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4 【月梦】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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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9-0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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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 【月梦】春日宴

-朋友点梗，瞎写，ooc

原无乡近些日子来坐立难安，这属实是极为难得的一件事：苦境中相貌年轻寿数却已几百岁者大有人在，原无乡恰巧就是其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员。活得久了看得也多了，加上早年曾在南北之争中斡旋良久，现在又身上又担了靖玄九星的救世之任，刨去黑海王那一段他自己都不愿回想的事迹，原无乡大多时候沉稳内敛。如今这般坐又坐不住，看到谁都想长叹一口气，拉着对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不过还是为了梦丹青。
梦丹青是原无乡失而复得的小弟，甚至早年二人还算同在道真，却一直阴差阳错，直到后来才得以相认。只是都不是小孩了，纵然心中欢喜，大多时候不显露于面上并不代表心中对兄弟就不多重视，天地主宰乱后，原无乡杞人忧天，都要把梦丹青挂在自己裤腰带上，早些年没能尽到的作为兄长的责任在这时一下冒了出来，几乎是要拿梦丹青当自己眼珠子一样护着——甚至连梦丹青日日前往玉川仙境给月无缺那只剩下个似在风雨飘摇中就要淹死的小苗浇水的时候，原无乡也陪同前往——只不过他没待在梦丹青身边，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这种时候自然是叫梦丹青独处，他一个人就在月无缺偌大的地产上到处溜达，想来他这位好友也是可以体谅他的。
关于月无缺和梦丹青，原无乡在玉川仙境溜达时，看着满庭金叶，一边在心中吐槽月无缺财大气粗，一边又在想，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但也不是全然瞎了，怎么全天下哪怕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梦丹青倾心月无缺，只有他月无缺本人对此态度平平。原无乡最早知道他们俩的事那会儿，梦丹青还不叫梦丹青，月无缺也并非长久懒居在玉川仙境的人世神仙，他们一个是中道真之主，一个是名唤丹霞子的副道主。彼时南北道真关系紧张，少不得要中道真出来和缓一二，这样的工作决计不能让脾气臭嘴更臭的月无缺来做，一多半是落在了丹霞子身上，道真中人对他评价和月无缺完全两个方向，总说丹霞子温和沉静，是个看上去便不会轻易惹人生气的好人。原无乡只和丹霞子粗略照过几面，当时也觉此人心性难得，却不曾想一段时日之后，便听说玉枢丹桂为了丹霞子大闹中道真，不顾一众长老反对携人出走，再往后，丹霞子就成了江湖上的过去式，多出来一位名为梦丹青的绘师。
月无缺闹完中道真之后，原无乡倒是还同他见过几面，中间提了几句丹霞子之事，并非存心打听原因，月无缺也就囫囵着说了个大概，只说，丹霞心思单纯又天性良善，顶多只是志向稍异常人，他在我身边这么久，他是怎样的人，玉人尚且不会多嘴，又何必要这样一个赤子拘在老顽固遍地的中道真——反正我在那地方待着也烦，这中道真之主不做也罢。
原无乡当时便笑，说你知不知道，你闹这一遭，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南道真许多小辈都传你是一怒为红颜了。
月无缺饮一口酒，只笑说，你也不管管，真是胡闹。
后来又是过了许久，月无缺平日里懒得见人，原无乡又与倦收天忙着平乱武林诸事，再见面时已是又一年深秋，他们难得聚在了玉川仙境，彼时月无缺面前矮桌上置着一卷长画，画上画的是仙境中丹金桂树的模样，其形若真，其叶灿灿，原无乡伸手想拂去落在上面的落叶，这才发现原是画中笔墨。他笑一笑，道，我怎么不知好友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高的画技，不如将此图送我，权当我们友情见证就是。
少来，这是丹青赠我的，月无缺捏着烟斗的手轻轻打开原无乡的手，宝贝一般卷起那画轴放到一旁，人又没了骨头一样懒回榻上，也不知是对原无乡说还是自语着，只是喃喃道，他前些日子来信，说是又到梦中寻画去了，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再往后的几次见面，月无缺或多或少都会提一提梦丹青，能被他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挂在嘴边，除却他的好兄长剑谪仙、照顾他的舒龙琴心，在原无乡看来，也就只有一个梦丹青了——更何况，月无缺提起他时的口吻从来没有半分不耐，有的只是欣慰，更是难得。
他本就是心思敏感的人，月无缺这边姑且不提，他好友众多，总有几个和丹霞子还有联系的旧友，抑或是单纯仰慕非笔寻常画作的新友，原无乡从他们口中去听月无缺梦丹青二人的事，或多或少也能觉察出些端毫来。他当时以为月无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单纯不想回应一份感情，不愿意失去一段情谊罢了。后来戾祸为乱，原无乡与梦丹青接触多了，才晓得这人感情是怎样内敛含蓄到极点，却又表露得清楚明白——天啊，原无乡想，他看他的眼睛里明明只有爱。他又观月无缺态度，最终得出结论：月无缺的缺不光是缺德的缺，更加是缺心眼的缺。但能给他有点闲心看人家八卦的日子也只有那么一点，以至于后来他和梦丹青兄弟相认，原无乡也没心思关心一下人家的情感问题，只是梦丹青对月无缺的一往情深叫他这个做兄长的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到现在——原无乡看了眼梦丹青在的方向，又想，现在月无缺人都不在了，只留下了一棵小小的树苗给众人当做念想，作为朋友作为梦丹青的兄长，他当然不能再对月无缺说些什么。只是他又很清楚，梦丹青守着那棵小苗，是用自己的泪水在浇灌。
就像无论多久，他都仍旧走不出这场生离死别，他也被永久的留在了那场天火中。

月无缺回来的时候十分突然，又是经历一番磨难才得与众人相见，说实话，原无乡最大的想法并非是为好友归来感到开心，而是在心中为自己小弟种树之速度咂舌，他虽然对时间流逝已经没了什么感知能力，但也十分清楚确定，月无缺的命源树分明不久之前就只是个小树苗而已，何以这样短的时间之内就又长成参天大树！
这些玩笑话却不是在这个感动人心的时候能说得出口的，原无乡看着正抱着梦丹青的月无缺安静下来。
梦丹青就像用泪水浇灌丹桂树那样流着眼泪，泪湿了月无缺的衣襟，可有着和金桂同样发色的男人很轻地环着梦丹青，只温和笑说，丹青，再哭下去，我的衣服都要湿透了。
他顿了顿，又拍拍梦丹青的背，说道，丹青，我回来了。

自月无缺魂兮归来，从前日日都要前往玉川仙境的梦丹青却只在上回才见了月无缺一次，其余时间还是乖乖呆在原无乡身边，补偿二人先前所失去的那些亲情时光。原先为了梦丹青和月无缺坐立难安的原无乡觉得自己应该舒一口气，而后夸耀梦丹青真是自己的好弟弟，可见了梦丹青日日稳稳坐在家中反而又不痛快了。某日他到梦丹青屋中，对方正在作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于是原无乡便看到画卷上描摹了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子。
他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丹青，你不是正在思念着他，为何不去看他？
梦丹青被他吓了一跳，却没有做贼心虚一般将画卷收走，他搁下画笔，白皙莹润的指尖虚浮在没有画出眉目的那张面容上，只道，兄长，我只恐去见他时发现现下是如梦一场，睁开眼，玉川仙境还是只有那一株小苗。
那你的心又如何？原无乡又问，过去无缺曾说无人能干涉你的决定，兄长如今亦作此想，只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丹青，你就真决定藏在心中一辈子不说，现下诸事太平，正是最好的时候，你就不担心日后会为了今日的不言不语而后悔吗？
他那样温柔的人，又何必说出口让他觉得为难？梦丹青又摇摇头，转过来对着原无乡一笑，再说，那么多为了无缺付出的人，没有人会后悔，包括我。
原无乡想，月无缺那样的人哪里温柔了，梦丹青真是被玉川仙境给迷了眼睛了。他见着梦丹青开始收拾东西，下意识问他要去哪，梦丹青便道，兄长，我现名梦丹青，自是要去梦中寻画，我已许久不曾入梦，方才忽有所感，要到梦中去了。他想了想，又说，大约这回会沉睡上很久，兄长不必顾虑我。
原无乡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设在门前的术法扰动心音，他分神去看，就看到那个被他评价为缺心眼的人大剌剌站门口，姑且还是很有涵养的说了一句，原无乡，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今日不来找你，我只想见见丹青。
丹青，你现在不能睡，原无乡拉住梦丹青的手，月无缺来了，他要见你。
梦丹青脸上似是闪过几分慌乱，又道，兄长只说我入梦就是。何必……
你分明很爱他，就算说不出口，旁人只要看一看你的眼睛就懂得，只有月无缺那个眼睛长在天灵盖的人才看不出来，原无乡嗤笑一声，顺带损了一把那个最近让自己浑身不自在的罪魁祸首兼好友，又道，丹青，你现下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可万一有一天旁的人将你的心意告知月无缺，那个时候你还不会后悔吗？

原无乡很贴心的带月无缺去见了梦丹青，又很体贴人意的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月无缺上来便说得直接，他说丹青，我醒来这么久，怎么除了一开始那回，后来都没见你来找我，真要算起来还是多亏了你日日浇灌那棵树苗，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快便回到苦境。
梦丹青嗯了一声，便叹道，我不知我这样是对或不对，让无缺你回到这个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月无缺打断，我既已回来，便无所谓对或不对，丹青也无须自责，你日日陪伴着丹桂树，我都知晓，此番归来，叫你和琴心放心也是值得了。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梦丹青绞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如何开口，没什么耐性地月无缺却表现出了难得的稳重，最后梦丹青终于下定决心，他松开被自己绞得皱巴巴的衣袖，抬起头望着月无缺的时候，竟让人觉出几分多年前丹霞子的模样来。
他说，无缺，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吗？
你已经是一直在陪着我了，月无缺便回答，无论是丹霞子，抑或是梦丹青，哪怕往后你我都换了名字，丹青你也还是陪着我的。
兄长叫我不要后悔，让我拿出勇气来。梦丹青摇摇头，又说，可我却并不像无缺你们一样，我并非是勇敢的人，害怕对一切做出改变。前几回，都是无缺借了我勇气，我不能总是这样一直依靠你，我自己也该努力一些，才好有勇气去承受你的拒绝和失望……
他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可望着月无缺的双眼却仍旧是一眨不眨，灿若繁星。月无缺的唇角似是抿出一个极淡的微笑，他伸出手拉住梦丹青的一根手指，温暖的指腹告诉梦丹青，这一切并非梦境，就像当年月无缺拉着丹霞子离开中道真时，他走在月无缺背后，脊背却是越走越直，无惧过往他所害怕的那些前辈或是探索或是鄙夷的目光，满心只觉得，在他身边，什么都做得到一般。
他回握住月无缺的手，又继续说道，无缺，我现在准备好的勇气，多出来一点点都没有，所以……所以我可能不能说的很明白，但是，我说的陪伴和你说的陪伴不是一个意思。无缺，你明白吗？
月无缺松开了梦丹青的手，又赶在人失落伤心之前一下将他拥入怀中，笑道，你又知道玉人所说的陪伴和你又不是一个意思了？一直依靠着玉人又如何了，过去玉人能护着你，难道日后玉人便护不住吗？这天下这么多人，梦丹青在我眼中也是十足不同的。
梦丹青没说话，眼泪又十分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月无缺大约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逗一逗梦丹青，又道，唉，原无乡还以为我看不出来，真不知道到底是你兄长缺心眼多些还是玉人缺心眼多些了。

后来天下太平，许久未开的丹青宴再开，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南北中三道镇代表都来致意不说，中道真玉枢丹桂还特地带了一块绣金红纱。男人大手一挥，那块有如火焰的红纱便笼罩住非笔寻常与玉枢丹桂两人，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则是银镖当家禁止参会者提起的内容。
至于不久后已经平和稳定下来的道真开了赌盘，赌的是银镖当家和玉枢丹桂约架哪边能赢，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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