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2 【皇名】浮光幻梦（1.6更新至第16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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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exin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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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2-22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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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皇名】浮光幻梦（1.6更新至第16章）【完结】

皇剑孤城（屠苏孤辰）/名剑绝世，皇A名O
本文又名：名剑绝世想要让我告白
现代ABO背景，高中生，稍微早一点的年代
挖坑快乐，填坑不快乐
有bug，ooc莫怪
第一章

夜里七八点，正埋头赶作业的屠苏孤辰突然听到有什么在敲自己的窗户，拉开窗帘看到一颗头毛蓬松的大脑袋，吓了一跳。
胆战心惊地把名剑绝世拉进来以后，他还没有说话，对方反倒先一步抱怨起他反应太慢，让自己在外面等那么久，又冷又累，一直扒着窗台手臂都要断了。
屠苏孤辰原本端着给他倒的茶走过来，听到名剑绝世的抱怨气得一把收回杯子自己喝完一大半。
“喂喂喂那是给我的水啊！”对方哀嚎着跨过来抢下杯子，毫不在意地喝完剩下的一半。
屠苏孤辰看着他咕嘟咕嘟喝完，随手抹了一下嘴，把杯子送回到自己面前，满脸写着的都是“还要”，他叹了口气，拿着杯子出去倒水。
“等我一下。”
待他倒了水回到房间，名剑绝世又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随手翻着桌上的书。
“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他问。
名剑绝世脚上一蹬把椅子转向屠苏孤辰接过水杯，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屠苏孤辰皱着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打电话说吗？非要当面谈也可以明天白天再来找我，最差最差，你完全可以从正门走，我的家人又不会把你赶出来。”你毕竟是——
“所以是绝对不能让你的家人知道的事情，尤其是你哥。”名剑绝世一脸严肃。
“什么事？”
“你明天早上9点是不是有击剑比赛？”他问。
“就是先前你不愿意报名的那个，”屠苏孤辰心里有一点复杂，“怎样？后悔了吗？”
“不是啦，”名剑绝世解释道：“我今天本来想是去罪佛那里拿书，路上遇到那群之前堵你的小混混，他们说话有提到你的名字，就偷偷跟上去听。”
“这太危险了！”屠苏孤辰很不赞同，稍一想便觉得不对：“等等，是不是他们跟踪你？”
“我没事，”他摆摆手，接着说：“他们准备明天早上在你的路上再堵你一次，让你去不了比赛，当时我觉得他们这么清楚你的比赛时间有点奇怪——”
“绝世，这种比赛时间都是公布在外的，如果有心很容易查到。”屠苏孤辰突然打断他。
名剑绝世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说话，对峙了一会，先服软的却不是应该心虚的那个。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之前也是。”他确定的说。
“这些事情本来和你无关，抱歉，我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盯上你，后面我会处理，你不要再管这个了。”屠苏孤辰微微低下头。
名剑绝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重重叹了口气，说：“或许你说得没错，我今天该从大门进来，然后把所有人叫出来，当着你爸妈的面大闹一场，让他出来对质。”
“绝世，不要这样，他毕竟是我哥哥。”屠苏孤辰说。
“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他们知道了会不管你哥暗中找人欺负你？”名剑忍不住提高声音。
“他们不知道，我明天会和我哥我好好谈一谈。”屠苏孤臣说。
“明天？明天你还要去比赛，怎么谈？被那群废物套在麻袋里拎到你哥面前的时候和他谈吗？”他反问道。
屠苏孤辰转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说：“我不去比赛了。”
“你说什么？”名剑绝世站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去就不去了。”他说。
“没有你和你大哥那所谓的兄弟情重要对吗？”
屠苏孤辰摇摇头，重新转过来面对他说：“我会处理好，至少不能再牵连你了。”他们这会靠得有点近，少年温热的呼吸在年轻的身体之间流转，熏红了屠苏孤辰的耳朵。
他稍稍后退了一点，不敢再去看对方的脸。
看他这个态度，名剑绝世整个人都泄了气，摆摆手头也不回，直接朝门口走去：“算了算了，你有数就好，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你去哪？”屠苏孤辰下意识跟了上去，伸出手想拉住他。
名剑绝世的手按上门把，回过头：“走了啊，难不成在你这里过夜吗？还是说你让我从哪里进来再从哪里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晚了你的家人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何况你还是……”他有点说不下去。
“Omega，说不出口吗？”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在灯光下流淌着蜜一样的色泽，屠苏孤辰忍不住去想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确实像蜜一样甜美。
“我……”
“现在还不算太晚，我也不是小孩，坐公交车回去不会有问题。”名剑绝世见他仍然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又补充道：“你知道，他们伤不到我。”
“不仅仅是他们。”屠苏孤辰有点急。
名剑的手放下来，似乎是别有意味地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的家人不能来接你吗？”
“罪佛出差在外地，没办法来接我，大住持住在灵云寺，开车来这边都要一个半小时，他也没车，一把年纪了，这么晚了难道还麻烦大住持来接我吗？”名剑绝世摊开手。
“这……”
大住持是在这个城市北边的大乘灵云寺的大住持白羽忘云僧，是收养名剑绝世的人，已经超过六十岁；罪佛是罪佛赦无心，是大乘灵云寺的僧人，同时也在大学任职，平时住在市中心，名剑绝世上学期间都住在他的房子里，因大住持交托，生活也由他照顾。名剑绝世是孤儿，除此以外便没有更多的亲人了。
“你想不出办法的话那我就睡你房间了哦？”他突然凑得更近了一点。
“这怎么可以！”屠苏孤辰急忙反对，这下脖子也红了。
“哦。”名剑绝世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手又摸上了门把。
“那你送我回家吧。”
“你可以住客房。”
两个人同时说。
屠苏孤辰飞快改口：“好的我送你回家。”
“不，我要住你家客房。”名剑绝世松开手上的门把。
“这样到底有点不方便，从这里去你家打个车也就半个——”
“有什么不方便，我觉得很方便。”对方笑得像个狐狸，微微眯着眼睛。
“毕竟是夏天，衣物要换洗什么的……尤其是……”屠苏孤辰支支吾吾地说，眼睛渐渐下移不敢看向他。
“你不能借我吗，我们身材也没有差很大，内衣的话你总有没穿过的吧，你穿过的也没关系哦。”名剑绝世仍然笑眯眯的。
屠苏孤辰撇过头：“干嘛非要住在这里？”
“我怕你明天处理不好这件事，有我在这里至少能帮你做证明。”名剑这样说，气氛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会处理好的。”
“你啊，也该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呀。”名剑绝世转过身，终于打开了这扇门，“走啦，带我去客房，嗯？”

他们的认识是再往前数三四年，一个周末开课的击剑兴趣班。在外都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偶尔因为教练的指派对练，一年中和对方说的话里除开“喂”和“嗯”，两个人加起来大概才有十来句，只是知道有对方这个人，看脸有一点印象而已。
转折点是在一个名剑绝世和皇剑孤辰都穿着蓝色卫衣的周日，那天名剑绝世换好常服、收拾好东西，先一步离开体育馆。然而出门不到一百米就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口，对面喊着“屠苏孤辰”冲过来，被名剑绝世抢下一根棍子打得满地找牙。
屠苏孤辰恰巧在这个时候路过这里，看到捏着棒球棍踩在小混混头上的名剑绝世，隐约想起来这个同学好像是同一个击剑班的Omega，一时间深受震撼。躺在地上哀嚎的那群人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出于少惹事的心态，他本来想趁这边不注意赶紧开溜，却听见那个Omega大喝一声：“屠苏孤辰——”
屠苏孤辰脊背一凉，脚上顿了一下。
“——就是你吗？”
屠苏孤辰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一边偷偷加速。
“喂，等等我啊！”
屠苏孤辰一离开路口就跑了起来，远远听到后面一声“乓啷”重响，那个Omega手里的棒球棍不知道打在那个倒霉蛋身上，引起一阵惨嚎。
他跑了好一段才停下来喘气，没两分钟那个Omega追了上来，拦在了他前面，一样气喘吁吁。
“屠苏孤辰，你跑什么呀，又不是要打你！”名剑绝世终于歇了口气。
“屠苏孤辰这个名字很常见吗？”屠苏孤辰顾左右而言他。
名剑莫名奇妙：“应该不常见吧？”
“那你是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我叫名剑绝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名剑绝世还是慷慨地回答了这个不是很熟的同学的问题。
“这个名字就很普通。”屠苏孤辰点点头，淡淡地说。
“……”
“普通普通你个头啦！”名剑绝世一拍脑袋，“给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跑这么远追你是要说什么了，我记得你是叫屠苏孤辰吧，刚刚那群混混其实是找你的，把我当成你了。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屠苏孤辰终于严肃了起来，他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
“抱歉，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他低下头说。
“那你请我吃饭，就当赔礼道歉了。”对方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欸，等等……”屠苏孤辰被扯得踉跄一下，才跟了上去。

最后屠苏孤辰拿来一堆衣服，全是没有穿过的，崭新的衣服。
名剑绝世看了一眼，刚要说自己受不了新衣服的甲醛气味，对方就卷起这堆布料跑到洗衣房扔进洗衣机。他显然很了解名剑要作什么怪，对跟上来的人补充道：“洗烘一体，三十分钟。”
名剑绝世微笑着点头，咬出一个字：“好。”
他们的动静最终还是惊动了屠苏孤辰的家人，名剑乖巧地站在屠苏孤辰身后对他的父母和住家阿姨问好，没有多做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暑假这个时候过来，另一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为名剑把客房好好地重新收拾了一遍。
名剑绝世平时没有少来找他，只是未曾有过留宿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在这样的长假中，家人看着他们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屠苏孤辰如立针毡，几乎想把自己的头蒙起来。名剑绝世看起来倒是坦然自若，心中思量着屠苏长子始终没有出现的事。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都是第二性别刚刚开始发育的高中生，屠苏孤辰暗自开解，他甚至从来没有闻到过名剑绝世的信息素的味道。他们走在外面看起来并没有性别之分，如果不是那时击剑班会按照性别分组，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一个能打十个的少年是个Omega，当初他能记得住这个人，也是以“Omega组里最厉害的”这个印象。然而一转头，看到名剑绝世的样子，屠苏孤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屠苏家的小别墅并不小，至少客房和屠苏孤辰的房间之间的距离稍稍让他感受到一点安全。最后送名剑绝世去客房，看着对方关上门，在门外又提醒了一句“一定要从里面反锁上链”才离开，到墙角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安心回去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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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2-27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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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更新
第二章

名剑绝世有点认床，何况想着第二天的事，睡得并不是很好，但早上六点的时候还是在生物钟的影响之下准时醒来。他轻轻摸起来洗漱，拿起屠苏孤辰给的衣服——屠苏孤辰没穿过的新衣服，把头埋进去猛吸一口：就算没有穿过，至少是从他衣柜里拿出来的，虽然其中完全没有洗衣粉柔顺剂之外的味道。
还有昨晚穿的睡衣，他回头看看睡衣，睡衣也是新的。孤辰以后会怎么处理这套睡衣呢，大概没有那个胆子穿上身？或许我该对他更有信心一点，名剑绝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大家基本都还没起床，名剑绝世轻声对小步走过的阿姨打了招呼，来到屠苏孤辰的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孤辰，孤辰？”他轻轻喊了两声，又敲了几下，手上不自觉抓住门把一旋——“咔哒”一声，门没锁。
名剑绝世推开门走进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只有从自己身后的走廊里漏进去的光，空调口平稳的风声呼呼吹着，屠苏孤辰躺在阴影之中一动不动。名剑绝世走到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沉睡的黑发少年，枕头上的脸颊好像过于红润了一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掐那块肉，屠苏孤辰有所感应，眼睛动了动，头转向另一边，想要躲开作乱的手。
“绝世……”他下意识喊出两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
名剑感觉有点不对，冰凉的手摸上了屠苏孤辰的额头，顿了一下，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屠苏孤辰被对方的凉手一激，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便看到名剑绝世放大的脸。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对着他浅金色的眼睛，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呼吸相闻，他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绝世……”他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对方却一下直起身，猝不及防地远离了。
“孤辰，你发烧了。”名剑绝世说。
“嗯。”他看着名剑的脸，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为了找借口不去比赛竟然真的让自己发烧，你这个笨鸭。” 名剑绝世嘴上骂着，却还是小心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你这个样子可还能和你哥谈什么，嗯？”
“嗯。”屠苏孤辰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呆呆地应了一声。
“嗯什么嗯，我去找人来，你等一下。”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嗯。”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差点又气到仰倒，名剑绝世不想再和脑子烧坏的人生气，加快步伐离开了。
看着他家里人来给屠苏孤辰量了体温喂了药，重新睡下去以后，名剑绝世才去吃了早饭。吃了饭，他正要上楼去找屠苏孤辰，这时候一个还很年轻的男人迎面而来，便是屠苏长子，屠苏孤辰的哥哥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看了名剑绝世一眼，便要走过去，却被一只细细的胳膊拦住了前路。
“我能和您谈一谈吗？”名剑仰头看着他。
屠苏孤辰这一觉睡过了大半个上午，待他再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房间的窗帘半开着，名剑绝世坐在床边翻着一本书，侧脸对着他，白光自他的额头勾勒而下，划过鼻梁和嘴唇，在尖尖的下巴下面收回。
“绝世。”他勉强撑着坐起身，靠在靠枕上
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身体一震，转了过来。
“你醒了？”说着名剑绝世站起身，拿起一边盒子里的体温计凑过来：“张嘴，啊——”
屠苏孤辰乖乖张嘴，舌头压住温度计。
名剑绝世倒了杯热水端过来，等了一会抽出温度计——37℃。
“你身体还真好，这就行了。”名剑从盒子里拿了坨酒精棉擦了擦收起来。
他把水递给屠苏孤辰，问道：“还吃药嘛？”
“不吃了吧。”屠苏孤辰摇摇头，喝了两口水，低头捧着杯子。
他每次一摆出这种神态，名剑绝世就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开始抱怨：“说着要和你哥好好谈一谈，结果烧了一上午，你哥早就走了。”
“没关系，不急于一时。”屠苏孤辰说。
“所以我和他谈了一下。”他说。
屠苏孤辰猛然抬起头，脸上有一些紧张。
名剑绝世笑了一下：“哈，你这是在慌什么，我难道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吗？”
“不！”屠苏孤辰摇头道：“我只是，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吗？”
“并没有。”他撇过头。
“当然真正解决是要你自己去和他说咯。”
“我知道。”他盯着房间角落里的纸篓。
“既然你好了，那我也该走了。”名剑绝世把书放回桌上，背对着他说。
屠苏孤辰连忙放下水杯，从床上爬下来，活动了两下麻痹的腿，看着对方的背影，动了动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名剑绝世转过身，逆光站在他面前：“你都不挽留一下吗？”
“你一晚上都没回去，大住持该担心你了。”他说。
“打过电话了。”名剑说。
“随便你。”他根本就没想离开，屠苏孤辰想。他转过身往卫生间走，进去后“咔”一声上了锁。
名剑绝世笑了一声，扑倒在床铺上，却听卫生间的门锁又响了一声，屠苏孤辰半个脑袋从门里探出来。
名剑绝世坐在转椅里晃来晃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屠苏孤辰盯着他，没有发现丝毫异状，又缩回去关上了门。
当然，仍然上锁了。
名剑绝世躺在椅子上笑得肚子痛。
当然最后名剑绝世肯定还是要离开的，只不过是同屠苏孤辰一起吃了午饭之后，走前问他要不要去灵云寺玩，对方回答过两天再去。
他送名剑绝世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炎炎午后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车也没两个，路两边法国梧桐厚实的叶片一层层遮下来，天气倒也没有太让人受不了，只是相对的，藏在树里的知了叫得无比猖獗，汇成一片气势恢弘。
名剑绝世背着书包走在他身边，细碎的光点落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哒哒的脚步声敲在这梦幻般的时光里。
暑气熏得屠苏孤辰的脑子有点不清醒，想想毕竟早上才发烧，这个时候出门总有点头重脚轻。他隐约闻到一股草木清香，始终萦绕在他的身边，与头顶梧桐叶那种微苦的气味不同，似乎带着些甜味，但始终闻不真切。
这时一辆公交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热风，慢慢靠边减速。名剑绝世连忙追上去，匆匆回头朝他招手：“你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被尾气打散的甜香在汽车远去之后也没有再回来，只留下屠苏孤辰一人站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被知了吵到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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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3-02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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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世的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铺散在枕头上蜷曲的发丝上也有湿润的水光，急促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好闻，却令人心生不耐。屠苏孤辰伸手去擦对方脸上的汗水，掌心碰到那细腻的皮肤之时便感觉有胶水黏在上面一般，泛红的脸颊摸起来像甜甜的布丁，他忍不住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
“孤辰……”耳边熟悉的嗓音带上撒娇的味道，无力而柔软，又有一种迫切的恳求。
屠苏孤辰又咬上像果冻一样晶莹颤动的嘴唇，把名剑绝世所有的喘息呻吟吞入口中……
天光未亮，在燥热中醒来的少年对着昨晚忘记拉上的帘子的窗口，脑袋空空地看了很久，忽然把头猛地扎进被子里。
最后他去灵云寺出行的计划又推迟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给那边打了个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有人接起电话，另一边却不是名剑绝世或者白羽忘云僧。
他赶到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偏僻的社区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大住持牵着名剑绝世的手从里面出来。
白羽忘云僧当时正低头和名剑说着什么，名剑绝世神情怏怏地听着，听到汽车的声音时抬了下头，一眼看到屠苏孤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忘云僧发觉不同，转过头看到他，脸上很难说没有僵了一下。名剑绝世和忘云僧说了一声就加快脚步往这边走，把前面的嘱咐都抛作耳旁风。
“孤辰，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也没有提前通知我。”他带来一身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其下隐没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甜香。
屠苏孤辰看见对方的后颈贴了一块东西，和肤色很接近，如果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接他电话的僧人只说名剑绝世发烧了，被大住持连夜送去医院，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的脊背越发僵直，原本隐隐约约的Omega信息素味道在他的心理作用之下越来越明显，屠苏孤辰感觉自己的脑袋又烧了起来，张了张嘴，打结的舌头说不出一个字。
白羽忘云僧走上来，单手竖于胸前，另一手拎着一个布袋子。
“屠苏施主。”他微微弯了一下腰，开口打破了屠苏孤辰大脑内的循环死机。
“大住持！”屠苏孤辰莫名心虚，连忙低下头，“我今天早上给你们打电话，才知道绝世生病住院，所以本来是想过来看他。”他手里还提着一篮水果。
“我现在好了。”名剑绝世说。
“嗯。”屠苏孤辰应了一声，他微微抬头看他们，又说：“绝世和大住持不如坐我家的车回灵云寺吧。”
他往后退了两步，打开后座车门。
“好的。”
“多谢。”
屠苏孤辰低着头又退开两步，看着两人依次坐进车内，才为他们关上车门，回到副座，始终不敢对上大住持的眼睛。
名剑绝世的精神仍然不算好，在平稳安静的车里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下巴一点一点。屠苏孤辰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黑发蓬松的脑袋，心中有一股奇异的安宁蔓延着，正午刺眼的阳光也柔和起来。
到了灵云寺，屠苏孤辰交代司机天黑前过来接自己，便随他们下车了。
然而午饭后名剑绝世又吃了药，困得睁不开眼，趴在床上起不来。
“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他在枕头上转了下脑袋，看床边的屠苏孤辰，有气无力地说。
他这样柔弱的样子实在少见，软软地趴在那里，白皙的脸上有一点红晕，和先前的梦里景象竟然略有重合，屠苏孤辰手上很稳地给他盖上薄被，后退两步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没事，我在这里陪你。”他说。
“谢谢你，孤辰。”名剑绝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个下午过去，屠苏孤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名剑绝世偶尔有一些意识回笼，便会听到翻书时纸页摩擦的声音，再睡过去，醒来时那个人仍然坐在那里。
“帮我倒一杯水。”
屠苏孤辰翻的书没什么意思，身边只有名剑绝世平缓的呼吸声，虽然一直睁着眼，脑子难免犯迷糊。他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到名剑绝世亮晶晶的眼睛。
“你睡好了吗？”他轻声问。
“嗯，孤辰帮个忙。”他说。
屠苏孤辰倒了水回来名剑绝世已经起身坐在床边，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我陪你在附近走走吧。”名剑绝世说。
“好。”
灵云寺落座山腰，四围绿树环绕，古木参天，又远离城市，日影向西之时已经非常凉快，虫鸟啼鸣的声音悠悠回荡，金色的暮霭在头顶随风而动。
“你刚刚是在看什么？”名剑绝世问。
“是四十二章经。”他回答。
名剑绝世的书桌上除了课本就是佛经，屠苏孤辰不好意思深翻，随手拿一本打发时间，翻开来满眼因缘宿命，渡行若道，看得他眼睛发昏，此刻回想起来竟然有一点紧张，好像课堂上突遇老师提问。
“你竟然还真的看进去了吗？”名剑话里带笑，转过身来看他，金色的眼睛里霞光映照。
秋水更如长天色，清清滟滟濯素绡。
他其实没有看进去什么，但这一瞬间就有一些字句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汝等沙门，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在他一知半解的概念里，说出这种句子的人实在有些面目可怖，在大住持眼下都未曾有过的恐慌蓦然降临，他的手心渗出一丝汗，不知凉热。
“绝世，你会出家吗？”他问。
他心中惴惴，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的样子落入对方眼中可爱得像只兔子。名剑绝世脸上一派轻松，反问道：“你怕我会出家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决然地转身换个方向走，加快了脚步。
这应当是答案，他像过去那样笨拙地暗自揣测着。
名剑绝世看他一言不和又要逃，只能跟在后面追赶。
“孤辰，你等等我！”
心怀爱欲如澄水为人所翻搅，临水而不见其影，不见道，不见我。*
但是我看见了，他心里这样喊道。

*出自四十二章经，我不懂，我瞎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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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3-15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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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傲少提及
第四章

冀长铗把手放在少英雄的肩上，郑重地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少英雄，今年刚刚升学上来，先让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我顾不到的时候也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他。”
少英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心里有一点紧张。他其实并不是怕生害羞的性格，但开学第一天已经被各种信息轰炸了一遍，再被冀长铗拉过来认识他的朋友们，难免呆滞——尤其这两个人表面看来不太像亲善好相处的类型。他喉咙里咽了一下，开口道：“我、我叫少英雄，是长铗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我叫屠苏孤辰。”屠苏孤辰点了下头，声音倒是意外的温和。
“名剑绝世。”另一人却是惜字如金。
冀长铗拍拍少英雄的肩膀，拆台道：“英雄你不要紧张，这边这个屠苏孤辰，是个天生的面瘫，其实心软又好说话，所以经常被他旁边的名剑绝世欺负——”
“喂喂！”名剑绝世敲敲桌子，“你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少英雄睁大眼睛一会看屠苏孤辰，一会看名剑绝世，再转回来看冀长铗，微微张着嘴巴，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冀长铗忍不住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接着说：“这个名剑绝世呢，号称是佛门弟子，实际上一挑十不喘气，打人特别狠，并且精通坑蒙拐骗，主要是坑他身边这位——”
“冀长铗——”名剑绝世一个眼刀飞过来。
“当——然名剑本质上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英雄你以后如果有困难要麻烦他，千万不要跟他客气！”
“呵。”名剑绝世哼了一声。
“那么现在热烈鼓掌，欢迎少英雄加入加入我们北境三峰！”说着便带头拍起手，啪啪啪啪啪啪。
对面两人也跟着拍起了手，啪啪啪。
有点尴尬，少英雄笑得脸僵。
但是冀长铗好像浑然不觉：“那就开始吃饭吧！”
四人便都拿起了筷子。
少英雄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名剑绝世的快餐盘发出了疑问：“名剑你，也吃肉吗？”
对方正要回答，却被冀长铗抢了先：“他不仅吃肉，还跟着我们偷偷去喝过酒。”
“你可够了冀长铗，我又不是真正的和尚。”名剑绝世终于开口反驳。
少英雄左看右看，小小地点了下头。
饭后散成两波离开，名剑绝世自然是和屠苏孤辰走在一起。
“今天冀长铗好像有点忘形了，他是在跟我们挑衅吗？”名剑绝世说。
“也许，”屠苏孤辰随口应道，“怎样，你要反击吗？”
“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屠苏孤辰转头看他，不说话。
“哼。”
分别的时候屠苏孤辰突然拉住名剑。
“怎么了？”名剑绝世回身问。
“放学后……等我一下。”屠苏孤辰顿了一下才说完。
名剑绝世侧头望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
“是，很重要的事。”
“哦？”他脚尖一转转过身，却听对方补充道：“关于我哥。”
“——嚯。”名剑绝世怀疑屠苏孤辰是故意的，“行啦行啦，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他摆了摆手便消失在楼梯转角。
屠苏孤辰在原处站了一会，脸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笑。

金色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教室里的灰尘飞舞，像纷纷而至的浮游生物。前方突然响起促狭的口哨声，屠苏孤辰抬起头，前边稀稀落落几个值卫生的同学都朝他挤眉弄眼，指着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可快一点，别让人家等太久！”一人这么说出来，余下的便不再掩饰，都笑了出来。
屠苏孤辰顶着他们的目光加快速度打扫完自己的部分，放好洁具，拎起书包就跑了出去。
放学后的教学楼里反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白日里惯被忽视的人声鼎沸，回声随着晚风在楼道间荡来荡去，零星几个人的呼喊和疾跑声汇成一股活泼的喧闹，只不过传到耳中多了些遥远的朦胧。名剑绝世靠墙站着，微微仰着头看原处的楼顶，有点出神。却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便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年轻的alpha身上除了汗味还有另一股微妙的气息，说是熟悉其实他也不过刚刚开始习惯。那天他才被注射了抑制剂，脑子都是懵的，突然觉醒的鼻子像闪着红光的危险物品，上面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里濒临爆炸，看到屠苏孤辰出现在他眼前，名剑绝世就迫不及待地去到他面前闻对方的味道，天知道如果不是大住持就在后面，他是有多么想把整个脸都埋到对方的身上。
名剑绝世悠悠转过身，看着脸上还略有些局促的少年，忍不住想，现在旁边也没什么人，他应该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孤辰刚刚打扫了卫生，一身臭汗，要不还是下次再说吧。
“走啦！”名剑绝世转身下楼。
他们在红白快餐店找到位置，又等了十多分钟屠苏孤辰才端着满满的餐盘挤过来。
“所以，你今天是要向我汇报什么呢？”名剑绝世拆开纸盒拿出一个派，咬了一口。
屠苏孤辰答道：“我和我哥说清楚了，屠苏家都是他的。”
他摇了摇头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只会做这样的处理。”
“屠苏家本就不需要第二个继承人人选。”屠苏孤辰说。
“但那是你应得的，你可以放弃重要产业的继承权，但不应该什么都得不到。”名剑从来就看不过他这种总是在吃闷亏的性格。
“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好事，我的未来也未必一定要依靠屠苏家。”
“那你想做什么？”名剑绝世兴趣缺缺。
屠苏孤辰眼中好像突然亮起来：“我在这次区域联赛是冠军，你应该知道了？”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什么，微微睁大眼睛：“你确定？这只是业余比赛，何况这个时候突然决定要做职业运动员，早就过了最好的时机。”
屠苏孤辰接道：“我已经联系了专业教练，他认为以我目前的水平来看没有大问题。”
“那你还要上学呢？”
“我平衡得来。”
“好！”名剑绝世捏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油腻的手指，一拍桌子说：“只要你下定决心，我都会支持你！”
对方笑了一下：“其实我更希望你和我一起，如果你走这条路，应该能走得比我更远。”
“我就不必啦，对我来说只是业余爱好，以后还能陪你打打友情赛就行了。”
“那我很快就会超越你。”屠苏孤辰认真地说。
“那你加油咯。”
“我会。”他看着名剑绝世振奋的笑容，也感觉轻松了很多，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下个月我哥的婚礼，你和我一起去吗？”屠苏孤辰问。
名剑绝世擦擦嘴：“难道除了我还会有别人陪你吗？”
“那可不一定。”他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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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3-19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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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前边都搞完啦，下章正式进入剧情（我前面都在写什么，茫然.jpg
第五章

天气转凉的时候，屠苏孤辰的哥哥终于迎来他的婚礼。婚礼的安排其实没有屠苏孤辰什么事，他只需要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正确的位置做一个合适的背景板，有没有伴自然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屠苏孤辰便不由自主想到绝世。
所有人都会觉得名剑绝世该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这样想。
这样的生活常常让屠苏孤辰感到不真实。他有时会觉得自己是住在梦幻城堡里的小王子，绝世就是那个在他花园里飞来飞去吹泡泡的小天使。他们的身边一直充斥着这种心照不宣的气氛，金色的阳光和晶莹的七彩泡泡无处不在。然而两人心中却又是如此地笃定，从来不曾有所质疑。
屠苏孤辰敲了下门，本意是想催对方快点，却听里面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名剑绝世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正在和领结搏斗——戴领结不是一个人难以完成的动作，但他却让它勾到了头发。
“孤辰快来帮我。”为了方便双手在后脑动作，名剑绝世的下巴几乎抵上了他的锁骨，微微皱着眉，额角隐约能看到发亮的汗珠。
屠苏孤辰应了一声，推着他回到桌前坐下。
“先松开。”
看着那双手慢慢放下来，落在了名剑绝世的大腿上，屠苏孤辰开始拆他的头发。
他把浅蓝色的发带搭在名剑绝世的肩膀上，撩开对方的头发，准备取下和发丝缠在一起的领结搭扣，名剑绝世却因为失去了头发的遮盖后颈一凉，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
屠苏孤辰的手停了一下。
原先不甚在意，这个时候却不能再忽略名剑后颈衣领间那块被肉色的抑制贴盖住的地方。屠苏孤辰看着他白皙纤细的脖子有点出神，隐约又嗅到了一丝甜甜的香气。
“怎么了？”名剑绝世问。
“没事。”他稳住心神，取下领结扣，一手穿过头发从名剑绝世胸前捞起另一端，将它扣好了藏进名剑的衣领下。
名剑绝世如果有正装的话，那就是灵云寺的僧服了——这显然不是适合出现在上流阶层婚礼上，一个没有出家的未成年omega的装扮，因此他的礼服是由屠苏孤辰一手包办。
说起来在正式场合，男性Omega穿裙装也是符合礼仪的，屠苏孤辰一开始倒是想过要是给绝世一套裙子会怎样，只是最后还是相对保守地给他选了一身浅色的西服。
再来便是重新梳头，名剑本想自己来，手刚要抬起，却见屠苏孤辰自然而然地捞起他的头发。
名剑绝世的头发厚且长，自然带卷，握在手中轻飘飘的，像一团墨色的云彩。屠苏孤辰不是太注意修饰外表的人，虽然也留着长发，大多数时候也只是随手扎一把，是以这个时候为别人梳头便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名剑绝世安静地坐在原处等他下一步动作，过了大概十几秒屠苏孤辰才将他全部的头发拢起来，倒是没有手忙脚乱，却着实有些笨拙，且过于小心。他动作稍轻一点，蓬松的头发便会趁机散开，若是稍微重一点——
“嘶，疼——”
绝世就会叫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疼，还是故意叫这么大声给他找麻烦，但不管怎样手上便不能更加用力。
所幸他也不必去太早，时间还很长，就这样与绝世在这里多耗一点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婚礼的场地是在滨海的度假酒店，从名剑的房间也能看到碧蓝的海和浅金的岸。微凉的海风吹进来，将身前少年打卷的刘海微微拂动，露出一点洁白的额头。屠苏孤辰站在他身侧，慢慢将发带在对方头上绕了几圈，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名剑绝世甩了甩头，高马尾轻轻打在屠苏孤辰还没放下去的手上。他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看，回头说：“我觉得还不错。”
“那我们走吧。”
后来的日子里，他更加觉得自己那时大概是活在梦中。
酒店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名剑绝世走在他前面的脚步有些过于欢悦，落地时却又轻轻巧巧，一步一步柔软地踩在他的心上。那天其他的人事屠苏孤辰都记得不甚清晰——正如过去生活的每一日里他都那样不在状态，后来他想他与自己的家人们到底缘浅，人来人往，只有绝世一直是真实的。
到这场美梦突然醒来的那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虚耗的光阴何其短暂，在那以后，他便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美梦了。
碧空映水无常月，蜃海浮城幻情天。

第二年夏天刚到的时候屠苏孤辰的侄子出生，他与名剑绝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却在开口邀请对方去自己家看小侄子时突然开始结巴。名剑绝世饶有兴味地撑着脸，看他的头越来越低，说道：“是你生的吗，说话这么累？”
“绝世！”他转过头，不再理对方。他自知有些笨拙，绝世却过于灵巧，可他们若是有孩子，显然还是像绝世更好一些。
相比其他人对于下半年进入毕业班的焦虑，这两人倒是一点也不慌。这个暑假里名剑绝世还像过去一样无所事事，每天在灵云寺帮白羽忘云僧整理资料，而屠苏孤辰去参加了一个国外的集训，为时两个月，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少见的漫长。
临走时是名剑绝世在机场送他，周边送别的人们拥抱亲吻，他与名剑这样相对而立、脉脉无言便有些尴尬。他不愿让绝世太早离去，但是不离开又要做些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只是说：“这次回来我便能彻底确定我该做什么。”
“是吗？我更希望你还能带回来另一个答案呢。”名剑绝世笑道。
屠苏孤辰一时无言，静静看着对方，却见名剑绝世突然上前抱住了他，那股时有时无的淡淡甜香骤然清晰起来，充满在他的鼻息里。
“至少抱我一下。”名剑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大厅里的步履人声一下子全都离他远去，空旷的世界里仿佛只余下静默生长的花树和傍枝而眠的小鸟。
“嗯。”
他应了一声，双臂环上对方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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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3-29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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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侠皇打酱油
第六章

下午五六点，由于是周五，第二天没有训练安排，屠苏孤辰又是最后一个走出体育馆。落日西斜，路边昏暗的树影随风摇动，伴随着稀落的虫鸣，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照得屠苏孤辰微微眯起眼睛。
这该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傍晚，屠苏孤辰来到这个国家的第三周。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有很久不能得到绝世的消息，临走时别别扭扭地说长途电话对于你来说可能不方便，但是我们可以寄信，却被对方笑了一通，然后在他满头问号的时候被告知灵云寺早就通网了。他想到之前绝世一次次以各种理由跑到他家里闯进他的房间，一阵无语，但是最后还是好好地和对方交换了邮箱和通讯软件账号。
屠苏孤辰背着包走在路边，四面无人，远处传来隐约的人车声响，热风扑面而来。
他背着包从树下走过，耳际突然感受到一阵气流，随即便是天地倒转的晕眩，眼前白光刺目，片刻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屠苏孤辰心中一阵焦躁，身体却难以反应，被身后的人勾着脖子拖向幽深的树丛，口鼻也被捂住，窒息之感反令他的脑子生出一点清醒，手肘蓄力击向身后之人，对方魁梧的身体纹丝不动，但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子还能反击，手上迟疑一瞬，便让屠苏孤辰从他的掌控中逃脱了。
屠苏孤辰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步履仓皇，视野中还有迷蒙的重影，太阳穴一阵阵发痛。这里远离闹市，人流不多，但不代表没有，不论如何先逃到主干道上才能求救。
他的的运动包早在第一击之后就被扔在了地上，现在反倒感觉方便得多了，树影憧憧，落日渐渐隐藏起光辉，夜幕黑暗沉沉地落下来，挤压着屠苏孤辰剧烈起伏的胸腔。
“绝世……”他忍不住在心底念到。
他怎能留绝世一个人！
终于来到公路，然而宽阔的道路上远近无声。屠苏孤辰看不到一点活物的影子，疯狂鼓噪的耳膜隔住了他和整个世界，咸涩的汗水蛰痛他的双眼，流进他的嘴巴，模糊的景物昏昏欲倒，如吞噬天地的龙蛇鬼影，在压制性的悬殊武力差距下他只能竭尽全力逃走。
但那道鹰鹫般嗜血的目光始终追在他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缩短距离，他却不一定还有更多的力气支持到能救他的人来到。
酸痛到极点双腿最终还是不自觉慢了下来，再要加速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绝世，他轻轻念道。
滚烫的柏油路压在他的脸上，手臂上，处处都是一股灼热的刺痛，钻心蚀骨，大概是蹭破了皮。
他勉强撑起一点手臂想要爬起来，名剑绝世明亮的虚影出现在他眼前，皱着眉，嘴巴开开合合，轰鸣一片的耳朵却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对方俯下身伸出手，屠苏孤辰正要抓住，忽然视野又一次急速翻转。
再回神，便是自下而上由靛青渐变成浅蓝、再到粉橘的澄净的天空，后脑上的疼痛这时才像雪崩一样爆发，瞬间袭来，几乎淹没他残存的所有意识。
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映入他眼中，探过来的大手抓住屠苏孤辰的脑袋再次拎起他撞向路边的护栏。
绝世——
绝世——
绝世——
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他用最后的力气一拳打向对方的头部，被那人脱手扔开，重重撞在护栏上。
屠苏孤辰扶着护栏站直身体，在那人再要抓住自己之前一脚跨过护栏，一头栽了下去。
坠落的风声终于将他耳边的轰鸣冲散了一些，深蓝色的海面越来越近，温柔起伏波浪接触起来却不像看起来那样柔软，入水的冲击力迎面拍在他脸上，让屠苏孤辰才刚刚拉起来一点的意识又被打散，灌入口鼻的海水已经尝不出味道，最后留在他眼中的，只有水波中遥远的月亮，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绝世。

“孤辰！”
名剑绝世猛然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一阵莫名的心悸使得他呼吸困难，忍不住缩起身体。
夏天亮得早，他拉开窗帘，看到早晨的阳光已经落满了窗台，厚重的钟声在灵云寺内悠悠回响。名剑绝世抹了把脸，坐到桌边打开电脑上的通讯软件，然而屠苏孤辰仍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与对方有七个小时的时差，那边屠苏孤辰吃晚饭的时候自己这边早就是半夜凌晨，所以一般他在第二天醒来才能看到对方的回复。
然而到现在为止，自己发出的消息后面空白一片。
名剑绝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莫名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又发出两条消息，合上电脑，起身去洗漱。
他仍然觉得不安，坐不住，便换上运动鞋出去晨跑。
山间空气清新，凉风阵阵，平整宽阔的公路上稀稀落落走着几个同样出来晨练或者提着收音机散步的老人，生脆的鸟鸣自树林深处传来，这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祥和安宁。
运动让名剑绝世的心情放松了一些，细细的汗流从他的太阳穴滚过，在皮肤上留下发痒的触感。
前面的老人提着个收音机，里边播放着早新闻，女主持的声音爽朗且充满活力，正在讲着最近的时令果蔬。名剑绝世很快就越过去，喇叭里的女声又慢慢远去，他忍不住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突然却听到那个女声顿了一下，几秒后突然说：“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天早晨北境市弃神区湖东路独墅小区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一家五口并三名住家保姆均已身亡，目前警方对凶手的动机和身份行踪尚不明确，请各位市民近期在日常出行特别注意安全，如果有相关线索或者遇到可疑人物一定要尽快联系警方……”
名剑绝世猛然回身冲向那个老人，一把抢过对方的收音机，然而女主持只是把之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
不会的，没有这么巧，怎么可能这么巧，何况孤辰家里算上孤辰该是一家六口，如果真的是屠苏家，通报时不该不提一下尚在国外的次子而直接定性为灭门案……对，孤辰现在并不在屠苏家，不论如何孤辰不在屠苏家。
收音机里已经开始播报其他新闻了，不知道是否是前面了解到灭门惨案的原因，女住持的声音和先前相比有了些变化，语速稍快，也失去了那种清透的活力。
名剑绝世稳住自己在半空停留了太久了手，慢慢把收音机还给面前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老人。
“抱歉。”他低头说完便转身往回跑，远远听到后面的老人喊年轻人小心跑慢点，再转过一个弯道，便再也听不到那个女主持的声音了。

蔺天刑一只手抱着小孩，一只手翻着尹潇深送过来的报告。
小孩才几个月大，在他之前不论是谁抱都哭个不停，最后被尹潇深送到在旁边皱着眉看了很久的蔺天刑怀里，蔺天刑嘴上说着麻烦的小孩，手上却还是小心地接过来，在他笨拙的安抚之下，这个刚刚失去所有亲人却好像并非一无所知的婴儿竟然渐渐安静下来，终于喝得下奶粉了。
这之后的半天里便都由蔺天刑抱着，喂奶，以及换尿布。
“……大致可以定性为因黑道冲突而引发的仇杀。”尹潇深最后总结说。
“屠苏氏涉及黑道，冲突的对象有方向吗？”蔺天刑问。
“近期和屠苏家有明显冲突的是精灵天下。”他回答。
蔺天刑沉默了一会，问他：“没有证据对吗？”
“……是。”尹潇深微微低下头。
“冲突就冲突，抢地盘就抢地盘，灭人满门是想做什么！”他忍不住骂道，又问：“屠苏家的次子联系上了吗？”
尹潇深翻着笔记答道：“屠苏孤辰参加的集训负责人今天凌晨1点，也就是当地的昨晚8点查房的时候发现屠苏孤辰没有回到宿舍，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上屠苏孤辰，后来报警后警方在他平时训练的体育馆附近找到了他的背包，按搜寻到的冲突痕迹来看，屠苏孤辰极有可能已经坠海了。”
“灭门就灭门，还留个小麻烦给我！”他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不论如何，这个孩子能活下来便是万幸。”尹潇深合上笔记本，安抚道。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蔺天刑嫌弃地瞥了眼在他胸前啃手指的小孩。
“登记在户口簿上的名字叫屠苏凄城。”

名剑绝世赶到屠苏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的铁艺大门之前拉起黄色的警戒线时禁不住后退了两步，白羽忘云僧在他身后扶住了他。
“绝世！”白羽忘云僧握住他的手。
名剑绝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周边有人群站在外围指指点点，好几辆警车堵在路口。
天气热得冒烟，他却像是泡在冰水中。
他推开白羽忘云僧，走上前拉高警戒带就要进入，旁边一个坐在警车里的警察立刻推开车门出来喝止。
“喂！里边是案发现场，不能随便进去！”
那人冲上来抓住名剑绝世的手臂，不料少年却像一个木偶架子一般一拉差点就倒了，这才低头看到他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你中暑了吗？”那个警察连忙扶住名剑，小心地问。
却未料名剑绝世立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人便感到自己有如被冰冷的钳子紧紧夹住。
“屠苏孤辰怎么样了？”名剑绝世急急问道，声音尖锐异常。
“这……抱歉，具体案情我们不能随便对外透露。”对方有些为难。
名剑绝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重新开口：“我叫名剑绝世，是屠苏孤辰的朋友，他出国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和我保持联系，但是我昨天白天发出去的消息他一直都没有回复，我现在有点担心，你能告诉我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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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4-17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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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有东皇雪→皇剑孤臣

第七章

幽蓝的水波在他头上平静地翻涌，视线中央是金色的圆月，在水中晃晃悠悠，偶尔碎成几块，又很快拼在一起，温暖又明亮。他仰头看着月亮，努力伸出手却无论如何无法触及，掌心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甚至那亮光也离他越来越远。
“绝世！”
屠苏孤辰呼吸不畅，他感觉自己的胸腔被重重挤压，失重和晕眩使他紧紧抓住手边的被褥，又挣裂了包扎好的伤口。
“你终于醒了！”他听到了一个陌生女孩兴奋的声音，“不要激动，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已经没事——”有什么抚过他绷紧的手臂，想要让他平静下来，却被他下意识打开。
屠苏孤辰眼前的重影渐渐消失，月亮和水波被雪白的天花板取代。他全身都疼得厉害，但总算恢复意识，麻痹的感觉渐渐褪去，呼吸心跳也稳定下来。
“你好些了吗？”
又是那个女孩的声音。屠苏孤辰转过头，看到一张关切的脸，刚刚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好像打了她一下，现在一只手腕被小心握在另一只手中。
“抱歉。”他一开口，嗓子便像烈火灼烧下的风箱，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那女孩摇头道：“没有关系，你是不是渴了，我先给你倒水。”说着便转过身去。
屠苏孤辰咬牙撑着一只打了石膏的手臂想起身，那女孩听到他闷哼的声音急忙回头，吓了一跳，赶过来阻止他。
“以你现在的状况还不能乱动！”
被唤醒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滚下冷汗，但终究还是在女孩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屠苏孤辰说。
女孩摇头道：“没关系。”
“谢谢你救了我。”他看着女孩认真地说。
“不用谢。”女孩笑了起来，又补充道：“不过不是我救了你，是我的父亲救了你。”
“如果方便的话请替我向令尊转达谢意，我状况好一些时会亲自道谢。”屠苏孤辰一脸严肃。
“哈哈哈，没有必要这样的。”女孩说。
“是必要的。”他仍然坚持，对方也说不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医院？”屠苏孤辰打量起周边的环境，房间很大，家具装饰也过于豪华，窗口米色的纱帘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外面修剪整齐的花园。
“这里是我家的庄园，没有送你去医院是因为发现有可疑的人在四处找你的踪迹。”女孩回答。
屠苏孤辰睁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叫屠苏孤辰对吗？”她忽然问。
“……是，小姐是怎样知道的？”
“你遇袭失踪的事情已经登报了，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
“我……”屠苏孤辰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请求道：“抱歉，小姐，我——”
“我叫东皇雪，你叫我小雪就好，”她说，“不必叫我小姐。”
“小……东皇小姐，”屠苏孤辰终究还是觉得不合适，改了口，又问：“可以借我电话或者电脑吗，我想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和朋友。”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跨进敞开的房门。
“父亲。”东皇雪站起身对他点头。
屠苏孤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即使受伤不便，也坐在床上朝对方躬身一拜：“就是阁下救了我。”
“不必如此，”他摆了摆手说，“我叫东皇天下，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能联系家人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屠苏家，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父亲！”听到东皇天下直接说出真相，东皇雪心中一慌，转头见屠苏孤辰已经呆住了，想出言阻止，但对方毫不理会，语气平稳地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其他朋友，我没有看到有关的信息，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他们没有遭遇波及，你贸然联系，反而有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险。”

名剑绝世手里提着两盒抑制贴还有带给白羽忘云僧的降压药，才出药店门没几步，便撞上了一群熟人。
“听说绝世的Alpha死了，看他这一脸寡妇样。”其中一人这样说，他身边的同伴便附和着发出几声猥琐的怪笑。
名剑绝世不予理会，转头换了一个方向走。
那几人却不依不挠，隔着几步跟在后面，嘴里也没停，不断喷吐污言秽语。名剑绝世始终一言不发，默默把他们带到了无人的狭窄空巷，突然停了下来。
名剑矮身放下装药的塑料袋，转过身，右手慢慢攥成拳头，厚厚的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阴影之下的表情。
他们终于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领头者抖了抖胸为自己壮胆，暗道自己这边人多，名剑绝世一个Omega又能做得了什么，真要动手，结果显然不会落在他那边。
“怎样？”他轻浮地说：“最近没了男人寂寞难耐，想让哥几个好好疼你吗？”
名剑绝世缓缓迈开腿，他每上前一步，那群人便忍不住后退一点，退了好一段才觉得丢脸，领头破口大骂：“他不过是个Omega，你们都在怕什么，都给我唔——”他话还没说完，名剑绝世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未尽的唾沫跟着带血的门牙一起飞了出去。
名剑绝世早前就近在郊区的小学入学，和这几个混子做了同班。他是被寺院收养的孤儿，又是Omega，白白净净瘦瘦小小，是最好欺负的目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他们重要的乐趣。划衣服涂课本塞垃圾，反正绝世不敢和老师说，说了也只需要死不承认，有时直接倒打一耙，也不会有人相信绝世。
直到后来白羽忘云僧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给名剑绝世办了转学。
新仇旧恨一并算上，名剑绝世拳拳到肉，围着他的几人在窄巷中活动不开，完全跟不上Omega灵活的身形，反被一次次偷袭成功，脸上不留一块好皮，脐下三寸更是重点攻击目标，没多久便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嚎，隔夜饭都锤了出来，在起不能。

白羽忘云僧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名剑绝世走进房间，从方便袋里拿出药盒放在门口的置物柜上。
“大住持，药放在这里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如说自那天之后他就失去了表情，说完便要离开。
“等一下！”忘云僧叫住名剑，“绝世，你的手怎么了？”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几步赶过来，却见对方迅速把手背到身后，退了一步躲到门边。
“没什么，我走了。”名剑绝世转身欲走，被白羽忘云僧拉住小臂，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伸出手。
掌心只是蹭破一点皮，翻过来手背上却是一片青红紫蓝，划破的伤口上还有血珠渗出。他的手还有点湿，手心很凉，手背却有些发烫，回来以后应当只来得及洗个手，没有处理伤口。
“嘶——”白羽忘云僧不小心碰到痛处，名剑绝世身体一僵，没能把手抽回来。
他避过忘云僧的眼睛，目光落在窗台前的盆栽上，绿意盎然，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白羽忘云僧叹了口气，最后只是拉着他的手去拿医药箱，翻出了外敷伤药。
名剑绝世坐在桌边，乖乖地把手背平摊在前面，由忘云僧上药，紧紧闭着嘴巴，却仍会在棉签碰到伤口时被察觉剧烈的颤抖。
“不要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他说。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名剑绝世又偏头看向窗外。
“遇到危险要远远躲开，不要逞一时意气。”
“……我知道。”绝世低下头。
白羽忘云僧继续给他涂药，却突然看到有水滴啪嗒啪嗒落下，一点一点晕湿了名剑绝世的衣服。忘云僧抬起头，名剑绝世的下巴上已经沾满泪水，嘴唇微颤。
“绝世。”他放下棉签和药瓶，抽来纸巾为名剑擦脸。
静默中，少年喉中的哽咽越来越明显，最后痛哭出声。

屠苏孤辰呆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只笔，面前的白纸上却是空空如也。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一个击剑班的招生广告页面，几张往届学员的照片在前端轮播闪过。
东皇雪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屠苏孤辰对她的脚步全无反应，呆呆望着远方。
“你在思念家人吗？”她突然出声。
“呃？”屠苏孤辰一愣，手中的笔掉了下来，在纸上划出一条黑线。
东皇雪歪过头看电脑屏幕，问道：“在看什么，你想去报击剑培训班？”
“没、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屠苏孤辰莫名一慌，下意识想关掉页面，手忙脚乱间却把一张照片点开了。
画面中正是他与名剑绝世，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各自抱着护面头罩看向镜头。
明明靠的很近，却又刻意疏远，眼神互相避开。
“这是你吗？”东皇雪凑过来看。
“——是……”他有些窘迫，但已经来不及再关掉了。
“旁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她问。
“是……啊不……”屠苏孤辰本该直接应下，却又不自觉反口，一股难言的酸涩在他嘴里漫开，胸口仿如受到重击，痛得让他说不出话。
“嗯？”东皇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那张照片。室内光线很好，少年们像是刚从练习中停下来，脸颊上浮着运动后的红润，额前的发丝有几缕湿湿贴在皮肤上，除去面对镜头的些许不自然，眼神明亮而活力，像太阳，又或者就是太阳本身，散发着没有穷尽的光和热。
与屠苏孤辰这些天来的郁郁寡欢和心不在焉全然不同。
“他……他是……”
突然之间就要在远方告别故土，或许再也回不去，却还没来得及告别故人，一无所有之时屠苏孤辰终于再难忍住过去不得脱口的感情，声音不住地颤抖。
“——他是，我爱的人。”
说与东皇雪听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在此刻看来，即使他更早一点便向绝世说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灼人的光热让此刻的他难以直视，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名剑绝世微笑的面孔。
空旷的击剑馆里反复回响的喧闹，夕阳铺陈下在街道边莫名而起的追赶，蝉鸣聒噪中某一丝溜进他心怀中便再难忘记的清凉香气，自无恶意的哄笑声中逃出来一眼看到的等待中熟悉的身影……那些色彩鲜艳的回忆漫浮在流水上，随着粼光闪烁逐渐荡漾晕开，被永不停留的岁月长河一浪一浪推着向前，最终淹没于时间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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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4-26 00: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终于亲亲啦，下章争取本垒
有bug，ooc莫怪
第八章

白羽忘云僧不敢再放心名剑绝世一人呆着，做什么都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或者帮忙接待香客，或者帮忙抄写经文。绝世看起来一切如常，冷静平和，处事利落周全，乍一看还像过去那样——如果不是某天早起走到他面前时披着一头亮到刺眼的白发，如果不是几次突如其来的崩溃。
但最终一切还是要慢慢归于平静。
名剑绝世虽然自小生活在灵云寺，佛缘深厚，佛理通了，但从来不是对天生命理与神佛庇佑之说有所寄望的人，经此之事以后竟也虔敬了许多，研墨提笔时心神之往不言而喻，眼中既是恍惚又是专注，一笔一划，一字一句。
白羽忘云僧静静看着他低头抄写，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
接下来假期结束以后名剑绝世仍然按部就班地上学。原本也不是多么乐于社交，与他亲密的也不过屠苏孤辰一人，朋友如冀长铗少英雄之流虽然也多有关照，终究不是不一样的，打眼的白发和冰冷的神情更让其他人敬而远之。好奇的目光和模糊的言语环绕在他周围，然而这一切都对绝世毫无影响，万里之外或许早已尘埃落定，但他仍然困在漂浮无定的记忆迷宫中难以降落。
直到事发后大约一个多月的时候他突然开始收到大量垃圾邮件，最终在里面翻到一个没有标题的邮件，来自改换ip的临时邮箱，其中只有两个字。
抱歉。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如何做，你要我如何想？
他觉得头有点晕，撑着书桌站起身，某种宁静的黑暗生物庞然而至，柔软且温暖，潮湿粘腻，包裹住他，溶化了他的血管和骨骼。支撑着他的傀儡架子瞬间灰飞烟灭，名剑绝世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向后倒下，柔软的床铺接住他的身体，眼前的天花板远远近近地摇晃，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自两边眼尾落下的泪水汇入发丝之中，皮肤因水迹而感受到的清凉又被一股股温热触感覆盖，来而复往，周而复始。
你是要我忘了你，还是要我去找你？
名剑绝世抬起手捂住发烫的眼睛，压着喉咙锁住里面的呜咽声。
但是我要去哪里找你？

明灯如昼，算不上嘈杂刺耳的喧闹人声像小火上的沸水，一阵阵腾起细小的气泡。
风僧白云剑捻着手里的佛珠，耳后微微发热，跟在名剑绝世身后，动作倒是不显局促。他稍微靠近名剑耳边，小声说：“大师兄，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有什么不好？”名剑绝世头也不回，径直走入宴厅。
白云剑闪过一个迎面而来的人，一打岔乱了脚步，又赶紧跟上。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啦，但是也是以佛门一方的代表身份来这里的，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入这种场合是不是不太合适？”他望着前面一轮一轮的酒菜点心，心中莫名心虚。
名剑绝世忍住没翻一个白眼，回道：“你平时去酒吧可没这么墨迹。”
被大师兄鄙视了。白云剑默默抚慰自己受伤的心脏。
“放轻松，”名剑绝世转头对他说：“这种场合不会是你最后一次来，当然，如果觉得实在不舒服，你现在回去我也——没意见哦。”
白云剑看了眼大师兄的眼神，收敛表情，乖乖落后半步走在后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个国家，为佛学课题交流，为期两个月。合作的研究所邀请他们来这个他们参与主办的慈善晚宴，当时风僧白云剑看名剑绝世一口答应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才一来到现场就被水晶吊灯晃花了眼，往来女士清凉又不失含蓄的礼服和闪烁不定的珠宝坠饰，让平常出身又自小结缘佛家的风僧感到深深的不适，他于一干同门中过于豪放多彩的作风在这里也朴素得像一张白纸。
“灵云寺也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看着点，以后拉赞助也有你的份。”名剑绝世偏头小声对他说，面上不动声色。
白云剑脸上一僵。
师尊救我，我想回西莲寺。
“——你以为西莲寺布施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名剑绝世仍然一眼看穿。
白云剑整个人都灰了一个度。

皇剑孤臣从睁眼开始就有某种不同寻常的预感。他的生活并非真正静如死水，但确实没有多少让人能心率加快的东西。
他仔细考虑过今天的行程表，其中确实有一个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事件，即是大小姐东皇雪会带她的丈夫回来——但是大小姐外嫁多年，过得不差，少年时对他的些许情愫早该湮灭，至多至多，不过是一点点尴尬罢了。
实在不值得用这样强烈又莫名的情绪来预告。
皇剑孤臣额头抵着冰凉的镜面，一手按在胸口，等待那阵心悸过去，又随手抹了把脸。
或许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他洗漱完毕走到桌边又看到那个白色的相框。
“早安。”他对照片里的少年说。
白天过得很快，也很平稳，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东皇雪飞机误点，今天过去都不一定露面，最后一点波澜也没有掀起。
直到傍晚，皇剑孤臣走入那个宴会厅。

他站在长桌的那一边，面目已然不像多年前那样圆润可爱，沉静柔和的脸上一双锋锐的眼睛看过来，经过灯火行人交织而成的千山万水，照进皇剑孤臣的心里。少年屠苏孤辰与另一个少年浮光幻梦一般的过往，像呼啦啦飞过的群鸟在他耳边奏出轰鸣伴响，皇剑孤臣呆立原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的最后一只白鸟已经飞远，空茫一片的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对方，同是一身风尘，满头霜雪。
他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名剑绝世飞快绕过所有阻碍朝自己冲过来抱住自己，一如某个寂静的夏夜里对方披着一身月光从窗子里钻进来，扑进自己怀里。
风僧白云剑虽然知道名剑绝世是Omega，日常有时能看到对方颈后露出的抑制贴，但一直以来都相信大师兄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Omega，一个真正皈依佛祖的Omega。毕竟是从出生起就在寺院中受香火熏染的人，多年来青灯为伴，经书作枕，脸上喜怒不显，悲欢无痕。然而刚刚他一闪神，就看到一向端庄持重的大师兄像兔子一样窜出去，七绕八拐，目的性极强地抱住了那个陌生男子，把对方吓个目瞪口呆不说，在人家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亲了上去。周围的人显然也都惊呆了，一阵寂静之后不明所以的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和口哨声，所有人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感人一幕不由自主地大力鼓掌，甚至有人也跟着与身边亲近者拥抱接吻。
名剑绝世极少会感到后悔，此刻却难得理解了屠苏孤辰当年的怯懦。他从很多年前就想这样做，然而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实现，他才想起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本应该考虑更多，比如屠苏孤辰已经另有所爱，比如屠苏孤辰早就结婚了，甚至是自己脑子不清楚认错了人，所幸面前的人只是晃了一下便稳稳接住他，抱着他，接纳他所有的思念和痛苦。他自呼吸间嗅到似曾相识的味道，忍不住重重咬住对方的嘴唇，尝到了鲜血的锈腥才安心一点。
漫长的一吻结束以后，名剑绝世觉得头晕目眩，如果不是手上还紧紧抓着皇剑孤臣的衣服，他大概站也站不直。
离他最近的皇剑孤臣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惑人的甜香正在从怀里这具身体里源源不断奔散而出，即使腺体被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也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将名剑绝世打横抱起来疾步离开宴厅。酒店的侍者也意识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一路跑着跟上来为他们引路到紧急隔离室。
皇剑孤臣将名剑绝世放在沙发上以后便打算离开，却被拉住了手。隔离室内的灯光特地设计得很柔和，他回头看，旧友额前过于厚实的柔软白发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金色的眼睛里水雾迷蒙。Beta侍者也跟着进来翻找抑制剂，第三人动作的声音让他们之间的沉默更加尴尬。
重逢至此，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孤辰。”名剑绝世仰头看着他。
“我在这里不方便。”皇剑孤臣轻声说。他在名剑绝世的信息素里度秒如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又补充道：“我去外面等你。”
“……好。”名剑绝世松开手。
皇剑孤臣从侍者手中接过注射器便匆匆离开房间，关上门，靠在外面的墙上慢慢滑下来，捋起袖子把针头插进自己的手臂中，将抑制剂推了下去。
风僧白云剑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刚刚宴会上那个被名剑绝世强吻的商业精英略显狼狈地坐在地上，西装外套扔在一边，松了领带和顶上的两颗衬衫扣，两眼空空地望着前方。
他尝试着挥挥手：“嗨？”
皇剑孤臣抬起头，看到他手上那串剔透的琉璃珠。
“你好，你是？”
风僧自我介绍道：“我叫风僧白云剑，名剑绝世是我的大师兄，请问你和大师兄……”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呃，是什么关系？”说完就想把话塞回自己肚子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是……以前的朋友。”他说。
好到见面就亲，亲到发情的好朋友吗？风僧在心里吐槽，但是没有说出来，开始没话找话：“大师兄在里面吗？”他指着边上那扇门。
皇剑孤臣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两人不说话，四周便安静得像默片。酒店的走廊里到处铺着厚实的地毯，偶尔经过的餐车也只有滚轮轴承间的细小碰撞声响。
“绝世他……果然还是出家了吗？”皇剑孤臣突然说。
风僧白云剑摸摸头，说：“大师兄一直是灵云寺大住持唯一的嫡传弟子嘛，应该……出家了吧。”他看着地上的男人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下了头。
但是是大师兄跑过去亲你啊，你又是在难过什么，出家又不是不能还俗！白云剑在心里喊道。
“出家也可以还俗，只要大师兄想，谁也没有立场阻止吧。”他说。
那人的头却更低了，风僧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却听咔哒一声，紧急隔离室的门打开了，原本垂丧着脑袋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手臂上搭着外套飞快地整理扣子和领带，把风僧看得一愣一愣。
然而出来的人是前面跟着他们进去的服务生，看见对方从里面出来，皇剑孤臣明显呆了一下。
“名剑先生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两位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侍者对他们微微躬身，离开了。
“谢谢。”皇剑孤臣说。
白云剑便要进去，临到门前却不见那人再往前走一步，不由停下来转头问：“这位……先生呃，抱歉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你不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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