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2 【主妖界】嗑瓜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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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雪不輕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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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6-23 18: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2 【主妖界】嗑瓜子，二

如題，就是坐下來嗑嗑瓜子，腦補一些他們投世以後的故事。主角獄天玄皇。
基本設定：執念太深的人或反派能記得前世今生。

出場人物等我吃太撐的時候再整理。
CP亂，以人物互動的小萌為主。希望能寫滿二十四節氣。

1. 相會

他張開雙眼，是因為長髮被人一把揪了起來。
百歲時光太長，而那張臉從毫無防備到艷麗算計只需要短短幾秒，晃眼之間幾乎看不真切。

嘴角那抹笑倒是從不改變，顯得親切。

「嗨。」獄天玄皇毫不介意地仰視著封世末，受力而發白的脖頸張揚地炫耀指印。

那誰便也挑起眉。
獄天玄皇一直覺得封世末這動作挺可愛的。

－－永遠不相信自己還能再醒來一次。

/

震天蟬鳴中那聲口哨像被指甲劃出花的玻璃。
獄天玄皇一手接下倏然被甩出的幼小身體，sugar daddy comes，那一頭火紅的頭髮扔下這句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獄天玄皇來不及道謝。
冰涼但粗糙的觸感便滑上脖頸，或者像一條無聲無息的蛇，懷裡的小孩一臉防備地盯著自己，大概握著一柄生鏽的美工刀吧。

猶原記得那日芒種，稻穀紛紛成穗，累累前生因果。
男人笑起來，口氣溫和得好似天底下最好的情人了：

「想回家嗎？」

2. 香氣 ZpwB"%e$

這樣就醉了？

獄天玄皇低低笑起來，自他耳際啄吻到下巴，手掌接過荒初禁赦手裡的沙瓦。
果香混著一點清稚的酸在舌上漫開，少年哼哼了兩聲。眼底還是醺醺然的青紫，髮早已燒開火焰的紅。

那和焱無上的紅不太一樣，像一頭不容摸撫的野獸，混著駁雜而野蠻的色彩。獄天玄皇細細打量，少年倒是一臉混著睏意的暴燥。

喂。

怎麼？
話都還沒問完呢，牙齒就磕上了，真疼。手裡的雞尾酒又被搶了回去，少年大口豪飲，沒大沒小地掐住他脖頸，一鼓作氣餵了進去。

好半天獄天玄皇才回神，連他也有些微醺。

/

那時候他的娃兒才踩著浮躁的步伐打開家門。

那娃兒長大之後不愛酒。
只愛水果爛甜的香氣。

3. 爪子

小娃兒鬧脾性了。
荒初禁赦前腳剛走，娃兒後腳就將冰箱裡的啤酒罐踹出門去。

獄天玄皇興致勃勃看他，娃兒不喜歡他牙尖抵著拇指緣笑，太過得意。
獄天玄皇伸出食指，方向正是浴室：要不要去看看？

墮神闕皺著眉頭大步走向廊道另一端，玄皇在他身後叫喚書包先放下吧。不意外地聽見對面傳來咒罵聲，男人笑起來。

墮神闕看著晃蕩金黃酒液的浴缸，上頭輕飄的白色花沫好整以暇地聚散。沖天酒氣。他擼起袖子，半身壓在浴缸緣上想去拉塞子，不曉得哪個混蛋拆了塞子上的掛鍊，奈何人小手短，恁是搆不著。

於是再加上一腳，跨上浴缸，顧不得褲子也沾染上令人作嘔的氣息，娃兒再次伸長了手臂－－

噗。

毫無任何懸念地墜落，手肘撞在瓷面上疼得吐出一口氣。慌亂得連玄皇伸來的手都推開，錯過男人那聲低嘆。
獄天玄皇將他扯起來的時候，小娃兒居然在哭。紅通通的眼角和鼻子。

男人哄著他，唇裡含著溫甜的歉意。小鬼一邊哭一邊推開他的臉，男人就把道歉餵過去，小鬼不意外地吃了一嘴酒氣。哭得更加放肆。
狠狠咬了男人舌尖一口。

混著血的酒氣居然讓他漸漸安靜。兩爪子搭在獄天玄皇肩上，哭得一抽一抽。
似乎是歇斯底里了，玄皇一手順著他背脊，一手去解墮神闕背上的書包。隨手轉開蓮蓬頭，邊洗邊脫去娃兒髒衣。

如他所預料的，一碰著水，那娃就六親不認地抓狂起來，臉上留下三道口子，貓劃傷似的。
玄皇哄他，說乖。

不乖。
娃拿一雙異色的眼睛瞪他。

為什麼不乖？
男人抽下一旁的大毛巾，將娃兒光滑的身軀捆了幾圈，自己一身襯衫倒是濕透。

讓你浪。

男人沉默幾秒，誰教你這詞的。
娃兒抓花他臉蛋。

/

電風扇呼拉拉吹著，乾了的作業紙飛得遠些。
漫天酒氣。

玄皇百無聊賴坐在地板上，心想那小屁孩醒來又要撕了自己。手上卻滑開手機蓋，劃拉幾個字。
焱無上回復得飛快，簡短一行字。

「從紅龍魚缸裡拽出來的。」

簡直像笑話，獄天玄皇以為自己笑了，手指擱到唇上才發現沒有。
他的手去床上摸索，細細的手腕落入掌心裡，上頭除了突出的骨頭，還有一圈瘀紫。五根小小的手指倏然回握，驚動男人回頭，娃兒抿唇瞪他，看起來沒打算說話。

「晚上吃魚嗎？」
「什麼魚？」
「紅龍魚，一條四十八萬美金那種。」
「神經病。」

娃兒轉過頭去，獄天玄皇笑著去揉他髮渦。

「......難吃的話你要幫我吃掉。」
「好。」

4. 交換

夏至的前一日，午雨。
瓜娃兒吃撐了，攤開白花花的肚皮掛他腿上打盹。

放上上上上上輩子，獄天玄皇就算被烈雲殿的大門夾了腦子，也腦補不出墮神闕狼吞虎嚥的樣子。現在這場景一天三餐按時上演。

踏踏踏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閉著眼睛也可以想像出焱無上束起高馬尾的樣子。
幾千年幾輩子的磨練反倒明豔了少年的氣質，那些冰涼的髮絲滑過鎖骨，像冰冷流動的火。

「死屁孩。」
「墮神闕上輩子也這麼說你。」
哼。少年直起上身，拿起墮神闕的作業簿說你酒池肉林也不該這樣帶壞小孩。
我可不想被你這樣說，玄皇低笑，那傢伙摔浴缸去了。

「......那就是發作了。難怪你開口。我以為就算做掉他一家，你也不會過問這孩子哪裡來。」
「哈，不幸的是墮神闕從來沒降生過什麼好家庭。」玄皇頓了頓，指尖蹭著瓜娃兒的下巴，娃兒的臉輕輕地滑向另一邊。「是命逃不過。」

「你如果真認命，不會找上天閻魔城交易。」
焱無上冷不防從皺巴巴的作業紙中抽出一把小刀，亮晃晃地，映得酒紅色的雙目寒冷異常。
「你拿什麼換他的記憶？」

「怎麼不說我拿他的記憶去換什麼？」獄天玄皇側過頭，表情倒十分輕鬆。「他什麼都想不起來，說不定一身戾氣盡去。」

「我要是再晚個十年出生，你也打算賣了我嗎？」

雨聲漸大，幾乎掩去獄天玄皇的笑聲和那句低語。
獄天玄皇背叛不了你，焱無上。

/

瓜娃兒醒了，在床上和焱無上打鬧，遠看像感情好得讓人欣羨的兄弟。
獄天玄皇倚在邊上看。

娃兒拽著焱無上的馬尾說滾出我家。
焱無上去扯他臉頰，說別忘了你爸還是我監護人。

手裡的白醋在碟子裡晃盪，用手指沾一點，放到舌裡仍是幾輩子前知道的那種酸。
他們降生於世，時辰不同，環境相異，性格倒也不全然是過去的樣子。

有些事卻一再重蹈覆轍，哪怕他這只大妖放下身段扒拉那些命理占卜。
最多只能看見一樣的結局，看不見解決的法子。

多大仇。
玄皇聳聳肩。

試著像撞球一樣，用仇恨改變輪迴的軌道，沒有用，一切都徒勞無功。
那只好換著法子，玄玄血傀師還在地獄裡受罪，隱匿的天閻魔城眾人仍在世間行走。去問了，緞君衡不在。
他千算萬算，算不到他的魂飛魄散讓他的兒子從此萬劫不復。

洗了一世記憶，洗不去千秋萬世。
轉世後的十九想起一切後生生將自己半身挫至白骨，輪迴了兩三輩子都是同樣的死法，後來終於被魔皇擋下。還沒恢復記憶前都好好地收在身邊。

緞君衡不在，總還有其他的人來。聽過愁未央嗎，他女兒至今不能轉世。
玄皇說了句不認識。

那一天的夕陽慘紅，墮神闕的記憶小小一團，裹在拉長石裡。
只有轉動的時候才看得見過去那種湖藍，亮得讓人心痛。那時候墮神闕已經降世了，因著他的交易又夭折一次。

獄天玄皇去看過他的屍體，被野狗啃過之後一地狼藉，還是嬰兒，骨頭軟得能被拆卸入腹。
他想起來墮神闕養過凶犼，也咬死過幾只妖。

輪迴這事，人算總不如天算。 E4T?8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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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肉 p%xo@v(

周末是該看電影吧。
不看。
唔。

獄天玄皇看著痕千古腿上的釋閻摩，簡直要笑岔氣。
「看起來不比墮神闕好養到哪裡去。想起來了沒有？」

痕千古冷睨他，上輩子到死都沒想起來。

獄天玄皇從沙發裡站起來，撈起大衣前吐出了一口煙。
他騙你的。妖界裡最念舊的人呢，開什麼玩笑。

/

回到家就看見焱無上像被鬥雞啄過的一頭蓬髮。怎麼，打架了？
那屁孩還沒十八歲吧。
八歲不到呢。
那你該去把電視關掉。
你連一個小孩都擺不平了，聖嬰主。

玄皇將焱無上鬢邊一絲紅髮順上耳後，對方說了不要抽煙。
抱歉。

獄天玄皇擦身而過時，焱無上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陰鬱。
浮冰迸碎的聲音自大型音響放送，昏暗的客廳裡，墮神闕蜷縮在沙發裡。

『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了。』
電影那頭，男人對劫後餘生的女孩如是說。

這是哪部？沒看過。獄天玄皇趴伏在沙發上，青藍的髮刷過墮神闕背脊。
「明明一開始是想當父親的。」
片名真長。
是電影台詞。

玄皇抬頭，瞇著眼看光碟機上的時間問，你重看第二遍了。
墮神闕抬起頭來，眼睛骨碌碌地望著他，海鷗與冷冰的聲音迴盪在客廳裡：

「片名叫《我的男人》。」

/

夠嚇人吧，那雙眼睛。焱無上解開獄天玄皇的領帶，對方看起來心不在焉。
前代黑獄之主很喜歡那雙眼睛。

釋閻摩的情況不好麼。
焱無上的氣息倏然噴上下巴，被拽得不穩的獄天玄皇彎下腰，手指撐著焱無上身後的木櫃：「他沒事。」

那麼是什麼讓堂堂黑獄之主不快呢？
焱無上仰頭看他，手指順著領帶往上滑，探入男人雙唇之下。戲弄似地在齒牙上敲了兩下，對方下意識地張嘴，爾後又皺起眉來。少年指上的薄繭翻攪舌上肉粒，連舌下的黏膜也粗魯地以指甲刮過。
獄天玄皇扭頭吐出了焱無上的手指。

「跪下。」
獄天玄皇的表情有些微妙，僵持了一陣才開的口，居然沙啞。「你還是老樣子。」

樓下，電影中站在浮冰上的少女陰狠了一雙眼，低喃著：「全部，都是我的。」
浮冰無聲沉浮，海底深鳴隨主角墜海後淹沒整個暗廳。

沙發上空無一人。

/

手一挪開，就可以看見男人發紅的膝蓋。
焱無上扯下髮帶，馬尾一下子鬆開，掩蓋住他鬢邊的汗與熱氣。

獄天玄皇蹙眉不到兩秒，眼角便淌出歡愉。
氣息香甜得像腐爛的熟果，下意識握緊拳頭抹唇。焱無上挑起眉，握住他的手腕，少年腥紅的舌滑過指節時，男人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只覺得下巴被捏住，灼熱的苦澀蹭過上顎，暈眩中挺起腰腹。

獄天玄皇心情變好了。
少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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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害羞

北狗戴著他的狗頭面具時，總是格外不長眼。
如果視線裡突然多出一雙腳，還能被嚇得一蹦三尺高，譬如現在。

對面那位凶神惡煞的少年噗嗤一聲：「唷，膽子真小。」
「不是。」
「不然是怎樣？」
「你長得讓我心有餘悸。」

不到半分鐘，北狗被荒初禁赦揍得嗷嗷叫。
仗著自己年紀大呢，邊上的獄天玄皇笑得停不下來。

/

他給墮神闕塞了個糖，娃兒安安靜靜地含住。
獄天玄皇瞇起眼睛，指尖去撩那顆犬牙，果不其然被咬住了，異色的瞳孔掃來。

「還以為你成植物人了。」
娃兒沒說話，一逕兒瞪他。獄天玄皇笑著去吹他眼睛，血就沿著指節滑下手腕，落了兩三點，在衣服上漸漸暈開。
獄天玄皇另只手撫過墮神闕額頭，又去勾畫他眉間。「眉毛淡的人寡情啊。」
血色在唇縫間鮮活，娃兒的眉目反倒漸漸柔和。

直到墮神闕鬆嘴，獄天玄皇都沒有錯開對視。
長嘆了一口氣，玄皇才問：寶貝兒，哪裡不痛快啊？

語氣黏膩得能讓墮神闕掉三層疙瘩，果不其然玄皇臉頰上馬上糊了一爪子，
「你不是我爸。」

「確實不是，頂多是sugardaddy.」
「焱無上說sugar daddy是色老頭的意思。」
「說好不教壞小孩的......但他說得也沒錯。」

墮神闕吐出了嘴裡的糖，摁進玄皇嘴裡：
「那也只准是我一個人的色老頭。」

獄天玄皇愣了一下，別過頭去低低笑著：
「活了四十年第一次被人告白......我居然還能知道難為情是什麼感覺......」

墮神闕看著獄天玄皇掩面笑的樣子，他很火，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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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意外 mYt(`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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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笑著說要帶他去玩。
夏日、別墅、遊艇。

是他說要帶他回家的。
所以當獄天玄皇被陌生人帶落海面時，墮神闕只是握緊拳頭，瞪大雙眼躲在箱匣後。他甚至可以想像那些青藍的髮因為浮力飄揚的樣子。

那個男人說好會帶他回家，所以絕對不能搞砸。

如果不是因為螺旋槳的聲音太過冷漠，輕易切下一大片血色，墮神闕應該不會嘶叫著推開油桶，讓敵人小小的子彈擦過桶身，放出絢爛的火花。爆炸的力道甚至讓海下開出泡沫與碎片。

鬼荒將玄皇拉上岸的時候只看見那個娃兒坐在敵人身上，將手中一大片玻璃往下砸。
幾乎可以聽見血從喉管裡爆裂的餘響，但那幼子還要舉起已然碎裂的玻璃，發狂地插入痙攣的身軀裡。

血將那張慘白的臉染得悚然。

鬼王撐著大腿見骨的玄皇站起來，說了句你兒子瘋了。
你離遠點。
我遠點你要怎麼走......話都還沒說完呢，玄皇居然真的邁開步伐了，艱辛地。他甚至還回過頭來對自己笑，像不知幾輩子前被擄去佛鄉那一夜。青雷劃過天際，連唇角都勾畫得蒼涼。

一笑便是一生託付。

婉轉的嘆息從男人的肺腑裡吐出，說乖，說不要哭。奮力蹲下，男人單手攬過屍體上的孩子，毫不介意地讓出了一大片肩膀，於是娃兒手中的玻璃碎片便鑽骨而入，濕漉漉的血色自男人肩頭冒出。

墮神闕沒有停手，無法焦距的雙眼像從殭屍片裡爬出來的屍肉。
男人爬梳他的髮，任由孩子放肆，反覆低喃沒事。倒是鬼荒握住墮神闕的手，擲下一句「你敢再讓這小鬼刺你一刀，我就把他的手骨捏碎」。

男人抬起的雙睫比血更紅。
「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起自己曾是妖皇，鬼荒。他已經是人類了。
你眼中自由又脆弱的人類。」

/

「這孩子被放進魚缸裡淹死之前，曾跟他父親的屍塊泡在一起。」
鬼荒手裡的手術刀劃開第五道口子時，玄皇拍著腿上墮神闕的背脊，只差沒哼搖籃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和天閻魔城的交易而毀了他。」

鬼荒沒有多說一句，倒在紗布上加了三分力道。
空氣中飄著血腥氣和孩子的體香，突兀得叫人發噱。

姑且不論醒來的墮神闕砸了所有風扇這事，旅行還是十分愜意的。

鬼荒站在潑天陽光下，挑起墮神闕手中的棍子斥責：下盤還不夠穩。
玄皇在躺椅上慵懶地笑：他才不到八歲，你太嚴苛了。
而你已經四十歲了，當心十年後這傢伙可以拗了你一身老骨頭。

他可不是黑獄妖皇。
玄皇低低回了自己一句。

夕陽那麼好，連鬼荒後來那句「你這是殺了墮神闕，不是救他」都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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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毛毛蟲/ 變態 Ak9W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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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小凳子上給瓜娃洗澡，門外焱無上的臉能臭到八千里外。

男人笑起來，將孩子抱在身上，小心翼翼避過孩子的手，七彩泡沫搓到衣上，墮神闕就盯著那些泡沫瞧。
怎麼，沒見過？

外頭卻嗤了一聲，你太寵他了，有點下限好嗎。
玄皇苦哈哈地笑了一下，你小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把你帶大的吧。
門外的聲音可不耐煩，「你給我換了二十二個保姆，別說你不記得了。」
你記得就好。

焱無上扭過頭去看，看見墮神闕同樣盯著玄皇。男人笑起來很好看的，睫毛低垂，眼裡有光流轉。
瓜娃兒注意到焱無上的視線，扭頭哼一聲。

焱無上正打算擼袖子揍人，玄皇倒抬起頭來說：「你小時候可沒他乖，都扒光衣服要洗澡了，還跑到大街上給人追。」
然後呢？
玄皇沒好氣說，哪能有然後，說再不洗澡就把你的毛毛蟲剪斷呀。
......
幾次之後，你就邊跑邊做鬼臉，說我只是說說，還不是沒剪你的毛毛蟲。
......
我說，你再不來洗澡，你的毛毛蟲乾掉之後會變成蝴蝶飛走。你就......
臥槽你閉嘴！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墮神闕看向焱無上，一張小臉上寫滿了鄙視。 t>25I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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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貘雪不輕魘在2015-07-12 20:42重新編輯 ]

【DM】妖界亂燉本
慶祝追到本命，2019年妖界出本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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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雪不輕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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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07-12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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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妖界】嗑瓜子二

9. 算計 >Te{a*`"m:

下午兩點準時陰天，前一刻的熱辣都浸入混擬土裡，
鬼荒踩著階梯層層往下，熱氣股股往天際撲，如果有老鷹，此刻該能飛上最高的雲端。

眼角餘光是那人站在柱旁，一手插在口袋裡的鬼荒加快了腳步。幼稚園老師怎麼說？

沒說什麼。早上打過電話了，說讓他的手休息一個禮拜。
玻璃渣都挑出來了嗎？
難說，找醫生再仔細看看。
所以你是專門來等我的啊。鬼荒笑了起來，獄天玄皇並沒有去看他，僅僅是勾起唇角。

「你要是還能等我到下一世，我們就在一起吧。」

獄天玄皇腳步頓了一下，連鬼荒都能感覺到身旁人心臟漏跳一拍，然而也只是剎那。
「這句話，你上次和上上次都說過。」

這回換鬼荒笑了，伸手去拉獄天玄皇拿著傘的手掌，走吧，給你個驚喜。
幾千年來連驚嚇都沒有，我倒好奇你能給我什麼驚喜。

天下起雨了，起初還一絲一絲地滑，鬼荒捏著玄皇的手指撐那柄傘。
後來雨傾盆地下，鬼荒伸臂攬過幾乎要踩上水窪的旁人。上一次偷襲的那批人逃得飛快，連爛攤子也沒來得及收拾。
哈，夠幸運了，鬼荒地獄變出手，逃過的人能有幾個。

－－這話不對，你可是逃過了一回又一回。
鬼荒回頭看著他道，眼前已經來到一處廢棄鐵屋。「我十五分鐘前才讓人挪來這裡，你看看吧，要留要殺，這裡都方便。」嘴上說著，大拇指已經托在繡生的鐵門上，一使勁便聽見鐵門匡瑯瑯地捲動。

隨著陰暗的光線溢入屋內，玄皇看見角落裡蜷著雙手反綁的孩子。

他的視線停留三秒，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讚嘆出聲－－
「真是好久不見了，憑空消失了數輩子，想不到還能見到你。
　我們初見的那天，似乎也是這樣的暴雨天啊，六首雲蛟。」

作為百妖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是第二個遺落記憶的，先別高興得太快。
噓。玄皇低低道，那可不一定，畢竟被封世末吞食妖心後，投生的他只活到二十歲，重創如此，連人氣也微弱。此後轉生的時間越來越長，壽命一次比一次短，猜猜他上一次活了幾歲？

鬼荒半邊臉隱在陰影裡，似乎不甚有興致。十二歲？
玄皇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十歲。
　他不一定是遺落記憶了，鬼荒，也可能是來不及想起。」
「那麼他的利用價值？」我不認為現在的封世末還感興趣他的心臟。

封世末當然不感興趣，但釋閻摩可是將陰陽路封印在六首雲蛟的身體裡。
他是找到陰陽路的線索。

－－意思是，他是封世末找回妖物之力的關鍵。鬼荒瞥了玄皇懷裡那孩子一眼。
「那麼你呢？」
「我？」玄皇走到傘下，貼得相近的鼻息讓鬼荒又想起那些青髮的香氣。「我捨得嗎？」

玄皇低笑，神色太像尚未因雙佛轉生的獄天玄皇。

10. 黑火 M,7v}[Tbl

老色鬼呢。
床上大字形橫著的焱無上睜開眼睛，床頭無聲無息冒出一顆頭。「什麼啊哪時候冒出來的......」少年揉了揉一頭雜亂的紅毛，看起來似乎有點疲憊。
「放學啦？煮晚餐給我吃。」

墮神闕默默卸下書包，猛地拋出，不偏不倚砸中焱無上的肚子。
「臥......！你幹嘛啊！！你手不是受傷了嗎！！」

幼子一臉平淡地重複上一句話，老色鬼呢？
真是的，煩死了.......他今晚在鬼荒那邊過夜。
為什麼。
哪能還有為什麼啊，人家高興唄......喂你握拳幹嘛！哎！別想出門！老色鬼下午傳了簡訊說看住你......喂！

門碰地一聲被甩上，焱無上一臉虛脫地躺在床上。長嘆口氣：
「餓死了－－」

/

雪白珍珠。

鬼荒在浴室前挑起眉，看著玄皇坐在小凳上，給坐在浴缸邊緣的孩子刷牙。細心地，一顆顆恰到好處地用軟毛挑盡，像是對待上好的珍珠一樣細心，透明涎液順著下巴淌下，再溫潤地滑出掌心。

那娃兒有一張英氣的臉，然而因為飢餓多日，反倒有些精神恍惚的呆滯。
「好看吧？」玄皇抽出牙刷，大拇指輕輕抹去對方唇上的津液。
「不差。」
再有些血色就好了。玄皇揉了揉那兩片薄唇，卻不見發紅。隨後將過度乖順的孩子擁入懷裡站起，他需要些流質食物，你不介意替我準備吧？我想洗個澡。

鬼荒給他讓出了一條路，跟到客廳。「稀飯？」
玄皇將娃兒放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任人擺布的娃娃，他瞥了一眼後起身，「行。」

然而在跨出一步後，玄皇猛然停下，小小的五根手指黏在他的衣襬上，是六首雲蛟迷惘的眼神。
乖，我去去就回。

鬼荒掏出煙盒，點著了煙後緩緩吐口氣，看玄皇低聲哄沙發上宛如天真幼獸的孩子。
「我好像忘了告訴你，那個孩子不會說人話，也聽不懂。」

/

玄皇穿著一件白襯衫走進來，僅僅一件。
他們分居了快二十年，鬼荒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對方這副閒適的樣子，看來他心情不錯。

「才四十分鐘，真好哄。」
玄皇嘆了口氣，單膝跪在床上，「別說得你哄過小孩似的，墮神闕只要抱著五分鐘就睡了，焱無上連哄都不用。」

我是哄過呀，只是你忘了。鬼荒伸長了手去攬玄皇的腰，對方一下子壓了上來，再起身已是分開兩腿跪在他身側。鬼荒的手指滑下腰骨，一路來到膝蓋，光滑無阻：「焱無上的妖力倒是從來沒削弱過。」

「但使用妖力會大量耗損他的體力，我拒絕過他，但沒用。」玄皇低下頭注視自己裸露的雙腿，那裏已經沒有傷口，甚至不留下疤痕。鬼荒的手指在上頭摩娑，看著玄皇漸漸沉入自己的思緒，冷不防一句「在想我自封妖力的事嗎？」

玄皇抬眼看他，沒有接話。
「回不來的東西就算了。」男人仍如同過去年少時候，將頭壓在他的心口上，那樣可以掩去太多細瑣的表情。對方的手指陣陣傳來灼燙，玄皇失神了一會兒，無意識收緊貼在男人腰側的大腿。

「比如你的妻女，鷹后和地獄變嗎？」
鬼荒一起身，玄皇就向後仰躺在被子上，語氣平緩：「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失去關於妖界的記憶與所有潛藏的妖力。

到那時候，就無所謂失不失去了。」

鬼荒低下身，說了句但願如此，略尖的牙輕輕銜咬住身下人耳側。

11. Horny daddy X(Z~oGyg

這副軀體並不耐醉。
獄天玄皇吃力地支起上身，顛晃的視線裡是雙手環抱的封世末。然而玄皇卻想不起自己上一刻在哪裡，做了什麼。

輕微腦震盪嗎？你下手太重了，荒初禁赦。
「哼。」

他們該死地在說些什麼，獄天玄皇全然不懂，強烈的暈眩感和口乾舌燥讓他腦內每寸血管都在放大心跳震顫。
誰的腳步聲接近，感覺到頭髮被往後扯，脖頸被掐住了。溫暖而甘甜的水液自另雙唇渡過，粗糙的舌面刷過自己的，玄皇手臂一軟，那只掐住自己頭髮的手轉而去托自己的背。

封世末鬆口，玄皇扯著他的領帶低喃。
你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封世末。

簡直比嘴裡的蜂蜜水還甜。

「你家崽子找到了。」封世末說，「不過大的那個正躺在醫院裡。」
玄皇皺起眉頭，「那幫垃圾怎麼跟蟑螂似的，清都清不完。」
「哈，早給你走狗清得一個不留了。
你這次惹到的是我的同盟，獄天玄皇。」封世末拍了拍他的臉，笑得從容。
「小的那個在他們手上，你難得這麼粗心，連著兩天徹夜未歸啊？鬼荒地獄變服務得好嗎？」

「多虧你設的飯局，否則他們動不了我的人。」似乎又犯了暈眩，玄皇別過頭去忍下呻吟。
封世末手一揮，示意站在房裡的手下全部退出門去，荒初禁赦上前一步，嘴裡含著的「可是」沒能出口，便看到封世末扯下玄皇的西裝褲。

他抿了抿唇，轉身走出門外。

「不用擔心，一個小時後你馬上跟能你崽子碰面。
祝你好運。」

玄皇仰著脖頸茫然失神，呼吸漸漸不順，似乎正在適應疼痛。當封世末將他的腿掛在肩上壓下時，玄皇手扯緊了身後的枕頭：「你不會讓我死在別人手上的，封世末。」

後者哼笑，享受玄皇伸出另隻腳摩擦他腰際，臣服於他。
「跟我合作，我讓你吃下他們所有的地盤。」

[hide]喔？封世末拉起玄皇，摁著對方撞上床頭，兩手嵌著玄皇膝蓋，身軀緊緊相貼。毫不意外地聽見音色顫抖的長吟。
「只有地盤？我封世末不做虧本生意。」
「不動產七三分，你七。至於那些......啊！」玄皇喘喊一聲，手掌推著封世末強勢挺動的雙腿，「......我對女人沒興趣，那些跟妓院沒兩樣的酒店，你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你可比女人更知道如何享受男人，獄天玄皇。
封世末放開他的雙腿，扯到腰後示意讓對方環住自己，另手掐在玄皇頸上，壓迫那些急促的喘息。[/hide]

現在在享受男人的是你不是我。
玄皇想這麼回應，但已經懶得辯明，他只想確定等下見到墮神闕時，不會被追問頸上的指印。

12. 燒烤 Q<NQ9lX

瓜娃兒看見他懶洋洋走進全場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一眼萬年似的。

驚訝嘛，大概是驚訝他特麼能走路了；
憤怒嘛，大概是憤怒他兩天沒回家；
高興嘛......喔不，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血紅色的圍巾襯著男人鎏金色的唇，在黯藍西裝上顯得刺目。
孤身一人的影子在港口的地面上拉得老長。

「寶貝，回家吃飯吧。」
後者撇了撇被揍得烏青的嘴角。玄皇又說，「看看你，肯定又是嘴賤了。」
墮神闕嗤聲，乾渴讓他連不屑都沙啞，海風的鹹澀扯得他頭髮亂七八糟。

領頭的人叫囂著什麼，他都沒聽見，空氣中一絲絲異味讓他警戒，有幾個人走上前去，他的頭被摁到地上，看不見前頭的情況。直到炸響自前方傳來，強大的壓迫令那只壓在他頭上的手鬆動，他才抬起頭來死死盯視前面的男人。

男人像等待他的對視已久，溫柔而從容地解下血色圍巾。
噴薄火焰的逆光下，神色不清，柔軟圍巾中亮出一點金屬冷光來：「把耳朵捂上，墮神闕。」

所有人的存在都在時間慢速放映下溶解，他等男人走到面前，如同凝視了一整個世紀。
連那些纏繞在男人指頭上的火藥味都變得溫柔。

「回家吧，晚餐是燒烤。」

墮神闕想壓下上揚的嘴角，不知道他被揍得豬頭似的臉，正笑出奇異的一種甜。

他們沒有去醫院接焱無上回家，打開家門時，焱無上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裡，手上轉著遙控器。
「老子要餓昏了，快點給我滾上餐桌。」
玄皇懷裡的墮神闕一臉不爽，「你不是被揍斷兩根肋骨了嗎？難道是裝的？」

焱無上唇角抽搐，喀喀作響的拳頭最終忍下來了，「要不是你老爸，我能給人揍斷兩根肋骨嗎！」

墮神闕的表情有點微妙，但似乎不想追究，說了聲「你看」就把玄皇頸上的圍巾猛然扯下來。始終在一旁偷笑的玄皇表情僵硬，焱無上的視線跟針扎似的。

「......這個，是幼稚園小朋友的彩繪，漂亮嗎？」
「怎麼不說你剛被科摩多巨蜥掐過脖子？」玄皇苦笑了下，指著飯廳，「不是餓得能吃下一匹馬嗎？我處理一下小傢伙的傷勢就來。」

「哼，我還能吃下一頭巨蜥。」焱無上抬起下巴，走上前去用拇指捏了墮神闕肉嘟嘟的臉一把，瓜娃兒嗷嗷叫著拽開他的手。
玄皇笑著將墮神闕摁回心口，擦過焱無上肩膀時說了句謝謝。

/

水碰在臉上並不覺得疼，男人將他放在懷裡耐心拭去臉上髒污。
瓜娃兒似乎有點不安地動了兩下，眼神又倏然理直氣壯，扯著玄皇的圍巾凶巴巴說，不准在外面過夜。

好啊。
回答連一秒都不用，娃瞪大眼睛，男人的唇壓在眉心上，氣息溫暖得令他顫抖，他就真的傻了吧唧地趴在男人胸膛上。
最後被放在餐桌前時，焱無上還扭頭去看玄皇，喂，這死屁孩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他只是在害羞。」

墮神闕想把臉埋進冷湯裡。

13. 爸爸 ME0u|_dPjz

今天是焱無上帶他上課。

小小的掌心裹在溫暖的厚掌裡，然而一大一小的表情分外彆扭。
喂，可以放開了吧？玄皇已經看不到了。
你爸比你想得還要精明。
到底是誰的爸！！墮神闕抗議地抬起頭看焱無上，對方嘴角倏然繃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等......！」

一陣粗嘎難聽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隨後是荒初禁赦不溫不涼的嗓子，
「老狐狸正在打什麼主意？」

我是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你要是打這個小不點的主意，他能讓你再折斷幾根肋骨。
焱無上將墮神闕頭上那根翹起來的呆毛順下去，對方扭了脖子要咬他的手，前者兩指一晃，牢牢夾住墮神闕的鼻子。

荒初禁赦嗤了聲。「從前他可沒對這小屁孩這麼好。」
「你的從前說的是幾輩子前啊？」
今晚我會去你家，包括我哥。
喔，不准過夜－－後句不是焱無上說的，是墮神闕，帶著鼻音。

「小鬼，有件事你最好得有自知之明，」
荒初禁赦頓了頓，「你身上可沒流著獄天玄皇的血，
而獄天玄皇，他可是有個親生兒子。」

少年滿意地欣賞對面那娃震驚的樣子，焱無上飛快一腳踢來，荒初禁赦堪堪閃過了，連那句「別鬧了」都懶得收下。

/

焱無上還是牽著低頭不語的墮神闕到校，
顯然後者沒有發覺前者的手一路上都緊緊握著他的。

/

玄皇最近有個可愛的小名，叫爬爬。
至於鬼荒，叫罵。

鬼荒說，這不公平，為什麼我是當媽的。
玄皇說，你身上有奶香味。
鬼荒沉默了一陣：好，你胸大，都給你說。

將碗筷收進廚房裡的玄皇聽見鬼荒嗷了聲，他轉過身去，小的登登登跑過來，一鼓作氣趴抱在他腿上，手裡捏根黑黑捲捲的玩意兒。
「爬爬！」
「......頭髮？可是鬼荒的頭髮不是白......」
「胸毛。」鬼荒說。

「......那是蟲，扔掉。」

六首雲蛟慢慢轉過身，盯著鬼荒的眼神像要哭了一樣。

獄天玄皇興災樂禍地對男人笑：「他好像也不是完全聽不懂啊，鬼荒？」

14. Evil daddy Z}vDP^rf

明日小暑。

第一聲雷殛落時，跑步機上的焱無上正望著落地窗外的大廈。
汗水壓低他的睫毛。

/

Costco。
獄天玄皇抱起墮神闕放在推車上，指甲戳在小傢伙的眉間：
「這小子，無精打采了三天。」

焱無上看他一眼，你太縱容荒初禁赦了。
唔......我記得這三天來我沒跟他說上......
他可是說了不得了的事，對這小子。焱無上隨手拿起架上的麥片盒，打了個呵欠。

墮神闕再抬頭，是因為那盒藍莓。倒不是因為510g只有兩百多這樣的理由，而是那色澤，怎麼看就怎麼－－獄天玄皇的臉忽然湊了過來，往他嘴裡塞了顆藍莓。

「叫爹地。」
「......哼。」
墮神闕抬起頭環顧四周，又開口說了第二句：臭猴子呢？
喔，我有事讓他去辦了－－

於是焱無上就在這了。

事情比他想像中的好辦，挌倒了一夥人還有餘興踩踩跑步機。話說回來，這群人也上健身房的啊，怪可笑的。

也許是夏天裡強烈的冷氣作祟吧，原生衝動被迫寒凍，
此刻隨著邁開的腳步緩緩甦醒，第一道雷電閃過焱無上酒紅色的眼，慾望膨脹得洶湧，幾乎帶著一分酥麻的快感貫入臍下。

汗水滑過鼻樑快能蒸發成水氣，耳邊那幾句話卻陰魂不散。
焱無上嘖了聲，機身吱嘎出詭異的擦響。

「十九歲」
「畸形兒」
「昏迷不醒」
「父親和母親有血緣關係」

......亂倫嗎？十九年前的獄天玄皇倒底是怎樣的混帳？想起一切了嗎？做著怎樣的買賣、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焱無上一點頭緒也沒有。

一陣嘔吐聲從陰暗的角落裡傳來，焱無上跳下跑步機，視線掃過去，窗外暴雨一陣陣地傾倒下人間。角落是那個招供的人，正在吐著酸水－－

這麼說起來，他居然半點沒有覺得反胃的意思。
都活成了老妖怪。

時光已經那麼長，那麼無聊，誰也不能保證獄天玄皇是否仍是當年那個跪服他身前的男人。

電話聲沒有響起，只有血紅色的LED燈在機身側線一閃一閃，還有細微的震動。焱無上接起電話時，玄皇正將水槽中的藍莓一顆顆撈起，那頭傳來略微沙啞的聲音，撩撥著緊繃的神智。

我要。
焱無上說。

玄皇愣了一下，將詢問收回肚裡。
手上一顆藍莓被拇指輾爛，青色汁液血一般湧入晃蕩的水底。

「早就洗乾淨了，等你回來吃。」

荒初禁赦抖落傘上的水珠，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暗。
「獄天玄皇的兒子並沒有醒來，他家中也沒有其他孩童的跡象，那個傳聞到底......」

封世末吐出了一口煙，盯著外頭的大雨，若有所思。
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開口，「你錯過的那百年間，獄天玄皇投世過，但她沒有活過十八歲。」

「『她』是女人。」

荒初禁赦回頭，看起來有些驚訝，拉上門栓走進陰暗的屋裡。
旋律低沉的故事還在繼續。「她這次醒得很早，十七歲就醒了。她看見我的第一句就是『妖界後裔的轉生，和血緣息息相關』，那時候，鬼荒已經作為她的伯父存在，鬼荒之女也成為了她的先祖。」

荒初禁赦暗暗猜想，那時候發生了一些事，獄天玄皇大概是被封世末殺死的，但下一句遠超他預料。

「她說，要不來試試看吧，反正她在找墮神闕，我也在找你。」

大概會是一臉荒誕兒戲地說『來生個小孩』？荒初禁赦不禁這麼想。
嘲笑似地後退一步，小腿卻撞上牆壁。

「她死的時候，我把她開腸剖肚了。」
封世末將煙掐滅在於桌角上，眼底有抹奇異的微光，「不是你，但似乎是六首雲蛟。」

少年一震，封世末從沙發上站起來，荒初禁赦三步併兩步站在他面前攔住去路：「是你動的手？」

封世末看了他一眼，不太想開口。
那些森綠色的鱗痕彷彿還殘留在男人鬢旁，連吐出的話語都披滿凹凸不平的鱗片般嘶啞：

「她中了三槍，一槍在太陽穴，一槍從肩胛骨穿入。
　倒下之後，第三槍在腹部。

　......是我沒保住她。」

我大概沒跟你說過，獄天玄皇死狀一次比一次悽慘這回事。
封世末拍了拍荒初禁赦臉蛋，別恍神了，再去鬼荒地獄變的地盤上搜尋一次。荒初禁赦問為什麼是他。

男人側過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又或者只是緘默。

「－－當時對獄天玄皇開槍的人，是鬼荒地獄變。」

15. 藍莓和煎蛋 Z,,qmwd

今日小暑。
墮神闕睜開眼時有一瞬茫然。

他拽著比他高顆頭的兔子玩偶往樓上走，打開半闔上的門，爬上床直挺挺站著。
玄皇看起來睡得很熟，往常這個時候他早醒來了。

墮神闕看向旁邊那邊焱無上，猛地跳上去，對方就嗷了一聲坐起來，
兔子娃娃的笑臉不偏不倚糊上少年的臉。

「再讓我睡你房間，我就剪了你的毛毛蟲。」

/

玄皇睡得很熟，一根根舒長的睫毛貼在臉頰上。
焱無上將平底鍋裡的蛋一翻，頭上的馬尾紮得老高。

小子說今天不想上課，除非他爸醒來。
見過小學就翹課的死小孩嗎？焱無上皺了皺眉。

端著盤子上樓時，看見玄皇給墮神闕蓋好被子，眼睫下是青黑的。
焱無上湊近了揪他的頭髮，一口咬在耳朵上。玄皇捧高了他手中傾斜的盤子，那些暗色的魚露滑上盤緣，垂吊欲滴。

男人將盤子放上桌緣，少年被步步逼退，直到困在男人與衣櫥之間。
「果然不該放過你，現在更主動了是嗎？」焱無上的手指掐在玄皇腰上，男人笑了一聲，聲音全是啞的。

是什麼事讓你又懷疑我。

咻一聲，小小的火苗在玄皇眉間倏然亮起，男人蹙著眉後退兩步。那一珠火苗吐出蜿蜒火線，沿著螺旋般的軌跡向男人貼近。
於是男人一步步後退，少年步步前進。

讓人懷疑的事，你沒少做過。
除了安安份份找尋妖界遺族之外，你從沒有說過自己的立場。
獄天玄皇，你還不如抱著雙佛氣投生，胳膊向外彎比笑裡藏刀好多了。

男人止了腳步，神色一冷，手掌居然伸向眉前的火心，徹底捏碎。

焱無上感覺到毛髮正一根根豎張，特別有意思吧，眼前這個早已失去妖力，成為人類的獄天玄皇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氣勢在。

少年的手指擦上男人臉頰，滑上太陽穴，無色的唇開闔：
「－－你還記得意識燄能嗎？我想念那時你的表情了。」

男人的表情沒有一絲狼狽，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說，住手。
少年說，轉過身去，玄皇闔上眼嘆了口氣，是轉身了，他看見雪白被下眉頭皺起的墮神闕，做著噩夢嗎？為何睡得不安穩？

想像中壓頂的灼燙妖能並來到，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扯住他手腕拗著到背後，玄皇一腳跪上了床前，那些滑過他掌心的指頭撫平了灼傷與焦肉，帶走疼痛，也帶走溫度。
異常冰涼。

灼熱的是腿間。
男人說不要在這裡，少年沒有理會他，緩緩響起吱嘎聲的床沿讓孩子翻了個身，正對玄皇。

男人抽了口冷氣，咬住下唇，那些苦吟便被吞回腹裡。
昨夜的血乾涸在腿根，隨著皮肉緊舒而剝落，不及剝落的，又被那些黏稠覆蓋過。

也許是畏懼跌在幼子身上吧，男人用盡全力迎合身後，連深處都咬得少年嘶聲頻頻。

動靜畢竟是大了，墮神闕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見獄天玄皇發紅的眼角，說不清是要哭了還是恍惚。何況只有一瞬，男人很快地把頭埋在他頸邊，低低的呻吟聲像嘆息，又像極樂，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全身。

孩子摸不著頭緒，冰涼的青髮覆在他臉上，視線中抹過火紅。
他吶吶喊了句玄皇，男人的掌伸來，貼在他的眼皮上。說讓他閉上眼睛，數到十五。

數完十五之後，他還是看不到玄皇的臉。
男人上了床抱住他，他想抬起頭看的，但男人不准。

直到綿長的鼻息傳來，墮神闕才從玄皇的懷裡爬起，男人睡著時也是皺眉的。
像夢裡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長得也如出一轍。

「現在能讓他說真話的人只有你了，墮神闕。」

墮神闕因著這聲音驚得下意識一顫，他抬頭，看見是焱無上站在床尾。
神色卻蒼老了幾百歲。

天漸熱。

18. 奇異果和紅毛丹 r-&* `Jh

茸茸的綠毛蹭過指尖，然而那離頭髮的觸感還是太遠。
裹著襪子的足尖點在階上，鬼荒一閉眼，讓奇異果滑進書包裡，他沒有轉身看玄皇，只是拿起鑰匙走到玄關。

玄皇沉默地將鬼荒準備好的書包揹上，跟著走出門外。
這一年，玄皇十四歲，鬼荒就要邁向二十一。

獄天玄皇什麼都還沒想起來。

/

而封世末不。

颱風後的白石路幾乎要被層層落葉埋沒，如果不是因為那一顆令人發噱的奇異果滾過足前，封世末大概會直接跨過柵欄，省得髒了一雙皮鞋。

似曾相識。
到底是哪裡讓他有熟悉感，他也說不上來。那顆奇異果很好，畢竟延宕了他兩秒。
兩秒，足夠他聽清半句「連那個流氓議員的兒子都要怕我們，你算哪根蔥？」

哦。
說我。

老實說，這句話也不差，畢竟聽完這句話又多延宕了封世末三秒。

足足五秒，終於夠封世末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顏色，這顏色他錯過了一年又五個月。
他以一種被弄髒皮鞋的不悅表情出現在幾個圍堵在長廊角落的傢伙面前，他看見了獄天玄皇，瞳孔瑟縮一下，他知道接下來他的皮鞋八成要弄得更髒－－

「你怎麼變得這麼窩囊了，獄天玄皇。」
封世末跨過橫躺的少年，蹲在玄皇面前，欣賞這傢伙難得被揍成豬頭的樣子。

對方的眼裡沒有他，也沒有任何東西，如同一具空殼。
封世末覺得自己真是白出手了，他現在應該起身回到電話亭前，投下一枚硬幣，跟老爸匯報自己手機被吃了......不幸的是他的手停在玄皇的皮帶上，三下五除二地拽了對方的褲腰。

「嗯，是男的。」

獄天玄皇終於抬頭看他一眼，失意的眼睛有了新的情緒，他說：「你腦癌幾期？」
封世末送了他親愛的宿敵一拳。

/

所以玄皇就疼得走不動了。

「你這體格，現在開始練也贏不過我。」

玄皇聽了胃更疼了，畢竟對方將他扛在肩上，獄天玄皇說，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那個不良少年說，因為你是我前世的情人。獄天玄皇沉默了一陣，又說：「我想大叫。」

「那我只好配合一點，在小巷子裡強姦你了。」

......你是不是認識我？獄天玄皇的智商終於上線了，封世末將他放了下來，嫌棄地說了一聲真矮。「現在還不認識，幾年後就會了。」
獄天玄皇退了一步說，你在把我。
封世末說，我說你給我生過小孩你信不信。
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就是警察叔叔讓你未成年懷孕的，乖。

/

封世末沒有想到開門就會看到鬼荒，鬼荒也沒有想到打開門就能看見封世末，兩個人的表情跟看見人形大便差不多。並且一個迅速抽出隨身鋼筆，唰一下吐出刀尖，一個拿了玄關的雨傘，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十四歲的獄天玄皇和鬼荒吵了一架，他覺得他一輩子都不會跟鬼荒和好。
眼前的兩人似乎認識，而且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時候的封世末也不會知道，獄天玄皇開始黏他，因為他是「敵人的敵人」。

「那麼現在呢？」

封世末站在落地窗前，沙發上的玄皇抿了口威士忌：
「漣漪效應，必然的。問題不可能解決。」

兩下敲門聲，頓一拍，再敲一聲。玄皇轉過身去，瞇著眼笑出來，「是那位長得像朝天驕的助理。」
封世末不以為然，任女人走入，鞠一鞠躬後再接近，低聲說了幾句。

從玄皇的角度望過去，封世末似乎是笑了。
說起來封世末那張臉真是令人欣羨，明明比自己大了兩歲，站在一起卻顯得自己老。玄皇的目光跟著助理走遠，懶懶地拋了一句「你沒弄大人家肚子吧－－」

「期待我說『你指哪一個』嗎？」
封世末緩緩踱來，夕陽被拋在他身後，玄皇笑著說不敢，「萬一你說『好像只有眼前這個』，那我就......」話語隨著封世末貼上他脖頸的手指漸小了，對方似乎正在試試能不能掐斷自己的脖頸。

「半個月後的事情就讓你善後。脖頸硬一點，獄天玄皇。」

叩叩，叩－－

助理一臉平淡地鞠了個躬，毫無表情地遞過盤子，陷入沙發的玄皇想，那盤子上面也可以放著一把刀。然而封世末心情甚好地將盤裡的水果塞進玄皇嘴裡，對方愣了一下。

「我以為，奇異果這種切開來是青色的褐色水果長得更像你，封世末。」

封世末也被噎了一下，這句回答在他意料之外。

「至於荒初禁赦，大概是紅毛丹吧－－」
封世末送了他親愛的宿敵一拳，玄皇笑著接下他的拳頭說癢，模仿三十年前的樣子在他頰上親了一口。

大抵少年愛裝老成，而老人忒不要臉。

努力朝著發糖的方向奔馳奈何劇情和人設黑得世界末日 =.,= 15 和16之間少了一篇文，名叫〈煙花〉

嗯，我要努力甜起來=L=

[ 此帖被貘雪不輕魘在2015-07-12 20:49重新編輯 ]

【DM】妖界亂燉本
慶祝追到本命，2019年妖界出本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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