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14 【蒼俏】-《娑婆》番外-千秋 6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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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篦

若有人兮山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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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4)

60樓發表於: 2019-03-20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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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俏】-《娑婆》34

　　
　　此時苗宮之外已經大亂。
　　赫蒙少使看著眼前失控的場面，又望了一眼場外彷彿作壁上觀，實際卻指揮若定的兄長，不由得開始懷疑起這個局面是不是兄長蓄意而為。
　　另一頭，忍耐戎山衛多日的赫蒙長聿見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一口鳥氣，早已開始大殺四方，與人戰得難分難捨。
　　環顧四周，苗宮附近還有一些百姓未及自這突如其來的戰場中脫身，於是他點了幾個身邊的親兵，讓他們儘量協助疏散百姓，務求讓傷亡降到最低。
　　
　　眼下的局勢十分明朗，嘯狼衛圍住王宮，戎山衛正與其對峙，但早已佈署在周圍的巡城衛與嘯狼衛形成了裡應外合的包抄之勢，使戎山衛入不得王宮，亦退不出這鐵桶般的囹圄。
　　猶如困獸之鬥。
　　只是這困獸若困得久了，就怕生變。
　　他轉頭望向兄長，卻見兄長一臉泰然，似乎不以為意，繼續指揮變換陣型，並且不斷縮小包圍圈，大有將戎山衛趕盡殺絕之意。
　　
　　察覺到弟弟的目光，赫蒙天野目不轉睛道：「戎山衛未得詔令，私以勤王名義入城，違反祖宗立下的規矩，更在知道王已駕崩而新君未臨之際不肯離去，其心可議，其罪當誅。」
　　赫蒙天野一一列出對方罪名，同時戎山衛早已陷入混亂的陣型終於被突破，遠遠看上去彷彿被人從中撕裂開來，一分為二，並被快速湧上的嘯狼衛與巡城衛衝開，開始四散逃竄了。
　　赫蒙少使深知兄長向來說一不二，既然決心要殺，定然片甲不留，只是他總覺得這一切順利的讓人心生不安……
　　
　　儘管早有所感，但變故的發生總是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只見被一分為二的戎山衛化整為零，順勢闖入嘯狼衛與巡城衛之中，不但打亂陣型，甚至能組織起幾股小隊抵禦攻勢，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王宮奔去。
　　赫蒙少使見他們竟能如此有條不紊的進攻，便知己方中計了。局勢瞬間逆轉，他們不但從主動轉為被動，再這樣下去，王宮的防線也會被突破，於是立刻提起兵器，打算加入戰局。
　　只是有人動作比他更快，眼角餘光才瞥見一抹黑影自身邊掠過，然後兄長那把熟悉的大刀已在陣中揮舞了起來。
　　赫蒙少使先是一愣，然後才無奈的搖頭跟進。
　　
　　被打散的戎山衛很快就闖到宮門前，然而宮門前仍有最後一道防線。猶如殺神般的赫蒙天野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斬一雙。只是儘管如此，送上門的人仍是前仆後繼，赫蒙天野不勝其煩，手上大刀霸氣一劈，逼退所有上前的人後，僅剩一人立於原地。
　　於是赫蒙天野兩眼一瞇，刀尖直指對方，沉聲道：「令狐千里──」
　　
　　沿路策馬馳於前方的叉玀忽然停了下來，瞬間被勒住的馬匹發出了長長的嘶鳴，跟在其後的俏如來停之不及，只能奮力扭開韁繩才免於撞上，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此時街道上四處都是逃竄的百姓，愈接近王宮人愈多，他們兩人雙騎硬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把本就驚惶的百姓嚇的紛紛繞道而行，於是略顯擁擠的街道因此一下子騰出了許多空間。
　　
　　「叉玀將軍？」
　　叉玀並沒有回應他的叫喚，而是望著王宮的方向喃喃道：「太奇怪了，不應該如此混亂才是……」
　　俏如來聞言一愣，也意識到了眼前的不尋常，因為這場混亂來的太快又順理成章，反而處處破綻。
　　簡直就像是有人故意把事情鬧大一樣，讓他不得不朝著人為因素推敲。
　　於是頓時心中一動。
　　「叉玀將軍，妳知道……玄之玄在哪裡嗎？」
　　
　　就在宮外一片混亂時，宮內的氣氛也是劍拔弩張。
　　競日孤鳴看著離眼珠不過寸許的狼王爪尖說：「小蒼狼，你是不忍心？還是下不了手？」
　　「我只問一句，過去你待我好的那些日子，可有幾分真心？」蒼越嗓音低沉，下顎緊繃的肌肉已透露出他此刻情緒。
　　競日孤鳴聞言，定睛看了他許久，然後才緩緩道：「……蒼越孤鳴，仍是不改天真。」
　　聽見這樣的答案，他持著狼王爪的手顫了顫，但隨即又恢復正常。他不由得想，原來對人失望透頂之後，心中居然反而能平靜下來。
　　是不是只要認清了，就不會再受到受到傷害？
　　
　　「你當真想要這個苗王之位？」
　　
　　競日孤鳴反問：「你當真不願放棄苗王之位？」
　　
　　蒼越忽然沉默了。
　　
　　競日孤鳴望進那雙燦若星子的藍眸，看起來與昔日無異，但卻又好像有些不同了。
　　他的小蒼狼果真是長大了啊……
　　「當年，小王將你從顥穹那裡接來親自教養，待人接物，詩書禮樂，無一落下，有意將你教成謙和近人，優柔寡斷的性子，並利用顥穹因希妲之死而對你產生的心結，料定他必不會親自教你帝王心術，就這樣五年、十年、二十年，慢慢使你成為難以擔當苗王之位的儲君。但你似乎承襲了希妲的個性，天生就溫和良善，敦厚近人，無須小王刻意引導。」
　　
　　蒼越不由得自嘲一笑。
　　也是說，原來他天生就不適合當王嗎……
　　
　　「你的父親生性無情多疑，當年天闕孤鳴栽在他手中後，他便快速的肅清王室，不過三年，族中所有王位繼承人只剩下千雪與小王。千雪當時年幼，又身為顥穹同母胞弟，自不待言。而小王……若非多年來，小王裝作沉迷棋藝，耽於逸樂，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競日孤鳴平靜的說著舊事，同時眼前的狼王爪也隨著他的言語慢慢低垂下去，這不出意料的結果讓他唇畔微微勾了勾，小蒼狼果然還是太稚嫩了。
　　
　　「對不起。」
　　
　　競日孤鳴還打算再說一些話，攻其心志好脫出眼前囹圄，但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卻讓他一愣，似乎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蒼越再次說道：「對不起，是我父王誤你。」
　　
　　競日孤鳴睜大眼睛，像是終於聽懂了他的話，卻難以置信。
　　
　　「若論雷厲風行，殺伐決斷，我不及父王，但他終究沒有對你出手，無論你心中有多恨他，但百姓是無辜的。」蒼越孤鳴看著他，然後側耳細聽遠處宮牆外的混亂，雖然著急，但心中卻有股前所未有的平靜足夠讓他先處理完眼前的事。
　　他心想，無論眼前之人再如何城府深沉，滿口謊言，自己果然恨不了他。
　　「我知道我比不上你，我永遠也比不上你，但我不願……讓自己變成你。善待苗疆的子民，疼惜他們，保護他們……」蒼越如此說著，並將手上代表苗王權柄的狼王爪卸下來交給了他。
　　
　　競日孤鳴低頭看向手中的狼王爪，腦中已經無法思考。這麼多年來，他萬般謀劃，汲汲營營的東西，竟然真的如此輕易就到手了？
　　他直覺抬起頭，望向眼前異常平靜的男人。
　　
　　蒼越看了一眼昏厥在旁的王叔對他說：「千雪王叔是性情中人，也許一時無法原諒你，但請你給他時間，總有一天他會放下芥蒂的。」
　　
　　「你……」
　　
　　「我今日不殺你，除了報答昔日教養之恩外，也是為了所有苗國百姓。他們……需要更有能力的人引導，而我……我會離開苗國，走的遠遠的，你無需擔心再有人與你爭奪苗王之位。」語畢，他像是要牢記他的容顏般靜靜看了他許久，然後才緩緩轉身離開。
　　
　　競日孤鳴完全無法消化他方才的所言所行，直到蒼越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視線中時，他才驀然驚覺了什麼而突然失笑。
　　看來溫柔多情雖是王者大忌，卻也是王者利器啊！
　　
　　「我的小蒼狼……還是永遠那麼天真！」
　　他套上狼王爪，對著蒼越的背影喃喃道。然後下一刻拔足疾奔，狼王爪尖直撲蒼越後頸。
　　
　　「什麼！」
　　蒼越已放棄奪回王權，打算黯然離去，渾身處於毫無戒備的狀態，於是一下就被掐住要害。
　　
　　「小王是真的鬆懈了，在失去了所有之後，在以為一切勢在必得之後，小王確實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之中。小蒼狼，無論你是何原因沒殺小王，小王都收不下你所賜與的仁慈悲憐。」
　　
　　蒼越後頸被制，劇動難當，動彈不得，只能怒道：「放開我！」
　　
　　「好不容易得到了三十年來所等待的結果，卻失去了三十年來曾經與共的一切，這是否值得？這盤棋的下一子又該如何落？小王遲疑了。」
　　他看著面前自己親手一路從幼童拉拔至青年，最後蛻變為成熟足以獨當一面的蒼狼，心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喚他小蒼狼了。
　　「小王擅常等待，想不到最後一刻，小王要等待的那個自己，卻不是我要等待的自己啊……這個國家已經病的太久，小王會期待小蒼狼你用自己的方式所治理的苗國，是否能夠成為繼太祖之後，再次開創苗國盛世的王。」
　　
　　「競日孤鳴……」
　　
　　「我將身上三十年功力悉數與你，作為償還，從此天涯一方，再不相見。」
　　
　　「等等，你……啊！」蒼越還沒反應過來，被競日孤鳴強制打開的經脈就叫囂著要尋找出口，蒼越只能用盡全力將其壓抑吸收，以免這突如其來的外力震碎經脈，使他爆體而亡。
　　
　　須臾，競日孤鳴收掌，虛弱的踉蹌退開，臉色蒼白無比。
　　「叛逆…競日孤鳴已經伏誅，恭賀…苗王蒼越孤鳴……回歸。」
　　他吐了一口血，搖搖晃晃的打算離開，但此時煞星攔路！
　　
　　蒼越看見來人，眸子不由得一縮。
　　「玄之玄！」
　　
　　競日孤鳴卻是虛弱的笑出聲來，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競日孤鳴，你以為你欠下的，如此輕易就能償還嗎？」玄之玄斜提長劍，神情森然，踩著死神的跫音一步一步的來到他面前。
　　
　　競日孤鳴見狀，像是沒辦法了，只好站在原地等待，一臉無謂的模樣。反正已經走不動了，堅持三十年的目標也化為烏有，他此生已無任何眷戀。
　　豈料就在玄之玄的劍要當頭劈下時，蒼越挺身替他擋住了。
　　
　　「蒼狼？」
　　「蒼越孤鳴！」
　　不止玄之玄，就連競日孤鳴也相當錯愕。
　　
　　蒼越以狼王爪格開他的長劍低喝：「住手！」
　　
　　但玄之玄只是冷笑。
　　「你選擇原諒是你的事，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玄之玄迴身再砍，但蒼越此刻全身經脈脹痛，光是站著就十分吃力，根本無法再擋下第二擊，只能推著競日孤鳴退開。
　　
　　「競日孤鳴，玄之玄誓報影形一族血仇！」
　　玄之玄攻勢快而綿密，卻苦了蒼越空有一身功力此時卻難以發揮，只能一擋再擋，一退再退。情急中，無意瞥見一身是傷，無力靠坐在長廊下的月荒涼，忽然靈機一動。
　　「殺了他，你又能得到什麼？即使得手了，死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若你死了，影形一族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說到此處，蒼越終於蓄力足夠，立刻用盡全身的力量反擊。
　　玄之玄的武功以速度與靈動見長，面對眼前雄渾內力自然招架不住，當下就口吐鮮血的退出數丈，站也站不穩的只能以劍拄地，勉力撐住自己搖晃的身形，猶如風中殘燭。
　　此時此刻，他的氣血翻湧，氣息也十分混亂。但比起這些，他的思緒卻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下意識往長廊看了一眼，心中雖仍憤憤不平，但幾番顧慮，終究還是收劍，選擇帶著月荒涼離開了。
　　
　　「小蒼狼，你又是…何苦……」
　　
　　蒼越回過頭，卻見那從來都是讓自己仰望的身影忽然變得那麼虛弱而不堪一擊，於是無端想起俏如來對他說過的話，便道：「曾經有人告訴我，無需為自己的無情感到痛苦，也無需為自己的有情感到羞愧，只要做我覺得正確的事就好。」
　　他轉過身來到他面前站定。
　　「而現在，我只是在做我覺得正確的事。」
　　競日孤鳴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
　　「那個人是俏如來嗎？」
　　蒼越身體一僵，然後在競日孤鳴訝異的目光中，彷彿回到了還是苗王子的時候，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神情，侷促的點了點頭。
　　
　　同一時間，終於來到王宮外的叉玀與俏如來發現此地早已一片狼藉，雙方人馬仍在衝突，波及到附近的民宅盡皆毀損倒塌，而赫蒙天野與令狐千里也戰至尾聲，看上去兩人都傷得不輕，四處也都是受傷的士兵，或躺或坐的散在路邊或危樓之下。
　　俏如來想請求叉玀幫忙，但叉玀一心只想進入王宮察看王上的情況，卻被仍在宮門鏖戰的兩人擋住，不得其門而入。叉玀無法，試圖硬闖，無奈眼前兩人雖是力殆，但戰意高昂，她甚至無法接近他們的戰圈。
　　
　　「真是反了……」
　　「總之先設法阻止他們吧。」俏如來不會武功，站得更遠，順手攙扶起一名受傷的士兵，卻反被士兵緊緊抓住了手。
　　「赫蒙家反了！真的反了！竟然聯合巡城衛逼宮，苗國將亡，苗國將亡啊！」俏如來被他激動的言行嚇了一跳，想把手抽出來，但對方卻抓的死緊，彷彿要捏碎他的手骨。
　　「啊…放……」俏如來吃痛，試圖用另一隻手扳開他的手指，卻見有人繞到對方身後，一記手刀就把他放倒了。
　　「你是……」
　　赫蒙少使先確定他的手腕沒有傷及筋骨後，才問道：「你們怎麼跑來了？」
　　「閒話休提，這裡為何鬧成這樣？怎麼沒有按計劃進行？」
　　「這……與戒山衛接觸後，兄長認為他們其心可議，似乎是打算趁這個機會……就地殲滅。」
　　「什麼？赫蒙天野瘋了嗎！」戎山衛好歹是登記在冊的正規軍，就算有再多錯處都輪不到他出手。
　　赫蒙少使毫不意外看向叉玀吃驚的神情，試圖為兄長辯解，但想了半天都沒能擠出一個字來。
　　最後還是俏如來出聲道：「無論如何都讓他們先停下來吧，否則這些人不會住手的。」他示意他們看向周遭零星仍在戰鬥的士兵，明明都是苗國人，卻同室操戈，自相殘殺，未免太過悲哀。
　　「我能讓他們停下來，卻無法阻止他們繼續打，你有辦法嗎？」
　　俏如來沉吟了一會後道：「我有辦法。」
　　「好。」
　　赫蒙少使聽了，也不問他有什麼方法，讓親兵取來弓箭後，搭弦彎弓便朝正在專心打鬥的兩人之間射去。只是兩人並未把小小箭矢放在眼中，一個閃身便各自避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赫蒙少使與叉玀動了，他們一前一後的躍入戰圈，分別攔下為避開箭矢而暫時分開的兩人。
　　「你做什麼！」赫蒙天野見來人是自己的弟弟，立刻收招退開，神情相當不悅。
　　另一頭，令狐千里則是與叉玀過上幾招後，借力而退，一路往宮內奔去。叉玀擔心王上安危，立刻頭也不回的跟上了。
　　被留在原地的赫蒙天野滿臉一副『看看你們幹的好事』的樣子。
　　俏如來當然也關心蒼越的情況，但王宮內部的狀況非是自己能夠參與或置喙，所以只能盡己所能的處理他辦得到的事。
　　例如眼前。
　　
　　「請您下令停止繼續與戎山衛交戰。」
　　「哦？為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些話從一個大明俘虜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莫非是這樣的場面勾起了你什麼難以忘記的回憶？」赫蒙天野的語氣充滿惡意。
　　「兄長！」赫蒙少使心知兄長故意提起大明城破那一天的事，立刻不認同的喊道。
　　然而俏如來異常冷靜，並不為他言語所動。
　　「俏如來自認記性很好，該記住的，從未忘懷，多謝赫蒙將軍關心。」
　　「那麼看來你該記住的往後又多了一項，就是記得自己的本份。苗國內務，焉容你一介俘虜置喙！」
　　「兄長，王上已將他拔擢為國師。」赫蒙少使皺眉提醒。
　　赫蒙天野冷笑：「即使是國師也不能干涉本將軍的決定。」
　　「國師不能，那麼這個呢？」俏如來不卑不亢的取出貼身佩帶的狼牙項鍊。
　　赫蒙天野眸子縮了縮，森然道：「本將軍從不接受威脅。」
　　「此物為王上信物，見其如見王令，赫蒙將軍豈敢不從！」
　　一道驀地闖入的嗓音令眾人紛紛望向發聲處，只見白日無跡不知何時來到，身後還跟著一隊墨刀衛。
　　赫蒙天野危險的瞇起眼。
　　「本將軍不知鐵軍衛尉長竟還能號令墨刀衛。」
　　「將軍言重，他們只是我請來幫忙的弟兄罷了，同為苗國軍人，同袍有難，自當互助。」白日無跡說這些話的時候，瞥了一眼不遠處仍在打鬥的雙方人馬，話已經說的十分直白了。
　　「兄長……」事到如今，赫蒙少使擔心他繼續剛愎自用，忍不住出聲喚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這次赫蒙天野卻輕輕放下了。
　　「哼，隨便你們！」丟下這句話，他就轉身離開了。赫蒙少使明白這是兄長應允的意思，立刻派人傳令停止與戎山衛交戰。
　　
　　「抱歉，我來晚了。把平時都散在各處執行任務的墨刀衛們集結起來費了不少時間，幸好有趕上。」白日無跡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像是奔波了很長的路。
　　
　　「無妨，總歸是趕上了，謝謝你替我解危。」俏如來看著眼前的滿目狼籍，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走上最糟糕的結果。
　　
　　「都是苗國之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是我們應該謝謝你才對，為了平息這場動亂不遺於力。」
　　
　　俏如來搖搖頭。
　　「我並未出到什麼力，不過是憑著蒼…王上給的信物虛張聲勢罷了。」
　　
　　白日無跡見他如此，終於忍不住說：「你可能不明白這條項鍊對王上的意義。」
　　
　　俏如來疑惑的望向他。
　　
　　「在苗國，男人會留下自己首次獨自捕獲獵物的牙齒，將之贈與心儀對象，彰顯自己的強大與獨當一面，以及……」白日無跡看著他錯愕的表情，頓了頓，訝異原來他真的不知道這項苗國傳統。
　　於是清了清喉嚨後，朗聲道：「以及足以保護心愛之人的能力。」
　　
　　
　　
　　

[ 此帖被雲篦在2019-03-20 01: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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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4)

61樓發表於: 2019-03-24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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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俏】-《娑婆》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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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4)

62樓發表於: 2019-04-05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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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俏】-《娑婆》36

　　
　　「反覆唸誦佛號，心中所求真能成真嗎？」
　　「不能。」
　　「不能？」
　　「能讓心中所求成真者是自己，而非佛祖。」
　　「那我心中所求，你可願成全？」
　　
　　對於這個問題，俏如來還未回答，人就醒了。
　　他彷彿做了一場漫長又綺麗的夢，夢的內容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似乎有個人帶著他體會了世間的極樂與深淵。紅塵萬丈，天上人間，然而再睜開眼時，他又回到了這個肉身。
　　這個疼痛不己，疲憊不堪的肉身。
　　
　　那夜的掠奪與不堪瞬間回到腦中。
　　他似乎昏迷了很久，偏高的體溫，巨大的暈眩以及口乾舌燥都一再提醒著他此刻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他試圖起身為自己倒水，但才動了動手臂，蒼越飽含憂慮與自責的面容便闖進視線之中。
　　他看起來既凌亂又疲倦，眼下甚至一片青黑，似乎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水……」
　　俏如來微微張嘴，但喉嚨卻痛得彷彿火燒，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蒼越見狀，立刻起身去取水。俏如來本以為他會扶自己起來喝水，誰知他竟毫不猶豫的仰頭先將水含在口中，然後俯身口對口的一點一點將水哺餵過來。
　　俏如來幾欲掙扎卻沒有力氣，只能被動的承受。很快的，他乾裂發白的唇得到滋潤，終於不那麼難受了，甚至在蒼越離開後，本能用舌頭舔舐了幾下，使仍舊燒灼的喉嚨能夠繼續得到緩解。這明明只是平淡無奇的水，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如獲甘霖，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反觀蒼越的精神狀態似乎並不太好，他看上去既失意又憔悴，彷彿又變回那個親眼目睹祖王叔背叛而萎靡不振的落魄男子。
　　寢宮中仍舊掛滿了巨大厚實的黑幔，案上的燭火燒到了盡頭，變得忽明忽滅，將蒼越的面容也映得忽明忽滅。
　　俏如來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他不確定是不是因為發燒讓他對疼痛的感覺變得遲鈍，只覺得身體深處的不適只剩下些許，而雙腿間的黏膩感已經沒了，顯然是有人清理過。
　　
　　「你……」
　　
　　俏如來見蒼越坐在床邊，眼神幽暗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想起他強迫自己打開身體接納他的模樣，於是強忍不適的坐起身來，不敢繼續在他面前躺著。
　　
　　蒼越見他如此，似乎會錯了意，有些陰鬱道：「你仍然要走嗎？」
　　
　　俏如來一愣，尚未意識到他的意思，下一刻便落進寬大而微微顫抖的懷抱中。
　　「你燒了好幾日，我好害怕你也離我而去。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不該那樣對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來……」
　　蒼越緊緊抱著他，厚實的臂膀明明強而有力，卻帶著深深的恐懼，連帶被摟在懷中的俏如來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他應該為自己受到的遭遇而憤怒的，但他卻氣不起來，反而充滿了濃濃的悲憫。
　　這只是單純的同情嗎？
　　他不知道。
　　他不懂愛，也從未愛過。他不明白，難道愛一個人，便非要傷得對方體無完膚嗎？
　　於是他微微斂目，低垂的眼睫遮去眼中情緒，彷彿面容安詳的佛像，慈悲看著眼前三千世界，芸芸眾生。
　　但終究只是看著而已。
　　
　　「史精忠，愛我吧……」
　　蒼越喊出俏如來許久不曾有人叫喚的本名，嗓音既沙啞又心碎。他感覺自己彷彿又變回那個年少軟弱的王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他的身邊曾經有過許多人，父王、祖王叔、王叔，歲無償與月荒涼以及許許多多的人，但他們一個個都離開了。曾幾何時，他竟變成了孤獨一人，寂寞站在巨大又高不可攀的王座上。俯首稱臣的人很多，但他卻不知道哪些是假意，哪些才是真心，然後在日復一日的猜忌與傷害中，漸漸變得多疑而畏懼，時刻擔心有人會背叛他，同時又深陷在無邊無際的孤獨中難以自拔。
　　唯有俏如來是他滿心瘡痍中的最後一片淨土，如果失去了他，也許自己會就此陷入浩大而瘋狂的夢中，再也無法清醒過來……
　　
　　「請你……愛我吧……」他再次摟緊了眼前的身軀，怕他執意要走。
　　
　　俏如來被他抱得難受，卻莫名不想掙扎，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如此毫不遮掩又小心翼翼的感情，卻是他聽過這世間最卑微的請求，於是無端想起了競日孤鳴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自己就像他養過的那隻鳥，籠門開了卻不飛出去是因為喪失本能，但只有俏如來自己明白，他並非不逃，而是因為……
　　
　　俏如來怔了怔，彷彿像意識到什麼的忽然頓住了。
　　然後他垂下目光，看著眼前仍在瑟瑟發抖的寬大肩膀，雖緊緊抱著自己，卻不到無法掙脫的地步，令他不由得望向始終保持自由的雙掌，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原來竟是因為他自己……不願逃離嗎……
　　
　　於是終於認清心意的俏如來在沉默良久之後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他先是推開蒼越，然後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伸手捧住他的臉，望進那雙脆弱渴求的眼，誠摯而堅定的說：「好。」
　　
　　聽見他的回答，蒼越忽然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的目光頓時清亮許多。
　　這次，換俏如來主動把額頭抵著他的，情真而意切的說：「好，我愛你。」
　　
　　都是執迷。
　　蒼越，你以為自己待在籠外，殊不知其實與我同在籠內。籠門明明是開的，你卻死守著我不肯離去，若我傻，你又何嘗不傻呢？
　　到頭來，原來他們都是同一類人。
　　頑固、痴愚。
　　
　　俏如來閉上眼，用顫抖的唇輕輕地吻了吻他。
　　蒼越感受這溫柔而得來不易的吻，只覺得長久以來的忍耐苦痛、孤獨挫折忽然都得到了解脫。於是矗立多年的心牆頹然崩塌，瞬間潰堤的淚水將他變回幼年的自己，終於能夠如同孩子般痛哭失聲──
　　
　　
　　◎
　　
　　
　　北競王之亂三年後，蒼越在宮中為國師建造的佛塔落成，心病也漸漸不再發作。他力排眾議廢除孤血鬥場，並容許佛教徒在苗國傳教。他廣納各家學說，兼容並蓄，使原本分屬兩國的百姓在潛移默化中逐漸接納彼此，愈來愈多大明人來到苗國定居，也漸漸有不少苗人前往大明人所在的南方生活。他希望苗國能成為一個自由開放的國度，不再受過去古老迂腐的陋習所拘束。他想要他的百姓成為不羈之民，人人皆能按照自己心意而活。
　　
　　「俏如來，孤王無法抹滅曾經犯下的罪行，只能盡力彌補，並嘗試讓一切比原來更好。」
　　向晚時分，蒼越與俏如來站在佛塔的頂層遠眺，將王城景色一覽無遺。
　　
　　俏如來心知他說的是當年出兵大明一事，只是搖搖頭：「俏如來不怪王上，王上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他轉過身，黃昏的餘暉將他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看起來十分溫暖。
　　「如果沒有你，我絕對走不到今天。」
　　把自稱改成『我』，此時此刻的蒼越並非苗國的王，只是一名叫做蒼越孤鳴的男人。
　　
　　俏如來看著他認真無比的神情，笑道：「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不，你不明白。有的人窮盡一生，汲汲營營，也許至死都無法尋得心之所向，但有的人即使什麼都不做，光是靜靜待在那裡，都能成為另一個人的救贖。而你就是我的救贖，俏如來，是你將我從暗無天日的深淵中拉出，使我不至於偏離正道。」
　　
　　俏如來有些怔忡，不知自己在他心中份量竟然如此之大。
　　
　　蒼越見其如此，上前輕輕擁住他道：「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千百劫，常在纏縛。苗國信仰本無輪迴之說，但如果能夠，我希望生生世世皆能與你糾纏牽絆，直至永劫。」
　　
　　俏如來聞言，心中頓時湧上一股飽漲酸楚的情緒，難以言喻，無可明說，只能伸手回擁，彷彿承諾般答道：「好。」
　　
　　十年後，苗國境中佛寺林立，與苗國傳統信仰和平共處，苗人與大明人通婚者眾，醫藥卜筮，器具工藝，文化習慣亦大量交流，碰撞出許多全新未知的事物。而蒼越孤鳴終其一生都未使苗國版圖再次擴張，但他所推行的政令和制度卻使苗國變得更加繁榮昌盛，無數外邦慕名遣使而來，揭開了苗國歷史最燦爛的一頁，也讓苗國在蒼越孤鳴這代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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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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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63樓發表於: 2019-12-22 18: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结局令人感慨万千，但是又非常圆满，希望文里的苍俏都好好的

樓主留言︰

感謝賞文，他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行人莫问当年事
故国东来渭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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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篦

若有人兮山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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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4)

64樓發表於: 2020-02-14 18: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蒼俏】-《娑婆》番外-千秋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哈囉大家情人節快樂~
　　這篇自從發了預告後又過了快一年的時間啦，正好趕上情人節更新
　　這一年間我雖然努力想要追上新劇，但是就在我愈來愈忙跟蒼狼愈來愈少戲份中，漸漸的就完全追不上新劇，乃至後來索性放棄治療暫時不追了。
　　總而言之現在就是一個幾乎完全出坑的狀態
　　這篇番外是布袋戲同人計劃的最後一篇，寫完了我也圓滿了。
　　接下來要全心執行自己的原創計劃
　　除非我想不開（？），否則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同人作品(至少目前計劃裡是沒有的)
　　感謝各位長久以來的支持，因為同人文而追蹤我的朋友們，請容許我向你們暫別，我未必不會回來，但歸期未定，有緣再見惹~（揮手）
　　
　　啊打個廣告，布翁我會帶《娑婆》餘本去販售，數量只剩個位數，若有需求的朋友可以到時候來找我哦~

[ 此帖被雲篦在2020-02-14 18:5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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