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3 【史艳文】章贡过路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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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8-13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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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3 【史艳文】章贡过路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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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史艳文也不全然是勇闯天下，还未常年雕琢一身白衣。当然，运气可能也不似后来那般巧妙。
好几次过的都是章贡水之交，虔州。
史艳文有时候喜欢往更山深处走，向北丘陵，素净的麻衣，背上绑一把辞乡剑，肩上包袱藏一只油光水滑的小白狐狸。
一路上坡有急缓，沿途村落星点散落地排布，至青山脚下，才算是人烟稀少了。史艳文干脆就地取材，靠山吃山，就着前人客家留下的破败屋，搭些土砖，修修补补，亦能抵挡日晒雨淋。
只左侧山坡上一户朴素人家，家禽牲畜养得不多，种类也绝不少。坡下垦了几亩田，种了些水稻和甜橙。
史艳文身上不算窘迫，但想着住段时间，还是该省吃节用，即和气地向邻居重金买了鸡一对。有了母鸡——便有了蛋，日日也有家的盼头。不过蛋常不够分，便狐狸一顿，艳文再一顿。
乡间消息不够通达，少年人也想歇歇心思，力气会用去耕作。由着乡里人没见过如此冠玉之姿，也没谈过这般文绉的青年，犁田的牛也就轻松借了。不过算盘也没漏着打，东西张罗着各屋的佳龄也合该与他相看上一面。
史艳文巧舌也如簧，心意也真诚，道男儿走南闯北，如今只是暂住罢了，太不敢耽误好女儿家。
乡里人安土重迁，听到这话难免失望，更别提围观过史艳文犁田锄地的场景，一想到这能干活的儿婿从屋里手心飘走了，全村上下不禁一阵低迷。
史艳文未经人事，即便心灵再通透，也不懂这些朴素憨直的乡人围着看他干活作甚。
小狐狸倒是有意思，不顾一身皮毛，和史艳文一起共赴了污泥积水，盼着它干活是毫无可能，那里去扑个菜粉蝶，这里又要跟在史艳文屁股后，两爪子随着甩来甩去的牛尾巴张牙舞爪，尽展可爱风流。
围观至此，乡人简直又涕泗横流，此婿，此宠，唉！
牛还了，史艳文把攒了好几天自己和狐狸的口粮，一手提子鸡蛋送予人家道谢。又赶了集，带回来甜橙树苗，一些菜籽，趁着开春的好天气，学着人家栽种。
这里不似云州，晨起山林间只有淡淡的水汽。云州旧府地势高拔，每至冬末春初，雾气便浓到化散不开，常有人因此失足，音讯全无。
槐序时节史艳文离开了几趟，彼时树苗茁长，橙枝上挂了黄白色，凌冽香的橙花。他付金托邻家照看家中，自己却是带着伤回来，肩上狐狸尾巴亦蔫蔫耸拉。
邻家与史艳文相处久了，也对其升起亲密之心，又多受了他回报，便不论如何都要给他炖些骨头鸡汤，史艳文微笑受了，乖乖喝了，淡定报了。但观他年纪，叫人很难不说声人小鬼大。
养伤期间也逗弄下团团转的小狐狸，太阳斜晒着，透过前人留下的月桂叶，洒到史艳文面颊上，温柔地反光。
史艳文喜欢靠着树，偶尔揉揉狐狸腹上的毛，又搓搓掸子大蓬松的尾巴，自言自语道：“江湖上在下也已有些名气，小狐狸，你是不是也该有个名头？”
“史侠客的小宠？”史艳文摇头，瞧着它被养得圆咕隆咚的腮帮，“有损你的威严。”
“狐大侠！”史艳文故意吓它，“不，好像比在下还厉害。”
史艳文再瞅它白乎乎的毛，“要不就叫玉雪小团子、云州小汤圆、小白豆腐侠客？”接二连三否认了自己，他最后淡淡笑了，也许想起云州，或是想起父亲，“就叫你精忠吧。”
狐狸轻哼着，不顾自己的名字跳跃如何之大，也不挣扎，任由他去了，反正抗争不过。
离家不远有自山上汇聚的溪水潭，史艳文为着邻里省事，田边引了条细细的水渠，灌溉草木方便良多。兴起了，又在门前挖了塘，填了水，放了几尾鱼苗。山间风声细细，伴着蝉蛙鸟鸣，好不悠哉。
据史艳文观察，屋侧有道通向山里，每隔几天就一阿嬷扛着柴禾上上下下，打听原是住在堂下，家中男儿外出务工，只余女子顾家。史艳文感念，时不时帮她堆堆柴垛。
史艳文常不在家，回来多少带些大小伤，也会相助乡里赶着割禾收稻，自己储存或受赠了小仓库米粮，加在鱼塘边扩种了些甜橘，橘子收也不完，送也不完，掉下去救成了鱼的点心。
有一次阿嬷晒了野生金银花来，说给史艳文泡茶。届时水渠旁的橙树大长，史艳文和大冠公鸡正眯眼半靠在树杈上小憩，听到什么“年轻人血气方刚，要辅以金银花降降火气”，被吓得脸白一阵红一阵，差点和鸡一起摔了个鸡飞狗趴。
乡里人即使稚纯，也有存少数好吃懒做、苟且偷生之辈。
其一是无父无母的青年，来不及摸得纸卷便被山匪招安，自此学上了打家劫舍的功夫，坚定奉行痴肥之道，仗着力大无比，人多势众，把乡里人逼得苦不堪言。史艳文遇上几次，逞口舌之力不成，便提剑上山，一举端了人老巢，打得山匪落花流水，成功采取了事后教育。
经此一役，若说之前乡里人是被史艳文容貌所惑，这下大家真是彻底打心里将他亲爱。
云州路远，车舟困顿。哪里为家，就在哪里过个年。乡里远近皆热情邀他上门吃饭，艳文所至之处，哪里便传杀鸡之声，鸡汤味如影随形，连带着精忠都滚圆太多。
也许是史艳文的错觉，那阵子家里对鸡总是惶惶不安，原先与他亲近的公鸡，也只有饭点才出现。
这鸡灵气，史艳文离家时就投奔山野，自己寻虫觅食。史艳文一到家，往往不知哪里得的灵通消息，要飞速赶回来等他投喂。这个发现也让史艳文哭笑不得，感慨自然灵韵。
而虔地饮食与云州有所区别，不同于云州府稍嗜酸辣，异于百越喜鲜咸，虔地食辣频繁，乡土美食不在少数。
光是史艳文呆的这几年，就学到了火辣的米粉酥椒、奶味清嫩的炒茭白、蘸水鲜香的斩鸭、软烂柔和的烀芋头、微苦的棕包炒腊味……
起初史艳文不适应这无所不在的呛辣，吃相斯文的年轻人总得老辈的加倍垂爱，堆积如山的虔辣吁得艳文满脸红红，眼也湿漉，额发贴在颊边，带着座位旁的精忠边猛吐舌，边冒热气。
又谈到无所事事之辈，其二是公认的顶级缠人。
他不打家劫舍，也不闹事。只是一出现便挨家挨户借钱，人老得牙齿松落落，一人孤苦伶仃，生活困苦不堪，好酒赌博，每借到钱便去集市买酒打赌。辛苦借来的钱如流水溜走，往往复复，全乡上下无人未听过其长篇大论，长吁短叹。
都是乡邻，借是不借？别人都借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借？钱就从捏紧的口袋里出去。
又一年仲夏，史艳文还没想到对付办法，却又得频繁地出山，大伤小伤，奔波烈日下也难养回来。
从集里回家的路上，史艳文远远瞧见熟悉人影，懒瘫躺在路边树下，大阳欲遮不遮，晒得史艳文都难以喘息。近了闻到人酒气冲天，再近，察觉人已被酒赌，灼灼炽热磨得只剩半口虚气。
史艳文只得负着伤将人背回山里，到后，人那仅剩的半口气已没了。
自此乡里二患落下帷幕，徒留人摇头叹息。
史艳文这回在桂树下多靠了几阵儿，身上换的白衣蹭脏了也没甚关系。正奇着那鸡怎么没来讨食，邻家就赶来报信：
那鸡有次呆在塘边橘树上睡觉，马失前蹄一个不注意落下水去，幸好被路过的生人救了起来，汗巾擦干，还用火堆烘干了毛。认主功能好像也因这事丧失了，随着恩人回返家中，勾走了史艳文家里最后一只，唯一一只会生蛋的母鸡。
史艳文哑然失笑，放下心来，多躺了半个月。待伤好得七八分，便拔了颗汁水丰盈的甜橙，边剥边吃，背上包袱，催着精忠走了。走时月明星稀，一路清寒，一路橙香，门再没锁，等待下一位流客漂旅。
再来嘛，不知以后哪处穷乡僻壤又能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家，一位背着剑，扛着狐狸的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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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l10yl在2022-08-14 09: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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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13 【史艳文】章贡过路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