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12完結半成艾【慕素·少艾中心】【偽生子·半團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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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3-08-12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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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完結半成艾【慕素·少艾中心】【偽生子·半團子文】

管理提醒︰本帖被水織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5-07-02)

很早以前寫的一篇了，不到2w字的短篇。劇情向。屬於搬文過來吧~嘿嘿~

——不吝生死，一慕韶華過流年，半成艾。

第一章淡觀人
“哎呀呀，又是那個滿肚子黑水的壞蓮花，呼呼。”慕少艾半倚闌幹，只是呼吸之間便已斷定來者是客。悠哉哉地抿了一口水煙，呼出半個煙圈道，“阿九，備茶咯。”
“耶，好友才是此行的前輩前輩前前輩呀。”拂塵微搖，滿肚子黑水的壞蓮花走進了琉璃仙境。
“停，慢，打住，抬高自己身價就算了，是說吾什麼時候是你好友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吾老人家心臟不好，麥嚇吾。”說罷起了身，踱回茶桌邊坐下。
“耶，你我之交情早已不須贅述。”素還真說著，便毫不客氣地在曾經是自家的桌前坐下。
“哎呀，真真是個不請自來的壞蓮花啊。”慕少艾以手加額無奈搖頭。
“少艾，你鬥不過這個香香的阿伯就對啦。”阿九蹦跳著過來，手裡的茶就已要灑去一半。
“阿九所言甚是，看來吾老人家年老體衰不堪此任，阿九你要做我的接班人還要多加鍛煉，後院藥圃的草就有勞咯。”伸手接過茶穩在桌上，慕少艾悠然說道。
“少艾，”阿九一步三退，“你又虐待童工。”
“哎呀呀，冤枉啊，好友，你說吾有麼。”慕少艾歪頭看向素還真，一臉的天真無辜。
“耶，這嘛——”素還真拎了茶壺為兩隻空茶杯添滿，笑而不語。
“是啦是啦，我來去了。”免得再給自己多找幾項活幹，阿九一蹦三跳地逃開了。

“是說已經軟體動物的你，還有什麼要癱倒我身上？”慕少艾放下煙管，拿起茶杯飲盡，了然道。
“非也，閑來無事，尋好友敘舊爾爾。”素還真淡笑，又給慕少艾添滿了茶。
“哈，素大閒人，此話內虛。”
“耶，虛實互轉，此陰陽之理。”素還真自己飲了一口茶，說得坦然。
“呼呼，好個陰陽之理。”慕少艾搖頭，目光飄遠，“吾老人家可是小氣的很。”帶著些許的宛然，又似是釋然。
驀然看到這樣的神情，素還真一愣，入眼竟是有點空落，與那一身的淡暖鵝黃背道而馳，眼前之人，似是不適合這樣的神情的。
“無奈天下之大局啊。”素還真喟歎一句，說與自己聽的一般。
“呼呼，那是你之大局，不是吾的。”拾起煙管，慕少艾小呷一口，呼了個完整的煙圈來。
餘煙嫋嫋之間，素還真卻是看得真切，那眸底的自信與堅定。瞬間的羡慕，羡慕眼前有勇氣小氣，有勇氣自私之人，這是自己幾百年來不曾做到，以後也做不到的。
天下，何為天下，那便是要用自己所有，去換取的迷夢。自己，是為了中原蒼生，輸了自私，輸了自我，如此，殘缺之人而已。於是暫且檯面上退隱，為自己尋一方淨土，也更為了天下之大局，終究，自己放不下。
這麼想著，素還真口下卻打著哈哈，“是說好友，上次那魔火很不厚道哦。”
“呼呼，人家找的是你，偏偏趕在吾老人家主事的檔兒，吾自然是有好東西就拿去和好朋友分享咯。”
“哈。”

再接到慕少艾的飛信是已經過去了許久，龍飛鳳舞的寥寥幾字，說是要來和他研究點“戰利品”。
“於是，好友就大包小包地背過來這一堆？”素還真揚揚好看的漩渦眉，他瞬間覺得有點頭疼。
“呼呼，難不成素還真你不樂見藥師我來？”慕少艾踏入峴匿迷穀，把手中的包裹往河邊的石桌上這麼一丟，那包東西發出了窸窸窣窣的乾草和叮叮噹當的瓶罐聲音，他抬頭瞅了瞅素還真揚著的眉，道，“哎呀呀，我是生的沒你那師弟清臒脫俗，但謝天謝地我也沒長的像只肥豬那麼難看吧，就這麼不待見藥師我？敢情這眉毛都要翹上天了。”
“耶，”素還真回了回神趕忙轉移話題，“劣者並無此意，是說這一包東西，是從何而來。”
“這嘛——回了一趟繭之道，撈出來的寶貝。”慕少艾神神秘秘地說著就開始解那月白錦緞的包裹。
“哦？”
“我說素大閒人，你該不會怕了吧。”停下手中的動作，這回換做慕少艾揚眉瞧他了，眸子在月色下閃著和那一身的鵝黃很搭調的暖光。
“非也，既然好友說是研究，自然要多瞭解些原委，以輔判斷。”素還真回視著他，開始動手幫他打開那一包包裹。
“這是——”
包裹散開，裡面果真是些看起來像是藥材的東西，又看起來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蟲幹，以及一堆的陶瓷瓶罐，大大小小，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東西既是翳流所出，所以，這些東西難道是蠱毒之類？”素還真借著月光，拿起一株似蟲似草的幹物。
“也不全是蠱，翳流畢竟也是還有其他方面的研究，藥石，甚至術數。”慕少艾細瞧那一堆東西，眨了眨眼睛，對藥學方面的研究興趣瞬間被激發了一般，那股專注的神色，在一旁看著的素還真一愣，“不過畢竟只是在蠱毒上有所專精，其他方面，泛泛皮毛爾爾。”
“哈，所以這些東西，未必如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安全了？”素還真說著把手中的蟲幹放回包裹布上。
慕少艾回過頭看著他，不說話，卻是笑眯眯地眨著眼睛，那意思明顯不過地是在說，如果安全，我找你一起研究做啥。
登時素還真覺得自己的頭又疼了，搖搖頭，罷了罷了，“好友啊，先前你說誤交損友的話素某原樣打包奉還。”
“哎呀呀，那老人家我為了對得起你這句話可是要加倍努力了，呼呼。”

[ 此帖被朔朢在2015-07-02 10: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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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章識己心（上）
清風，碧水，長空。
眼下檯面上比較安穩，所以峴匿迷穀裡的素還真難悠閒地坐在河邊，披散了頭髮，煨著紅泥小爐煮茶看書。
是說這裡是慕大藥師的“故居”，所以有的也只有一堆奇奇怪怪的醫書，作為擴展知識面，倒也不差。手上拿的這本是翳流的藏書，約摸是翳流覆滅後慕少艾拿出來的吧。思考著書上記載的奇奇怪怪的方子和蠱術的可用性以及危害，素還真的思緒又飄回了那晚的一包袱莫名其妙的東西上。
那一包裡面的東西細數起來，也確實就是一堆奇怪的玩意：草藥，刻了奇怪紋路的人骨，獸骨，各樣的毒蟲幹。慕少艾細細的收拾了一下，放進了峴匿迷穀書櫥底下的暗格，說是過些日子來詳加研究，當然，如果素還真把他們都研究出來了，他慕大藥師樂見其成，更樂得和他“分享”。
是說，根本就是單方面受益好吧。
素還真放下書，本著反正暫時無聊的心態，拖出了那一堆東西。
根據看過的翳流方面的書，他大致明白了這包東西的作用，基本都能找到相應的圖文解說，唯有一項，是沒有解釋的東西。
那東西放在一個桐木盒子裡，這本就奇怪，桐木不是硬木，而屬於軟木，用桐木做盒子的甚少，打開鎖扣，長條形的盒子裡面是一卷已經泛黃的皮革。
那卷皮革顯然是經過硝蝕處理，泛黃的表面，有著熏繪的痕跡。素還真好奇地伸手欲取那卷皮革，卻不料被底下的什麼東西劃到，捋破了食指尖，抽手的瞬間，擦到了皮革上。
一種不祥的感覺掠上心頭。
翳流，對於血液的研究甚是詳盡，雖然剛擦到皮革上的血液，這會兒還殘留在上面，看起來沒有起什麼奇怪的反應，素還真心底還是有些難安。在手心擦去食指尖的沁血，他小心的以中指和拇指夾起那一卷東西，同時看到了壓在旁邊，極不容易被發現的“兇器”——一根銀絲。
桐木，配以銀絲。
兩樣東西的組合瞬間讓素還真明白了這盒子的作用。
又用右手打開了皮卷，細膩的皮革紋理說明，這顯然不是一張普通的皮，而是——人皮。
皮卷展到底，露出了一小節紅色線香一樣的東西，沒有被燒灼過的痕跡，看來沒有用過。湊到鼻端聞了聞，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再看那一卷人皮，四四方方，畫著一張陣圖，看似五行陰陽的標繪著一些標記，又聞了聞，方知是用菘藍，薑黃，白堊，五倍子，朱砂染出了五色的五行，畫工倒也算得上精緻。剛剛自己不小心畫上去的血液，倒是也沒怎麼樣，應該無毒。
此物甚是奇異。
下了這樣判斷的素還真把東西收好，放回了盒子裡，摸出一張宣紙，打算給崖上的那位發封飛書。

是夜，被邀之人如約而來。進了地盤就開心的呼呼。
“呼呼，素神人果然是素神人，這麼快就研究完了那一堆沒頭緒的東西，頗讓藥師我刮目相看啊。”手裡轉著煙管，優哉遊哉地踏步而來。
眼前素神人背對著他，一頭銀髮在月光下漾著冰寒，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隻木匣，“哎呀呀，這是要演哪出？”
這陣勢，為什麼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或者，感覺前面有個坑在等自己跳的感覺。
“無事，”素還真轉過身，指指旁邊的木匣，“此物素某甚是參不透其中玄機，還請好友解惑。”
聞言，慕少艾走過去，打開了木匣，看了一眼，手便要伸進去——
“小心——”於是說話的速度果然還是趕不上慕大藥師的手快，光榮掛彩。
慕少艾戚戚焉地抬起頭，有點哀怨地沖著素閒人眨著眼睛，是說你敢在我開之前提醒我一下麼。
“耶，這可不能怪劣者，”其實素還真心裡還是蠻平衡的，看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手笨嘛。這麼想著的腹黑蓮花表面上笑的很無辜很無奈，“這裡面是一根銀絲，劣者推斷，是用來做弦的。”
“弦？”慕少艾一愣。
“此木匣乃是用桐木所刻，桐木是軟木，通常用來制琴，其實並不適合做木匣，但桐木配以銀絲，所以想必，這應該是一個可以發聲的物器。”素還真說著，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用紅陶茶壺給自己和慕少艾面前的杯子裡面添了茶，又小心地替慕少艾夾出了裡面的皮卷。
兀自在石凳上坐下，慕少艾展開了手中的皮卷，喃喃地道，“在老人家我的印象裡，翳流似乎沒有在樂理上有何造詣。”
“耶，人之能為畢竟有限，就算貴為首座，也未必知曉全部吧。”素還真說著喝了口茶，餘光掠過眼前人臉上墨綠的黥音。
“哎呀呀，不過虛時一晃之事，”看了一眼卷裡的線香，慕少艾又道，“認萍生入翳流，不過為朋友而已。”也為己，只是他不會說。
他慕少艾本就不是一個偏愛紅塵之人，賦閑萬事休才是他之本命，他覺得自己是個隨性之人，雖是醫者仁心，但他也自認沒有好到變成濫好人的地步，就像眼前這位。
“阿九麼。”
“呼呼，探聽人家的隱私，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慕少艾放下手中的東西，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煙，“是說，聽了可是要負責的，再說我老人家的故事，可是和我老人家一樣，老得沒滋沒味，牙都快掉光了。”
“耶，劣者倒是很樂意聽聽‘沒牙’的故事。”素還真說著又為自己添滿了茶。
他有點好奇，眼前本該隨性之人，究竟為何有那自負一般傲骨的自私，又是為何看似自願地沾惹了這一袖的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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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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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識己心（下）
西苗，那是一個已經沉眠深處的記憶，在那麼一個政教分離，又隱然有著分庭抗禮之勢的地域，神獸一族的存在，顯得如此突兀而又和諧。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四海遊醫，對天下，對這一世紅塵沒有絲毫興趣的賦閒人。

慕少艾淺然一笑，端起手中的陶杯一飲，調笑道，“素大閒人依舊好手藝。”
“耶，好友贊謬。”素還真提起紅泥小爐上的茶壺，放在桌前的茶巾上——再煮下去，這茶只怕是要失了甘潤，變作苦澀了。

那時候會去西苗，也不過是帶著閒情，抱著隨性的心態，說白了，就是閒逛。
初識阿九，那也不過就是個偶然，那天天朗氣清，打算研究下這片地域有何“特產”，於是便登上這片山峰，把看到的奇異草藥放進背後的竹簍。覺得眼前景致甚美，於是索性坐在一片樹蔭之下，遠眺，入眼是一個極可愛的貓耳娃兒，花斑紋的尾巴在一片綠草叢中時隱時現，而後驀然一個趔趄，就這麼倒下去埋在草叢中不見了身影。本就是藥師出身的慕少艾心道一句不妙，人早已輕功掠起，撈了那娃兒。

“然後你知，那是天生半心之疾。”素還真提起茶壺，替慕少艾又添了三分滿。
“哈，不過是老人家年輕時的一點氣盛，”接過茶杯放在自己面前，卻是不飲，轉而拿起水煙管吸了一口，“呼呼，豈有我藥師醫不好的病人。”
素還真略微揚起的嘴角帶著絲笑意，瞧著慕少艾，不置可否，卻是笑得深意。
“哎呀呀，麥瞎猜，我老人家才不是瞧不得人家挨病，呼呼。”慕少艾老神在在地在素還真眼前晃了晃手中的水煙管，糾正道。
“咿，若真如此，好友何須解釋。”
“呼呼，解釋是為了避免更多的誤會。”
“耶，解釋多了，就是欲蓋彌彰。”
“哎呀呀，藥師我老人家一生坦蕩蕩，何須欲蓋彌彰。”
“這嘛，”素還真再飲一口茶，一頓，道，“陰陽相生，正反相成，但看好友是‘欲蓋’，還是‘彌彰’了。”
“哈，好一朵舌燦蓮花的黑水蓮花。”
“耶，好說了。”

人，可勝天，還是，人定勝天。
慕少艾自問，卻不可自答。兩者之不同在於，後者，是定論，而前者，卻是變數。
他向來不是無語問蒼天之人，也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天生半心，卻是難解。據說翳流有可解之法，也僅是傳說爾爾。自己是不信這樣傳言蜚語的，然人若到了山窮水盡之地，豈止稻草，哪怕一句言語，只要可以獲得一線生機，求生之本能，便會蒙蔽靈識，模糊虛假和真實之後，便是一種盲目的投機。
縱使，那不是為了自己。
看著幾年相處，今日卻是以一種從未見過的神情投向自己的好友，慕少艾內心一震，驚覺非是好事。
長久之戰，於無聲之中硝煙四起，於無形之下沙場彌爭。人，終究是會疲倦，也終究，乏了。也或許是認知到自己一族早晚逃不過滅門的厄運，不如，順水推舟，放手一搏稚子生機，於此之中，少不了的是慕少艾的協力。
以一族之血軀，換一人之生機，稚子肩頭之重，你可想過。慕少艾垂簾不語，不敢回視摯友的期盼目光。卻也是一斂往日悠哉閒情的神色，負手出門。
往後，江湖出了一名叫做認萍生的魔頭，弑五倫，世稱極惡。
入翳流，極力周旋避免翳流觸及神獸族，一邊為了阿九暗自查習翳流之術，一邊輔助正道從翳流內部作梗。但終究自己棋差一招，顧全不周。無奈之下，卻是乘了昔日摯友之情，血滅全族，帶走了阿九。
也因此事，慕少艾直升首座，從此，便讓翳流步入了萬劫不復。

“這往後的事情，你素大閒人就都哉了。”慕少艾抬起水煙管到嘴邊，卻是忘了吸一口，直接放在了桌上。一雙眸子映著月光，說不上極冷，卻是冷雲拂了暗月，淡淡得看不出是淒然，亦或是漠然。
素還真望向他的眸子，並不做聲，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如自己執著於天下安危，慕少艾所執著者，是友情，或是不愧對友情，這友情有如千斤之重。但凡人家對自己一點的好，就拿出幾乎自己的所有去回報，如此，不吝嗇之人，才可有有別于常人的，堪稱為霸道的自私麼。
只是，捨得，有舍，便會有得麼。
素還真深知，這並不是一個永遠守恆的等式，那麼，該笑眼前之人的癡枉麼。但是顯然自己也沒有這份心情，於是那一點苦澀，順著嘴角彌漫開去，只是淡淡地揚起一絲似有還無的笑意，透著隱然的無奈。
被現實所打擊之人，一如平時樂觀如斯的慕少艾，都免不了地顯出疲態。
重情，卻也無情。這是素還真對慕少艾最後的評斷，只是眼前人的神色，淡漠得淒然，竟是讓自己有一種想去保護起來的衝動。
“素還真，我們還有多少朋友可以失去。”抬首，望向素還真的一雙明眸，冷眸藏暗月，寒煙枉顧。
“這……”素還真啞然。
已經被素還真遺忘了很久的茶水，此刻翻滾沸騰，壺蓋被頂地噗噗直響。
“哎呀呀，煮成這樣的茶水，肯定苦澀啦，我老人家不要喝，就有勞素大閒人咯。”慕少艾一回眸之間，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重新拾起了水煙管，悠哉哉地吸了一口。
“唉，素某之誤，且讓我再泡一壺來吧。”素還真起身，提了茶壺離開石桌。
慕少艾抬起頭，望瞭望天上正明的玉蟬，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人，定勝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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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章執著苦
素還真回房拿了包新茶，提了那茶壺盛了早晨收集的露水，又回了岸邊石桌。
眼前的慕少艾正老神在在地吧嗒吧嗒品著他的水煙，完全看不出剛才的寂然神色，目光落處，乃是先前已經被無視了很久的紅色線香，但見慕少艾略微皺了眉，似是在沉思。
“素大閒人對這物，”慕少艾聽見了素還真的腳步聲，頭也沒抬，指了指那東西，“有何見解？”
“這嘛，”把茶壺放在了紅泥小爐上，素還真又道，“琴五音，道五行，人，五臟。”素還真在桌前坐下，伸手拿了人皮卷平放在桌上。
“呼呼，古人的理論，是說，”這人皮卷上的東西，應該對應五臟沒錯，“作用呢？”用水煙管敲了敲那人皮卷軸，慕少艾道。
“這個，素某還不知。”
“黃應脾，為土，在中；白通肺，應金，在西；北黑色，通腎，應水；東，木屬，青色入肝，這最後嘛，”慕少艾用水煙管敲著紅色火紋，“南赤色，主心，火屬。”
“同。”素還真附和道，“宮對脾，商應肺，角主肝，徵羽分別入心、腎，只是仍不知，此物作用。”
“雖然不哉，但是此物擺法倒是一目了然，”慕少艾拿著那人皮轉了半圈，“翳流之術，施針好起手關元穴，倒是和起首為坤的歸藏易，意外合得來。”
“哈，如此已知約摸七八成了吧。”
“呼呼，”慕少艾抬了水煙，吸了一口，又道，“不哉素大閒人有冒險之心無？”轉頭，對上素還真的眸子帶著些狡黠和興奮。
難得一見的光華。
雖然心下暗忖危險性，但掃了對方的興似乎也於心不忍，素還真只道，“冒險之心劣者是無，好奇之心倒是有一顆。”
“哎呀呀，好奇害死貓啊。”慕少艾故作無奈地搖搖頭。
“耶，沒准可以救一隻貓。”素還真好心地提醒道。
此物與五行陰陽，醫理相合，如果自己沒猜錯，此物應該可以用來修補受損的器髒。
“呼呼，素閒人倒是大方。”慕少艾說罷，煙管一揮之間，扶了線香入了木匣裡的凹孔，已然燃起的焚香味，絲絲縷縷入鼻而來。
很奇怪的味道，似乎夾雜著血腥，卻意外地不讓人覺得噁心和恐懼。
“這味道，”素還真一頓，“嗯——？”
沒等兩人再能多說出一個字，強烈的眩暈感猛烈襲來，兩人同時急催功體，欲阻止熏香侵入，卻是不得其法，反而讓熏香更一步侵入功體。
心下暗知不妙，是自己衝動大意，怎麼沒想到應該讓另一個人遠離焚香範圍以有備無患，現下卻已然無計可施，只能聽天由命。眼簾闔上的一瞬，他看到慕少艾也同自己一樣昏沉，已經趴倒在了石桌上，素還真不禁想伸手扶他，卻已無力，整個身體猛地一沉，最後的意識，停頓在與大地親密接觸的一瞬。

迷迷糊糊記得昨晚最後倒在了冰涼的土地上，再翻身坐起，卻看到窗外已日上三杆。自己也並非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而是睡在了峴匿迷穀的屋子裡，並且還蓋好了被。
桌上木匣壓著一張紙條。
素還真看過，又打開了木匣，只見裡面盛著線香燃盡後的香灰，和一團看起來奇奇怪怪的白色毛團。
慕少艾留信中說自己也是在淩晨時分才醒過來，並附加了一句，吾老人家可沒吃素大閒人的豆腐哦。
信中還說，線香燃盡後，只留下了香灰。
雖說信中什麼感情色彩也不帶，甚至是跟往常一樣的樂觀平和，但素還真還是隱約覺察，那其中的苦澀，淡淡化開的，是一種無以言語的失望。
昨晚那難得一見的光華，那是一種透著期待，帶著對友人之托有所解的期望，如今線香焚盡，顯然已無法再用，縱然真的有修復器髒的作用也是枉然了。絲絲縷縷的酸澀沁入心間，那種感覺姑且可以算作惋惜，這是自己之誤，料想不周的結果，想來，自己也該補償點什麼。恍惚間，他又憶起曾經慕少艾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那是你之大局，非是我的。
素還真在心底淡然一笑，事態變化之起落，果然非是人可算的。想必此刻說過這話的那人，已經人在崖上，忙著處理異度魔界一事了。
闔上木匣，飛快地收拾了東西，素還真換了那套白髮劍者的裝束，出了門。
沒有任何人留意到，那闔起的木匣細縫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隨即歸於平靜。

再回來的時候，見那慕大藥師已經又坐在那石桌邊翹著二郎腿閉眸品煙。
素還真驟停，想著身上還穿著白髮劍者的裝束，轉身就要化光而走，只聞那廂慢悠悠地道，“麥藏了，除了頭上不頂蓮花，渾身上下哪處不是蓮花紋，劍套上都不忘記吊一個，”吧嗒又吸了一口水煙，“哎呀，老人家我說這麼多話口渴啊。”
沖天小辮的白髮劍者眨了下眼睛，轉向沖回房間，不一會兒，素大閒人便一身常裝，提了茶壺端了茶具出來。
“耶，好友來得正巧，劣者正要出來泡茶喝。”素還真自說自話地走向桌邊，升起紅泥小爐裡的火。
“伸手。”慕少艾放下水煙，瞅了瞅眼前的素還真道。這一瞄之間，慕少艾的目光便停在了素還真的頭頂，愣愣地看。
“嗯？”表示沒聽明白慕少艾的意思，素還真一頭霧水地望回去。
只見慕少艾伸過手來，離自己越來越近。
素還真便沒再有什麼動作，暗自想，莫不是自己忘記換裝的時候把那沖天小辮梳回去？
“呃……劣者的頭上有開花麼？”
“呼呼，倒是沒有，”慕少艾說話間已經坐了回去，手上不松不緊捏著一團毛絨的白狀物，“不過就算要開，肯定也是一朵黑蓮花。藥師我是想來看看你還有無大礙來著，不過看來你精神不錯，昨晚的線香應該沒什麼後果。”
“同，劣者推測，那香一瞬間入了功體，抽走了一些氣血。”素還真拿了燒熱的水壺開始向茶壺裡注水，“倒是也沒大礙，只是，好友手裡的東西乃是何物？”
“這嘛，我也不哉。”慕少艾說著用手捏了捏，手感很軟，似乎一用力就會變成兩個半的一團白絨，散發著淡淡的微弱白光，“這東西好像一直跟著你。哎呀呀——”
說話間，手上覺得被尖刺紮到了一般，微癢的痛感傳來，那感覺分明是被蚊子叮了一樣，看向那個痛感的源頭，卻是那團白絨此刻一浮一沉，柔軟的白光變得有些粉紅。
吸血？
慕少艾眉頭一皺，瞬間想起了什麼似的把那毛絨團子放在了素還真的掌心，道，“好生照顧，藥師我去去就來。”說罷就化光而走。
留下素還真一個人愣愣地對著那此刻在自己手裡，顯然長大了一圈的白絨球發呆，是說，這不是自己早上在木匣裡看到的那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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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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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靈蠱錯
隔日近晚，一封飛書攸然出現在素還真手裡。
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下白絨球的出處，末了是大大的二字——至急。從墨痕的乾涸狀態來看，顯然不是一次書成。
素還真心領神會，草草一收，換了那套白髮劍者的裝束，飛身上了崖頂。
琉璃仙境外是一片打鬥的聲音，仙境內，但見倒懸的慕少艾和幾隻正在用於換血的藥缸，以及疾奔而來的刁不同。
“什麼人？多管閒事，殺！”
白髮劍者一側身，劍氣一動，白光瞬過的霎那，刁不同血濺三尺，身首異處。
風中擺蕩的劍穗，凝聚鬼神降臨的冷冽，白髮劍者無聲而來，亦無聲隱跡於悠悠月影之中。

崖下峴匿迷穀，素還真換回平常裝束坐在石桌邊沏了壺楓露茶慢等。
白絨球從素還真的散發裡鑽出來，滑到素還真空閒的手裡，附上了素還真的中指。
比白天又大了一大圈，只是柔白的光暈泛著虛光，看起來並不實在。
慕少艾信所說，那線香並不是香，而是靈蠱。按理說是有修補損毀器髒的作用，但是也只限修復到初始狀態，換句話說，天生半心是無法可醫的。靈蠱，焚其味，引三魂六魄之力，和以五行陰陽，配以五音定向，可指定修復五臟中的某一個器官，然那日，顯然無人撥動木匣裡的弦，不知這白球到底是什麼，是好，是壞。
要吸血麼？
看那絨球蹭上自己的中指，柔軟的觸感吸附上來，細膩地摩挲著，素還真本以為這毛球是餓了又要吸血，不想那絨球只是蹭蹭，然後滾到掌心趴下去了一般伏在那裡。這顯然是需要些準頭的，怎麼說這小東西也已經有掌心那麼大了，稍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哎呀呀，這整日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活，果然不適合我老人家啊。”一人影自崖上飄然落下，“呼呼，是有夠累。”
“耶，好友，麒麟穴可是住的習慣？”素還真抬首，看向緩步而來的暖黃人影，用空閒的手拎起茶壺向前面的紅陶茶杯裡斟了三分滿。
“哈，為何藥師我老人家覺得這賭約甚是不划算，又被你這腹黑的蓮花坑了呢。”慕少艾在石桌邊前坐下，飲了口茶。
“咿呀，好友此句甚傷劣者之心啊。”
“呼呼，好茶。”那廂，慕少艾沒聽見一般，悠哉喝茶，目光落在了素還真的掌心，又道，“這麼大了，哎呀呀，長得有夠快。”
“快是快，不過這東西長大了是什麼，好友可是弄明白了。”素還真捧了那絨球，放在慕少艾手邊，絨球很識相地攀上了慕少艾柔軟的手掌，是說，石桌很涼……
“這嘛，藥師我不哉。”看那小東西爬上自己手掌，藥師沒理它，拿了水煙管吸了一口，“可有吸你的血？”
“無。”
說話間，慕少艾驚覺手指又是一痛，這次的傷口創面顯然比第一次大得多。慕少艾的心稀裡嘩啦地碎成了片——這絨球偏心……
“好友——”
“我哉，它又咬我……”慕少艾收拾了老淚縱橫的內心，感到無限淒涼，“靈蠱，需以五行為本，以五音為引的原因在於，靈蠱本身之力微小，只有集全力，以修復一個器髒，若是無五音指引——”慕少艾一頓，“怕是會複製全部出來。”
聞言，素還真一愣，“是說，這東西不是你，就是我了？”登時，素還真覺得自己的頭又疼了。
“然也，就算是正確使用，修復好的器髒也需要一段時間的氣血供養，以便恢復如初，照目前的狀態來看，這東西顯然是以你之氣，以我之血為食了。”慕少艾看著掌心那個又大了一圈，上下起伏不定的紅光絨球，吸了一口水煙。
素還真並沒有接話，好看的漩渦眉微微皺起。
“呼呼，我哉你在想什麼，是說素大閒人，你是忍心殺了你自己，還是下得了手殺了我？”慕少艾說著捧了手心遞到素還真眼前，笑的一臉無辜。
見素還真沒有言語，痞子藥師抿唇一笑，“哎呀呀，繃著一張臉是要安怎，真要變成一張餅了我藥師老人家就好心一下，找個炭火給你烤了。”吧嗒又吸了一口水煙，幻想了一下炭火燒餅，似乎並不是很美味，慕少艾又接著道，“咳咳，看來好奇心真的害死貓了。不過，藥師我有辦法讓它現形。”語罷，不管素還真贊同與否，慕少艾催動功體，原本只是滴血狀態的傷口開始涓涓流出血液，同時掌心運勁，拖在此刻已經紅白不分的絨球上。
只見那絨球又脹大了幾分，隨後一陣強光，耀眼到兩人都不得不閉上眼睛回避的程度，隨之，再睜眼的時候，卻是——
“噗——”一個沒忍住，痞子藥師直接笑出了聲。
素還真的頭上多了三條黑線，嘴角微微抽搐。
但看慕少艾手心捧著的，竟是一個七寸有餘的娃娃，鶴髮白眉，還是漩渦眉，耳鬢兩撮絨毛，烏溜溜的一雙眼睛有些困惑地盯著眼前已經笑的快沒氣的痞子藥師。
感覺到了眼前素還真的低氣壓，藥師勉強收了聲，心道不妙，趁這朵蓮花還沒發作，還是趕緊溜為上。這麼想著，慕少艾把手上的娃娃遞過去放在素還真手裡，道，“藥師我還有事，得回去照看下劍子，毒患剛除，還不穩定，後會有期。”說罷，撒腿就溜，一刻也不多留。
被放在素還真手裡的娃娃一個趔趄，趴倒在素還真掌心，一絲不掛的小身體微微發抖，打了個噴嚏，然後把自己蜷成了一個團，用耳鬢的絨毛蹭了蹭素還真的手心，似是安慰他一般，隨後安心而又滿足地睡著了。
素還真用手按了按眉心，無奈捧了那娃娃回了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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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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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不惑
阡陌荒道，慕少艾踏步疾馳，追著前面的玄色人影，“這位兄台，朋友，恩公啊，這樣好嗎？”見白髮劍者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又道，“真要這樣？我追不上你，可是你也擺脫不了我，真要比耐性比時間嗎？”
沖天小辮一晃，白髮劍者攸然停下腳步，很不情願地瞥了眼前人一眼。
慕少艾悠哉哉地摸出水煙管，“嗯哼哼，這就對了嘛，你乾脆，我也不是很會計較的人啦。”
白髮劍者抬眼瞧著他，略微側了身子。慕少艾順意伸腦袋看過去，但見劍者背後的劍囊細微地一動。慕少艾一愣，連退三步，“哎呀呀，你不會把他帶出來了吧。”
白髮劍者沒有說話，看向慕少艾的眼神分明多了幾分哀怨和不滿。隨後一個錯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少艾轉了轉手中水煙管，無奈地搖搖頭，“難怪始終不肯出劍啊，呼呼，是說把他寵壞了藥師我老人家可不負責哦，哈。”

那廂，素還真直奔峴匿迷穀，回了房間把小傢伙從劍囊裡揪出來。
素還真的輕功速度，加上剛才施展拳腳的劇烈運動，顯然讓這剛入世沒多久的生命體暈了個七葷八素，此刻全身癱軟像根麵條，連坐也坐不住，往床上一放——直接趴倒。
換了平素的衣服，素還真又回轉過來看那娃娃情況，依舊歪歪斜斜昏昏沉沉。
“我說素大閒人啊，你真拿他和你自己一樣是鐵打的？”慕少艾悠閒地踏步進來，瞧著床上幾乎不省人事的小朵蓮，伸出一支手指，搭上了小藕節似的手腕。
“耶，劣者分明是保全了好友的棲身之所啊。”素還真繼續散發著哀怨氣息。
是說本來打算出門辦事，這娃娃就是揪著自己那沖天小辮死活不肯撒手，一雙明眸眨呀眨地，氤氳了滿滿的水汽，那感覺，分明是如果你敢拋棄我就這麼走出去，等回來肯定蓮花池水大漲，搞不好就是個水漫迷穀。
慕少艾拿出藥針，在粉嫩小手的列缺穴淺紮了一下，輕輕一撚，小傢伙順了幾口氣，回神睜開眼，抬起頭愣了一秒，緊接著抱了慕少艾的黃衣就開始嚶嚶嚶地抽泣，那感覺和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一張本來就嬰兒肥的包子臉漲得粉紅，顏色依舊淺淡的漩渦眉讓人心酸地揪在一起，大顆大顆的淚珠源源不斷地滾出眼眶。
“哎呀呀，素還真——”
“咳，劣者來去泡茶。”素還真自認為不會帶小孩，何況還是這麼小只的。於是找了藉口，還是趕快溜吧。
“喂喂喂，你能再想個更差一點的理由麼。”看著轉身的素還真，慕少艾開始數，“一、二、三，”看著素還真剛走出三步，“素大閒人呐，你要是走出第四步，我就把這小朵蓮帶去琉璃仙境，然後昭告天下說你素大閒人小時候是個愛哭鬼，呼呼。”
素還真石化中。
慕少艾滿意地看到素還真僵在半場，捧起已經比那晚又大了一圈的小朵蓮，拍了拍他的白髮，捋了捋他耳鬢的小撮絨毛道，“呼呼，還是你好用。”
難得在和素還真的口舌之爭中占去上風的慕少艾如沐春光，瞅了瞅小朵蓮身上套著的類似於白布袋一樣的東西，內心感歎了一下素還真的手藝，乾笑了兩聲，“麥哭麥哭，腹黑蓮花不是有意的。”
那邊的素還真再度脫力，“好友——”
“哎呀呀，哉啦，正好我老人家也口渴，就來一壺楓露茶吧。”
素還真這才乖乖地出門去。
嚶嚶的哭聲在慕少艾安撫下小了很多，小朵蓮抽噎著抬起頭來，水汪汪的一雙眼睛沖著慕少艾眨了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了兩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字：
“好友。”
喀嚓——剛進門的素還真手裡的茶具悉數碎在了地上，成了名副其實的“杯具”。

阿九，我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我賭上一切，只希望看到你能夠自由學武，快樂遊玩，就算逆天，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你要記住，你的命，我不會放棄。
慕少艾沒有回頭，聽著石門緩慢合起，和著悠悠杳杳飄過來的笛聲，踏出的步履略帶沉重。
就是因為不舍，才要放手。
救阿九，只此一途，以咳羊莖換取一線生機，唯有換心，阿九才能夠活的長久。他明白這些，然換心之後……卻是慕少艾不敢去想的。
也許，那是自己應得。換心之後的你，是不是還願意變成大俠保護我呢。慕少艾苦笑，指尖掠過眼角的黥印，觸手可及的，卻是一滴余溫尚存的淚。哈，感歎了一下自己居然也會多愁善感，慕少艾卻再難收已然如覆水的心情，信步而走，居然是到了崖下。
抬首望去，披散了頭髮的素還真正坐在石桌邊，就著下午溫婉如舊的夕陽看手上的書卷，小朵蓮穿著自己讓阿九纏著屈世途做的“縮小版素阿伯的衣服”，乖乖地趴在素還真的腿上，津津有味地剝著手裡的一支蓮蓬，如今已經約摸十五寸高的小朵蓮依舊頂著一張包子臉，不時用耳鬢的如雪絨毛蹭蹭素還真的手，遞過一粒自己千辛萬苦剝出來的蓮子。素還真摸摸他毛茸茸的耳鬢，示意他自己不吃，就喂到了小朵蓮的嘴邊，於是小朵蓮就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順著素還真遞過來的手，吃掉他喂給自己的蓮子。如此反復，是說壓根就是想讓素還真喂自己吃東西吧。慕少艾在內心小小的吐槽了一下，卻見小朵蓮似乎有所感應一般，抬起頭，極好的眼力瞧見了遠方的慕少艾，於是奶聲奶氣地喚道——
“好友。”
“哎呀呀，說過多少次了，你要叫藥師我一聲前輩。”慕少艾索性走過來，搖了搖手裡的水煙管。
“咿，好友都不讓劣者喚前輩呐。”素還真抬起頭，看著信步走來之人。
其實素還真早就知道慕少艾來了，只是那如絲如縷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讓素還真覺得，似乎不打擾他才是上策。那分明是帶著疲態，心欲靜，卻靜不得的感覺，他素還真瞭解得太深太深。
“呼呼，是說素大閒人，你也是這麼小只哦？”慕少艾的眼中已然沒有了剛才的寂滅神色。
“耶，雖然小只，但這也算是劣者分身之一啊。”
“哈，永遠收不回去的分身嗎？”慕少艾看著坐在素還真腿上的小朵蓮沖自己笑，肉嘟嘟的雙手向自己伸出來。
“好友。”小朵蓮粉嫩的包子臉上，兩個小酒窩還是蠻明顯的，保持著對慕少艾伸手的動作，小朵蓮又喚了慕少艾一聲。
“呼呼，你要叫我一聲前輩我倒是可以考慮。”慕少艾使起壞來，自從這娃娃第一次開口說話以來，就一直叫自己好友好友個沒完，也或許是因為素還真的意識他吸收得過多，總之想給他改口很難。
小朵蓮回頭，烏溜溜的眼睛求助地看向大朵蓮，見大朵蓮意外地沒有幫腔，有些失落地垂下小手臂，低了頭，似乎連耳鬢的絨毛都一就蔫了一般，落寞地盯著自己腳尖看，那憋屈外加無辜的失望模樣，跟阿九討不到麥芽糖吃的樣子重合在了一起，讓慕少艾看了不禁心底一抽。
“哎呀呀，罷了罷了，你們這兩朵蓮花都會裝可憐賣無辜，不愧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慕少艾說罷收了煙管，越過石桌抱了那小朵蓮過來。
小朵蓮柔軟的小身子趴在慕少艾懷裡，把頭埋進他衣服裡，似乎還在彆扭。慕少艾瞅了瞅，又道，“哎呀呀，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著便從袖子裡摸出僅存的最後一支麥芽糖，塞在了小朵蓮肉嘟嘟的小手裡。
慕少艾抬首，迎上素還真深邃到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淡然如清風一拂的淡笑道，“以咳羊莖換得魔心，然後換回傲笑與佛心，這是我最後可以想到的萬全之策了。”
“傲笑前輩確實是中原不可或缺的棟樑之才。”素還真避開佛心之用，只是給以肯定，“隨後的風險好友可有對策。”
“暫時只是有一個大概的想法。”
“慕少艾非是如此莽撞之人。”
“哈，果然是一個不給人家留底牌的壞朋友。”一笑間雲淡風輕，慕少艾抬首望向已然臨近沉幕的夜色，幾顆零星而起的星宿兀自忽明忽暗，那會是星魂麼，“偏偏藥師我老人家，可是小氣得很哦。”長眉隨著夜風而舞，眉宇間淡然得靜若遠山，慕少艾有些悠然的語氣蒙上了一層幾不可見的霧靄一般，似是無從窺透其心緒，“你不怕我壞了你之大局。”
“何懼，在某一點上，你我看法相同。”素還真回視他的目光，語氣中依舊帶著肯定。
“呼呼，敢問是哪一點麼。”
“便是我們已沒有多少朋友，可以失去。”
“哈，我該謝謝你素大閒人的理解麼。”慕少艾乾笑了一聲，把還在自己懷裡舔著麥芽糖，流了自己一袖子口水的小朵蓮塞回素還真懷裡，“藥師我必不會讓你失望。”說罷，起身便要走。
“好友，不喝一杯茶再走？”素還真望著漸行漸遠的暖黃人影道。
“呼呼，先寄下吧。”遠遠的，慕少艾略帶調笑的聲音悠然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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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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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友情蠱
友情是一種蠱，性烈，卻也至柔。中蠱之人，為友至情，敢教足踏血絆，逆命轉天。縱是化身入鬼，亦是甘之如飴。一如學武，一體兩面，若非是傷人，那，便是傷己了。
以元功煉藥，又吸走了羽人體內狂龍的刀氣，縱然有水晶湖的療傷效果，卻也不見得可以緩回多少，再經鬼粱百杖加身，慕少艾的臉色已然看不出半點血色。
“好友——”
“我哉，素還真你就麥再出口咒我了。”
看著眼前衣襟沾血的人在石凳上緩慢坐下，素還真凝色又道，“事情也許還有轉還的餘地。”
“我藥師非是不通人情之人，于情於理，羽仔欠鬼粱天下一條人命。”慕少艾緩過神，回視的目光不帶一絲猶豫。
“劣者不贊同你的計畫。”素還真頭一次給了慕少艾一個全盤否定的結論。
那邊，小朵蓮縱身一躍，竟是踩著八卦迷蹤步踏上了比自己高一個身子的石桌，啪嗒啪嗒地走到慕少艾面前，皺了皺雪白的漩渦眉，肉嘟嘟地小手拽著暖黃的衣服爬到了慕少艾肩頭，用自己雪白的衣袖擦拭著慕少艾嘴角還未乾涸的血跡，奶聲奶氣地聲音帶著點擔憂地喚道，“好友……”
“哎呀呀，這時候了都不肯叫我一聲前輩，看來我是被你這小朵蓮吃定了。”慕少艾轉過臉來，溫厚的手掌摸了摸小朵蓮的頭，小朵蓮回應他一般，湊了耳鬢的絨毛過去蹭了蹭他的掌心，卻仍是皺著雪白的眉。
“素還真呐，往後勘魔大計便是又要交給你們了，呼呼，我老人家這次真的可以悠閒去了。”慕少艾最後抱了抱小朵蓮，便把他遞給了素還真，然後轉身，踏著依舊有些不穩，卻顯然堅定的步履，寂寞走遠，“別了，好友。”
素還真站在那裡，彈指間已射出指尖氣勁，直中慕少艾背心，後者卻似乎並沒有察覺。
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素還真低下頭來，卻見那小朵蓮拽著自己的袖子，一雙眸子盈滿了水汽，兩行淚痕半幹未幹之間，又已被新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地刻畫。素還真伸手拂了小朵蓮眼角的淚，學著慕少艾一般摸了摸他的頭。

山緲渺，雲緲渺，八方風雨止今宵。
情緲渺，仇緲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黑髮人送白髮人，何嘗不是另一種心酸。磅礴大雨，止不住的哀緒流轉，硬生生被拍碎在泥濘一般，教人心痛。撚指拂過箏弦，弦斷，人不再。朱痕轉眼遠眺，手邊有酒，卻沒了酒興。
韶華過，流年碎，紅塵歿去，只求無憾。海岸的兩人不語，默默注視了那遠去已燃的浮船，轉身，依舊無言。唯信念仍在，盡友人最後一點心願。
滄浪卷過，歿了船蹤，卻閃著一點寒光。

那天沒人注意到，浮船內的某處甲板微動，隨即鑽出的白髮娃娃拽著暖黃的衣角站穩，百氣寒霜指點出，滅了一船烈火……

很久以後，蒼龍出，日月阻。氣運皆盡的談無欲拜別了莫召奴。無欲天已廢，索性無所掛礙，在江湖上信步遊走，也別是一番野趣風味。
幾月輾轉，無意間踏入了一片孤島密林，耳畔拂過的清脆風鈴聲越漸清晰，帶著某種似是熟悉，又甚是陌生的氣息。越漸深處，觸發的竟是久違的黃石陣。
談無欲心下一驚，拂塵揮灑的瞬間，陣破。
“呼呼，來的是個壞朋友。”暖黃衣服的人倚坐在樹下打著哈哈，不忘吸一口手裡的水煙。
“師弟——”奶聲奶氣的聲音，這是在喚誰？
一低頭，卻見一個約摸十五寸高的豆丁，邁著小短腿，啪嗒啪嗒地沖自己奔過來，白髮挽著蓮冠，身著的那白色衣袍卻甚是眼熟，眼熟到爛的地步，是說，相處如此之久的談無欲怎會不認識自家師兄的衣服。
“師弟師弟，無欲師弟。”只見那豆丁跑到自己面前，抱了自己的小腿，仰臉沖自己笑，肉呼呼的包子臉上漾著一對梨花渦，很是滿足的模樣。
只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談無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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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3-08-12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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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團子說
力盡運窮不是開玩笑的，別說功力提不上，連人的精神也不比從前。
談無欲住在此地已有一段時日，反正無處可歸，多住一段時間也不錯，只是——
啪嗒啪嗒啪嗒——
小短腿跑步的聲音，從左到右，路過了談無欲的房門。
啪嗒啪嗒啪嗒——
這次是從右到左，經過了談無欲的房門。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於是談無欲一大清早的好眠，就這樣在啪嗒聲中，被消滅的連渣都不剩……
無奈的談無欲只得爬起來，穿戴了衣服梳理好頭髮，開門，正面迎上初升太陽溫煦的沐浴，以及——
“無欲師弟——”啪嗒。
飛奔過來的小朵蓮在談無欲面前站定，一把抱住談無欲的腿。
談無欲低頭，見到的卻是一支盛開的白色水蓮，飽滿晶瑩的蓮瓣，沾著剔透的晨露。較冷的晨風一吹，這才想起已經是到了夏末時節，蓮花應該已不多見了。不用說，這小朵蓮肯定是采了蓮花，然後撒歡得一大清早就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地發瘋，反正天天如此。
不遠處的竹桌邊，慕少艾在喝早茶，身後屋內，藥鼎的爐火正旺。
“呼呼，你起來了？”隨手一拋，一粒藥丸向談無欲飛過來。
“嗯，多謝。”接住藥丸，談無欲直接吞了下去。
慕少艾給他練得無非是一些補藥，保護功體外加提點精神力。
“夏末了。”談無欲走近桌邊，無視擾了他好眠的某朵蓮。
“是咯，小朵蓮手裡的是這附近最後一朵蓮花啦，”藥師轉過頭來，轉了轉手中的水煙管，“這傢伙和某朵腹黑蓮花一樣，愛蓮成癡啊，呼呼。”說罷，拿了另外一隻茶杯遞到談無欲面前，添上三分茶水。
此刻的藥師並不知道，談無欲想的並非愛蓮成癡還是愛蓮成癖的問題，而是，也許明天早上可以睡個好覺。
可是第二天，月才子就發現自己錯了。
又是清晨，迷糊間聽見房門輕開輕合，很小的聲響過後，又是一陣房門輕響，隨後——
啪嗒啪嗒啪嗒……
談無欲徹底無語，是說，年輕人的精神力到底是有多麼的好……
無奈起身，穿完衣服，梳了頭髮，抓起發飾——
是說，為什麼發飾變輕了，而且——重量不對稱——
放到眼前一看，談無欲臉上登時頂了三條黑線——但見一支透明彎角的下面，已然不見了那朵水晶蓮花，而且似乎為了拆那蓮花，在彎角和蓮花穗的接合處還留有細小的牙印——
老鼠啃的似的。
拿了那東西，開門——嘴巴張開，剛想吼那小朵蓮，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說這傢伙該怎麼稱呼？
一愣神之間，藥師的藥丸已經不期而至，直接投進了談無欲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巴裡。
“哎呀呀，大清早的，年輕人就不要計較啦。”藥師吸了口水煙，看著興奮著來回跑的小朵蓮，“月才子不如就大人大量，讓一朵水晶蓮花給這小朵蓮，博小孩子一笑啦，呼呼。”
顯然拆自己發飾的主意，和痞子藥師脫不了干係。
無奈吞了那藥丸，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月大才子只好無視提了自己水晶蓮花滿院子撒歡的小朵蓮，兀自走到桌邊坐下，接過藥師遞來的茶。
“藥師一直叫他小朵蓮？”
“是啊，用素大閒人的話說，這也算是他的化身之一，呼呼，只是永遠沒法收回去。”慕少艾說著，抿了口茶。
卻是苦了那邊的談無欲，一口茶嗆在了喉嚨裡。
“咳——收不回去？”
“是啊，小朵蓮是他的分身，又不是，呼呼，沒法解釋啦。”藥師打著哈哈，真是自掘墳墓啊，他可不想告訴月才子是自己一時操作不當的結果，估計會被鳳流劍追殺吧……
見藥師不想多說，談無欲便識相地沒有再接著問，就換了個話題，“那這……呃——小朵蓮，就一直叫你好友？”
“是啦是啦，就是不肯叫我前輩，藥師我也沒轍了。”痞子藥師又吸了口水煙，轉向談無欲道，“所以你也該習慣他叫你師弟了吧。”
就算打死談無欲，他也不想要一個豆丁叫自己師弟，談無欲不作答，又道，“那他叫素還真什麼？”
“這嘛……藥師我老人家還真沒問過。”說罷，一抬手，喚了小朵蓮一聲，招了他過來。
就見小朵蓮邁著他的小短腿，啪嗒啪嗒的一路小跑，身後拖著的水晶蓮花穗的穗尾，無情地被拖在地上翻滾中……談無欲再次扶額。
“呼呼，好友我問你個問題，你是怎麼稱呼素還真的呢？”
“素還真。”小朵蓮奶聲奶氣地聲音乾脆俐落地答道。
“呼呼，那你是誰啊？”慕少艾興致滿滿地瞧著小朵蓮此刻幾乎快要皺成團的漩渦眉。
半響沒有再說話，小朵蓮似乎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的“偽本體”……就在馬上要當機的檔兒，談無欲大發善心地打算拍拍他的頭放他一馬，就在這時，小朵蓮突然發聲了。
“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小朵蓮驚歎出口，卻沒了下文。
“呼呼，所以，原來在小朵蓮心裡，素還真就是一個‘呀’字啊。”慕少艾端了那水煙管樂得開懷。
談無欲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是說藥師，你是有多冷……

午後，談無欲終於在磨了半天嘴皮子的前提下，要回了自己的水晶蓮花。藥師看著覺得很好笑，但見脫俗仙子談無欲蹲在那裡和一個沒有半個人高的豆丁理論，似乎是連哄帶騙的。雖然聽不見他們說啥，不過藥師直覺覺得，倆腹黑的人黑到了一起，估計效果不同凡響，前提是脫俗仙子不脫線的情況下。
隨後，這句話被印證了，用言傾城的話來說就是“吼吼吼，我看到有人要衰了哦。”
“藥師。”
“嗯？”
喀嚓——
慕大藥師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見一縷不粗不細的白髮被剪了下來，是說剛才自己回頭時，貌似“正巧”把頭髮甩進了刀口……
“談無欲……”
“耶，慕大藥師大人大量，損失一縷頭髮博小孩子開心一笑，何樂而不為呢。”談無欲爽快地回道。
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藥師只好搖頭歎氣，“罷了罷了，是說你要我頭髮幹什麼，”痞子藥師吸了口水煙，眸中含笑，“難道要結髮？哎呀呀，是說藥師我老人家是愛好美人不錯，但是——”
“慕少艾，”那邊，談無欲本就清瘦的臉上現出一片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拿去給他做個拂塵。”
“啊？”
“拂塵。”談無欲很好心地重複了一遍。
就是不知道這拂塵到半夜，髮絲上的怨氣會不會凝結成惡靈呢。
嘿嘿嘿，談無欲在內心很沒品地壞笑著。

翌日，談無欲就為自己的沒安好心付出了雙重代價。
那天早晨確實是沒有了擾人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他睡得正酣之時，有一撮帶著藥香味的毛毛，掃著他的鼻孔，就算是翻身都無法繞開的毛毛。隨後談無欲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瞬間，一粒藥丸塞進了他大張的嘴裡，只是那藥丸的表面——
是辣的。
談無欲一個驚身坐起，本來趴在他身上，用“縮小版慕少艾髮絲特製拂塵”掃自己鼻孔的小朵蓮被掀翻在床鋪的另一頭，腦袋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床柱上。可憐兮兮地看著站在一旁的慕少艾，小朵蓮眨眼間淚水就要狂飆，慕少艾一個華麗地轉身——
跑了。
留下一臉哀怨，嚶嚶嚶哭泣著的小朵蓮，和辣的嗓子快冒火的月大才子。
那娃娃糾結了一張小臉，拽了談無欲的裡衣就擦，談無欲哪裡會哄娃娃，只好摸著他的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念道，麥哭了麥哭了。
“呀。”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話管用，總之小朵蓮哭著哭著突然停住了，然後又是那個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表情，只說了一個字。
扭頭就跳下了床，小朵蓮掛在臉上的淚痕都來不及擦，啪嗒啪嗒踏著歡快的步子跑到屋門口。走的時候不忘記抓了拂塵，小手一揮，搭了拂塵，奶聲奶氣地道：
“半萌半呆亦半圓，全天全宅是全閑，腦中萌計藏千萬，掌握萌物半邊天。”
談無欲目光上移，就見到了自家久違的大師兄已經石化了個徹底，到了再過去一陣風估計就風化了的境界。
後面的藥師趴在院中的竹桌上，目測已經笑得斷了氣。
是說素大閒人，原來在小朵蓮看來，您真的就叫“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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