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5 【意默】一晌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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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戀〃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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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11-2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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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 【意默】一晌貪歡

•意琦行x默云徽
•全是作者看完驚濤結局後胡謅的，千萬不要較真！
•人物ooc都是作者的錯對不起⋯⋯內含小破爛車一輛。

終年雲海飄渺，仙風繚繞，孤聳於雲霧上的寒山雪嶺，在幾日前，一座清謐素雅的院落倏然悄然無息的落在山巔之上，只是被層層濃厚的雲霧給掩蓋，而令人無法窺探其蹤。

院落的正門恰好銜著往返山下的通天小道，走入不過兩人高的黑檀拱門，依稀可見幾幢矮舍並立於門前草木蓊綠，百花爭妍的花徑之後。
待清風一送，小庭內的花草迎風輕曳，馥郁芳香混著甘草清甜的氣息隨之遠播，霎時落妍繽紛，滿院生香，在漫天沈寂的山光雪色中獨活出一絲盎然生機。

沿著橫立屋舍兩側的木造迴廊往裡頭走，越過一牆白面雕花的垂花門，一道微熱的水氣撲面而來，拂起牆邊垂柳，依稀可見隱在樹叢後，鋪滿光滑石板地的後院中被人闢出一方水池。
水池傍著陡峭的崖壁而建，源源熱水自下方的活泉口湧出，冰冷的寒氣一撞上來，瞬間水氣蒸騰，淺白的霧氣忽隱忽現地縈繞在池邊，未曾散去。

一雙纖白素手在此時探入泉內，掬起一捧清透水泉，隨著他雙手緩緩鬆開，清泉一下子失重，紛紛從他掌心滑落，落在泉中一頭悠游自在的小海鯨身上，其餘的則零零散散打在水面上，發出些許清脆聲響。
「雲鯨啊，如今你失了靈力只能暫居這處暖池，而我沒了內力，也被困在這座山內不得出去。」默云徽看著身型縮小後只剩他兩掌大的雲鯨，滿是無奈的晃了晃腦袋，輕嘆口氣，「我們這也算是再度相依為命了。」
小雲鯨歡快的低鳴幾聲，游到池邊，親暱的蹭了蹭默云徽落在水面上的手心，默云徽見狀，臉上也不免浮起一抹清淺笑意，他執起被他擺在一旁，成色通透的玉韜定勢，玩性一起，便拿起玉韜上碧綠圓鈍的前端輕輕戳了雲鯨幾下，雲鯨小小的身軀在熱泉中縮了縮，尾巴朝水面拍了不少下，登時濺得蹲在池邊的默云徽滿身濕濘。
「雲鯨你！」默云徽狼狽的從衣衽內掏出素帕擦了擦濕淋淋的臉，沒好氣的板著臉朝雲鯨輕輕一哼，卻又突然彎起眉眼低聲笑了起來。

好久沒有這麼快活了。

默云徽站起身，看著眼前這片迷濛山景，驀然想起那日為守護蒼生，散盡功體殞命後，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身處在這座院落的臥榻上。
他茫然的下了榻走到擺著銅鏡的木桌旁，鏡上模模糊糊映出一抹清瘦人影，定睛一看，不正是他當年仍未離開仙門出世時的黑髮模樣。
默云徽當下心緒難定，他扶著牆角身形微晃，倉皇的奪門而出，然而迎著他的不是一眾勤勉好學的仙門子弟，而是一潭散著無數熱氣的水泉，他功體既失，步履虛浮，跌跌撞撞走至池邊時，眼前一黑幾乎快使不上力，默云徽喘著氣蹲下身來，出神地望著眼前霧水浮沉的水面，卻在此時忽聞一道熟悉鯨鳴從池下傳來。
默云徽看著水下的黑影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傾身向前，整個人幾乎要跌進水中時，一縷水柱突地打上他半邊臉頰，他愣愣的摸上自己濕透的面容，看著小雲鯨從水下探出頭來，似是極開心繞了水池整整一圈，又回到青年身前，從氣孔中噴出了好幾道水柱。
默云徽睜大雙眼，嚅了嚅唇，最後仍是無聲的緩緩揚起嘴角，任憑淚水從頰邊滑落。
雲鯨，謝謝你。

默云徽甫清醒的那日坐在池畔伴著雲鯨發呆了一整夜，隔日才總算認清了自己和雲鯨已經離了仙門和苦境的事實。他將自己打理的整整齊齊，高髻束墨髮，一如當年仙門內受人景仰稱道的云尊。
默云徽和雲鯨打了聲招呼，讓對方好好顧家後，便放心的順著門前小徑慢慢走往山下，一路上杳無人煙，所見儘有清一色的荒山雪嶺，就在他不覺困頓的走了一整日，總算在翌日晌午時走至山腳處。
山腳下人聲鼎沸，小小市集內擠滿人潮，默云徽富饒興趣的一攤攤逛了起來，當然也不忘打聽一下目前所處之地究竟是何方。賣著花草種子的小姑娘見眼前青年眉眼溫和，端著副仙風道骨，俊秀出塵的模樣，不由地一股腦兒的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就連攤上的種子，在默云徽往口袋掏了半天，沒掏出半點銀兩而尷尬的笑了笑時，小姑娘趕忙說了句是免錢的，胡亂抓了一大把打包後，不由分說地塞入連連婉拒的默云徽懷中。

默云徽這才知道原來這處是一座孤聳雲海之上的雪山仙峰，而住在這裡的居民無一不是早在下境失了性命，醒來後就到了這裡。入了仙峰後再也不會感到飢餓，而市集內販賣的吃食古玩不過是拿來讓人解饞罷了。
雪山對外的唯一聯繫就是仰靠雲海外時時閃現而過的七彩靈氣，據小姑娘所言，那些靈氣就是所謂能聚出靈氣騰雲駕霧的仙人，往返雲霧間所使出的術法痕跡。
默云徽似懂非懂地抱著滿袋種子走回院落後，看著滿院蕭索的雪景，忽地興致一來，捲起袖子就將懷中種子盡數撒在荒蕪的雪地上，他雖沒了內力，卻仍是懂得如何運用自然靈氣，只聽他嘴中默念幾字，振袖一揮，漫山雪白登時染上奼紫嫣紅，他雙手負於背後，頗是自得點了點頭。
看來這所謂的仙山生活也並非那樣無趣。
他慢悠悠的走回盤踞著小雲鯨的熱泉邊，看著徜徉其中悠然自適的鯨影，他順手在池旁煮了壺熱茶，待水沸開後，將色澤偏淡的茶水注入杯中，就著茶盞輕抿一口熱茶，雖說這滋味並不輸雲宮中的雲茗，但他還是覺得少了一味。
他輕輕一嘆，只可惜這仙山市集中，竟然無人販賣肉粽子。

默云徽站起身，打算去有著不少藏書的書閣翻閱那幾本不曾看過的仙法典籍，也不知道這處院落曾是哪位大仙的居府，竟然藏著不少冷門卻十分實用的仙書。
他興沖沖的捧著幾本古籍，滿臉喜色的準備在庭院中就著無邊雪色好好一觀，卻在他剛將書本放在石桌上時，陡然聽見池畔邊的雲鯨不停發出幾聲短促的焦慮鳴音，他面色微變的走向前，正要一探雲鯨狀況時，卻見雲煙纏繞的水畔邊忽然出現一道朦朦朧朧的人影。
默云徽心下一驚，腦中閃過無數應敵對策，卻在看見來人時，神色一頓，手中緊握的玉韜定勢也在不覺間從掌上鬆脫。
那人身影如電，下個瞬間便閃現在青年面前，反手將那柄將將跌落地面的玉韜抓在手中。
「劍宿……你怎會在此。」默云徽從對方手中接過玉韜定勢，看著男子一如往昔，依舊從容平靜的面容，難掩詫異的低聲問著。
「吾與魔始一戰後，魔始雖亡，卻留下魔腦荼毒人間。吾將魔腦攜離苦境，被其自毀後的威力重傷，睜眼後便站在此處。」意琦行腳下不及不慢的隨著默云徽走至桌邊落座，他見對方仙氣飄渺，神色恬靜，並未因那日之戰而留下嚴重傷勢後，渾身凜冽的氣息頓時趨緩了下來。
「你這副模樣倒不像已死之人。」默云徽伸手探向對方腕間，在感受到其雖虛弱卻仍在跳動的脈象時，他搖了搖頭，神色難辨的蹙起眉，「我雖失去靈力，但觀你脈象，確實不如此地居民一般，死寂無徵。」
「此處唯有死者才得以長留，如今得想辦法盡快送你回去才行。」默云徽急急地站起身，準備返回書閣去翻閱看看是否有線索可循，然而才剛跨出一步，就被對方給抬手攔了下來。
「不急。吾之脈象既然尚未歸無，便不需急在這刻。」意琦行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熱茶，見默云徽面上滿是急色卻不得不坐回原位的模樣，腦中忽然浮現出與對方久別後，於苦境再度相逢，白髮道者神色沉穩，與眼前雖端著幾分莊重，行事間卻還是難掩幾分跳脫的青年分外不同。思來較去，還是覺得眼前的默云徽更顯親和有趣，他沒忍住從喉間溢出一聲低笑，見對方一臉狐疑的看來時，他神色一正，雲淡風輕的說著，「云徽子來了這裡，行事上倒是難得灑脫不少。」
默云徽聞言先是一怔，他順著意琦行的目光看去，見滿桌紛亂堆疊的書刊，和零散在旁的紙墨，他臉色登時漲得通紅，想起這些日子，沒了門派及塵世束縛，他行事越發隨興，確實不曾如從前那般規律自持。他張嘴欲辯，最終在意琦行清冷沉靜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劍宿所言甚是，默云徽這些日子是越過越回去了。」
「云徽子何須與吾如此生疏，順應本心即可。」意琦行見默云徽半垂著臉暗自懊惱的模樣，嘴邊不由地揚起一抹輕淺的弧度。
「那劍宿也別再喊我云徽子了。」默云徽頓了頓，前塵往事縱然不可抹滅，卻也再難延續，「如今我孑然一身，卸去俗世重責，還是喚我本名默云吧。」
「默云。」意琦行淡淡頷首，短短幾字在他舌尖縈繞未止。
眼前黑髮青年捧著一盞溫茶，在聽見自己開口時，突地抬起頭朝他看來，眉眼靈秀，臉上綻出一記輕柔溫暖的笑容。
意琦行湛藍的瞳色中晃過一簇淺淺流光，他察覺到自己的脈搏跳動得越發有力起來。

由於目前仍暫無他法將意琦行送回苦境，默云徽只得收拾出緊鄰自己臥室旁的客室，安排對方入住，以便就近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仙山內的生活極為純樸，與終年干戈未休的苦境不同，每日只消打開窗櫺，便能看見片片雪花落在屋外的木廊上，雪下得多了，廊上就會積上淺淺一層冰霜，雪山內的冰雪結冰後極微平坦濕滑，縱使武藝傍身也未必能輕易渡過。
身懷雄厚內力的意琦行自然是暢然無阻的行在廊間，但反觀默云徽，見他面上雖力持平淡鎮定，但手下卻施力甚猛的輕顫著扶穩矮杆往前走，好幾次因腳下不穩向前一滑，要不是恰巧被身旁的意琦行給一把攬住腰間，怕他就要當場出糗，狼狽的撲跌在廊上。
對此，自認在仙門中練過多年拳腳，而絕不服輸的默云徽又不死心的挑戰幾次，卻在次次被意琦行快手救援後，從此歇了這條心，他安安靜靜的撐著臉頰，伏在臥室窗口前，看著意琦行義不容辭立在廊間，以掌下內勁震碎薄冰，劍風一掃，直接將無數碎冰掃入不遠處的熱泉中。
默云徽快步走出房外，面上帶笑的抬起臉，卻意外撞入對方迎著風雪，而顯得格外清亮逼人的眸光，他臉上笑容一僵，一股莫名情狀悄悄緩緩地流淌過心尖，所過之處酥麻一片，令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側頭避開了對方視線，也因此錯過了意琦行半掩在昏暗的廊下，晦暗難明的面容。

每日中總有一段時間，默云徽會窩在書閣中翻閱談及仙山諸事的奇聞軼典，試圖從中找出解救意琦行的方法。儘管他日夜都會替對方把脈一回，雖見對方脈象沉著有力，不似初來時那般細弱，但他仍不敢掉以輕心，每每鑽入書海之中一看便是好幾個時辰，直到意琦行再也看不下去青年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把書從對方手中抽走，不容拒絕的冷著張臉，逕自將已經看書看得昏頭轉向，有些脫力的默云徽給一把扛在肩上帶出房外。
次數一多，眼見房內的書籍都被他翻找的差不多，卻仍未得到可用的資料後，默云徽有些沮喪的坐在書桌前嘆氣，「為何就是遍尋不得讓你回歸苦境的方法……。我總不能看你因擅改命格，而遭受天罰。」
「若是如此，也是意某命中該應之劫，既盡人事，便聽天命。」意琦行倚在木門邊，面上一派平靜，他抬眸看向屋外間歇的風雪，低聲問道，「來此數日，還未見你步出宅院一步，是院外山路險阻難行？」
「非也。只是我太過著急於好友的事，便忘了我們也可下山尋人一問。」默云徽被對方這麼一問，才猛然想起自己到了仙峰這些時日也不過才下山過一次，他敲了敲腦袋，撈起掛在木椅上的雪白外袍披在肩上，回過身朝男子溫然一笑，「如今天色已晚，就只好暫時委屈劍宿，陪我在外院煮酒溫茶了。」
意琦行看著落在對方肩上對比強烈的墨色髮絲，收在背後的指尖驀然收攏，只見他靜默半晌，面上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默云此言，意某只好卻之不恭了。」

隔日默云徽起了個大早，趁天色未亮便走進書房，挑挑揀揀了幾幅平時閒來無事的練筆畫作，綑成一捲抱在懷中，剛踏出書閣，就和迎面走來的意琦行撞個正著，他摸了摸撞得有些發紅的鼻尖，搶在對方開口詢問前，笑吟吟的亮出懷中紙捲，「今天我們就去山下吧，我看那邊的市集中有不少人都在販售自家筆墨，便想用這些來換些銀錢，採買點東西。」
「吾觀此院落雅致寬闊，藏書頗豐，茶酒皆俱，吾等既已不察飢餓，又有何物需勞煩你動用筆墨。」意琦行見過默云徽在書閣中作畫的模樣，彼時墨髮青年面色恬靜，氣息溫熙，素白的指尖輕搭在暗褐色的狼豪筆上，手下姿意揮灑間，一幅幅開闊遼遠的山水院景便已躍然紙上。
「劍宿此言差矣。」默云徽不贊同的搖頭，淺褐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只見他足尖輕點，即使功力不存，但往昔下過苦功的身手仍在，眨眼間便踏至意琦行身後，「即便辟榖，有時也能嚐點鮮，圖個痛快。」隨即比了個請的手勢，率先邁步往院外走去。
意琦行這下也聽明白對方話中涵意，他無奈的輕笑一聲，眼眸中卻恍若淬著星芒萬點，粲然一片。

此次下山之行，有了意琦行從旁借由兩人交疊的雙手，緩緩灌入的純然靈力，默云徽體內功法自發運轉，身形一輕，腳下不再沉重如鐵，反是如承風踏霧般，輕靈飛快。
為了能盡速激發靈氣吸納，除了直接對著心口渡功，其二處便是順著掌上脈門渡送靈力。由於二人須步行下山，為了確保默云徽體內靈氣能夠全然支撐他走完全程，兩相權衡下才選了後者。只是默云徽面上雖波瀾不興，但在意琦行本就凌厲霸道的真氣進入他體內時，他還是微不可察的顫了顫身子，好似全身上下都裹滿了對方清冽的氣息，擾得他氣息驟亂，好一段時間才平復下來，只是那微微發紅的耳根處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思。
意琦行不動聲色的瞥了對方一眼，掌心貼合處卻悄然的攢緊幾分。

山下的市集一貫的人潮洶湧，默云徽領著意琦行在狹長的街道上四處閒逛，直到看見一個攤位上正在高價收求字畫時，雙眼一亮，連忙快步向前將懷中的畫卷一一展示於攤主面前。攤主一看登時驚為天人，桌上算盤打的劈啪作響，沒一會兒就亮出買價給默云徽瞧。他看了眼上頭的數字，饒是他做過仙門掌門多年，也未曾觸碰過此等天價，他心中狂喜不已，面上卻是淡然如常，看得那攤主冷汗一冒，就擔心默云徽不肯割愛而咬牙在最後又添了一個零頭。
默云徽將銀錢全都撥入乾坤袋中，心情甚好的朝靜佇一旁的劍宿灑然揮手，「好友，想買什麼千萬別客氣，今日我請客啊！」

然而二人最終也沒真的買上什麼，不過是幾壇年份已久的梨花白，還有些苦境內不曾見過的手作小點。同時也不忘帶點新鮮的吃食回去給尚未修回仙軀，只能老老實實待在熱泉中的小雲鯨，聊作安撫。

那幾壇酒當晚並未被兩人給喝去，反而見默云徽站在院前的幾棵桃花樹下端詳許久，最後選定了靠近後院熱泉的那棵樹，從堆滿雜物的儲物室中翻出鏟子，興致勃勃說是要把酒壇給埋下去。卻不想他才剛向下挖了幾鏟，只覺得此地土質硬實，他使勁力氣也不過才挖了幾下，就累得只能稍稍撐在鏟子上喘氣。
直到意琦行終於看不下去，擺手讓默云徽避至一旁，他背後的劍尚未出鞘，狠戾的劍氣自他周身散開，默云徽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睜眼時便見意琦行已然將酒壇全數擺入土坑中，手下一揮，無邊劍氣驟沉，連帶著四遭的塵土全都歸回原位。
默云徽見狀，淡笑著走向前送上杯熱茶。暗地裡下定決心要將丟失的功體盡快修練回來，免得待意琦行離開後，卻獨留他在此地庸庸碌碌，無所作為。

自那日起，默云徽便從最基本的納氣開始將天地靈氣聚於體內，儘管好幾次因體內靈耗過甚，而面色發白額冒冷汗，但他仍是苦撐下來，婉拒了意琦行的協助，在夜中盤腿靜坐，讓體內零散的靈力完整的循環一個周天。
意琦行心知無法勸服默云徽，便在對方修練時，靜坐在不遠處凝神打坐，並放出少許神識布在默云徽四周，以穩固對方周圍波動不休的靈氣。

興許是默云徽悟性極高的緣故，不出幾日他便能使出一些簡易的仙門術法，就連下山時也不需再借助劍宿體內真氣，功體一運，輕意就能和意琦行並肩走在艱險的雪路上，連和對方一人抱著一架古琴走回小院時，他也臉不紅氣不喘的，還連帶將後院打掃整理了一遍，並從庫房搬出兩張紫壇長桌，將古琴一一擺在上頭，指尖輕輕撥弄手邊弦線，聽底下琴聲清越錚鳴，他抬頭和對面同樣席地而坐的意琦行相識一笑，恍然間時光猶如倒流回兩人初識於江湖的那段歲月，於浮沉人世中，談天論地，倚箏撥弦，互證道心。

晚來風雪更急，細細點點的雪花落在兩人身上，寒風拂過，方觸即融。
二人卻不受其擾，神情專注，撫琴互和，舉酒相邀。
也不知是誰先棄琴而起，他們舉著酒盞於雪夜共談，從後院的活水熱泉，穿過重重迴廊，走至繁花遍布的前庭，一時間風花細雪交雜而落，拂去一身還滿。
默云徽面容微醺，眼眸半睜半闔，意識渾沌間仍是不忘談起自己引以為傲的蓊茂花庭，卻不想意琦行低笑一聲，轉眼便說起指月山瀑間的百花勝景。默云徽懊惱的還欲分辯，卻又忽然閉緊了嘴。
他悶頭把酒杯內的濁酒一飲而盡，灑脫的往他處一扔，也不顧地下紅花綠葉已經積上淺淺薄雪‧雙袖一展，自顧自的躺了下來，「可惜好友那處的美景，我早已無緣得見。」
意琦行聽出了墨云徽話語中的落寞，心頭微澀，也跟著平躺而下，他轉頭看去，只見黑髮青年已經閉上了雙眼。他定了定神，鬼使神差的湊近一觀，見默云徽眼睫纖長，面頰紅潤，氣息勻稱，色澤淺嫩的唇瓣微啟，如一幅沐雪美人圖，醉臥花間，令人心生愛憐。
意琦行半撐起身，打算將醉酒的默云徽抱回臥室內，這時卻聽見對方唇邊微動，嗓音細小含糊的傳了過來，「劍宿……你走了，最後……果然還是獨留我一人了……。」
意琦行神情黯然的將默云徽打橫抱在懷中，當對方柔軟的唇瓣輕輕擦過他頸邊時，他腳下一頓，閉了閉眼，卻避不過早已無聲無息，自他心底扎根萌芽的情思。
「默云，待烽火靖平，吾願自領天罰，伴你左右。」

默云徽自那日醉酒之後，漸漸意識到了兩人的關係開始有了轉變。
起初是來自意琦行日益柔和不再鋒利如昔的面容，舉止間若有似無的朦朧試探，以及兩人在不覺間越挨越近的身軀。默云徽對此不僅毫無牴觸之情，塵心已陷，反而任憑這場無邊風月，隱蔽情思肆意發展，只是任誰也沒去戳破這層橫膈在兩人之中，曖昧不明的關係。
畢竟眼見分離在前，此去一別，再會無期。

經過一個雪勢盛大的夜晚，默云徽隔日起床掃雪時，就發現往日總比他早醒的意琦行這日房門緊閉，他只想著對方難得貪睡，便不去驚擾他人睡夢。
只是連日來，意琦行一日比一日晚出門，即使對方面色如常的和自己一起賞雪飲茶，但默云徽仍是敏銳的察覺到幾分不對勁。
他趁著意琦行一時不防，直接伸手按住對方脈搏，感覺到那處的跳動明顯削弱不少時，默云徽面色凝重的想和對方好好一談，卻被劍宿雲淡風輕的一句無礙，給輕飄飄的擋了下來。

默云徽心知意琦行有意隱瞞自身的狀況，他本想再尋個時機和對方詳談此事，只是才沒過幾日，意琦行竟然在房內待了整整一天才步出房門。默云徽心知此事再無轉圜可能，他抬頭望向漫天飛雪，陡然間福靈心至，只見他神色變換不停，好半天才聽他長嘆一聲。
「事已既此，默云徽亦無懼無悔。」

曾經白壁染為瑕，此去經年卻不察。

我的噗ˇ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