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17 【御赤/俏赤】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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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樓主發表於: 2023-12-18 00:5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17 【御赤/俏赤】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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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外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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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樓發表於: 2023-12-18 01: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在过往的十几年中，俏如来为数不清的人点了灯，其中最多的灯属于他的父亲。
东瀛终于传来赤羽信之介的消息，他失踪许多天，现在踪迹终于水落石出，却是残忍联盟的军师送来，还附上了赤羽信之介现今的肖像画，衣不蔽体，也是为了衬托遍体鳞伤，御魂笑光辉极有耐心地用两种红色区分赤羽信之介的发和血，好叫俏如来看清楚，画的背面附上了交换人质的时间地点和唯一的要求：俏如来必须一个人来。
他看着这幅画，心想作为遗照也太过凄惨了，更何况赤羽前辈的头发是明艳的红，是初生太阳的朝气蓬勃，握在手中却又可以轻易化成柔软的泉水，想必是牢房不见光，画师看错了。
于是，俏如来自然地想到了那些灯。
如果赤羽信之介真的不在了，他应该将他的灯放在哪个位置。他随身带着一个红色的荷包，装着赤羽信之介剪下给他的头发，意味不言自明，如果点灯了，这个荷包自然也要埋葬，带一套衣服用来缅怀太暧昧，带件发饰则体面，表面是有信物有纪念品，只有他知道这是发肤组成的衣冠冢，足以使人怀念却又不至于伤感，刚刚好。
俏如来握着佛珠，道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不应该再对你是否生还抱有期待，也不应该踏入这场明知是陷阱的死局，我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用这幅画激励西剑流少部分人的复仇心、和绝大多数人的斗志，我可以继续这场帮派战争的幕后取得我想要的利益，你既然早就见惯生死，刚好的是，我也想清算旧账，全身而退。至于见不到你，那就见不到吧。
持戒念佛本来就不是为了普度众生，而是为了使自己心安。

牢房里通风不好，还漏水。在没有看守报时的日子里，赤羽信之介就靠着数水滴下落的次数来计算天数，日子久了已经养成习惯，一次呼吸是三滴水，一千滴水是半天，即使重伤痛得昏过去，也可以靠观察地上的水潭变化来推断时间。他已经在这里困了大约两个月。
御魂笑光辉说他已经送信给了俏如来，赤羽信之介却不怎么感到担心，如果不是实在累得没有力气，他或许还能调侃两句，说起来也很神奇，如果是神田京一、衣川紫乃至西剑流的任何一个人收到这封信，他都会忍不住操心，担忧他们冲动，不想他们孤身前来，唯独没想过俏如来会这么做。
他在他面前时常流露出柔软的无助，以及依恋，但赤羽信之介很肯定这只不过是俏如来乐意向少数人展露的其中一面，他毕竟有那样的童年，师承默苍离，又独自完成了上官鸿信也做不到的弑师血继，对情爱取舍的处理当然要比常人果断很多。
这是很好的，真正的断舍离不是不再联系，而是心中从不挂念。他至今都做不到，仍然记挂俏如来以及西剑流。
幸好俏如来还保留有珍贵的道德，所以他也不需要惆怅西剑流的未来，他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破皮，坏死的腐肉与铁锈连在一起遭受虫蚀，疼痛使他汗流浃背到麻木无觉，赤羽信之介已经逐渐适应，因此能空出精力百无聊赖地放空发呆，无端从这漫长的酷刑中体味到一点快慰，人都是世上的棋子，命运的每一道剪影都代表了人对自己的把握，他的现状其实是捏在过去的他手中的尺度，能否逃出生天，他基本不抱希望。
所以有人叫他赤羽前辈时，赤羽信之介自嘲想到：是我的心太过狭隘，坚决不肯看破情关，所以才要让我过这最后一关吗？命运还太偏爱我了。

俏如来没有将信的事告诉西剑流的主力，只说是墨家间谍的密笺。他要和他们一同赶到。
牢房一片死寂，只有静下心来仔细听，才可以从冰冷腥咸的空气里听到低微的呼吸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悄然地蔓延，冷汗从俏如来的背后打湿了衣衫，他竟然也感到冷了。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神田京一已经看了他一眼，俏如来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在他过往点灯敲钟的岁月里，总是在庙里看到虔诚祈祷的信徒，有穷人也有富人，而无论穷富，总是分为幸福的人和心有不甘的人，俏如来自然而然地发现在这些人之中，越是虔诚的人就越是执着于现实的缺漏，他们有的人急于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有的人迫切地想要改变现状；有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了生活，却已经感染了名为信仰的瘾症无法摆脱；有的人日日大拜磕头，试图以此培养自己对佛祖的敬畏之心，好得到如来的加护，得到一个善终。
这个世界的真实借助宗教作为媒介分层在俏如来的眼前演绎展示，他有时候也怀念庙里的孤单岁月，寂寞的人不知道自己寂寞，反而容易自得其乐，那时的他真可谓心如菩提，一尘不染，在佛像的背后，年轻的俏如来代目光昏盲的住持点清每一笔账，由此也知道了信徒捐助香火的真实用意。
他既点过佛灯，也曾经还俗杀人，此时此刻才意识茫然，人的生命从未以这么遥远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赤羽信之介与他亲近又怎样，现在也就是那一点将灭未灭的香头，即使那么亲密无间，也挡不住生死之间的一墙之隔，更何况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掌握命运的规则，积极利用其中的漏洞而已。
西剑流的武士一盏接一盏地点燃了牢房里的灯，俏如来步伐仍然匆匆，什么也没有想，他已经完全镇定了，无论赤羽信之介生还牺牲，他都能妥善应对，该哭则哭，该笑就笑，他是世俗中的一份子，也当然不能免俗，太深的爱就是太过无情，这个世界只有一个默苍离。
即使很少有人知道，他之所以做完这一切只是在踏实地摆弄游戏规则，如果说起什么是无情，最好也就是这样了。
大概人总是寄托宗教，试图从外物中找到依靠，都是因为心中软弱，茫然无措，才会陶醉于幻觉，宁可犯下愚痴的错，也不愿意接受独立的惩罚。所以才容易忽略，宗教之所以成为永恒的力量，是因为它在人自己的心中种下了一粒可能性的种子，让自我的藤蔓有所依凭地向上攀援，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迷路，也不需要彷徨。
俏如来笃定的面具在找到赤羽信之介时就宣告破裂，他念：赤羽先生。
声音低低的，刚好能让醒着的人听到而已。
不愧是赤羽信之介，短暂的茫然之后，眨了两下眼睛就使眼神恢复了清明，俏如来知道他说话艰难，也不避讳血，只是靠得更近，好让声音传达得更清楚：嗯，是我。西剑流不太好，还需要你，我只能勉强支撑。主力都来了，目前没有伤亡。残忍联盟已经撤离，原因不明，神田先生去调查了。这一切答案都令赤羽信之介心满意足，俏如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他也自然地将另外一些问题轻轻搁置，有些事不用问也能知道答案。
将情义泯恩仇定为自己的诗号、冠名朱雀之前，赤羽信之介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期，关于自己现在是什么人，以及将来想成为什么人的问题。他在西剑流并不是出生就是注定的军师，桐山守抚养了他但并没有决定他的出路，他选择留下，从最底层的打手开始，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向上爬，人是一种很脆弱的坚韧生物，总是能够让肉体经历常人不敢想象的折磨又总是轻易地改弦易辙，在底层时，他见太多，对逆境的顽强与对顺境的软弱共同组成了人的本性，也逐渐打消了他对人的期待，赤羽信之介对此心有不甘，这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心有不甘的同伴们。
定名斋戒的那天，桐山守让他去瀑布下静坐，水珠冲刷身体的感觉恍如酷刑，哪怕是现在，赤羽信之介都分不清到底是瀑布下更冷，还是水银在经脉里流淌时的痛苦更加折磨人，想必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俏如来也不会面色如雪，不过他本来就很白，难道真的是在担心自己吗？
赤羽信之介伸出手，拂去俏如来额头的虚汗，手臂与他的脖颈叠在一起后轻轻地揽上去，低声告慰，让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吧，拜托赤羽前辈了。俏如来抿紧唇瓣，表情镇定，眼神惶然。赤羽信之介沉默，他喜欢俏如来的教养却不忍心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总是忍不住照顾的欲望想要为他解决至少一二道难题，平时的胸有成竹在此刻成了空荡的回音，心脏轻轻地鼓动着，昭示他已经幸存下来，可是之后呢，是否还能让小孩看到他时不要再露出怜惜又不忍的表情。
“让你担心了，没事的，我还活得很好。”赤羽信之介叹气，一直到俏如来的颈像天鹅般柔软垂下落在他的胸口之前，他都在寻找他的手，直到俏如来主动和他牵在一起，重归生机的幸福才恍惚地攥住了赤羽信之介抽离的痛觉，他一直都在经历莫大的痛苦，现在才从中品味到一点酸涩，痛苦的人不知道自己痛苦，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始终会美化为幸福，现在看来是真的会发生。
当他们拥抱在一起，俏如来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伤处，只是轻轻地靠着，让赤羽信之介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但不至于被压到伤口，白发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啄吻脖颈上尚且完好的皮肤。
这一切都太温情了，以至于让人心里很难过，他根本不需要这么愧疚，赤羽信之介想。
几绺长发悄然落下，挠在伤处，又痒又痛，但赤羽信之介自恃忍耐力强悍，只是一言不发，在这些吻从谨慎变得快速的过程中选择了坦然的接纳。俏如来要咬就递过肩膀让他磨牙，要哭就伸出手为他擦去眼泪，或者用亲吻接过，赤羽信之介小声地诱哄，一如既往地施展自己无碍的辩才，这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他也并不在意过去受到的损伤，反倒会吸取经验，保护好自己，报复对手，不叫亲近的人再一次担心难过。
俏如来掐着他的小臂，细数上面的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尚且泛红，并不相同，赤羽信之介被囚禁的日子并不像他表面上宣称的轻松，可是他什么苦也不愿意诉说，俏如来也不禁感到懊丧，他一向被长辈们评价为沉稳可靠得不像个小孩，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的爱重，可是爱得太过浓厚，就容易使人觉得轻视，什么也不愿意说，又怎么能称之为坦白呢？
赤羽信之介的头发已经洗得很干净，握在手中是丝绢一样的质感，发丝坚韧，发尾也不分叉打结，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俏如来能够清晰地看到这道红色的河流从蜷曲到舒展的全过程，为了疗伤，赤羽信之介只穿着一件浴衣，现在连腰带都脱去了，膝盖懒散地搭在他的手心，等待俏如来有所反应。
赤羽信之介看着他，说：“你过来，听我说。”
俏如来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低下头。
赤羽信之介吻了吻俏如来的额头，亲吻比起外面的风显得温暖，对比体温则冰凉，他忍不住叹息，声音显得软弱：“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现在才觉得害怕。”
“……很多人都在担心赤羽前辈。”俏如来的下颌贴着这位长辈的额角，眨着眼睛，流下一滴泪。
他抚摸着赤羽信之介裸露的大腿，等它们从温热变得滚烫，再在不自在地缩起之前拦住，赤羽信之介的阴唇呈现出烂熟的红，已经分泌出水来，却紧密地合上，看起来既渴求又警惕。
“前辈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我不会问，别担心。”俏如来轻轻掐上这两片肉，慢慢用手指捻开，将体液涂抹在阴蒂上。
“……这是什么话，不是说明你什么都知道了吗？俏如来、等一下。”赤羽信之介的大腿已经有些颤抖，他在地牢被关久了，皮肤都是不见血的苍白，俏如来记得这对大腿曾经劲韧地缠在他的腰上，以挽留的姿态表达情意，这对手臂又在他投入对方的怀抱里时温柔地收拢，现在也只是虚弱地颤抖，连带怀抱都并不牢固。
可是赤羽前辈的怀里真的很温暖，俏如来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就让我在真正成为大人以前，再任性一次吧，再在这个地方流连忘返，无法割舍，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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