回家，时辰已经很晚了。在这个家中，无论何时，续缘都有一大群跟屁虫。护工将她摇醒，像对待古董一样将她从轮椅上搬起来，然后开始为她更衣卸妆、清洁身体。但具她所知，人不会服侍物。这些人看似是她的雇员，却通过摆弄她，使得双方身份倒转。她因此而闷闷不乐。众人伺候她就寝，等到人都散去，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并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身体。他身材适中，很有教养。续缘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除此之外未着一缕。那个男人开始爱抚她，手掌触到了她的脖子，然后开始往下移动。在这个过程中，续缘只是双眼发直地望着吊灯。陌生的触感来到了下体，但那里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干燥平整地贴合在一起，像远古的贝类化石。有反应的是续缘的手。续缘的忍受已经到了极限，她抬手甩了新郎一个耳光，啪得响亮一声，把这个入赘的年轻人打懵了，被吓得膝盖直哆嗦。

佛剑默然地听着续缘的话。钢笔沙沙地记着笔记。续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只因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值得记录的价值。

“没有使用润滑剂吗？”

答案是当然有。

关于和丈夫行房这件事，续缘给出了更多补充。结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诞下子嗣。即使素还真从未明示，但这是她与父亲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虽然双腿无法行走，但身体其他的部分可以说是非常健全。如果可以尽快生下孩子，对个人和家庭都大有裨益。

“你这样的身体状况，却会想要孩子。”佛剑点评道。“我没有想到。”

续缘对佛剑的直白表示赞许。“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讲给你听。”

姑且先说回做爱这回事。续缘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以文雅而优美的口吻继续说道。

新婚之后不久，他们马上就从家庭医生那里拿到了润滑剂。有一些拥有水果口味，但却不宜食用。也有一些粘稠的，倒在她的手上就像倒了糖浆，可在指缝间拉丝。但一旦抹在她的双腿之间，就会马上干涸。明明在润滑剂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插入了她的身体，但没有动作几下，就马上感到粗粝的摩擦感，令两人都疼痛不已。在续缘的怒视之下，战战兢兢的丈夫将更多的液体挤在两人交合之处。绝大部分润滑剂都是顺着她的双腿，流到了床单之上。摸着手下面湿漉漉的被褥，续缘想到，这绝非来自欢爱的水痕。前来更换床单的女仆，只会认为可悲的大小姐小便失禁了。想到这，屈辱、不甘、羞愤和疼痛，化作巨大的浪潮，冲掉了她的如同人鱼公主的外衣，罗刹夜叉瞬间上身。到了第二日，丈夫会带着被打伤的脸，出席清晨的高层会议。身为一把手的岳父（也就是素还真）俯视众人，那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但同僚们只会悄悄私下议论：“毕竟是那个素续缘啊……”

不知何时，佛剑停下了手中的笔，静静看过来。与续缘的那对黑眼睛四目相对。

“为什么是人鱼？”

“因为没有腿啊……或者说，不具有功能性的腿。”

窗外的绿树被夕阳所浸染，浓绿的光线漫过窗户，撒入室中。续缘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沐浴在佛剑的目光和绿色的光阴之中。

“没有试过侧入的体位吗？通常会很大程度地减轻疼痛。”

“这就是您的专业意见吗？”素续缘偏着头，微笑着说。

佛剑欲言又止。续缘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道：“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吧。也到医生下班的时间了。”

虽是如此说，素续缘却是稍微移动了一下肩膀，接着说道：“要不要看看您今天的工作成果？”

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掀起了盖在膝头的毛毯。接着，续缘掀起了深蓝绉纱的半身裙。纤细的脚腕，和崭新的鞋子一览无余。在华美的布料的衬托下，雪白的膝盖和小腿如同工艺品一般，也呈现在医生的眼前。佛剑皱起眉头。

续缘盯着佛剑的脸，以双手分开了之前优雅叠放的双腿。连最隐秘的地方在暴露出来。

金色夕阳在房中走出了数条金与绿交织的光路。其实佛剑不必真正看见，美丽花朵是如何被雨露所沾湿的。由那婀娜长裙的摆动所掀起的风，吹送来了很淡很甜的味道，这是续缘所独有的湿润的体味。

续缘只是掀起裙子停留了一秒钟。随后，她淡然地将一切都物归原位，合紧双腿，放下裙子，铺平小毯，然后瞥了坐在原位的佛剑一眼，道了一句“再见”便悄然而去。

+++

距离上次会面，佛剑分说再见素续缘，时间刚好过了一个月。也是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续缘与他分别坐在茶几的两侧。如同昨日重现般，气氛安闲，只是窗外的树更加茂密了。

佛剑回想着，续缘那堪比暴露狂的变态举动。在夕阳之中，一条裙摆柔缓地降落。他得到了一个推测：素续缘纯粹在拿他寻开心。不然就很难解释，为何此时的续缘嘴边挂着一贯的温柔笑容，镇定自若。

“这个月，你怎么样？”如此发问着，佛剑翻开了病历。如同是翻开了笔录。

“还是不行啊。除了那天晚上……”

“那天？”

“就是上次治疗的那天。”续缘意有所指地道。

“……”

“而且他很不高兴。”

佛剑料想到那个“他”指的是续缘的丈夫。

“他觉得我肯定在您这做了什么可耻的事情。”

“你没有吗？”

续缘笑得温文尔雅。“那也没什么。能再次见到您，我很开心。”

“你和除配偶之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吗？”

“有过。但那是很久以前啊……”续缘微微眯起了她的那双大眼睛。随后，她老实交代道：“上一个和我交往过的男人，名叫万魔天指。”

佛剑保持沉默，只是再次埋头于记录之中。

那时的续缘正值高中，双腿健全，行动敏捷，并且身材修长，与同年纪的少男少女比，体格都算结实。

“这是我们最好的时光。”突然张口说出了丘吉尔的名言。仿佛连续缘自己也觉得很好玩，她笑了出来。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续缘曾以不良少年领袖的气概，君临整个地区，在青少年中建立了自己的威望。在半夜时分，她牵出自己心爱的坐骑雅马哈XJ600，将身体压低，直至领巾都与车身帖服，随后在巨大的马达轰鸣之中，与一大群暴走族的小太保与小太妹沿着国道飞驰，任由长发在空中飞舞。而清晨来临之时，她换上长度几乎盖上脚面的制服长裙，走进本地私立名校的校门，绽出温柔而无邪的笑容，得心应手地扮演起优等生来。

让学校的老师和养父众天头疼不已的，是素续缘的无故缺勤。早上点个卯之后，整个白天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唯一不会缺勤的，就是考试。在他们看到续缘的成绩单后，通通哑口无言。众天说：你的父母不在身边，我却没有办法代替他们管教你。因为续缘正以任何人都无法追上的速度，飞快地远离平庸的现实生活。续缘的纯洁的脸被折射成两种光彩，一种是成为天之骄子，获得更多的美丽、智慧与财富，走向人生胜利，而另外一种则是无限堕落，被剥夺、被玷污，最后惨死在街头械斗的三棱刀下或是被卷入机车车轮之下。这两种光彩在续缘的脸上不断变幻着。

青少年之中的斗争比成人世界更加暴虐。如同毫无防护地高速骑行于人生之路，稍加不留神，就可能会粉身碎骨。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孩子们才会如此痴迷地纵情浪费青春吧。那时，她每天都在四处奔走着，因为她刚刚组建了名为“天下第一”的暴走团体。某一日，续缘手下的年轻人和此地的另外一个帮会“三途判”起了冲突。无时无刻的斗争，随夏日的风一样浩浩荡荡。

那日，只不过是两个学生争抢公园里的同一条长凳。一个说，这里的位置早就是我们的了。另一个像是没有听到，一声不吭地把车停下，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头的那个动了怒，上去就要去推他，反倒被一下子绊倒在地上。两人就在椅子前面扭打了起来。两边的人都越聚越多，手持球棒、钉刺和皮带。这时有人说，去叫大姐来。

那天罕见的，素续缘在和女朋友们开图书会。她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合上了书本，然后赶到了现场。在机车的轰鸣停止之后，如同从染血的夕阳中走出来般的，就是身手敏捷、在两群人马之中都很有声望的素续缘。续缘赤手空拳地一阵猛打，放倒了几个人，走到漩涡的最中心去，在那里看到了钗头凤。她向四周一看，发现自己的弟兄也头破血流，弯腰在路边呕吐。续缘不仅打架厉害，为人也很有义气，突然感觉没甚道理的一股怒气。

也不知道是从谁的手里接过来的户外用刀具。续缘以前用过这刀，知道它削铁如泥，因而被这样锋利的利刃所迷惑。她执此刀，直取钗头凤的颈动脉。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冲出来将续缘拦住的人，就是万魔天指。

续缘上下打量着他。不同于孩子之间的打架斗殴，他是来自成人世界的暗影，是真正黑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佬。

续缘客气地说道：“是他们的人先动手的。”

万魔天指笑道：“是。但是你会把她打死。打架怎么能用利器？谁打死人，到底也是输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的人都被打了，总得有个说法。”

万魔天指转头向钗头凤说道：“你们，既然今天还能活着地离开这，以后就别再让她为难。”

钗头凤他们悻悻地走了。续缘也慢条斯理地准备离开。夕阳渐落，赤色晚霞在西方弥散，只有一个光团在熊熊燃烧，如同欲将世间的生命焚化。她稍加思考，追上了万魔天指的步伐。

“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可以猜到了。”

佛剑依旧在书写着。续缘看着他，温柔地说道。

万魔天指竭尽所能地扶持着续缘，似乎打算将她培养成出色的接班人。在那些晴朗的碧空下，续缘以更快的速度驰骋于沿海高速之上。打架也没有输过，名声很响亮，甚至可以说是芳名远播。这是白天的情况。而到了夜晚，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下流、肮脏、污秽、令人作呕。她曾近距离地看过万魔天指的性器官，该性器官对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此人的垂涎之心。在那之后她和此人上床总是紧闭双眼。性交是一场愚蠢的游戏，而续缘幻想着，她在表演一场真人魔术秀。手脚都被紧紧束缚，蒙上双眼，然后被关近不透气的铁皮箱子，再把箱子沉入海中。然后就是数着秒数坚持着。

到底是杀人陈尸还是逃生魔术，区别只在于结局的不同。在魔术的结尾，她像是没有背氧气瓶的魔术师，终于浮潜上岸，大口喘息、浑身湿透。即使是松了绑之后，她的双手还是留下了乌青的捆痕。

“还好没有和那家伙交往很久。否则非要变成homo不可。”

“你们交往了多久？”

“一年多一点的功夫。从十七岁的秋天，直到十八岁的深冬。”

“为什么和他分手了？”

“因为……他死了。”

“他的死，和你有关吗？”

“那是个意外事故嘛。”

“不过他出事的前一晚，有目击者看到你们在一起。”

素续缘露出茫然的神色。

“啊，您调查过我了？”

“说调查也算不上。我去找到了那时候的新闻报导。”

“这样啊……”

“你的回答呢？”

素续缘转了转眼睛。“……我想坐在您的身边。”

“……就这样？”

续缘乖巧地点头，看佛剑无言地站起身。他将一个靠垫在他身边的座位上放好。然后折回来，弯下腰将续缘拦腰抱起来。因为质量很轻，续缘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对这个陌生的怀抱感到刺激，以双手紧紧抓着他，不安地蜷在他的肩头。

他将续缘安置在他的身边。两人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如同亲密朋友一样，两人肩并肩，低声交谈着。

“那日是平安夜的前一天。二十三日晚。我们外出饮酒。”

+++

二十三日晚，万魔天指酩酊大醉。素续缘也喝了不少。入夜后开始降雪，到了接近半夜时，从市中心到郊区的电车也因恶劣天气而停运了。部里的某人开车，将老大和续缘一起送回了别墅。二十四日万魔天指失联。到了二十五日，部下闯入他的别墅，只见此人倒在玄关处，躺在血泊和自己的呕吐物之中，身体僵硬多时。

现场无由外部入侵、无打斗、无失窃的痕迹。除了少了一辆车，是续缘走时骑走的。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是二十四日凌晨，很大可能是醉酒后、从楼梯跌落而死。脑部撞击伤是直接死因。无法与本案的最主要的知情人，也就是素续缘取得联系。

“二十四日凌晨，还有另一件大案发生。”

素续缘轻描淡写地说道：“对。我出了车祸，还上了报纸。”

素续缘离开了万魔天指的住处，从郊区返回市内。在没有公共交通的情况下，她不得不骑走了万魔天指本人的一辆机车。不知何原因，她以高速直冲道路中心的分隔岛，撞击后被当场弹飞，那时市区的道路上铺满了融雪剂，污水横流，她的身体掉落在泥泞之中。还好后方车辆迅速反应刹停，才没有造成致命的伤亡。因创伤性脊髓损伤而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素续缘，无法对警方的问询做出任何回应。等到她恢复了意识，警察在病房门口看到的，则是在本市中最能呼风唤雨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就是素还真——自称为续缘的父亲。

等到续缘醒来了，她才听说万魔天指死掉了。

续缘在昏迷之间，曾梦到自己从深海中不断上浮。水泡在她的身边，时而联结，时而消散，永恒地变幻着形状。视野为纯净的蓝色。很多很多东西在她的身边逐渐下沉，续缘看到了闹钟、钢笔、项链、撬棍、书包、残破的书页、高脚杯、贝壳、破烂的船帆，这些杂物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的长发在波浪中摇曳，最终她一头钻出水晶一样的海面，日光明亮，她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素还真。

如同新生般，再一次睁开双眼。过往的漂流生活如同一个梦，显得再也不够真实。续缘前前后后与许多人结了仇，如今这些人见她只能坐在轮椅上，估计会弹冠相庆。她也没有去见过去的狐朋狗友，他们恐怕也会觉得她很不够意思。但即便是见了她，他们也再也认不出她来。在短短几个周内，续缘就变得像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而且是生来就富贵。每日都会精心打理头发，衣服也是高级成衣。专业的康复训练师按时上门来访。在获得些什么的同时，她也在失去着什么。生活到底是有得有失，但到底是先失再得、还是因失而得，她却搞不清楚。

续缘失去的是，自由。

“你没有见到万魔天指死时的现场吗？”

不知道为什么，说来说去，又说回了这件事情上。佛剑的手放松地垂落在他的膝盖旁边。续缘看着他的手，看了看，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佛剑的手指。佛剑没有反应，像是灵魂根本不在此地，徒留一具躯壳应付凡尘俗世。窗外的光一束束地照进来，续缘看着，感到有些迷惘。

“没有。他坠楼前，我就已经走了。”

打开门之后，风卷着雪花吹拂在脸上。如同亿万只荧光的蝴蝶在黑幕之中起舞。十八岁的续缘注视着雪夜。

“是吗？”

“是啊。”

如往常一样跨上车座。将节流阀扭到底，仪表盘的指针颤抖着一路升高，一百三、一百四。雪片在面颊上留下湿润的痕迹。仿佛已经被黑暗吞没。从对面行驶来的车辆的远光灯，从续缘脸上扫过，照亮一张洁白如玉的脸，但瞳孔对光的反应很微弱，空洞，无表情。但续缘并不害怕。因为这是归途。

“你在说谎。”终于，佛剑温柔地回握住续缘的手。像是把人从旧日回忆的陷阱里拉出来一样。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续缘如梦方醒。

“他是被你所杀。”

[ 此帖被紅豆圓子在2024-06-09 04: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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