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01 【史鱗史無差】何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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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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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01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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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史鱗史無差】何處心安

史鱗史cp群七天大逃猜活動.第一天
關鍵字【來不及告別驚喜是誰殺死了知更鳥】猜猜是哪個梗

[史鱗史無差]何處心安
文 @白切黑w

半生封宇的王者褪去枷鎖，卸下千鈞重擔，他沒有迷茫。因為很早以前就知道，有人一定在等他。

踏出王宮，北冥封宇第一次以欣賞的心態遊覽海境，過往入眼盡是民生甘苦，思慮間不離海境改革與犧牲如何兩全，難掩糾結之下殊不知向來入眼不入心的碧海珊瑚，連同不知年的奇譎怪石也在輕快心下生出幾分愉悅。不過今日之意不在美景，現在，他要去尋找他的歸宿。

史豔文，吾來尋你了。

踱步至偏僻林郊，河邊落一尋常小院，這是他們閒暇時小住的所在。只是不知多時已無人來，生銹的門環染得一手鐵屑紅跡，門板亦被摧殘出淩亂風痕。

秋風蕭瑟，孤枝枯葉，同北冥封宇一起沉了心緒，他們上回見面是什麼時候呢……待黃昏至，烏鴉啼，北冥封宇才同尋常般叩響院門，試圖等待記憶中的聲音想起。

一滴、兩滴……昨兒宿雨深重瓢潑，房頂蓄起的水兜不盡地順屋簷滴落，歸入塵土砸下個不大不小的淺坑，很快又被風塵沒過。依舊無聲蓋過有聲，風中等待的人伴著遺落的一隅沉默。

遲遲無人應答，北冥封宇心下了然。實際上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已經習慣，要是每次來都能找到人，那史豔文就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史賢人。名義上是兩人有空得此處一聚，實際上各有各的牽絆，各有各的無奈，梁上把酒交心的美事於他們而言只屈指可數。

理解歸理解，只是撲了空的感覺實在幽悶，索性直接入內，腳步習慣性地邁向再熟悉不過的住所。

嗯?像是看到什麼見鬼的事，北冥封宇眉頭狠狠皺起。

為何屋內陳設一應皆空，只剩孤牆殘瓦?

觀屋內並無破壞的痕跡，地面也不見明顯拖痕，消失的也只是些不值錢的尋常器具，更無大費周章的必要，說明並不是有人闖入，那就只剩下……史豔文所為。

史豔文與尋常人不同，有必須要完成的使命。先天下之先，匡扶救世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不容他多餘私情，好像他生下來理所應當就該這麼做。說走就走那是家常便飯，有時來不及回正氣山莊，多是從這裡帶些物什就急匆匆離去，卻甚少如今日般徹底。

摩挲徒留的冰冷牆壁，不常住人的小屋並沒什麼值得留戀，然一出海境卻不作他想直奔這裡，說到底也不過是貪戀難得的共處。

別後不知遠近，北冥封宇無奈深歎一聲:「吾知你行動不便透露，亦來不及對吾講一聲告別，但連封書信來也不及留嗎……」

世間之大，容不得半方安枕，無人更無處心安。他本是來與史豔文共用難得的喜事，豈知一腔熱忱潑熄不剩，心頭空落落。

傷春悲秋從不會是強者的負累，從前不能費時，現在他可以，他有大把的時間找尋他的蹤跡，隨心念動。

北冥封宇整理下染了些許塵土的衣袍，起身出去門，他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尋，但人過留名，更何況是史豔文這樣的人物。

走遠些是條十裡長街，喧聲鬧天，縱然已近日落，勞作歸來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好玩好食紛雜富裕，尤其是只聞于耳的中原小食飄香四溢。從前偶住時無心出門，最多是史豔文帶些小玩意兒討個歡心，沒想到頭次在外面吃會是獨自一人，與來往雙雙把家還的對影成雙相比，形單影隻倒顯得有些空虛。

要了份糕點，北冥封宇獨坐一桌，小口抿化。悠閒間，隨口問了一句:“店家可有見過史豔文?”

“客官說的可是雲州大儒俠史豔文史賢人?”

“正是。”

“這不巧了，前兩天剛見過。”

北冥封宇放下剩了一半的糕點，追問道:“那店家可知道他往哪處去了?”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急切。

“呃，這我就不知道了。”

燃起的心火熄滅了一點。

“但是前幾天經常看到史賢人帶著大包小包，一趟趟向南走，別人問起來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向南……

「他時有緣，落日孤峰，豔文也妄念能得一人共偷浮生半日閑。」

這會是你的答案嗎?

等不及想要確認，北冥封宇起身，隨便掏出粒晶石塞到店家手裡，迫不及待向記憶中的地方尋去。

路還是那麼遠，卻因為心焦更添漫長。目的越來越近，腳步越來越急，北冥封宇來到絕峰下，一座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屋子顯於眼前，熟悉而又陌生。他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史豔文就在裡面。帶著九成的堅定和一分遲疑，手碰上房門。

緩緩推開，老天總算沒讓他失望。一道白色身影端坐案前，手持書卷正看得入神，就算是私底下儀態也無半分不妥。

吱呀聲驚動了史豔文，攏回沉浸的意識，茫然抬頭。閃動的珠光寶氣在陽光照射下萬分刺眼，雖一時看不清身形，但幾乎下意識地史豔文認出來者。

“鱗王?”神色間閃過一道訝異。

見了人，反倒心如止水。北冥封宇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笑說到:“如何，史賢人是不歡迎吾嗎?”

“不，豔，豔文不是這個意思。”大名鼎鼎的史豔文在北冥封宇面前也會急得像個結巴一樣，他只是沒想到北冥封宇會找來這裡，至少沒這麼快。

“吾今日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講一半，北冥封宇停下話頭，淺飲厚茶。嗯，味道還不錯，隨後一字一句說道:“吾已不再是鱗王。”

話輕飄飄的，卻重重砸上心頭。什麼?到史豔文的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一時情急來不及細想，連忙問道:“那……”

才張嘴，北冥封宇打斷了他。“海境無事，一切都好。”

哦哦，史豔文稍微定神，訥訥掩下失態。突然心靈福至，沒由來問了一句:“你，不會後悔嗎？”

“吾從來不會後悔。”

……

一時無話，兩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昔時登高就峰，透過暮靄雲海，身靠得那麼近，然心離散。責任在他們之間掘出條深塹，欲度卻有心無力。卸去責任，意味著不用再去回應他人的期待，只為自己而活，歸隱山林，共看日出日落，遊歷山水，做一切他們想做卻還未來得及做的事。

“既然封宇已有決定，那豔文也不再隱瞞。”

撕下身上一塊布條，走到北冥封宇身邊，“你相信豔文嗎？”

只見眼前人抿唇一笑，發出一貫運籌帷幄的聲音:“當然。”

抬手蒙上眼睛，北冥封宇雖然不解，但也沒有阻止。目不能視，僅能感覺到微弱亮光。

“跟豔文來。”

考慮到北冥封宇不能視物，史豔文小心虛牽著身邊人的手，卻收到實打實的回握，十指交扣緊緊貼在一起。他不知道史豔文要帶他到哪裡，但他相信，沒有什麼能比在史豔文身邊更令人心安。

腳下不再是堅硬的地板，應該是出了房門。再探，腳底陷入一片鬆軟，空氣中彌漫植物清香，濕汽也格外增多，身為一條合格的魚，對水的敏感度還是很高的。

腳步停下，史豔文走到北冥封宇面前，解下覆眼之物。刹時，亂紅如雨。大片楓林開得熱烈，熏風吹過落得片片美豔花雨。

這是在海境從未見過的壯麗，北冥封宇心下歡喜，卻也疑惑，“這是?”

“倉促來此，是豔文覺得必須表明態度。”下定決心的史豔文帶著剛毅，就像上了戰場的將軍，不給自己回頭的餘地。

北冥封宇靜靜聽著，他有預感，過了今天，餘生將會不同。

“豔文這一生自認不曾負天下人，但對於與吾有所牽連的人，捨棄得太多，辜負得太多，就連奢求原諒也做不到。”

他甚少見史豔文臉上有什麼別的表情，常年掛在嘴角溫文爾雅的微笑讓他幾乎忘記了史豔文也是人，也會流露寂寥脆弱的神色。但很快就不見了，因為……

“峰迴路轉，能得你青睞是豔文之幸。”史豔文緊緊盯著北冥封宇的眼睛，正色嚴肅，好像在商討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瞧得真切，他能察覺到眼前人的動容。看著水藍瞳孔裡映出的自己，仿若天地間只剩他們二人，讓他找不到放棄的理由。“所以請原諒豔文的自私，這次吾絕不會再放手。”

落葉紛飛，亦是為這場遲來的剖白助興，但好像又那麼恰當，落葉歸根，終究會塵埃落定。

臨了，史豔文又問:“最後問一遍，你真的不後悔?”

話音甫落，大片影子欺身覆蓋，唇齒交融，堵下史豔文如鯁在喉的忐忑，皮膚下的血液越來越滾燙，嘴上不屬於自己的溫熱觸感在安撫他，給予他強烈的回應。

稍拉開距離，北冥封宇笑道:“還要問嗎?”

那張能勸得世人迷途知返的巧舌，於此時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史豔文鬧了個臉紅，方才一番動作亂掉呼吸，只能竭力控制自己小口輕喘才不至於失態。

待平復下來，不知史豔文從哪裡端出兩個酒杯，杯裡盛滿了液體。

是晶珠涼。北冥封宇一下子就聞出來了，這個味道太過熟悉，下意識望向史豔文。眉眼帶喜，是不必宣之於口的情誼，是歸處心安。換得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以此定契，交杯青廬下，共伴紅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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