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2 【楓櫻】他的蝴蝶（瞎搞產物）3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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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樓主發表於: 2019-07-22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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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2 【楓櫻】他的蝴蝶（瞎搞產物）3F完結

楓櫻1v1，雙向暗戀死也不說的笨蛋情侶
有關刑偵的一切都不專業（也沒查材料搜sorry）所以不要在意細節.

00.
你還在胃痛嗎？
01.
“早啊副隊，吃了麼？”
電腦屏幕後擡起一張素白的人臉來，嘴裏叼著吃了一半的奶油面包。自眉眼上能看的出秀麗出色的容貌，卻因為發型淩亂，面帶倦容，雙頰又被口腔裏的面包撐起而顯得有些狼狽滑稽。
香獨秀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便收獲了對方一記眼刀。
“你一出現準沒好事兒。”
拂櫻將吃了一半的面包塞回塑料包裝內，順手扔進了手邊大敞的抽屜裏。那裏頭還堆著幾支碳素筆，一沓書寫淩亂的A4紙，和其他雜七雜八的辦公用品。
“說吧，又怎麼了？”
重度潔癖的香獨秀在親眼目睹面包渣被震出包裝掉在抽屜裏後，露出了一連串震驚之後無奈之後又習以為常的精彩表情，將手中的文件袋扔到了拂櫻的面前。
“光明女神蝶，聽說過嗎？”他問道。
拆開文件袋的人再度擡起頭，先是蹙眉疑惑，而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前兩天電視裏說值三十多萬的蝴蝶標本？”
香獨秀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地撥了撥頭發。他天生一頭讓老領導見了直皺眉的淺色頭發，又是個風流相貌，加之性情無拘無束，因此就連嚴肅的警察制服穿在他身上也顯的十分閑散。
“新一期的走進自然，有看麼？”
拂櫻搖搖頭，低頭繼續翻著手頭的材料，即使是黑白色的打印，作為證據被采集下的蝴蝶標本仍顯得異常瑰麗。
“國內牽頭制作標本的是兩個J大的生物學教授，他們的實驗室據說破解了這類蝴蝶的基因序列，可以對此類蝴蝶進行人工培育。”
香獨秀說著，繞到拂櫻的身旁，彎腰將材料向後翻了幾頁。
是一張男人的照片，應該是證件照工作照一類的，經過打印處理的照片顯得人物有些死板，但仍能看出男人過人的長相。
是那種嚴肅又不失溫柔的長相，唇角雖有些棱角分明的過分，雙眼的線條卻柔和。架著一副細框的眼睛，顯得書卷氣很濃厚的樣子。
倒是很像拂櫻看慣的某個人。
“這是兩個教授中的一個，剛剛他們小區的物業人員報案，說他死在了自家的客廳裏。”
香獨秀沒有留意到拂櫻短暫的失神，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直到他將方才報案人所說的情況復述完，才發覺拂櫻仍舊呆楞楞地看著手中死者生前的照片。
“餵，副隊，在聽麼？”
香獨秀拍拍拂櫻的肩膀，對方一個激靈回了神，將手中的紙質材料倒扣在了桌子上。
“你去叫上嘯日猋和尚風悅，咱們去現場看看。”
“好嘞，隊長說他直接從總局過去，還說你手機打不通，讓我提醒你記得換個厚外套再出去，不然病會加重。”
香獨秀回想起剛才收到的那條來自隊長楓岫的回復，有種說不上的奇怪。全省公安系統無人不知這倆人從警校起就針鋒相對，到了工作崗位上更是互不相讓，十年的彼此較量最終進了同一分局，分別成為了J省最年輕的刑偵隊正副隊長。
倆人還參加了同一屆升遷儀式，期間楓岫用一句話換來了拂櫻後面無窮的白眼。
他說拂櫻人如其名，拂隊副隊，做自己的副手正合適。
所以這倆人什麼時候成提醒對方天冷加衣的關系了？
衣櫃前正打算將制服夾克穿上的拂櫻聞言“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卻從善如流的改換了黑色的長款羽絨服穿上。
拂櫻將拉鏈拉好，順手將早已沒電的手機連在了羽絨服口袋裏的充電寶上。
香獨秀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拂櫻，瞧不出絲毫的病氣。於是頗有些驚訝的心想拂櫻是在生病嗎？那隊長是怎麼看出來的啊？
“好了，走吧？”
拂櫻和並肩站在門口的尚風悅嘯日猋二人打了個招呼，又回過頭來對香獨秀道。
香獨秀止了腦子裏有的沒的的想法，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了警車的鑰匙。
“你既然病了，那我開車。”
拂櫻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將衣服的拉鏈又向上拉了一些。
“記得把空調開得大一些。”

02.
J省公安大學曾經在某一年招進了一對垂名校史的學生。
倆人以一模一樣的入學成績進入校園，從此後那屆刑偵班的第三名再無姓名。大學五年，他們二人交替做著第一第二，從未旁落他人。之後倆人以亮眼的成績表現分別進入到省公安廳下轄的不同部門內，大家私底下對於二人的比較卻從未停止。畢竟表現優異至此又天賦異稟至此的，全省公安也扒拉不出幾個。
何況兩人還都擁有極為出色亮眼的容貌。
針鋒相對，明攀暗比的故事結束於二人一同被調入省會市公安局刑偵隊任職。只是過去你爭我趕的他們這次終於比出了高下，正副之間一字之差，卻到底一個總領全員，一個一人之下了。
拂櫻知道，剛開始不少人都在暗地裏等著看他和楓岫的好戲。就連他們的大學老師，省公安的老領導都語重心長的分別與他倆單獨談話，勸他們兩個放下怨懟執念，共同發光發熱，爭取一加一大於二。
可四年時光流水一樣過去了，偶爾也有針對案情不同觀點的爭論，但眾人料想中的局面卻從未在他二人身上真正發生過。
他們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並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合作。事實上正副隊長所負責的事項各有不同，很多事情楓岫不見得能替拂櫻說了算。於是大多時候他和楓岫的關系就是帶領下屬科室共同辦案的同事而已。
充電至開機最低臨界值的手機屏幕亮起，拂櫻開機密碼還沒輸完，提示框的信息便一條條的蹦了出來。
是楓岫發來的。
他解鎖手機，點進短信箱，屬於楓岫的那串號碼前多了一個藍點，拂櫻沒給這串號碼存留任何的備註，因此楓岫的那些短信宛若來自一個鍥而不舍的電話推銷員。
似乎料定強迫癥晚期的拂櫻不會對那個藍點不管不顧，楓岫從昨天晚上起一共發來了十幾條信息。開始是問拂櫻要加班到幾點，之後快到晚餐的時候說他今晚可能趕不回來。最後一條短信來自十五分鐘前，內容簡明扼要：
【天冷，多穿點，不要胃痛。】
真搞笑，認識了快二十年了，別說社交軟件了，就連在自己的通訊錄裏楓岫都沒有一席之地。
拂櫻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逗笑了，正打算從emoji裏找個翻白眼的表情回過去，警車上的音響突然迸出了一段爆炸般的強節奏。
有香獨秀在的地方永遠缺不了EDM，連同後座上兩個嗨的不像去命案現場倒像去蹦迪的技術人員一起，吵得拂櫻耳旁嗡嗡作響。
他被嚇了一跳，不由蜷了蜷身子，將頭歪靠在玻璃窗上，伸手將空調送風口朝自己撥了撥。
手機屏幕被按滅，拂櫻最後還是沒有回復來自楓岫的那些短信，像對待真正的垃圾短信一樣任其在短信箱內自生自滅。
拂櫻一只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胃部，積年胃疼的毛病讓這個動作成為了他可以瞬間心安的習慣。
有些話還是當面說的好。
他看著窗外匆匆退向身後的樹木想。

03.
光明女神蝶，大自然賜予南美洲大陸的美學奇跡。因其自然天成的斑斕顏色，和極度珍稀的數量，成為世界各大自然博物館及標本收藏家中的搶手貨。
全國至今只有兩只光明女神蝶的標本，它們其中之一被和J大有直接合作關系的國立第三博物館收藏，而另一只，就收藏在將這兩只蝴蝶帶回國內的教授家中。
最先趕到的民警中大概有人認出了那只前段時間引起不小討論的蝴蝶標本，因此提前將其從書房的書櫃中取了出來，裝進了證物袋裏，擺放在客廳的餐桌上。
拂櫻將標本從桌子上拿了起來，這只據說被估價至三十六萬的蝴蝶經過福爾馬林的浸潤，將原本短暫的生命定格為長久的絢麗。張開的雙翅上那抹瑩潤的藍是任何畫板都調制不出的，驚人的美。
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恩賜，拓寬了人類對美匱乏的認知。
“拂櫻。”
有人在身後叫他，是剛剛才趕到現場的楓岫，本來在和尚風悅討論死者情況，此刻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
拂櫻有那麼一瞬間是不想回頭的，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手上拿的這只標本，被人用針釘住了雙翅，不得不將一切隨時袒露出來。
他在楓岫面前似乎無可遁形。
“隊長，有什麼指示？”
但拂櫻還是將標本放了回去，轉過身，看著他身後的男人因為聽到自己的話而輕蹙了蹙眉頭。
如果拂櫻已經認識楓岫快二十年，單看面前人的相貌，一般人只會當他是個儒雅文質的教書先生。絲毫想不到他其實輕輕一拳就可以將人的門牙打掉。
“沒什麼，我從後面看你還以為你在這兒發呆。”
楓岫走到拂櫻身旁，從他手中將蝴蝶標本接了過去。
其實拂櫻清楚，比起不太愛理人的自己，警局裏的大多數人都更喜歡性格謙和的楓岫。甚至二人明明是同齡人，但新來的實習生有什麼事情還是更愛請教楓岫。他曾經無意間聽到過兩個實習小警察間的討論，說楓岫平易近人不端架子，又凡事力親為頂在最前頭，在他手底下工作總有種安心踏實的感覺。
“呵呵，你大概是老眼昏花了。”
拂櫻將標本從楓岫手中奪了回來，繼續仔仔細細地觀察。其實那只蝴蝶看一眼驚艷，看習慣了也沒什麼特別，他對此一竅不通，本已看無可看。可現下為了避免和楓岫的目光接觸，也只好端出一副科學家的架勢來了。
楓岫沈默良久，站在拂櫻身旁靜靜地看著。他比拂櫻略高一些，呼吸時的鼻息恰好落在拂櫻因為低頭而露出的脖子上，溫溫熱熱的，卻讓拂櫻起了好些的雞皮疙瘩。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工作崗位，兇案現場，難道要我和他在這裏罰站麼？
楓岫不動，拂櫻便也不好亂動。手上的蝴蝶標本快要被看的活了過來，拂櫻甚至感到了自胃部傳來的陣陣不適。
最後還是另外仨人實在對他倆不敬業的態度看不下去，派出香獨秀親自將他倆“請”了過去。
“楓隊，拂隊。”
尚風悅剛指揮著幾個警察將裝了屍體的屍袋擡出了門，轉過頭看楓岫拂櫻二人過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說道：
“通過屍斑屍僵可初步判斷死者死於前天下午三點至夜晚十點之間，死者死因就屍體面部皮膚色澤而言，我傾向於窒息死亡。屍體上並無致命傷，現場也未發現任何打鬥痕跡。”尚風悅脫下手套，示意嘯日猋將方才拍下的照片拿給楓岫拂櫻看。
“我們在脖頸附近發現了這個。”
原本不明就裏的兩人在看過照片後對視了一眼，心下了悟。
那是幾枚顏色極深的齒痕，混雜著明顯是成年人力道留下的新鮮指痕，排布在死者脖子的皮膚上。根據尚風悅給出的死亡時間推算，這些痕跡應該就是近兩天才出現在死者身上的。
“你懷疑死者是性窒息？”
在場的都是成年人，於是拂櫻並無顧慮的開口道。
“雖然不是直接因素，但不排除這種可能，具體的還要解刨後才能清楚。”
尚風悅不置可否，說著還聳聳肩，笑道：
“還有啊，這教授家庭條件不錯啊，你們瞧。”
說著，尚風悅拎起了一個證物袋，裏面裝著一塊看起來便價值不菲的手表。
“唉……有錢人的愛好啊，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這話不知為何卻讓拂櫻覺得刺耳，於是他立馬反駁道：
“這和案子本身有什麼相關？你是個老古董麼？”
尚風悅笑容一僵，卻也沒發作什麼，打了個哈哈說了句“是我失言了”，便朝嘯日猋使了個眼色，倆人借口要回警局做進一步的解剖，跟著現場的民警一道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香獨秀“哎哎”了兩聲沒把人留住，十分無語地嘆了口氣，說道：
“拂櫻啊拂櫻，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個脾氣？不就一句玩笑話，之前咱一起破案的時候講的還少麼？”
“可咱們從來沒開過死者的玩笑。”
拂櫻沒看香獨秀，反而直直地看著楓岫，好像在等他給自己說的話作證一般。
“從來都沒有，我從來都沒有開玩笑。”
“我從來都不開玩笑。”
04.
拂櫻後來向尚風悅道了歉。對方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和他說後面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要忙，這種小事兒就別在意了。
拂櫻心氣高，對方給了臺階他還得端著臉面才肯往下走。尚風悅和他幾年同事做下來，知道他是嘴硬心軟，待人看著冷淡卻並沒什麼惡意。於是在內心和自己說了三遍“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孩子”後，也釋然了，和拂櫻說屍檢報告出來了，楓岫讓他們一起去會議室開會，問他要不要現在過去。
眼見著尚風悅的臺階快給到地底下去了，拂櫻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和尚風悅一同去了警隊會議室，一開門就看見了站在投影屏前楓岫。
對方默契地回過頭來，微蹙的雙眉還未來得及舒展，面部的肌肉就因為見到來者而舒緩下來。那是極細微的變化，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別人可能壓根不會知道，楓岫的小變化意味著他松了口氣。
看來這樁案子應該是有了清晰的眉目，拂櫻心想。
他和尚風悅分別落座，剛一坐下就聽對面的香獨秀將手中的屍檢報告翻得嘩嘩作響。
“如果不是老尚讓我查他的就醫記錄，我也沒往這茬上想。”
香獨秀指指最後一頁尚風悅寫下的最終死因判斷：遲發性青黴素過敏，沖坐在對面的尚風悅比了個拇指。
尚風悅壓根沒顧上搭理他，抓緊時間開始向在座的警隊隊員講解起屍體解剖後的結果。
“經過解剖後，可以確定死者死於藥物過敏性休克引發的窒息。通過化驗及對死者近段時間內就醫記錄的調查，該藥物應為高濃度的青黴素鈉註射液。我們通過指紋的提取與比對，發現死者脖頸處指掐痕為其本人所致，屬於人類窒息時本能的扼頸反應。在對死者胃內殘留物的化驗後，我們發現死者在死前至少十二時內都沒有進食過任何食物，但就現有調查材料來看，死者素日並沒有節食習慣，生活也一直非常具有規律性。”
尚風悅講完翻到最後一張照片，向楓岫點頭示意了一下。
一旁的楓岫向他說了一句辛苦了，接過尚風悅的話，繼續道：
“經過初步的調查，死者社會關系簡單，基本局限於大學校園之內，通過走訪醫院醫生及護士，排除了他殺可能，可基本確定為一起單純的意外醫療事故。”
屏幕上閃過一張張近幾日警員調查搜集來的材料，拂櫻坐在座位上默默看著，聽著楓岫用公事公辦的語氣敘述著一個生命消逝的原因。盡管這原因乍聽起來荒謬可笑，但大家對此並無任何的感嘆，好像一個倒黴催的大學教授倒黴催的打了吊瓶卻倒黴催的送了命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停！”
屏幕上有什麼一閃而過，拂櫻大喊了一聲，猛地看向楓岫。
楓岫亦看向他，問道：
“拂櫻，你發現了什麼？”
“你往上翻一張。”
楓岫連忙照做，只見那是警隊之前調查被害者身份時，一份包含被害人名下財產的社會情況調查記錄。
“那裏，他們的實驗室，為什麼在他個人名下？”
拂櫻抓過桌上的翻頁筆，按下指示紅燈，指向投影幕上原本掛靠在J大名下的實驗室。
“咦？對啊，難道這間實驗室是私人捐贈的？那這個教授還挺有錢的啊。”
香獨秀從椅子裏直起身子，眉頭微微蹙起。
拂櫻楓岫下意識的看了看彼此，但只是對視一眼，近二十年的默契卻讓楓岫立刻反應了過來。
“去查這間實驗室的歸屬和來源。”
“收到楓隊！”
拂櫻坐回位子上，翻頁筆無意識地在他指間轉動。楓岫看著拂櫻靈活修長的指尖，驀地想起他們大學聚會時不知道是誰隨口說過，比起竟日裏同不法分子戰鬥第一線的警察，拂櫻看起來更應該報考對面的音樂藝術學院才對。
“楓岫……”
楓岫回過神來，看向拂櫻，露出一個聆聽的表情，示意他說下去。
而拂櫻的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種古怪，思慮片刻後，開口道：
“之前調查的時候，因為跟死者合作的教授外出訪學，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並未傳訊。”拂櫻擡起頭來，看著楓岫的眼睛，輕聲道：
“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他嘆了一口氣“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死者的死因，和這個人脫不開關系。”
直覺。
楓岫在訓導新隊員的時候常常會說這樣一句話，在破解一樁案件的時候，最忌陷入經驗主義的束縛。可是對於犯罪分子而言，我們這一行的天生就有精準的直覺。
或者說是，如同獵人一樣靈敏的嗅覺。
楓岫坐進了拂櫻身旁的椅子裏，他想提醒對方此刻的臉色並不好看，中午不好好吃飯的話可能晚上就會胃痛。但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迎著拂櫻的視線點了點頭，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別擔心，拂櫻。”

[ 此帖被miss.jade在2019-07-22 22: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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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1樓發表於: 2019-07-22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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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副隊長，您確定要親自進去？”
審訊科的寒煙翠拎著剛倒空的咖啡壺，對於拂櫻的決定表示驚訝。
“反正我們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說的做的都太幹凈了實在。”
拂櫻看了一眼小姑娘雙眼下的黑眼圈，結合調查後的資料反饋，知道她方才肯定是經歷了一場苦戰。
否則也不會讓上至碰瓷敲詐老人，下至失足報社少女統統拿下的審訊科新晉之星如此為難了。
“你去歇一會小翠，我只是想去問他幾個問題而已。”
“好嘞，有需要您叫我哈。”
“嗯。”
審訊室裏的暖風開的很足，房間內只擺著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處於對被問話者的尊重，坐在桌子一邊的男人並沒有被限制自由。
相反，那是一個即便在當下環境裏也讓人覺得風度翩翩的男人。
拂櫻並沒有刻意去看調差材料上男人的照片，因此他在看到對方擡起臉來時內心閃過了一絲驚訝。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是的，漂亮。剛從大洋彼岸飛回就被叫到這裏，男人臉龐上的疲憊可見一二，但這疲憊卻在男人蒼白的臉龐上添了一份別樣的美感，那雙瞳色略淺於旁人的眼睛中夾雜著倦怠、傷感、和些許不易被察覺的不耐，淡淡看過來的時候，只讓人覺得他文弱而哀慟。
“警官先生，請問還有什麼問題麼？”
因為室溫的緣故，男人把外套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他身上穿著一件制式普通的淡粉色的襯衣，那並非是常在男式身上出現的顏色，但由面前的男人穿來卻不顯得陰柔，反倒令其看起來更加秀美。
“只是想和你聊幾句，你不需要緊張。”
拂櫻知道剛剛經過寒煙翠他們一套訊問流程下來，心理素質再強，再無辜的人也會緊張疲倦。
果然，對面的男人長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姿。拂櫻淡淡地掃了一眼他衣袖下露出的手腕，開口道：
“手表不錯，很特別。”
男人有些尷尬的將表帶向袖子裏捋了捋，似乎不太好意思教人看見他一個大男人戴的手表還帶著圖案。
“之前的表壞了，讓人隨便幫忙買了一塊，結果沒說清楚，對方還以為我是要送給女朋友。”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道：
“抱歉警官先生，您有問題直接問就行。”
拂櫻搖了搖頭，示意無妨，之後他開口道：
“那好，簡單談談你和死者的關系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拂櫻交叉起了兩只手，放在桌子上，看似不經意地問。
男人似乎並沒有料到真的會是如此輕松的氛圍，他想了想，而後仍是以回答問訊的方式道：
“我們是大學同班同學，畢業之後一起留校工作，之後又在研究同一個課題。”
“是麼？那你們關系一定很好了。”
男人點了點頭， “嗯，我們在學術上非常默契。”
“那確實很默契，據我所知J大每年留校人數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五，你們兩個同班同專業，居然還能一同留下。”
拂櫻盯著男人的眼睛，開口道。
男人似是被戳中了痛處，臉上閃過一絲窘色，但仍然不慌不忙地道：
“……對，因為我……家庭條件很不好，他是大企業家的兒子，也非常優秀。我們是同寢的舍友，所以大學期間……他幫了我很多。”
拂櫻聽他說得含糊，卻也能根據調查來的信息猜想得到。一個從窮鄉僻壤來，長相又帶點女性化的男孩，好不容易考到了頂尖學府裏來。大概是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差距讓他變得自卑，沈默，懦弱，於是只好咬緊著牙關學習，去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獎勵和機會。
拂櫻看著男人和死者被放在同一頁紙上的大學成績，不相上下的優異令拂櫻也無法判斷究竟孰高孰低。
但總之，正如男人自己所言，死者擁有令常人都艷羨的家世和才智，更遑論是出身貧寒他。雖然不知這二人最終都留在學校的真正原因，但聽男人話中的閃躲，想必當時也發生了許多故事。
見拂櫻沈默著沒有開口，男人等了片刻又補充道：
“對於他的死，我很難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男人說著，有些黯然地闔了闔眼睛，能看得出他臉上此時的哀傷是發自真心的。
“節哀順變，教授先生。”拂櫻倒也真摯地安慰了男人一句。
“謝謝您，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在我最好的朋友去世之後。”
男人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然而“最好的朋友”卻像是一根纖細的電針，觸動了拂櫻的神經。
於是他突然問道：
“你在死者死亡前半個月前往美國參與學術研討會，請問這是事先安排好的，還是臨時起意？”
男人並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茫然，回答道：
“參加研討會的確不在我事先的計劃內，因為這一次原本是該由他帶隊，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拂櫻將一沓材料扔到對方面前，替他道：
“只不過你與那家生物制藥公司的交易被人發現了，你最好的朋友為了幫你，給了你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去避風頭，對吧？”
紙摞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沈悶的碰擊聲，男人渾身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擡起頭，依舊是禮貌而又帶著些許弱質的笑容。
“我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警官。”
“你可以裝傻。”
拂櫻盯著男人的臉龐，很難想象那屬於一位年近四十的男性，看著生來便容易讓人輕信。
“你第一次盜用實驗室數據的時候，你們實驗室便被他以全資捐助的方式歸入了個人名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式在那樣的情況下取信於死者，並讓他為了你冒第二回風險。但我知道，教授先生，如果你沒有這趟海外之旅，現在的你，應該不會這麼舒服的跟我講話了。”
事實再一次證明，拂櫻的直覺有多麼準確。警局的人順著拂櫻的思路竟然真的查出，J大的那所生物實驗室涉嫌兜售信息數據給境外私人企業，而據調查情況來看，這次的光明女神蝶研究歸屬於國家基因計劃，然而仍然出現了部分信息泄密的情況發生。泄密者無外乎是參與該研究的全體實驗室成員，因此J大早已在暗中開始了對於該實驗室的研究。
作為該研究的首要負責人，J大內部在開始時反而並沒有將兩個教授作為首要懷疑對象。而巧合的是，就在死者死亡的那一天，J大內部通過當地公安的協助追蹤最終確認，那個一直以來向境外泄露信息的，正是主要負責該研究的死者本人。
非常戲劇化的巧合，然而在警方將註意力放在滅口或畏罪上時，所有信息和線索卻再度告訴警方，死者的死亡確實是一個意外，因為雖然有失公允，但以死者的家世而言，J大調查出的情況並不足以帶給他沈痛毀滅的結果。
“警官先生，您的思路很清晰。”一直在靜靜聽著的男人輕聲道，歲月在他那雙書卷氣濃厚的眼睛旁堆疊下淺淺的痕跡，卻也讓他看起來更加平和安然。
“我也寧願是我自己代替他承擔這一切，讓他不至於在死後還背上汙名。”
拂櫻看見男人的嘴角附近的肌肉快速抽動了一下，一時間，他竟不知道對方是要笑，還是要哭。
但事實上，男人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他用拂櫻一開始進門見到的疲憊、謙和，柔聲道：
“但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警官先生，您可以把一切都判定做陰謀巧合，可恕我沒有辦法原諒這樣的包庇。”
面對男人此刻坦然堅決的神情，沒有人會相信他不是無辜的。
拂櫻大震，他這才驚覺，對方從開始就一眼就看破了那一大堆材料的漏洞所在。
縱使拂櫻的一切推測合情合理，然而所有能夠證明男人與泄密事件有關的方方面面卻都無功而返。這樣的情況無非只有兩個，一個是男人確實與這整件事毫無關聯，而另一個，則是有人早已將一切和男人有關的直接證據銷毀在先。
“你很謹慎，教授先生，做你的朋友，估計很累吧。”
拂櫻微微瞇起了雙眼，冷聲道。
“您是想說他在替我頂罪麼？警官先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這樣的話，您不覺得太荒唐了麼？”
男人眉頭微蹙，臉上露出一絲慍怒，好像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好像他是真的為莫名的嫌疑而感到不公。
拂櫻沈默著，並沒有回答對方。
是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拂櫻方才也只是認定男人與這件事有牽連，故意想套對方的話。然而此刻，自己的推斷中最為重要的前提似乎變成無稽之談。以男人和死者的關系來看，如果事件由男人一手所致，死者真的全然無辜，他究竟有什麼理由為男人付出至此呢？
為什麼，要做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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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2樓發表於: 2019-07-2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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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楓岫，你瘋了嗎！”
拂櫻沖到楓岫面前，抱住了對方將要擡起的手臂，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
“抓緊放開我拂櫻，漠刀他們幾個一會就要過來了。”
楓岫一只手拽住拂櫻的手腕，想將對方從自己眼前拉開，卻沒想到對方突然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腰，不肯讓開被遮擋的視線。
“不行！”拂櫻突然低吼了一聲，他像是用自己的身體做屏蔽那樣，整個人死死擋在楓岫的面前，低喘道：
“楓岫，你，你他媽的，你馬上就要往上走了知不知道！我犯的錯不用你替我承擔，我— —”
“砰— —！”
“副隊長，你忘了，大學裏的射擊課你從來沒考過我。”
楓岫笑瞇瞇地將愕然回頭的拂櫻拉到了一旁，得意洋洋的說著，手上卻不停，飛快地拿過拂櫻的配槍，拆下彈夾，將自己手槍中的一枚子彈卸下後，裝填在了拂櫻的彈夾上。
“楓岫……”
方才突然的槍聲像是嚇到了拂櫻，他呆呆地叫了一聲楓岫的名字，喉頭像是被哽住了一樣。
“安啦安啦，大不了在派出所領導你一輩子哈。”
楓岫笑著將拂櫻的配槍別回了他的腰上，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腰側，沖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拂櫻是不會忘記這一天的，那時候的他和楓岫剛被分派進同一間派出所做片警，那一片治安不好，因此對新人而言反倒多了許多表現的機會。
盡管年輕氣盛時的拂櫻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楓岫無論是在什麼地方都要壓他一頭，他們兩個分別是管治安的正副隊長，然而又是一字之差，終究還是楓岫率先被頂上的人所看到。
升遷調任的文件還沒下來，大家卻都已經心知肚明。拂櫻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們是在給楓岫開歡送會，楓岫為人義氣，又頗有隊長威信，他們幾個同批進來的小警察很是不舍，跟楓岫聊的熱火朝天。
職業使然，即使是這樣的場合他們也很少會飲酒作樂。然而那夜的拂櫻卻不知怎的心中郁結，他那會兒深覺跟楓岫這麼多年同窗同事，到頭來還是無話可說，幹脆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少喝點拂櫻，酒涼，你胃不好。”
其實楓岫是真好心想提醒拂櫻，畢竟在一間寢室睡到現在，拂櫻犯胃病的樣子楓岫見了不知有多少回。然而拂櫻卻不知道上了什麼軸勁，怎麼看楓岫怎麼不順眼，再加上喝的酒有點上頭，於是不管不顧地甩開楓岫，說道：
“用不著你管我，少自以為是！”
同桌的其他人都傻了眼，尷尬地想來勸和。勸的拂櫻腦門一熱，撇下一桌人起身就走。
拂櫻脾氣不算好，其他同事心裏或多或少有點數，但像這麼不給面子的，就真的有點尷尬的出乎意料了。
同桌的禦不凡只好出來打圓場，拿起他和同隊的漠刀開玩笑，說什麼多年老同學都這樣嘛，互損，理解理解。
氣氛被再次調節了回來，楓岫卻起身說了聲“抱歉”離席。雖然眾人清楚楓岫是去找拂櫻的，但身為主角丟下一眾作陪，大家只好無奈地大眼瞪小眼了起來。
拂櫻倒沒走遠，慢吞吞地沿著馬路牙子，踢著顆小石頭往前走，因此楓岫沒兩步就追上了他。
結果楓岫只是拍了拍拂櫻的肩膀，拂櫻卻好像背後靈一樣，轉過頭來劈裏啪啦又撒了一頓火。
“你幹嘛，假好人，出來幹什麼？大家都還在裏面呢！”
楓岫哭笑不得，連忙將手拿開作投降狀，說道：
“好拂櫻，都是我的錯，回去任你罰，行麼？”
拂櫻翻了個白眼，擡手在楓岫翻開的手掌上拍了一巴掌，用看著像擊掌的方式打痛了自己和楓岫。
“你負責打掃下個月的衛生！”
派出所的單身公寓待遇尚可，不過到底是雙人間，打掃起來還是要分個一三五二四六的。
楓岫似乎對拂櫻這般“無理取鬧”習以為常，連聲應下。但其實拂櫻並不喜歡對方哄人一樣的神情，而且他相信對方也根本不知道，下個月過去之後對方調任，雙人間的衛生就要徹底歸自己打掃了。
拂櫻沒有辦法形容他對即將升遷的楓岫的心情，羨慕、嫉妒、不舍，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落寞。
但楓岫那一次到底還是沒有調任成，他們在那晚恰巧碰上一個盯梢許久的賣粉馬仔，磕了藥後當街搶劫。就是那微妙的落寞和在血液裏湧動的酒精，讓拂櫻在把對方逼入廢棄場地後掏了槍，並在對方想要掏口袋的時候按下了扳機。
他打傷了馬仔的小腿，對方昏了過去，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拂櫻徹底清明起來。
犯人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工具，事實證明他掏口袋的動作只是想要把那條搶來的金項鏈扔到拂櫻面前而已。
拂櫻的臉“唰”得白了，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醉酒執法，打傷無致命能力的嫌犯，即使對方明明是剛磕過藥，但自己違規使用槍支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樣的違規可大可小，然而以拂櫻的情況來看，他最可能的後果還是停職離隊。
又或者，像是楓岫一樣的情況，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兩次射中嫌犯，即使給出了無懈可擊的理由，即使回去後只是被口頭警告處分，可那封早在大家預料中的調令，卻再也不曾出現。
拂櫻那時候在私下問過無數個為什麼，他耿耿於懷，一方面震驚於楓岫的做法，另一方面痛恨沒有勇敢站出來承認錯誤的自己。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僅僅只是同學同事，你卻可以在那一刻站到我的身前？
不是沒有過猜測，在相對而眠的無數個黑夜裏，拂櫻甚至聽到他的呼吸就落在自己的耳邊。
楓岫是怎麼說的來著？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還問這些做什麼呢？”
對，當時就是這句話，就是那個“最好的朋友”，將拂櫻心頭只是隱約擦起的火花悉數澆滅，此後的十多年裏秘而不宣。
每年都會有像寒煙翠那樣活潑大膽的下屬開他和楓岫的玩笑，說他們別單到最後兩個鉆石王老五牽手成功。然而所有人都只把它當成玩笑，因為他們太清楚，J省公安系統內的兩大男神天生不對盤，就連省局的痕檢專家禦不凡追憶往昔青春時，也總愛拿那晚的吵鬧當做笑談。
沒有誰會將他們看做良配。
因為就連當事人自己，也從未意識到過。

“教授先生，你的手表，根本不是自己買的吧？”
拂櫻將視線落在男人的手腕上，下巴輕擡了擡，語氣有些冷蔑。
“是與不是，這跟今天的問訊有什麼關系麼？”
男人的語氣有些不耐，但仍然維持著良好的風度修養。
“哈，”拂櫻輕笑了一聲，很是輕視地道：
“雖然這樣說可能不禮貌，但教授，恐怕你根本不認識你手上的腕表是什麼牌子吧？”
男人的臉色在聽到拂櫻的話後逐漸青白起來，鎮靜的神情中也好像出現了一絲裂痕。
“也對，憑你的收入，怎麼會花幾十萬去買一只表呢？”拂櫻靠在了椅子上，雙手抱胸，笑道：
“讓我告訴你吧教授，你手上戴的是瑞士積家限量款，價格比你的蝴蝶還值錢。”
拂櫻若有所指，看著男人氣極反笑，將繪著蝴蝶和蘭花的表盤轉向拂櫻，冷冷道：
“隨你怎麼講，但我想提醒你警官，我只是被問詢，現在離八個小時只剩下五分鐘了。”
拂櫻掃了一眼表盤上低調卻瑰麗的圖案，栩栩如生的蝴蝶依偎在蘭花上，似乎下一刻便會振翅沖破表盤，飛到他的面前來。
“你以為我會非法扣留你？”拂櫻笑著搖了搖頭。
“有些錯誤犯一次就夠了。”
一語雙關。
“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啊，教授先生，我們當時調查死者的時候在他的手腕上也發現了一塊積家，我呢，就多事兒了一會，特意找了他的維修卡問了專櫃的人。”
看著男人輕輕顫抖了一下，拂櫻又笑了一聲，說道：
“你說巧不巧，他那天還買了一塊表，跟你戴的這款一模一樣。”
拂櫻從椅子裏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對面前面露怔楞的男人道：
“好了，問訊結束，你可以走了教授先生。”
男人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椅子裏，拂櫻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卻見對方擡起頭，眼圈泛紅，眼神卻充滿了迷惑，茫然自語道：
“為什麼？”
為什麼。
終究也還是沒有查出，為什麼看似與泄密事件絲絲糾葛的男人卻其實毫無關聯。
終究也還是沒有弄清，為什麼死者要在可以自愈的重感冒前選擇輸液，總不會真的是為了爭分奪秒，不讓身體拖累自己為男人填補漏洞。
拂櫻看著男人，不知何時，淚水已經布滿他的臉頰。
“他想保護你。”
他說完，沒有再管對方，而是走向審訊室的門，按下了把手。
“不會再有人這樣對你了，永遠不會。”
他終究還是將自己心中最想說的話說出了口，而後，便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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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3樓發表於: 2019-07-2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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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案件最終仍是被定性成為一起醫療意外事故。新聞裏也沒有再進一步報道警方後續調查出的細節，只是曾經驚艷世人的光明女神碟如同曇花一現，在那之後戛然淡出了大眾視野。
一場不大不小的案子就這樣結束了，封檔的那一天正好是過年休假的前一天，香獨秀的EDM之魂又燃燒了起來，招呼著局裏的年輕人晚上一起蹦迪，被“恰巧”路過的老局長提溜著耳朵又進行了一番深入思想的心靈談話。
看情況迪是蹦不成了，不過看到外頭已經開始飄起今冬第一場雪花，楓岫還是難得大方，大手一揮通知全體人員收拾東西下班回家去了。
細細的雪花隔著玻璃窗，飛舞在即將迎來農歷新年的大地上。閨蜜就等在樓下的寒煙翠圍好了圍巾，興奮地蹦蹦跳跳地跟拂櫻說再見，最後還不忘擠眉弄眼，祝他新年快樂，早日脫單。
拂櫻笑著收下了他的祝福，而後跟小姑娘揮手說了再見。被老局長小竈關愛過的香獨秀欲哭無淚，出來之後看著腳底抹油的眾人瞬間淚奔，向拂櫻哭訴了半天說自己還想趁蹦迪的機會泡寒煙翠balabala，小翠真漂亮balabala，被滿臉黑線的拂櫻一把推開後後知後覺地道：
“哎？副隊還不走啊你，再不走一會就你和楓隊大眼瞪小眼了！”
拂櫻強忍著再把他提溜到老局長辦公室的沖動，連捶帶趕的送走了香獨秀。屬於刑偵的區域在香獨秀走後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楓岫的辦公室還傳來他講電話的聲音。
雪越下越大了，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滿眼飛白。
今冬初雪，新年伊始。拂櫻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沖動，熄滅許久了的又擦出了火花。
無論他怎麼回答，無論他在做什麼！
即將按下門把上的手頹然垂了下來，拂櫻低著頭笑了一聲，還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算了，還是不要打擾別人工作。
他收回了手，嘆了一口氣，心想果然是歲數大了，越來越膽小了。
就這樣吧。
拂櫻打定主意轉過身，正欲離開時，卻聽到門鎖哢嗒一聲，楓岫的聲音從正後方傳來。
“拂櫻？真是你。”
拂櫻轉過頭，卻看到對方收拾停當，似乎是正打算離開。
“楓岫，我……”
拂櫻張了張口，被楓岫擡手示意了一下，拂櫻這才發覺楓岫一只手還拿著手機，看樣子方才的通話還並沒有掛斷。
“就辛苦您了哈，今天情況特殊。”
“是是是，我這不也是替我自己著急，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可不能老打光棍吧。”
“好嘞，到時候肯定把人給您領去，您別驚訝就行。”
“行，那我先掛了，祝您老也新年愉快哈！”
楓岫講完最後一句，掛斷了電話。而視線內的拂櫻卻從方才視線熱切地看向自己，漸漸沈默地低下了頭去。
這麼多年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楓岫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拂櫻，剛才在打電話，對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聲音裏的笑意，有些惡劣地看著拂櫻因為失望而垮下去的表情。
“沒，沒什麼……”
楓岫忍笑到內傷，卻故意沒像平時一樣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詢問情況，而是故意淡淡回了一句“哦，那我先走了，有事。”
“你等等我！”
果不其然，拂櫻聞言連傷心也顧不上了，立刻回到辦公桌前收拾東西。
聽剛才的電話，楓岫要談戀愛了嗎？要相親了嗎？要結婚了嗎？
三個最現實不過的問題，卻讓拂櫻不知為何感到鼻子一酸。
怎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拂櫻覺得自己真是荒謬極了，三十好幾的男人居然會有這麼多愁善感的想法，然而他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胡思亂想，手忙腳亂間將原本就雜亂的桌面碰的更顯淩亂。
“別著急，我等著你。”
楓岫在他耳邊低笑一聲，扶起了他桌面上倒了的筆筒。
也只能這樣了吧。
拂櫻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扭過頭不去看楓岫的表情。他像是生怕被飛雪吹到，因此將衣櫃裏能穿的裝備統統穿到了身上。厚厚的圍巾將他小半張臉都圍了起來，楓岫看過之後不由笑意更甚。
小笨蛋，還以為自己看不見他的紅鼻子。

“好了，走吧。”
拂櫻悶聲悶氣地開口說道。
即將迎來新年的大街熱鬧非凡，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落雪的路面上，來往行人的步伐在地上留下一層薄薄的腳印。路燈照亮在空氣裏飛舞的雪花，如同萬千白色的蝴蝶一齊從雲端飛向人間。
路燈昏黃，將迎面走來的情侶二人的影子映成一個。拂櫻突然駐足，他擡起頭來，看著楓岫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身影漸漸被拉的細長。
如果他能回頭。
如果他肯回頭。
如果他回頭，我……
“拂櫻，怎麼不走了？”
楓岫停下回過頭來，疑惑地看向拂櫻。
拂櫻突然覺得胃裏很痛，喉嚨很堵，他知道那並非胃病，而是，而是……
他突然下定決心，朝著楓岫跑了過去，他的腳步踏起殘雪，也穿過歲月，帶著十幾年前那個夜晚沒有說出的話，一同奔向楓岫的面前。
“楓岫，楓岫，聽我說，我，我，我對你，我對你！”
有什麼在胃裏喉頭瘋狂的湧動，帶著比生命破繭更強大的力量，堵的拂櫻說不出話來。
“噓— —”
楓岫捧起了拂櫻的臉頰，手指勾下遮在他唇前的圍巾。他輕輕揉著拂櫻的唇角，像是安撫一個沖動任性的孩子。
“我愛你，拂櫻，讓我來先說這句話，好麼？”
說完，他沒有給拂櫻任何回答的機會，而是低下頭來，將那個遲到太久太久的吻印在了對方的唇上。
拂櫻雙耳轟鳴，任何聲音都嘈雜了起來。他以為他和楓岫的身邊有很多人，事實上路人遠比他想的更為進步開放，除了幾個女路人激動的小聲討論，其他人只是面帶微笑祝福的從他們身旁經過而已。
“好了拂櫻，你可以說你想說的了。先說好，如果不是說你愛我，那我可真的太沒面子了啊。”
一吻畢，楓岫蹭掉拂櫻唇旁的水色，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看著對方氣喘籲籲地模樣笑道。
雪還在落下，隨著拂櫻的呼吸落在他的鼻間唇上。可奇怪的是，他絲毫不覺得冷。
“想讓我遂你的意，做夢！”
拂櫻沖著楓岫挑了挑眉毛，十分不穩重的樣子像個青春期頑劣的小男孩。
楓岫早就摸透了拂櫻的脾氣，本來也沒真指望他說出什麼來，畢竟此刻的他們十指相扣，其他的倒也顯得沒什麼所謂了。
“好吧，那我們回家，局長今天替咱倆值班，回頭過年的時候怎麼也要去看看……唔……”
拂櫻踮起腳來，飛快地和楓岫接了個吻。
“楓岫，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那些從胃裏誕生，一直以來堵塞在口中的蝴蝶終於飛出了喉嚨，在這個初雪的夜晚，不再偽裝，不再遮掩，不再被視而不見。
他的蝴蝶終於自由了。
他再也不會胃痛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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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2 【楓櫻】他的蝴蝶（瞎搞產物）3F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