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0 【癒藐】仰望（挹天癒x藐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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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11-20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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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 【癒藐】仰望（挹天癒x藐烽雲）

是稿，經同意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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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烽雲睜眼時，晝日正將黑夜吞沒。日與夜的交替總是眨眼便過，晨光傾斜著，迅速爬上身側那人的髮絲、耳際，最終是臉頰。
他有些嫉妒，想伸手抵擋擅自登堂入室的朝陽，卻又在碰上蒼白臉頰的前一刻收回了手。

挹天癒方自漫漫沉眠中醒轉，寒冰像是徹底凍進了他的骨血。
自從失卻功體，藐烽雲便覺自身已是涼極，沒想到和今時的挹天癒相較，倒還溫暖些許。若是早晨，他還能像此刻一般被陽光擁抱，可一旦日暮，曾經的天大癒者便只能一同溫存在蓬鬆柔軟的被褥之中。
彼時遙遠的天竟能如此貼近自己，藐烽雲不禁暗自對逐漸轉入歲餘的時序感到慶幸，甚至更貪婪地希望黑夜永無止盡，好讓他們兩人能就這般沒入暗色的潮水之中浮沉，再不被世人銘記。
他是救死回生的天，自己縱稱掌死，同樣亦是須得立足於地仰望天的渺渺眾生。天與地，生與死，何曾如此親近。
藐烽雲開始習慣在日升之初清醒，戀戀不捨地看著交融的晝夜，彷彿睡夢中相倚的彼此。

日曬使挹天癒的面龐終於逐漸浮現血色，藐烽雲仔細瞧著他起伏的眉眼和唇鼻，旭日斑駁碎成光與影，將他眉間的淡漠盡數溶化，僅僅餘下深處隱隱的柔情。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在與那雙水藍色眼眸對上前藐烽雲迅速起身——或許的確是帶著些倉皇的情緒——至廚房滌淨一小把生米，加入砂鍋，添足水後便任由小火慢煨，咕嘟咕嘟作響。米粒初時在滾水上下浮動，逐漸膨脹黏糊，他並不伸勺翻攪，如此方能煮出那層薄薄的粥皮。
他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與數日前的虛浮相較明顯踏實許多。來人長髮隨意披散，僅裹了件薄薄的外裳，視線望向那散發單純香氣的砂鍋。
“吃了便不冷了”，他說。
他總是知道自己要説什麼，藐烽雲心想，自己應是連眉頭都還來不及皺。

一個小砂鍋，正好能熬成不多不少的兩碗。挹天癒已然將撒在上頭的松子攪入柔膩白粥，一勺一勺放入口中，藐烽雲仍若有所思地將碗捧著，挹天癒想起他那貓一般怕熱的舌頭，便又放下了碗，耐心地等待對方跟上自己。
藐烽雲注意到那抹垂首時一閃即逝的淺淺笑意，有些不甘心地吹散白粥上氤氳的水氣，挹天癒就那樣看著他，你一口，我才接著下一口。
一頓早膳吃了足足半個時辰。
他想將他的天捧回，他卻非要落入凡塵，與萬千生靈比肩。
溫熱的米榖入腹，挹天癒又開始困倦起來，他蜷回被日照烘得極暖的被褥，卻仍撐持著眼皮捧起書冊，藐烽雲知道他一個字都讀不進去，他的身體仍需修補，這份倦意是本能的提醒。
他望著那卷書冊唰地落地，天藍色的腦袋斜斜倚上窗櫺。
唯有這樣的時光藐烽雲方敢去執他的手，小心翼翼吻他隱約透出淡緋色的唇。

他們並非從未有過親密。
彼時挹天癒方醒，像天又像水的眼眨著，似乎想將眼底沉澱的混濁恢復如鑑清明，隨後將蒼白雙唇渡上了自己的，像是許諾。
他顫抖地回應，將舌尖探入堪堪回復體溫的口腔，一點一點潤過乾涸的唇齒，輕飄飄的啄吻逐漸變得繾綣，藐烽雲後退一吋，他的主宰便不容拒絕地向前噙捉。
彷彿無聲地向他抑或自己證明，我在這裡。
關心則亂，工於心計的智者動了真情，本就注定滿盤皆輸，更何況那是溫柔的、殘酷的、近神的存在。
他可以算得十步百步之外，卻算不了眼前這人的一顆心。

在荒天塵還是荒靡時，他也會這樣耐心地等著小孩兒吃飯嗎？會摟抱著嬌小的身子直至沉沉入眠嗎？這是藐烽雲未曾亦未能參與的過往，此時此刻卻奇妙得如同時光倒轉，將他渴望的、錯失的，兜兜轉轉再還了回來。

有生於無。
他將自己挖空，只餘下記憶裡天的模樣和色彩，天卻溶進雨和雲落下，化成水，淌成河，淌進五臟六腑，淌進心裡。藐烽雲才明白原來無論何種模樣他都是喜歡的，儘管這份明白花了些時日。

挹天癒輕哼一聲，微微側過身，與藐烽雲伏在床沿的頭顱僅僅相距咫尺。
這距離，正適合......
他輕輕貼上嘴角，只消再移動幾分，便是如願以償，曾經滄海，那份繾綣叫人如何不貪戀。
嘆息過後，藐烽雲終究向後撤離，他的心裡總有座秤，同行或者仰視，永遠在兩頭起起伏伏。
驀地週身一僵，挹天癒緩緩抬起眼，眼底正映著怔然的自己。
“無論玄魁敇天、抑或鳴水非瀾，”他的手摩挲著藐烽雲後頸，彷彿抓住了使壞不成的貓，“......耐心皆是有限，即使是你。”

即使。

藐烽雲在舌尖琢磨這二字的份量，挹天癒言辭狀似鋒銳，語氣卻是極其輕柔，彷彿循循善誘。他從來不知除了劍刃，戰神的口舌也能是武器，不.....他怎會不知，光是一個吻，就足以使他曳兵棄甲，落荒而逃。
“你不信我。”挹天癒説，是肯定而非問句。
藐烽雲搖頭，困惑地仰望。

挹天癒捧起他的臉落下親吻。
藐烽雲曾見過他於日暮的小徑上，躬身拾起染塵的落花，隨意而垂憐。
然而此時此刻他睜著眼，詫異地望進那一方清明，本以為自己不過是與那落花，與沙漠一塵同樣受他庇護的芸芸眾生。他卻是更加堅定，更加溫柔，像在吻一顆與眾不同的心。

我早該明白，藐烽雲想。
自己信那目不可視的神，卻又不敢信神所降下的奇蹟嗎？
他終於能闔眼，釋然地纏綿，午後西曬的日光令藐烽雲臉頰發燙。挹天癒的唇比鳴水更涼，卻並不冷，溫和地寬慰長久以來的患得患失。

外頭朗朗晴空與挹天癒被四方的窗框在一處，斜陽自身後隱隱約約投出一道影，將藐烽雲和他推得更近。
“真是個傻瓜。”

[ 此帖被惘問在2021-12-21 18: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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