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4 「素書」煙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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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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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樓主發表於: 2018-02-0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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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4 「素書」煙花易冷

看了一眼天空，天空陰沉沉地，似惘然白茫。素還真轉身回屋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邊走邊對屈世途說：“我去雲渡山了，一會兒四弟來就讓他先回去，有時間我再去找他。”

“欸？等等。”屈世途從屋裡拿了一把油紙傘塞到素還真手裡，“看天馬上要下雨了，說不定還會下雪，別淋著。”

素還真看看手中的傘，露出一絲苦笑：“多謝好友了。”

屈世途看著素還真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孽緣啊！

街上冷冷清清，已經沒有幾個人逗留了，素還真買了幾樣素點揣在懷裡。他走的很慢，因為不用著急趕路。這條通向雲渡山的路他已經走了很多次了，或許已經上千次上萬次了吧，現在閉著眼睛都能絲毫不差地走到。果然如屈世途說的那樣，一下子天空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素還真緩緩拿起了屈世途塞的油紙傘，這把傘還是上次一頁書給他的。他摸了摸傘，又露出一絲苦笑：“前輩，你又何必還是這樣溫柔啊。”

撐起傘，一步一步向著雲渡山走去。

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或許是上百次了，每到臨雪的時候，素還真都要去雲渡山。平常也是會去，但大多時候是去談武林動盪之事，去請一頁書下山幫忙。只是這要下雪的日子上山是不同的，在這禍世之災已去，天下難得太平之時去更是意義不同。素還真只是想在這下初雪的日子去看看前輩怎麼樣了。

雨勢漸大，一滴一滴落在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音，素還真的心跟著這雨聲亂了。前面就是雲渡山了，前輩現在應該還是坐在他慣坐的蒲團上，安心入定。他有點緊張了，心跳的速度加快了，手心還泌出一層薄汗。前進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他閉起了眼，左手摸上了心臟處。

見到...前輩又能怎樣呢？素還真在心底鄙夷了下自己。自己早就被前輩拒接了不是嗎。

呵呵，被拒接了又怎樣？

天空的雨慢慢散了，開始飄起了雪花。素還真緊了緊衣服，掙開眼向自己熟悉的身影走去。

果然。

前輩還是坐在那裡，背後“雲渡山”三個大字依然巍峨聳立。雨雪只是靜靜地落在一頁書的身旁，並沒有沾到他的身上。向來莊嚴肅立的容顏現在看來只有恬淡，兩道柳葉俊眉安靜地掛在美目之上，卷翹的睫毛一動不動，嫣紅的嘴唇輕輕合著。他知道前輩知道他來了，也只有素還真來到一頁書身邊才能如此沒有防備。

素還真輕輕走到一頁書身邊，將傘往一頁書那邊送送，這樣雪花就落到了傘上，而他自己則感受雪花飄落在皮膚上然後淡淡融去帶來絲絲的涼意。他自己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不管一頁書頭頂上是否有傘，雪花都不會落在一頁書身上，先天高人入定後周身都會有一層結界護著。但他還是想這樣做，他想呆在一頁書的身邊。

但傘剛送到一頁書的頭頂，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了。“素還真，你來了。”一頁書睜開眼起身站立在素還真的身前了。

“前輩，素某來討一杯茶了。”素還真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哈，天氣寒冷，進屋說吧。”

素還真隨一頁書進到房子裡，屋裡燒著炭火，暖烘烘的。素還真自顧自地脫了外套掛在屏風上，看著明黃的身影走向廚房燒水泡茶，自己也跟著進去拿了碟子盤子擺好素食甜點。一頁書笑了笑，“勞你破費了。”

素還真也笑了笑：“雖然前輩已經不進粟食，但偶爾也還是能嘗嘗凡間美味的。這幾樣都是最近很流行的吃食。”

兩人在客廳裡就著素點熱茶聊著武林之事，雖然現在看似無風無波，但該注意的還是要提早預防。兩人互換了自己的資訊，也說了一些防備措施。聊著聊著不覺天已然黑了，外面的雪倒是越下越大，已經鋪白了一層。

一頁書看看窗外，這時又刮起了風，光禿的樹枝隨著雪顫抖著。

“天色已晚，風雪漸大，今晚你留宿於此吧。”

“前輩...”

“嗯？”

“前輩，我...”

一頁書轉頭看了一下素還真，就又轉回去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閉上眼起身要走，卻被素還真扯住了手腕。

“前輩！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一頁書拿開那只扯住他手腕的手，說道：“素還真，你該休息了！”語氣已隱含怒氣。

素還真臉色變了變，眼中湧出悲傷，不覺眉頭也糾結了。

“前輩！你要一直這樣...”

“住口，答案你不是早知道嗎？”

說完一頁書推門走出去了。素還真看著那個明黃的背影消失在白茫的夜色中。心劇烈痛起來了，身體也覺得寒冷起來了。前輩，你要一直這樣忽視我的心意嗎？素還真喃喃道，你連我表白的話都不讓我說嗎？但門外已經沒有了身影，只餘下冰寒的雪花合著風呼呼作響。

素還真走到一頁書為他準備的齋房，那是他每次來雲渡山住宿的地方。房裡也備了炭火，現在還燒的正旺，都能看到跳動的火星。但素還真覺得風雪的寒意更濃。其實素還真很怕冷，他的琉璃仙境燒有地龍，整個空間都是暖烘烘的，屈世途都覺得在琉璃仙境冬天都能當夏天來過。也因為怕冷，素還真冬天很少出門，很多事物都是讓葉小釵去替辦。現在他住在雲渡山這個徒見四壁的地方，他覺得冷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讓他整個身體都哆嗦起來了。但他還是推開窗戶，看著外面茫茫然的白雪。

素還真想起第一次見一頁書的情景，那驚為天人的樣貌和武學讓他難以忘懷，後來幾生幾死，為武林奔波，每次素還真遇險都是一頁書急急趕來相救，每次素還真佈陣施計，一頁書心甘情願當他手中棋子。他的情愫也就在這一來一往中慢慢累積。一頁書曾言：白蓮之路，梵天護航。一頁書是他最堅實的後盾。但當這感情越發發酵，他向一頁書表白了，但卻換來無情的拒絕。素還真還記得當時一頁書震驚和憤怒的表情，絕決地說：“我們，絕無可能！”然後憤然離去。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而斷往，只要是為天下蒼生，一頁書都是身先士卒。

“前輩，素某喜歡您。”素還真輕輕對著飄進的雪花說。但那片聖白的雪花卻因呵出的熱氣消散了。素還真苦笑著，一手撐著頭。“為什麼，為什麼前輩您不能接受素某？這麼大的雲渡山，不能讓素某佔據一厘嗎？”素還真又看看窗外，“聖僧就不能體會人間情愛嗎？還是您心裡早已有了誰呢？”

......

“前輩，素某喜歡您！”

素還真對著空氣又說了這句話，這就像一個咒語，每次他來雲渡山留宿都會說。雖然一頁書不讓他對著他說，但他固執地認為就算對著雲渡山的空氣說，也像是對著一頁書說的。然後素還真就合衣上床休息了，原以為會一夜無眠，然而昏暗的光線加上搖晃的樹枝還是讓素還真迷迷糊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聽不到風聲了，空氣中似乎傳來溫熱的氣息。素還真抖了抖眼瞼，睜開眼就一下子睜大了眼，眼中滿是驚異，張開嘴剛要喊一隻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那只手只是輕輕覆蓋在素還真下半臉上，這樣素還真就睜大了眼盯著眼前的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因為是他的前輩坐在他的床前。“噓”一頁書另一隻手伸出一指擱在自己豔紅的嘴唇上做出噤聲的姿勢。

一頁書就這樣看著素還真精緻的眉眼，那雙英氣挺拔的漩渦眉，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一頁書就這樣看了許久，然後緩緩俯下身在素還真耳邊低語到“這是夢...”，然後一頁書吻上了那雙英挺的漩渦眉。

素還真腦袋空白了，他還不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當那溫熱的氣息接觸到自己的眉目，然後下滑貼上自己的嘴唇時，他的腦袋一下子仿佛爆炸了。他伸出右手摟住一頁書的腰一用力就將一頁書摟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左手拖住了一頁書的後腦，然後狠狠地吻上去。素還真反復吸允著對方的唇，並用自己的舌搜刮著對方的口腔，直到隱隱感到懷中的人兒似缺氧抖了抖才放開那豔麗的唇。一頁書重重呼吸著，津液覆蓋著唇瓣閃閃發亮。素還真直直地盯著看，他想看眼前的前輩此刻的神情，但夜色太暗，窗外沒有月亮，只有茫茫的白雪，就著雪色的光芒看不清一頁書的臉。那臉頰似乎顏色加重，眼半眯著，看不出真切。素還真把一頁書放到床上，然後他欺身壓上，右手去撫摸一頁書的臉頰。“前輩？真的是你嗎？”素還真喃喃地問，但並沒有回答聲。素還真感覺自己的感覺鈍了不少，明明手掌中的皮膚細膩光滑還帶著溫熱，但他就是覺得不真實，好像眼前的人兒就是一縷煙，在他手指間纏繞，但就是抓不住。

身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前輩，那人安詳地躺著，眼睛間或直直地看著他，但轉瞬又半合著。素還真的手輕輕拂過那人的眼、鼻、臉頰、嘴唇，然後就伏下頭又去吻他的嘴，然後緊緊地抱住身下的人，臉頰深埋在對方的脖頸裡。那力道很大，但懷裡的人依然沒有出聲。“前輩，前輩...素某喜歡你，喜歡你...一直喜歡...”素還真用著嗚咽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他想把自己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但說出嘴卻只有這一句。然後他似乎聽到一聲輕輕地歎息，然後感覺到有雙手慢慢地反擁著他。素還真覺得自己的心臟又鼓動起來了，他抬起頭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但依然看不真切，昏暗的光線他只覺得眼前的人也在看著他。“前輩...這是夢嗎？”一頁書並沒有說話，那嘴角似乎彎了彎。素還真又緊緊地擁著一頁書，“前輩，前輩...”，素還真的吐息都噴在一頁書的耳垂上，他的雙手開始在身下的人身上摸索，空氣開始動盪出熱氣...

窗外的雪停了，風也停了，一切都是悄無聲息。

素還真緩緩睜開眼，窗外白晃晃地。他起身看了看，這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身邊空蕩蕩地，被窩都是涼的。他想了想昨晚，似乎迷迷糊糊地睡了，但手上似乎還殘留著觸感。他看看自己，穿著貼身的裡衣。他晃了晃神，總有種異樣的怪感，但又不那麼的真切。

昨晚...是一頁書前輩嗎？

素還真閉上眼細細地回憶，似乎能想回想一切，肌膚與肌膚相貼，氣息與氣息交融。但又都覺得空虛縹緲。

昨晚...是夢嗎？

素還真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客廳裡放著早點，用熱水保溫著。再看看外面，一頁書早做好了早課，又坐在他慣常的地方打坐冥思。

素還真走出門，外面的雪積了厚厚一層，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一頁書換了一身衣服，一身銀白的法袍愈加顯得他膚色白皙，只是那領扣似乎扣得比平常嚴謹，大半的脖子都看不見。素還真很想看看那衣領下是不是有紅色的印記，但隔著衣服終究什麼都看不到。

素還真歎了一口氣，走到一頁書跟前。

“素還真，你醒了。”

“前輩，昨晚...”

“昨晚怎麼了？”

“昨晚...前輩睡的可好？素某可有打擾到前輩？”

“一夜無夢。”

“哈，那素某告辭了。請！”

素還真走了走，頓了頓，回頭看一頁書依然挺坐著，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他又回轉過頭來。難道真的是夢？他拿拂塵敲了敲腦袋，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然後他發現拂塵上有一根銀髮，散發著微微的佛氣。

素還真眼睛彎了彎，嘴角也彎了彎。他將那根銀髮一圈一圈盤好收進了自己的香囊內。哈，前輩！然後輕鬆地邁出了腳步。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