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9 【青劫/二十四節氣】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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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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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19-01-19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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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9 【青劫/二十四節氣】穀雨

青陽子首次與收萬劫共飲冬月吟泉，是在喚醒阿修羅王的第十日。自甦醒後幾乎不曾稍離時窮丹青的人，那日忽爾失蹤半天，回來時手上已拎著模樣精緻的酒瓶，笑著道出邀請。

這一飲卻是足夠驚豔的。「此酒何來？」

「自是我親手所釀，只不過，當初未及完成最後一步。」收萬劫狹眸半歛，語調淡薄，不透情緒。

當初是哪個當初，青陽子當是能猜想。收萬劫初初醒來沒多久，意識極為混亂，有時並不認得自己是阿修羅王或者星宿一奇，更多時候，他彷彿在與一個稚童相處，他說自己名喚冬月宵。

冬月宵最常做的一件事，是跑到時窮丹青不遠處的上游，坐在岸邊大石上，手握寒蟬之音喃喃低語，輕喚母親；若是星宿一奇，則會佇在時窮丹青湖邊，拉著他細問道皇逝去後種種，與道門如今風雲人物云云，甚至揚言身為道皇關門弟子，待他情況好轉，要去一一單挑，以顯道皇傳人身份。

而阿修羅王收萬劫，在最初探詢過青陽子喚醒他的目的後，僅是冷冷一眼，便轉沉默。直到見他手上琴繭，此後一人彈琴一人舞刀，卻是丹青湖邊偶有的場面。

而今日收萬劫邀他共飲的，卻非平日冬月吟泉。

青陽子將琴收了起來，琴案上擺呈一套茶具，收萬劫手法熟練泡著茶，淡煙捲在他的眼角，眉目清潤。這段日子，青陽子已能分辨阿修羅王與星宿一奇之間神態的變化，這一刻，他卻無法判斷如何叫喚眼前之人。

又或許誰都一樣。

「《茶疏》有載：清明太早，立夏太遲，穀雨前後，其時適中。青陽，讓你見識，我泡茶的功夫與釀酒相比，不遜半分。」收萬劫語畢，遞過了杯只。不同於冬月吟泉杯酒的精緻細膩，檀木杯上僅刻淺淺雲紋，樸實雅致。

「聽此話意，萬劫對於茶道，亦有涉獵。」

指腹輕輕摩娑杯身，青陽子抬睫望進收萬劫燦金瞳眸。收萬劫頓了頓，淺啜一口茶水後，說道：

「道皇喜愛飲茶，所以多有研究。」

邪魂策王者，繼承原身一切記憶，輕易侵佔掠奪他人，以達復生目的。

道皇遺冊所記，青陽子隻字片語都不曾或忘。

「原來是託道皇之故，青陽有此殊榮，得以品嚐。」

「穀雨茶清火、闢邪、名目，與一名邪王共飲，你倒是不勝自在。」

「無論道皇傳人，或者天邪八部眾，只要目標一致、理念相合，青陽皆一視同仁。」

「哈。」

談話間，收萬接再替青陽子滿上第二杯。正如他們之間，若對飲之人並無變改，酒與茶，又有何別？

相處論交的，終究是彼此眼神。

話盡至此，未管青陽子如何定論，收萬劫品啜的異常專注。

穀雨飲茶，亦有祈求健康之意。雖說星宿一奇短短二十幾載的人生中無甚病痛，然而前世冬月宵發病時的錐心之感，卻猶如眼下繫在腰間的寒蟬之音，時刻提醒著他，當初冬月家是因著什麼展開了永世臣服邪神的宿命之路。

前世未遂心願，今生留成執念，一如道皇銘刻於星宿一奇心上的身影，夢寐之間，徘徊眷戀。

「阿修羅王。」

心神恍然間，忽聽青陽子沉聲叫喚，收萬劫亦感異樣，下意識垂眸覷看，不知何時手上杯水已空，胸前卻是一片濕漉。

青陽子見他神情迷茫，眼神一瞬微妙，也不知哪生出的心思：

「宵兒莫慌，擦乾就好。」

說著，拿過了收萬劫手上的杯子擱下，探掌在收萬劫髮上輕輕一撫，彷彿面對的是那整日拿著寒蟬之音與他道家常的小孩。

燦金豎瞳微張，瞬息冷冽。「青陽，你，最好別再提此名。」

青陽子淡淡嗯了一聲。

歛眸掩去了瞳孔裡倒映的一雙微紅長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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