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01 【鱗瑤】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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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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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樓主發表於: 2017-08-0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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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1 【鱗瑤】梅

《梅》

※北冥封宇 x 瑤妃

※私設如山，寫完才被提醒三王時老三已出生的我表示全部都是私設的鍋（喂）

海境曾有過一次極為寒冷的冬季，空氣仿若凍結似地冰冷無比，讓人想起彼時落幕還未有多久的三王之亂，那對於太多人來說是一場銘心刻骨的惡夢，於人民，於皇室，都是。

但那年有多麼的寒冷入髓，那年的梅花便開的有多麼繁麗絕色。

她便是在這般的時節入宮的。

那時鱗王已肅清異端，確認掌權的正統地位，然而才方解決危機不過數月，底下的群臣們便急不可耐各佔一方勢力，那往往都是鮫人及寶軀之間的爭鬥，雖可笑又虛偽，但兩大階層的交鋒，在歷來的海境朝上均難以避免，縱使是以北冥封宇所擁有的天下也不無例外。

但當今鱗王非是耽溺享樂之人，是以朝政更重為由，阻了不少請求，所以同她一起被送入宮中的女子實則並不算多，更因戰事方結不久，當時各地可說是民不聊生，生靈塗炭，待到她真正與那名義上的夫君見面，竟已是許久之後了。

她如同其他被翻牌的妃嬪一般，洗漱乾淨，由侍女梳妝打扮，胭脂描唇，挽髻整衣，在這後宮之中，她雖稱不上絕色，但一番打理下來，倒也是海境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還記得那時對著鏡中清艷面容時，身旁年輕的侍女欣喜地對她充滿信心，天真認為自己所侍奉的妃嬪定能以色折君，博得君王愛寵。

她笑而不語，只淡淡飲茶。

手中所捧的杯子還微暈著濃茶散透的溫熱，她輕抿一口，任由萬般心緒千迴百轉最後如入口茶香一併消融唇齒之間。

然而那日如此盛重，最後該來之人卻依舊未將一步踏入她房內。

宮內都傳她連王上一面都未曾見過便已遭冷遇，嘲笑，諷刺，隨著風聲的傳播越來越明顯，侍女為自己打抱不平，卻又無法反駁，只能在她刺繡時憋癟著嘴委屈地遞線，她禁不住笑，揉了揉少女的頭，卻是不多加言語。

不知過了數月，侍官才慢悠悠地過來傳她的牌子再度被翻，要她於房內待君王到來。

她愣著愣著，才慢慢嘆了一口氣，默默收起針線，讓人給自己洗漱打扮了下，才坐在床沿上乖乖地等人到來。

過了許久，直到視線內出現一身珠寶玉飾，華貴紫衣，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算是真正意義上見到了那只存於口中的夫君，然而那張俊朗的眉目，滿目盡是睡意的她竟是越看越模糊。

她有點想伸手去摸摸看那精緻無比的臉龐，確認眼前是否為虛幻夢境，而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面前人似乎是見她迷迷濛濛的模樣，也沒阻止，任她的手在自個臉上輕輕滑過，邊問道：「夜已深，怎麼還沒睡？」

意識朦朧中，她不禁覺得這話問的有點奇怪了，微皺著眉，回道：「等著王，不敢睡。」

對方一愣，倒止不住笑了，回：「抱歉，這倒真是本王的錯。」語落，自顧著解下繁重外衣，摟著半昏不昏的她，一同枕進了床榻上。

「睡吧，下次本王會早點來的。」

和外表不同，君王的聲音有幾分尖利，卻飽含著讓人鎮定的力量，一字一字柔和地壓在她的心上。她被對方抱在懷裡，頭輕輕地靠在頸窩處，近的似乎連那穩健的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呼吸間更滿是對方身上摻雜著淡淡檀香的氣息，像水流一般環繞著她，很好聞，更是讓人難以抽離的安心。

她努力睜開眸想要把面前人看得清楚，卻終究敗在睏意之下，緩緩闔眼進入了夢鄉，想來，那似乎是她進宮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等到晨時，她迷濛睜眼，直照過來的陽光刺得眼睛有些不適，正欲伸手去遮，那早已整好衣裝的人見她一醒，便笑了笑，伸手摟她入懷，親暱地吻了吻額心，低道：「多睡會吧，本王先離開了。」語落，替她拉簾，身影便如那被掩去的光線一般緩緩消散了。

她睜著眼好一會，緩緩地伸手去碰那方被吻上的地方，一觸，突然覺得燙得有些讓人心慌。

她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要爭著去博得君王的寵愛，明明有那空懸的后位阻擋，注定勝不過那刻在對方心上的名子，仍舊要飛蛾撲火似地用全身力氣去撞得頭破血流。

**

後來，王不時會來她這裡留宿，可能是她個性向來沉靜，能安安穩穩地坐上一整天刺繡不發慌，不需讓對方還要耗費心神應對，更縱然見得是掌理整個海境的至高之人，也從未開口探過絲毫朝政片語，更沒詢問對方初次翻她牌時為何沒來。

這般的節守本分，興許這是讓對方來這裡的主要原因吧。輕輕撥開對方額鬢的亂髮，看著那褪去君王威嚴的睡臉，她禁不住想。

「......瑤妃？怎麼還沒睡？」略微迷濛地睜開眼，鱗王輕喚著那不久前才被封號的女子，疑惑問道。

笑了笑，她晃晃手中的刺繡，道：「臣妾想繡完這再睡，王先睡吧。」

撐起身子，自然地從後將人摟入懷中，鱗王凝神看了看那還未完整的刺繡，笑道：「本王倒忘了妳只要一開始刺繡，魂便飛得誰都拉不回了。」

她有些耳熱，沉著不回話，惹得君王忍俊不禁地湊上吻她，溫溫柔柔地。

「倒是妳繡的，這是梅吧？」纏綿盡了，他轉而看回，手輕輕碰觸而上，指尖滑過細密的線，問道。

「是。」

「梅花……妳亦是在梅花盛開的時候入宮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君王瞇了瞇眼。

「王？」她有些疑惑，喚道。

「妳入宮那年的梅花開得特別漂亮，現在想來，本王還是歷歷在目......不管是皇姐、皇弟們，還是璇璣......」他的語氣是難得的飄忽，輕緩緩地，像是在捧著什麼極貴重的東西一般，有一種近乎茫然的懷念。

沉默了會，他才復而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道：「把它繡完吧，本王很期待，但也別太晚睡了。」語畢，鬆開環住她的手，側身躺了回去，很快地繼續沉沉入睡。

「是。」她輕聲道。

針線繼續一下一下反覆穿過，來回，她像是完全沒感覺到累似地，重複著千篇一律的動作，知道指腹傳來尖銳的刺痛，她才恍然回神，滲出的血珠掉了刺繡上，恰好染紅了一片花瓣。

她愣了愣，看著暈了色的繡花，下意識將線往上頭蓋得密密實實，直至看不出絲毫痕跡，她才一緩，停下動作。

指尖輕撫而上，那被蓋得已經看不出染色的繡花依然漂亮，她垂下眼簾，眼瞳深得看不出情緒。

她收起刺繡，拉起被單，一挪一挪地靠近了君王的懷裡，頭一如往常輕輕枕上對方的頸窩，直至再次被那熟悉的氣息給包圍，她才收回停留在那張面容上的視線，緩緩闔上雙眼。

夢裡，她又見著了進宮那年盛開的梅花。

漫天都是粉白的花瓣零落飄舞，仿若下的是場豪無止盡的花雨一般，那是無比讓人流連的美景。

不知道這般景致，王上是否看過？她忍不住想，滿腦子不知何時已滿是對方那淺淺的微笑。

四周的溫度漸漸寒冷，她禁不住打了個顫，還未攏緊身上衣物，便在抬頭時看到兩道身影後乍然僵立於原地。

呼喊凝結在唇舌間，一聲王還未出口，面前之人已讓她唰地一下寒意遍體，她看著那和自己嶄然不同的女子如她一般地靠在君王的懷中，女子被輕輕抱著，環住其的手臂溫柔得近乎小心，像是在對待最為珍貴的寶物一般，生怕一個閃失粗魯的弄碎了。

她看著君王唇角的笑容，那是她從未看過的，難以訴說的繾綣，他低垂著頭，眼神追隨著面前的人，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佔據他所有情感的女子——

「瑤妃？」

她瞪大雙目，一下一下地喘著大氣，顫抖不止，心跳連帶鼓噪不已，快得幾乎讓她有幾分欲嘔的暈眩，簾外不知何時已微微地透進光來，她空茫地轉動著眼珠，才發現身側之人正抱著自己，一臉擔憂地望過來。

茫然地盯著那張臉，她張闔著唇，眼淚突然流下來，一聲聲，哽咽逐漸變成細細的哭泣。

「怎麼了？做惡夢了嗎？」擔憂地將渾身發軟的人抱緊懷內，鱗王輕輕摸著對方散落的長髮，安撫地一下一下緩緩親吻。

「沒事......本王在這。」

頰上的淚水被溫柔地吻去，她抽噎著，細細地喘氣，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那條染了血跡的帕子。

有心才會忌妒。

**

「這......？」

君王捧著手中繡工精緻得完全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帕子，有些疑惑地問道。

「王您之前不是還跟臣妾說期待嗎？怎麼沒隔多久就忘了？」她輕笑著說道。

腦海轉了一圈，想起自己的確是有說過這麼個話，約莫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雖然時間並無過去很久，但就是被繁瑣政事給壓的拋在腦後，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妳的繡工，的確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比得上的。」讚許地翻著手中的帕子，上頭繡著一簇簇繁麗雅骨的梅花，細膩末節，精緻無比，似是可以假亂真，足已看得出其中所蘊涵的用心。

「臣妾......希望王上能收下。」她伸出手，輕輕握住對方拾著帕子的手，低聲說道。

君王一愣，而後笑了笑，「妳啊。」他仔細地將帕巾疊好，收到懷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突地又說道：「妳倒是對梅花情有獨鍾，連送人的帕子都是繡梅的，估計本王以後見了梅花，都得想到妳了。」

梅花傲骨凜然，淡然泊世，從不與百花爭春。

她笑而不語，只是順從地靠上對方，緩緩闔眸。

這樣就好。

就如那所有的愛戀與忌妒被針線一遍一遍蓋過，最後留下的只有梅花一樣。

不奢望，不期待，不靠近──

那未曾屬於瑤妃的距離。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