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07 【任剑】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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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22-10-0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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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任剑】不可言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很难忍受，春和夏交接了半晌，那一丛浓绿漆上了些许活泼色彩，烈火一样的日头直直的坠了下来，温度也是一般的灼热，但又偏爱下两场雨，那虚无缥缈的火焰被雨水生生浇灭，又被晃动的树叶打进了风里，搅弄了几下，再也看不见踪迹。这样躁动的日子里，连空气里都仿佛飘荡着一种名为不安的气息。
　　剑无极盘腿坐在一块巨石，颇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样子。他也的确没有事情要做。他待在正气山庄里养伤，这里的主人整日不见人影，也就只剩了他和银燕，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剑无极漂洋过海而来，在陌生的陆地上闯荡。将所有的过往和秘密都丢进了海里，而那个将他养大的人又葬在了这里。于是他又孑然一身，颇有一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潇洒。
　　剑无极不觉得潇洒，也不觉得孤独，又或者后者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他爱热闹，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有热闹，连一个偌大的，空旷的山庄也能被他带起一种活泼的，生机勃勃的气氛，那两个字又怎会与他沾边，只是偶尔也会一些不为人知的小苦恼，也可以说是自寻烦恼。
　　银燕看不透剑无极苦恼，他的思维一项简单，不然剑无极不会喊他笨牛，他也很难解释这里面的东西，弯弯绕绕的，他拆不开，拆开了，也倒不进银燕的脑子。
　　剑无极正在想东想西，银燕瞅着他，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剑无极仿佛瞧见了他脑门上的火花，正想说两句缓和气氛，突然听银燕道：“你喜欢他。”
　　这一句好似天上惊雷，将剑无极轰了个外焦里嫩，他暼了一眼银燕：“你胡说什么。”
　　银燕苦仇大恨的盯着他，剑无极嘲笑了他两句，突然住了嘴，他想起了任飘渺，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对那个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一桩事实，但嘴上仍然是要反驳。
　　剑无极在正气山庄待的时间不长，因为这里的主人回来了，也带回一大波来来往往的过客。银燕也在门口招待客人，剑无极帮了几天的忙，又被银燕拦住，就又闲了下来，索性就去了还珠楼。剑无极对这个地方很是熟稔，虽然那些亭台楼阁他没去过几次，但却能记住后山里石缝间新生了几片嫩芽，在沙砾之间轻轻的摇摆。
　　剑无极看见了任飘渺，那个人难得与他的椅子分了家，两只脚踩在了地上。他们隔的很远，却又清晰感知到了对方的视线从彼此的面孔上划过，剑无极的动作慢了些，匆匆挪去看垂在檐下的两片绿叶。
　　还珠楼最不缺的是花，其次是奇奇怪怪的花，长得千姿百态姹紫嫣红，但又都是陌生的模样，剑无极叫不出来名字。有人同他说过，那些名字比这些花的模样还要奇异，让人一点儿也塞不进脑子里。
　　剑无极与任飘渺应该是许久未见，向前推一些时候，剑无极住在还珠楼里，几乎成了他在中原的家。但他也只有在夜晚降临时才会踏上阁楼的台阶，游荡在还珠楼长长的回廊之中，偶尔跑进厨房为自己熬一碗粥，或者用仅剩的食材填饱肚子，然后坐在回廊的阶梯上，眺望远方，仿佛这样便能逃避掉一些事情一样。
　　如今看见了任飘渺，剑无极倒是想起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那一次他伤了手臂，伤口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红色液体，他从还珠楼的药房里挑了药草，拿了绷带，像今天这样，坐在回廊的阶梯上，自己给自己包扎。任飘渺在不远处，垂着头看手上的一卷书籍，未曾投来片刻目光。
　　剑无极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冲上了他的脑海，他狼狈的逃出了还珠楼，又被偶然撞见的银燕牵回了正义山庄。
　　而现在任飘渺停在了他的面前，剑无极抬起头，任飘渺灰紫的长发进入了剑无极的视线，他忍不住将视线分给那微微卷曲的发丝，而后看见了那张脸。
　　他在任飘渺面前总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觉得自己像一粒尘埃，又像是微不足道的，随处可见的空气。而他更像是从石缝泥泞里生出的杂草，漂洋过海，历经风雨，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待全沾上了一点，人间悲喜也一股脑的全泼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依旧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若无其事做一个快乐而又倔强的天才——虽然他与天才相差甚远。
　　任飘渺站在那里，周身萦绕着还收敛的剑气，剑无极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剑气，那快要痊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微弱而又清晰。
　　剑无极觉得有些冷，他看着任飘渺从他的身边走过，慢慢远去。于是只剩下了一轮弯月在山巅伫立，与那乌黑的山尖融为一体，似乎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但伸出手时，却只碰到了一团燥热的空气。
　　剑无极沉默着，他的影子在藏在阴影里，时而又因叶子的晃动而显得扭曲非常。碧绿的枝叶庭院里垂下伞一样蓝色花苞，将剑无极整个人包裹在内。
　　剑无极回想起那一段对话，那也许是喜欢。大多数时间里，他都觉得太过荒唐，但又总能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反反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但他又永远无法明白任飘渺是否真的拥有情感，他给人的感觉与一个“人”相差甚远。即使拥有能称之为澎湃的情感，却也只凝于一点，与他无关，与人无关。
　　而现下所谓其名为爱的东西，也不过是一柄利刃，沾染着冰雪的温度，刺进了剑无极的胸膛。又或许根本不是爱，只是他惦念了太久，错将执念化成了心魔。
　　“你要辞行。”任飘渺道，他侧过头，将视线投注在了剑无极的身上，又缓慢的移开。他有一点诧异，但这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所以连多几个字的言语也吝啬给予。
　　独自一人的旅途极其漫长，也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也可能是波澜太多，所有一切就成了稀疏平常，于是不闹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气势，便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情。
　　这段旅途由还珠楼开始，最终在这里停止，像是一个奇怪的循环，让人无能也无力挣脱。剑无极留在了还珠楼，这好像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们似乎已经暗中生成了某种默契，那两种微妙的气息将整个还珠楼包裹，而他们的主人被浸泡在其中，不分你我。但实际却又泾渭分明。
　　当剑无极再次停驻在回廊时，垂下的绿藤似乎更多了，它们不像来时那般浓密，那蓬勃的生机似乎被死亡笼罩，干瘦的枝干趴在了青色的瓦檐上，仿佛伸手便能折断似的。这像是岁月的印记，清晰的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剑无极伸手折断了一根枝条，黄绿色的污渍印在了他的手掌，嵌进了皮肤不规则的纹理中。
　　剑无极觉得自己也到了一定的年纪，他不爱回忆过往，但那些记忆像是泡沫，不受控制的从岁月的间隙里溢出。那些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气泡，砰的一声全部炸开，细小的水气蹦在了他的脸上，仿佛是一滴血液擦过了他的心脏。
　　剑无极在这样的岁月里也悟出了一些道理，他的快乐与总是痛苦同,等，仿佛这样才能相得益彰。那是一种不可言状的事物，他不来自于某一个人，也不来自于某一种事物。仿佛与生俱来，潜伏在血管中皮肤里，又或者其他什么与他无比亲密的所在。所以可以在任何恰当的地点突然跳出，尽情的宣泄。
　　剑无极想到了早些时候的自己，像一只鸟雀，那是海浪一样的颜色，又叠上了心尖的鲜血，合着啼鸣，一滴一滴的落下。他的喉舌被深藏于山川之下，冰雪将它浇筑，现下他已发不出任何声响，哪怕是从喉间溢出的些许气音。
　　他也许曾经爱过，这份情绪也还存在，只是逐渐变得稀薄，于是就只剩下了剑。死物的联系往往比所谓活物来得更加密切，这也许并不恰当，但不可否认的成为了一条纽带，将他们三者串联。
　　剑与他。
　　他与任飘渺。
　　于是任何的存在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而现在的他，已失去了那样的气力，他像一根陈朽了的枝干，倒在枯萎的草叶里面，只要轻轻一拨，就能揭开一片干裂的树皮。
　　剑无极握着手中柔软的枝条，微微低下了头，他将这一截注定枯死的藤木丢弃在了廊下，同那郁郁葱葱的花丛相伴。他侧过头，看见了任飘渺。
　　他们一前一后，破碎的影子在藤叶的缝隙里摇晃，两人的背影仿佛融成了一体，像是攀在回廊下的那一簇花，浓绿的枝叶与艳丽的花苞交缠，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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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10-12 03: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好看了妈呀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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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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