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雁俏】早安，晚安（正文完）(91F更新番外番茄炒蛋－完)|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14【雁俏】早安，晚安（正文完）(91F更新番外番茄炒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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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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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0樓發表於: 2020-07-21 00: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橋段灰暗～～我能趁機安利下我的海綿寶寶嗎XD
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146041
歡樂沙雕，適合看完灰暗段子後來一下～～

－－－－

（四）

──────

欲星移提著一大袋垃圾食物回家的時候，看見門口多了顆金蘋果頭，自家學生倚著門站在那兒，頭微微垂著，顯然已經等很久了。

他提早被上官鴻信放下班、又買了知名速食當晚餐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無蹤，早知如此，他該多買幾份超值全餐，畢竟心情不好的解決方式，唯吃而已。

「拉黑你之後忘了搬家，是我不對。」

欲星移開了門，逕自走進去、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把整份垃圾食物倒出來開始吃，一點沒打算招呼硯寒清。

硯寒清也不惱，他輕手輕腳地帶上門，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回到客廳坐在欲星移對面。「老師還在生我的氣？」

「豈敢。」欲星移勉強啃了半個漢堡，無語地發現自己吃這麼半顆就飽了，但桌上還有炸雞薯條洋蔥圈雞塊聖代可樂……老人的悲哀，想大吃大喝都沒能耐。

幸虧他向來看得開，從善如流地接受了自己無能的胃，然後把整堆垃圾食物往硯寒清那側推。「飽了，剩下你的。」

硯寒清聳聳肩，他打從在門外看到那袋食物的時候，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為什麼博班只唸兩年？因為每天被當豬養，兩年胖十二公斤，再不畢業他肯定能秤斤論兩賣。「老師還是跟以前一樣，買一整桌，就只吃一口。」

欲星移有很嚴重的飲食問題，不是厭食，硯寒清不知道那到底有沒有確切病名；他會餓、有欲望買一大堆食物、看到什麼都想吃，但真讓他吃了、就是一口。

說來也奇怪，就這麼一口也能維持正常生活，腦袋思考還不會出錯，硯寒清常懷疑欲星移可以從空氣中攝取營養。

「說一口也太誇張吧，你一口能吃半個漢堡？」剩的半顆漢堡總不好意思給硯寒清，欲星移把紙包回去，丟進冰箱打算隔天早上微波來當早餐。

「夢虯孫一口還能吃下整個雙層牛肉堡。」

「好吧，我輸。」聽到夢虯孫，欲星移高舉雙手表示投降。「你怎麼突然來了？總不會是俏如來跑完忠烈祠、真回去哭了整個下午，然後你辭職不幹了？」

「老師，你以前就認識他？」硯寒清把已經融了一半的聖代丟進冷凍庫，坐回沙發開始掃掉那一桌速食。「你認識的，是俏如來還是史精忠？」

「誰有辦法認識俏如來。」欲星移給自己泡了杯綠茶，有助消食；天殺的，半個漢堡在他肚子裡跟七月胎兒一樣大顆。「俏如來是他創造出來面對壓力的形象，絕對武裝、絕對虛假、絕對完美，誰會認識那種東西。」

「我……我在他家發現這個。」

硯寒清拿出那本迷夢之刃下冊，他用舊書攤老闆的書調包了史家的書，兩本小說從外觀上並無太大差異；史精忠打從中午進了房就沒出來過，他掙扎了一整個下午，等到傍晚、終於下定決心來找老師。

欲星移接過小說翻了幾頁，這註記法他很熟悉，是師兄常用的方式；頁數也是有端倪的，硯寒清不知道師兄對頁碼的定義，但他再清楚不過。

他快速地翻到意外發生的日子，毫不意外地在頁面上看到那三劃線條。

「老師，你很了解這個紀錄方式。」這是肯定句。硯寒清數了，欲星移是在翻開第四個不同頁碼的時候，就找到國道翻車案的日期，表示他極其理解這本行程表的規則。

「這是師兄在掌調查系統時習慣的註記。」欲星移拿起桌上的可樂，插了吸管又想到自己一肚子還脹著，索性塞給硯寒清。「你在史家哪裡發現的？」

「客廳書櫃，整套小說三十一本，只有這本沒灰塵。」

做為老師，欲星移向來隨和、給學生的自由度很大，硯寒清多數時間都不需要畢恭畢敬；他對欲星移最恭敬的時候大概是博士論文口試的時候，為了讓其他口試委員認為他是個有禮貌的學生，其他時間大抵就像現在這樣。他接過可樂，清涼冒著氣泡的飲料在嘴裡流竄。

「你把它拿來，不覺得會被發現？」

「我在舊書攤老闆那裡買了一本一樣的，外觀看不出不同。」

欲星移闔上小說，沉默了幾秒，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硯寒清覺得有些不妙，他放下可樂、把手上的冰珠抹在褲子上，正襟危坐起來。

「硯寒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欲星移必須非常努力，才能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兇狠；事實上他現在相當憤怒，但眼前坐在沙發上的人是他此生遇過最好的學生，他不能跟師兄一樣直接把人轟死。「誰跟我說要當一輩子鹹魚的？」

就算是用膝蓋思考，硯寒清也知道欲星移在生氣；打從在育幼院的時候他就覺得老師的火氣非比尋常，現在，那個怒氣值攀升的不正常速度又來了。「……我沒有想涉入的意思。」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欲星移的腦袋千頭萬緒地轉著，硯寒清挖到了一顆炸彈、還傻傻地把炸彈收進背包來找他，他必須盡快想出解決方式；這是他的錯，他不該沒讓他的學生了解人心險惡，他不該在以往過度保護、而今又不夠保護他的學生。

「拿起這本書的時候你可能沒有，翻開的時候可能沒有；但你蓄意翻到了關鍵頁、帶走了這本書、還進行了有明確意圖的調包，你說你沒有想涉入，但你已經涉入了。」

硯寒清想辯駁，但是張嘴卻說不出太多有底氣的話；對啊，他為什麼要去拿那本書？為什麼要翻開、翻開了為什麼要研究？研究完又為什麼要帶走？是因為他不想再當隻鹹魚？那當然不是。「我覺得……史精忠不太對勁。」

史精忠不太對勁，這不是廢話？只要過去認識過史精忠的人、都知道史精忠不對勁，那跟你挖顆炸彈出來炸死自己有什麼關係？

「然後呢？你想救他？你能救他？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救他？」七年前，史精忠也說過類似的話，七年後變成了這樣；他能做什麼，就看著孩子們一個一個跳下崖？「我不是說過了，你想當鹹魚，就不要讓人知道你認識他？」

「老師，你知道他發生什麼事，但我不知道。」硯寒清性格裡極其少數的執拗被挑了起來，雖然明知欲星移生氣一定有其道理，他還是決定頂回去。「我只知道，他本不該是那樣的人。」

欲星移站起身，把小說放到電視櫃上，這樣至少不會沾到番茄醬或炸雞氣味；他想起硯寒清唸博士班時的事，為了所有人都不想選的專題一個一個工廠去跑，與工人們一起戴上其實並不夠堅固的安全盔、在炎熱噴滿火星子的工作場所裡燙傷那張蘋果臉，配給與作業員一樣老舊的防毒面具、在地坑裡吸入過多沼氣被抬出來……

是他的錯。以為一條鹹魚就永遠會待在安全的地方，忘了這條鹹魚會在環顧四方、發現只有自己一人的時候，以為自己別無選擇、而毫無準備地一頭栽進去。

如果做足了準備再開始作死算是蹦極，硯寒清這種做法無異於跳崖。

是他的錯。「硯寒清，你過來。」

「嗯？」雖然師生間算是在爭執，硯寒清還是乖巧地往欲星移所在的位置移動；只是這個移動不如他所想，他走了兩步就覺得腦裡像是有陀螺，上下左右、東南西北地轉了起來。

一開始是他的腦袋轉，接著就變成了整間房子轉。他向來是個聰慧的學生，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這是被下了藥；時間點也很明確，是那杯可樂吧。

在發現小說之後，硯寒清不是沒想過可能會有人想滅他口，只是這個對象還是讓他意外了點；他抬起頭，欲星移的臉在他眼前搖晃著糊成一片，在記憶裡、這張臉總是自信而充滿笑意，現在……現在他看不清楚了。「……老師？」

欲星移伸出手，剛好能接住倒下的人。

「抱歉。」

──────

俏如來的隨身助理失蹤了。

先注意到這件事的是赤羽信之介，因為俏如來的每一條新聞他都有注意，那孩子的眼神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模樣、空洞而防備，他就算隔著電視螢幕都能看出來。

但除了熟識的人看得出眼神不對勁之外，俏如來基本上是無敵的；應對媒體的態度、與雁王的攻防、情感的拿捏，都比之前要更適切，一字一句、一顰一笑，任何一絲都不出錯，像是用電腦算過。

以一個政客候選人而言，俏如來是無敵的，如果他真的只是俏如來。

赤羽打電話去俏如來服務處查公開行程、追了幾趟現場，確定前些日子那個擋記者的金髮青年不見了，才私下探詢服務處的人員。

接待的小姑娘很年輕，見赤羽追著俏如來跑了好幾個場子，還以為是死忠粉，沒多想什麼就說了；您說硯寒清嗎？他是我們候選人的同學呢，之前是公務告假來幫忙的，不過最近都不見人影，可能回公務單位工作去了。

公務單位倒不難查，赤羽信之介旗下人手眾多，不到一個上午就找出硯寒清任職的單位；神田京一向赤羽報告的時候有些心虛，他是找到了單位沒錯，但裡面的人說、硯寒清並未復職上班。

「你有沒有查到硯寒清更之前的經歷？」這種有人莫名失蹤的事件讓赤羽信之介想起了一些過往，他開始覺得不太舒服。「在他到公務單位服務之前，做過什麼工作、唸過什麼學校，除了俏如來之外、他還有什麼朋友不是尋常人？」

「他過往的經歷很單純，以前是個家醫科醫師，工作一年之後回到C大唸博士班、後來才進了公務單位；不過，博士論文的指導老師倒是熟面孔。」衣川紫遞出一份論文，指在作者欄的最後一個名字上。「是欲星移呢，這傢伙到底做什麼的？之前他銷聲匿跡、我以為他被默蒼離滅口，結果他成了雁王的助理，這之間還跑去當了硯寒清的教授？」

赤羽留下了論文，示意神田京一與衣川紫離開；他走到辦公室後頭的隔間，神蠱溫皇坐在沙發床上看書，對他的到來沒有太大反應，就是提了下眼。

「我有沒有說過，如果哪天我能一對一見到默蒼離，一定要揍他臉？」赤羽拖了張凳子在溫皇身邊坐下。「哪怕是揍一下就被逮捕、又或是他現在昏迷不醒，我都想揍他臉。」

溫皇瞄過來一道眼神，那麼小的眼睛竟然能擠出一點眼白，很明確地表達了不以為然。

「怎麼，不服？我聽說默蒼離雖然做了九年情報頭子，但本身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揍他臉、難道會比揍你臉難嗎？」

赤羽掄起拳頭，疾速往溫皇臉上招呼，卻在最後一秒收力，修長的手指綿軟地貼在溫皇頰邊；後者了然於心地輕笑，抓下那隻手，在唇邊細吻。

「溫皇，幾個月前，我覺得我已經足夠了解你。」任憑溫皇拉著自己的手，赤羽順著那人的動作上了沙發床、在他懷裡坐臥下來。「但你竟然可以為了……為了不知道什麼，連續這麼久時間不吭一聲。」

知道溫皇不會回話，赤羽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跟欲星移通過電話，他懷疑是跟三年多前H市的那個藥廠投資案相關。」

赤羽摸了摸溫皇的臉，他很懷念溫皇的聲音；不管是欠揍地叫著軍師大人、赤羽大人，或溫柔或低啞地叫著他赤羽，他現在都只能在夢裡聽見。「他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三年多前，就是H市府找上西劍流合作觀光園區BOT案的時候，還說資金的部分有外援。」

西劍流是個不算太有名氣的營造公司，過去做的大多是小型公共標案，社區公園、不太重要的中小型紀念館、風景區的遊客中心，最了不起不過就是拿過一個國道休息站的案子。

H市的觀光園區BOT案，對西劍流來說，就是一隻大象打包好送到一條小蛇面前、無論如何要蛇吞下；小蛇說我沒辦法，大象還說我可以每天切一條腿讓你慢慢消化。

赤羽搖搖頭，那時候他們就該知道這是個坑，為什麼還會跳進去呢？又為什麼，有人知道他們會跳進去？誰這麼了解西劍流、了解炎魔幻十郎的性格？

「H市是全國唯一一個以環保綠化聞名的城市，打的一直是最後一塊自然淨土的招牌，為什麼市府會突然想要BOT，又怎麼會找上西劍流？」

雖然溫皇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赤羽知道這人一直仔細地在聽；他側身去拉開床邊木櫃的抽屜，把放在裡面的公文袋拿了出來，那是他動用了整個西劍流、甚至有一部分還珠集團人脈才拿到的，H市府的計畫公文。

「先把本該被徵收、劃入國家公園區的土地用觀光計畫的理由擋下來，轉成一般風景區；再用BOT案做為幌子，把土地變成特定專用區，然後用鄰近產業開發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在那塊土地上蓋工廠。」

藥廠算什麼鄰近產業開發？難道H市會在一年內突然變成藥材開採地？赤羽看著計畫公文也覺得好笑，但他想到自家總裁當年就是簽了這種合約，又覺得實在是笑不出來。

「土地最早是還珠集團的，如果被劃入國家公園、政府給的補償金只是杯水車薪，轉為觀光園區、身價就完全不一樣；為了某種原因，還珠集團沒有把BOT案吃下來，反而把地租給了H市府，後半段變成西劍流來做。」

這下可好，還珠集團收租金收爽爽；西劍流得了資金無虞的保證，傻傻地簽了BOT案，必須在年限內完成觀光園區，合約中還包括要蓋一間藥廠廠房。

有很多事，遇到的當時只覺得意外、覺得喜從天降，直到出了紕漏，回首才發現這一切都不合理；但就算當時覺得不對勁又如何？他還不是阻止不了炎魔幻十郎。

現在過得不錯，不代表他在這之間沒有絕望過；赤羽把公文扔回木櫃裡，回身靠上溫皇胸口，聲音有點悶。

「在原計畫的國家公園土地上蓋工廠，誰有這麼大面子、驅使還珠集團與西劍流，讓這種偷天換日的事情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又為什麼，一定要在H市這麼偏僻且交通不便的地方？再者，這案子破壞國家保育土地，環團卻一聲不吭，好像瞎了還是啞了似地。」

環團的主席不見得是環保人士，這沒什麼。一般而言，娶回家的不定是最愛的那一個，坐在高位上的也未必是最想為民服務的那群人；赤羽的記憶如果沒有錯，那時候的環團主席應該是鐵驌求衣。

誰可以控制H市府、隨意進行土地變更？史艷文。
誰可以控制還珠集團、又能洞悉西劍流一切反應？任飄渺。
誰可以逼鐵驌求衣去讓所有的環保人士閉嘴、山頭被挖成一片平地都能看不見？默蒼離。

──恰好是那三個坐上休旅車的人，赤羽信之介覺得欲星移的懷疑真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後來，戰修羅──藥廠投資人，一夕失蹤，從此沒有再出現；BOT案走了一半、剩下的部分西劍流必須履約，但資金來源消失、炎魔幻十郎捲款遠走，西劍流靠借貸苦撐、最後不得不尋求併購、才能免於倒閉。」

西劍流變成了還珠集團的子公司之一，保留原有名稱與招牌，任飄渺給他極高的決策自主權；西劍流的任何業務只需要事後匯報、不需要事前請示，與其說是子公司，倒不如說是多了個搖一搖就有錢掉下來的母公司。

赤羽抬起頭，對上溫皇深藍色的眸子，他想他大概都講對了，因為溫皇的眼底又燃起了那道不容挑釁的火焰。

「……溫皇，你是從哪一步開始算計我的？」

如果他推敲出一切，溫皇就能開口，赤羽是這麼想的。

但溫皇沒有開口，他按住赤羽的後頸、把人拉近身，湊過去親吻那本日略嫌多話的雙唇。

──────

上官鴻信覺得這世道反了。

理論上，只有他能不講道理、只有他能陰陽怪氣、只有他能到哪都開著鼓風機才對；其他人，那個什麼哆啦A夢啦、蛤蜊小朋友啦、還有他的欲師叔，都應該乖巧聽話、做該做的事才對。

現在真的是反了。

蛤蜊不知跑哪去了，連讓俏如來好好吃飯睡覺這麼簡單的任務都不做；欲星移時時刻刻擺臉色給他看，每天排出的行程又硬又滿，他跑一整天下來都想吐，民眾這麼頻繁地看到他出現在電視上，真的不會也想吐嗎？

還有史精忠……不對，他覺得這幾天他睡的都是俏如來，史精忠似乎也好久不見了，害他每天晚上都有種出軌的感覺。

這不對啊，他可是雁王耶！

「……你的蛤蜊同學哪去了？」

上官鴻信精疲力盡地癱在床上，老實說他躺的位置很靠床緣，已經快掉下床了，但是他沒力氣挪動；七次，今晚他搞了七次才弄出史精忠！而且明天早上欲星移給他排的是早安馬拉松，五點半要起床！

這算什麼競選行程，這是鐵人一百項吧！早安馬拉松到底跟他要選國會議員的關係是什麼？

「我不知道。」史精忠窩在床頭抽面紙，方才被弄哭得太厲害、導致他現在眼淚鼻水都停不下來，呼吸也還沒平穩，講句話就要抽噎一下。

「怎麼會不知道，電話、住處、通訊軟件，沒有一個找得到人？」上官鴻信想翻白眼，但沒力氣，他決定放棄逼迫他的動眼上直肌。「那他的朋友同事呢？師叔那邊我問過了，說不知道。」

「都問過了，沒。」史精忠用掉了一整包面紙，努力穩下心神；他覺得自己只想閉眼睡覺，但上官鴻信如果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肯定不會讓他睡。「師兄，硯寒清大概是被俏如來滅口了。」

「大概？你以為破罐破摔，就能倒頭睡個好覺？」雖然明知辦不到，上官鴻信還是很想翻白眼。「俏如來做過什麼事，你應該很清楚，不要用這麼矇混的詞想帶過去。」

「那我真的不知道，別逼我。」史精忠閉上眼睛，累死了，還好他不用參加明天的早安馬拉松，不然他可能會在起跑點昏倒。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上官鴻信想，他也沒力氣逼他師弟了；不說別的，他連起來沖澡都辦不到。只是搞了七次才弄出史精忠，結果得到一句不知道，還是有點令人扼腕。

聊點別的好了。

「師叔讓給你好不好？」上官鴻信想，不管蛤蜊到底是不是被煮成蛤蜊冬瓜湯了，俏如來應該還是要有個助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競選行程太滿了，他沒辦法每天都一夜七次逼出史精忠。「他最近一直在虐待我。」

「為什麼？」

「你是說為什麼要讓給你、還是為什麼他要虐待我？」

史精忠睜開紅腫的眼睛，天啊他真的很想睡，師兄我們已經搞了一晚、現在一定要談話嗎？不能棉被一拉、直接睡嗎？「師叔對我們向來很好，為什麼要虐待你？」

「嗯，可能他到了男性更年期？」這笑話有點冷，上官鴻信鄙視了自己一秒。「俏如來最近的表現非常出色、支持度穩定提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師叔一直逼迫雁王跑更多行程，包括早安馬拉松。」

早安馬拉松就算了，欲星移還幫他報全馬！這是謀殺吧！候選人了不起來個四分之一馬就好了，全馬是什麼行程啊？那不，早安馬拉松之後，中午有四場飯局要跑！其中有三場是婚禮，他得上台致詞的那種。

喵的，上官鴻信懷疑自己到時是否真能叫得出正確的新郎新娘名。

早安馬拉松……史精忠轉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現在兩點了，師兄三個半小時之後要起床、還要跑全馬；所以，他們現在真的還要談話？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對，他是要說睡眠時間太難得，師兄快睡吧。「那沒辦法，俏如來子代父職、走的是跟父親一樣的文生路線，師兄想要不一樣，就只能走猛男路線了。」

「我？這樣？走猛男路線？」

「師兄別難過，我知道你不行。」說真的，上官鴻信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但距離猛男恐怕還是遠了一點，而且史精忠並不想跟其他人分享上官鴻信。「要不這樣吧，俏如來能改走猛男路線的，明兒個代替你、穿露肩排汗衫去參加早安馬拉松如何？」

「你這弱雞，穿露肩排汗衫能看嗎？更別說你身上現在都是……」

上官鴻信點了史精忠身上幾處痕跡，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最好這樣可以跑早安馬拉松，俏如來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溫和善良而有禮，這樣出現不被媒體圍死才怪。

而且別笑死人了，他沒辦法在三個半小時後跑全馬、難道俏如來可以？就算俏如來是無敵的、也只是在心理上好嗎？比體力？哈。

「師兄啊，那豈不表示俏如來很猛男？晚上可以夜夜笙歌，白天還可以早安馬拉松。」

「師弟，你才幾歲，就剩一張嘴？」上官鴻信覺得頭有點痛，是不是該把史精忠抓起來照個腦部核磁共振？這傢伙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妄想。

倒是有件事他之前搞不明白，現在史精忠一提、他便想通了。「不過，你說得有道理，為什麼師叔最近心情不好……」

他倆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師叔知道硯寒清的下落！」

瞬間解了兩個謎團。

史精忠鬆了一口氣，他為俏如來沒有滅口硯寒清而感到慶幸，但又有點替師叔跟硯寒清感到憂心。

上官鴻信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有點難想像欲星移能做這種事，那傢伙看起來膽子不大。「連自己的學生都能滅口嗎？」

不過，這種問題用來問默蒼離與他週遭的人就是笑話。有誰不能滅口的嗎？自己的口都能滅了，學生的算什麼？

眼看上官鴻信真的要掉下床了還是不動，史精忠勉為其難地坐起身，把人拉進來一點。「老師跟師叔同出一門，師兄何必妄自菲薄。」

「多謝你提醒哦，我還躺在這裡呼吸呢。」生物都有求生本能，但上官鴻信死裡逃生後不只一次想過，如果當初老師的計畫完美無缺、他死在羽國收線的那一日，這一切到底能不能比現在更好？

他偏過頭，史精忠在他身側、紅通通的雙眼像隻小白兔，粉色的唇瓣在紅潮半退的臉上顯得特別吸引人，害他有點想違反公約第五條──

『不接吻。我們沒有真感情。』

算了，反正沒有真感情，一夜搞七次只是為了談正事。「所以，你那個蛤蜊同學發現什麼了？」

那個時候，史精忠疲倦的眼睛亮了起來，唇角微微揚起、下巴的角度比原本拉高了八點五度。「他拿走了史艷文的行程表、呃……」

上官鴻信幾乎是下一秒就提起了掌，手刀快狠準劈在俏如來後頸。

俏如來倒在枕頭上，上官鴻信搓了搓手掌，心裡的愉悅感油然而生；他今晚可是搞了七次！讓他現在再聽俏如來說屁話，不可能！

他絕望地瞄向時鐘，凌晨三點了，他只剩兩個半小時就要去跑全馬。

喵的，他要解雇欲星移。

To be continued~~~~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0-07-27 22: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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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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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0-07-22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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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段子，適合心情低落時看．沒有凶殺案.........
硯寒清，就說要等天上掉下來一具屍體你才可以去當俏如來的助理，
ＵＣＣＵ，你現在就被失蹤了，就跟你說要有屍體掉下來才可以啊．
不聽話就是會踢到鐵板，現在你變成屍體，要去釣下一個俏如來的助理。

欲星移那個飲食情況叫間歇性斷食？偶爾斷食應該有助於腦袋激活，就像植物偶爾不澆水乾渴幾天再澆，長得比較茂盛．不過人如果這樣又加上吃太多，會胖.......

嘴巴除了講話和吃飯，還可以做很多事情，畫圖什麼之類的。對吧，溫皇。
忽然想到，溫赤可不可以演那個［口銜樹枝，身掛懸崖］的禪師公案？

怎麼覺得你又寫解離人格...還是躁鬱症？好熟悉的感覺。

好好吃飯睡覺？恩，雁王你一定神經錯亂了，候選人哪有好好吃飯睡覺這種事，所以報應就是你五點半要去跑全馬，對全民表示你體力很好耐操好用，呼呼呼。

滅口不用砍脖子，套布袋裝石頭扔河扔大海就可以了，我忘了，雁王你是隻鳥，殺雞都先削脖子，不過最後你是喵什麼啦！

對了，這邊公約不是有一條不可以講公務？（那還要演嗎？）

ＹＡ！本回［不行］台詞達成！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個站： https://episode.cc/about/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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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0-07-22 2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21樓slanki于2020-07-22 15:44發表的 : 9Y%?)t.2
灰暗段子，適合心情低落時看．沒有凶殺案......... ~P#zhHw
硯寒清，就說要等天上掉下來一具屍體你才可以去當俏如來的助理， 5 t`ap
ＵＣＣＵ，你現在就被失蹤了，就跟你說要有屍體掉下來才可以啊． mhLRi\[c )
不聽話就是會踢到鐵板，現在你變成屍體，要去釣下一個俏如來的助理。 N[<`6dpE
niHL/\7u
....... _6UAeZ*M

沒有凶殺案啦，硯寒清應該還沒有變成酒蒸蛤蜊～
欲星移那是疾病吧XD他是間歇性飲食，吃得不多XD不過確實有助於腦筋運轉，吃太飽會暫停思考（喂）

溫皇表示除了講話之外，我的嘴巴該做的事一樣也不會少。
禪師公案不存在，赤羽表示不管他在樹上樹下，我都不問～～XD

解離性人格喔，倒沒有想要敘述得那麼複雜，我們能在這裡打混醫學資訊嗎XD畢竟故事很複雜了～～
雁王表示吃飯睡覺是基本鳥權！他要吃飯睡覺！喵的只是因為他有修養他不能說出髒字！下次可以考慮吱的！
不可以講公務就是上次那條喔，不把房間外的事情帶進來～～雖然我覺得他們根本沒有很認真在遵守公約．．．
我想要每一集都有不行！但是總覺得下一集寫不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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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0-07-23 00: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恭喜大雁賀喜大雁，本章沒有不行！因為沒有戲份～（被斷雲石）
我覺得我快寫完了～～可喜可賀！！

－－－－

（五）

──────

欲星移焦躁地看著錶，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天空中的黑夜即將要散了，他還沒等來他要見的人；一小時後早安馬拉松就要在八百公尺外的公園起跑，他得趕去跟上官鴻信會合。

「沒想到，你真的還在等啊。」戮世摩羅站在不遠處，狠狠地掐滅了手上的菸；他們約半夜兩點，現在快五點了，欲星移竟然還在約定地點。「默蒼離手下的人，是不是你智商最低？」

「能直接談正題嗎？」欲星移按了按發痠的眼皮，他是不是幫上官鴻信報了全馬？待會要陪跑……不可能，陪下去他會死，他陪頭尾100公尺就好，中間讓保鑣陪。「開個條件，你要什麼？」

欲星移變了。戮世摩羅盯著他憔悴的眉眼，很難想像這人以前是所有線人夢寐以求的對口；不過，這個夢寐以求很難被證實，畢竟在雁王之前沒線人活著回來過，雁王一人的說法是否可供參考、還有待商榷。

在很罕有的時刻，戮世摩羅也想過，如果他的對口是欲星移、而不是史精忠，到底命運是對他更仁慈一些、還是更殘酷一些？

「你這個問題默蒼離也問過，我說我要他跟史艷文去死。」

默蒼離從來不講實話、也不遵守諾言，人類所謂的道德在這人身上完全看不見；戮世摩羅沒想過，他隨口講的屁話，默蒼離不只答應了、實現了、效率特別快，而且還沒跟他要報酬。「但他沒跟我說他要什麼，算我欠他一筆。你呢？你又要什麼？」

「我要修羅國度裡關於默蒼離、史艷文、任飄渺與帝鬼的所有資料，包括通聯、錄音、暗盤交易契約。」

戮世摩羅冷笑著啐了一口，這不要臉的程度與理所當然的態度直逼默蒼離。「你太貪心了吧？」

太貪心？

欲星移想，他就是不夠貪心、就是太過安分守己、或許還有幾分逃避現實，現在才幾乎要失去前半生努力保護過的一切。

那日如果硯寒清抱著小說不是來找他、如果他放硯寒清回去，他或許再無法在這個宇宙中找到他的學生；時間不多了，他不能繼續陪著雁王或俏如來玩捉迷藏。

他開口問道。「戮世摩羅，你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沒有，所以我無敵了。」

「你與俏如來，會是誰比較無敵？」

戮世摩羅沉默幾秒，他的立場在這一刻突然與欲星移一致了。

於公，修羅國度必須忌憚俏如來，那是默蒼離留下的武器；於私，他受不了俏如來那種樣子。

他可以合作，但要他期待欲星移、把一切籌碼押在一條失敗魚身上，就好像他智能不足似地。「拿到那些東西，你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我還有東西可以失去，所以我有所畏懼。」

欲星移想起赤羽信之介給他捎的信息，戮世摩羅在修羅國度內有情人，在帝鬼死後、那人曾護著戮世摩羅撐過組織內的肅清行動；能在修羅國度失去帝鬼、一片混亂之際，保住來歷不明的小子，這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你也是吧。」

戮世摩羅聳聳肩，對欲星移的試探不置可否。「有些事情沒有紀錄，我說的話，你愛信不信。」

『大哥，今天怎麼了？』

史仗義泡在按摩浴缸裡，他對於今天的會面地點非常滿意，這是間高級汽車旅館、空間大又舒服，比上次的太平間好了不只一萬倍；雖然淋浴間、廁所、浴缸跟大床幾乎沒有隔間，不過反正是跟大哥開房，他沒什麼好害羞的。

要知道他在修羅國度裡臥底這麼久，這陣子他才剛有了自己的房間，過去他得跟別人擠一間、還是個上鋪位；洗澡一直都是戰鬥澡，很久沒有這麼大地方可以打滾了。

但大哥顯然有些心神不寧，而且一直按著耳朵，是在竊聽監控？『大哥，你是對口，竊聽是探子該做的事，你做很危險。』

所有的位置都有自己的標準化流程，工作內容不重疊是為了隨時脫身、或者隨時能被頂頭上司次元刀切割；默蒼離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撥下來的工作如果是A，你就不能做A+1或A+B，無論多順手都不能。

『父親……』史精忠猶豫再猶豫，線人與對口的信息傳遞理論上是單向的，他不該向二弟透露多餘的事，但是父親這件事、或許不能瞞著二弟；他取出另一只耳機，遞給史仗義。『現在正與戰修羅談話。』

『父親與戰修羅談話？那你在這裡可以嗎？』

『我跟他說我身體不舒服，先離開了。』

史仗義甫戴上那只耳機，就聽見史艷文溫和清朗的聲音──

『小犬承蒙先生照顧多年，只是蓋間藥廠、舉手之勞，史某必當盡力。』

史仗義僵硬地轉過頭，他相信此刻史精忠臉上那個震驚的表情、一定也是他的表情。

帝鬼清楚他的身份？然後這件事、父親看來不是第一天知道？默蒼離手裡的調查系統從來沒有洩露過任何不該洩露的消息，所有的洩露都是故意，莫非這個消息也是故意？然而他卻不知道？

史仗義動了動唇，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看見他大哥的臉慢慢褪了顏色、直至蒼白如紙，下一秒，史精忠衝到馬桶前，稀哩嘩啦地把午餐全吐了出來──

後來再回想的時候，戮世摩羅總覺得，或許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的大哥就變得不太一樣了，俏如來──那個完美無缺的形象──偶爾會出現在他們兄弟之間。

「這就回到另一個問題，」

床上扔著筆電與光碟機，欲星移在戮世摩羅的資料堆中翻找有用的訊息，認真地進行重整與分析。「師兄不可能放過修羅國度，但史艷文既然能與帝鬼達成共識，表示他跟默蒼離早就翻臉了，那是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事情？」

「這事你不用誘導我回答。」戮世摩羅在游泳池內漂著──沒錯，他今天改跟欲星移開房了，這間汽車旅館更好，房間的落地窗外還有游泳池。「對於史艷文拋棄我這件事，我早就推敲出一個圓滿的答案，剿滅修羅國度需要付出太多員警傷亡，他寧願用可以製造毒物的藥廠與帝鬼換取各退一步；至於我，他不在意。」

「如果你自己對這個答案滿意，為什麼還恨默蒼離？」

「默蒼離也沒想過讓史仗義活著吧？線人不就是要死的？而且他保不住情報局，史仗義努力過的一切、史仗義的生命，他都保不住，我不能恨他嗎？」手上抱著香蕉型戲水大氣球──你懂，汽車旅館裡的香蕉通常都不是真的指香蕉──戮世摩羅對著欲星移晃了晃手裡的大玩具。「都開房了，你不玩一下？」

欲星移瞄了那根大香蕉一眼，戮世摩羅未免太小看他了，這種東西連現在的史精忠看到都不會臉紅好嗎？「你對虛弱又營養不良的老人有什麼期待？」

「嘖，你太無趣了吧。」戮世摩羅從游泳池爬起來，改泡在按摩浴缸裡──這個位置才能看到電視；理論上汽車旅館的電視打開應該要有『好看的』，然而他打開只看見雁王在跑馬拉松，害他差點軟……沒啦，他本來就沒in。「哇靠，這汽車旅館的電視台設置太不OK了吧？為什麼打開是新聞台啊！」

「汽車旅館價格比較便宜，現在有的小家庭也會一起來住，如果一打開就是好看的，豈不是讓爸媽很難跟孩子解釋。」欲星移放下手上那一堆資料，身為一個隨身助理，他還是得關心一下雁王的──雖然他四小時前被解雇了。

四小時前、就是馬拉松開始之前，雁王傳了個信息來說，師叔從今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

嘖，簡訊分手，標準渣男。

全馬，雁王跑了大概四小時二十分，這成績不算特別好，但對一個天天行程滿檔的候選人而言，已經是接近滿分了；欲星移看著電視上的雁王接近終點線，他覺得如果他的預感沒有錯，終點那裡該是有人在等著雁王。

──果然。

「俏如來先生怎麼會來呢？」早安馬拉松是有益身心的活動啊，俏如來也想來躬逢其盛。

「這麼說，您沒參賽豈不是很可惜？」是啊，無奈行程剛好對不上，否則俏如來也很希望與大家一起享受晨曦與清新空氣呢。

「您知道雁王先生有參賽嗎？」啊，是嗎？那俏如來在終點等他吧，雁王先生的競選行程這麼滿，還能跑全馬，實在讓俏如來感佩。

「啊，您要等他？我還以為您要迴避？」怎麼會呢？雁王是這樣千載難逢的對手，俏如來珍惜每個能遇上他的時刻。

……珍惜什麼？怎麼說得出口啊？欲星移覺得自己魚皮疙瘩都冒出來、、、等等，魚會有疙瘩的嗎？哎不重要。總之，這個俏如來是妖怪，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

「太噁心了。」戮世摩羅一手抓著遙控器，另一手考慮到底是該遮眼還是摀耳。「老魚頭，我能轉台嗎？」

「再等等，我想看看他是會跟雁王握手、還是會給擁抱。」

然後他們看見電視上一白一紅的人抱在了一起。

──今天晚報的頭版照片get。

戮世摩羅腦一抽，連按了十次轉台鍵，這下畫面真的是『好看的』了；他嘴賤歸嘴賤，跟欲星移一起開房看謎片、這種事他還辦不到，索性關了電視。「我剛就說要轉台，你就不讓轉。」

欲星移衝到洗手台前乾嘔，胃酸混著膽汁在食道與喉嚨間來回，讓他的胸腹既苦又灼、想吐卻吐不出。

打從把硯寒清迷昏之後，他的飲食問題變得更嚴重；但他有任務必須盡快完成，任何事情都不能拖慢他的腳步，攝食也一樣。

「我只是想看俏如來到底壞到什麼程度，誰知道他能抱得那麼自然。」吞了幾口房間內的礦泉水、把酸苦擠回胃裡去，欲星移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後把注意力放到那堆資料上。

「剛剛你也看到他的狀況了。你還知道什麼？再跟我說說？」

──────

俏如來打開衣櫃，櫃門上連身鏡裡的白髮青年對著他微笑。

他伸出手，指尖劃過白髮青年的額際，這張臉已經完美、他不需要再調整自己的眼角眉梢了。「俏如來，晚安。」

明天早上，俏如來的競選總部會成立，這場選戰他必須要贏，他需要那個位置。

『你父親決定不收修羅國度這條線。』

默蒼離坐在辦公桌前，眼睛自頭至尾沒有離開過手裡的平板。『既然不收，你今日與史仗義的會面就是最後一次，你也可以不用跟我報告內容。』

『收線與否，老師決定的順位應該在父親之前。』史精忠手裡抓著錄音光碟，感受著冷汗在背上冒出、逐漸浸濕自己的襯衫。

『天真。』默蒼離罕見地用了比較溫和的訓詞。『軍警系統在現代社會是沒有實權的，手上握著多強悍的武器、擁有的決定權就必須多薄弱，否則一旦出現人為因素、便會與屠夫無異；情報局是特殊組織，有武力、有決定權，但也有侷限性，掌握政局的人不支持、線便不能收。』

線不能收，這一切就都白費了，而且線人活下來的機會更渺茫；過往，收線後那些沒有回來的線人，好歹能進個忠烈祠，但不收線的話……

史精忠想起小空的左眼、還有不可數的光陰與痛苦，決策者說放線的時候就放線、說不收就不收，那小空呢？是不是就活該要死得不明不白、連個名字放在忠烈祠的機會都沒有？

他一陣氣血上湧，把光碟拍上了默蒼離的桌。『如果，父親其實跟修羅國度勾結呢？』

默蒼離抬頭斜了他一眼，史精忠頓時覺得自己剛剛似乎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幸而默蒼離沒說什麼，逕自把光碟放進電腦。

這台電腦有自動聽寫程式，在播放錄音的時間就能將對話紀錄化為文字，不過默蒼離還是戴上耳機、認真地聽著錄音裡的每一個呼吸與停頓，這是文字無法呈現的情緒。

『我不是很想算你到底犯了多少錯。』錄音播放完畢，默蒼離取下耳機，看向眼前低頭等著挨罵的學生。『從羽國收線開始，你就一直在破壞我的計畫，利用欲星移的軟弱讓雁王活著回來、不斷地給史仗義多餘的情感與訊息，甚至擅自決定讓他考慮放棄。』

這都是事實。史精忠不敢吭聲，他在默蒼離眼皮底下一邊表現乖巧配合、一邊卻又處處嘗試反抗；畢竟他也是人，對師兄、對弟弟都會有感情，總是忍不住想多挽回一些什麼。

『身為一個對口，你在史艷文身上放竊聽器，這是越界；既然做了探子做的事、卻又不跟到會議場合盯場，這是半途而廢；在不知竊聽內容為何、是否會影響線人情緒的情況下、直接跟史仗義分享，這是敗事有餘；然後，你把這份檔案拍在我桌上，試圖說服我收線。』默蒼離把辦公椅轉了半圈，背對史精忠。『現在看到你，我根本不能呼吸。』

史精忠咬緊下唇，他也知道這些都是不該他做的事，但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管、就放任這一切發生呢？

『老師，為什麼戰修羅會知道戮世摩羅就是小空？』

『用思考代替發問。』默蒼離的聲音冷得跟冬夜的鐵欄杆一樣。『再一句話，說錯，你以後就不用來了。』

史精忠整件衣服已經濕透，他努力地在腦中串起那些小空告訴過他的話、塞給他的檔案，就怕再開口仍不是老師要的答案。

戰修羅是藥廠投資商，專門尋各國偏僻鄉間或山地來蓋藥廠，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同時讓藥廠生產偷偷其他毒物。他的另一個身份帝鬼、是修羅國度的帝尊，利用毒物控制少年與青少年加入組織，在裡面選出翹楚、不遺餘力地栽培、將這些人送進各國政界，藉以拿到更多資源與暗盤。

但除此之外，戰修羅還是一個國家的大黨領袖──魔世，半個地球以外的國家，一個被毒梟控制、黑道猖獗的帝國。

收線有兩種結果，一種失敗，犧牲無數員警仍無功而返；一種成功，付出極大代價、剿滅在國境內的修羅國度勢力，但以戰修羅的地位、若真死在這裡，有可能引發兩國戰爭。

戰爭，就不是犧牲什麼軍警的問題了，所有的人都會收波及。

史精忠閉了閉眼，希望下一秒自己不會被轟出去。『父親決定不收線，是怕引發兩國戰爭。』

『你總算說對一句話。』默蒼離的辦公椅緩緩地轉了回來。『從史仗義進修羅國度到現在，已經將近四年。根據史仗義的線報，這四年光我國被修羅國度招攬的青少年，就有上萬、又或者更多；而今年他們的人數急遽增加，此刻就算不收線、也必須給一擊，讓他們暫時停止擴張。』

史精忠小心翼翼地吐出兩個字。『緝毒。』

國內目前還沒有戰修羅的藥廠，毒物都要從國外來，在邊界上攔截就能讓修羅國度斷炊。

『緝毒是我的事，我會在海線與海關連截兩場大的，讓他們收斂點；但我不能全截，那會引發他們的警覺。至於你，』

默蒼離低下頭，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平板上。『找一個方式，合情合理地擊殺帝鬼在境內，但不能讓魔世有理由出兵。』

──────

「怕引發兩國戰爭？」

赤羽信之介俐落地把欲星移雙手雙腳綁在床欄上，讓這隻魚硬是變成了海星的型態。「欲星移你繼續說啊，不用在意我在幹什麼。」

「赤羽……」欲星移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不能動彈的手腳、床頭滴著營養劑的點滴，實在很懷疑赤羽的腦袋是不是還正常。「你把我綁成這樣，我怎麼說啊？」

「你是用嘴巴說話，又不是用手腳說話。」

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鹹粥，赤羽坐在床邊，舀了一湯匙送到欲星移嘴邊。「吃。」

欲星移微微偏過頭，他看到躺在沙發上那隻溫皇的眼神了，這一口吃下去、他的人生要完。「赤羽，你放過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想多活幾年？」赤羽重重地放下碗，臉上是少見的疾言厲色。「你在車上放一堆修羅國度與史艷文默蒼離的機密檔案，然後開車恍神去撞電線桿，血液抽起來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與貧血，這樣叫想多活幾年？」

赤羽信之介剛接到欲星移電話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後來看到那堆資料，簡直嚇出一身冷汗；如果欲星移有個萬一，這些資料就全部流出去了，戮世摩羅也是個心大的，這麼重要的檔案、竟然全部交給欲星移帶走。

而且，他是很久沒見到欲星移了嗎？這傢伙怎麼少了這麼多肉？

「抱歉，是我不慎。」

聽了欲星移沒什麼誠意的道歉，赤羽沒好氣地又把湯匙推過去。「吃。」

「赤羽，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來。」

「信你，我就是白癡。」赤羽極有耐心地等，他當然知道溫皇在他身後瞪著欲星移，但這是兩回事。「你不張嘴，是要我像言情小說裡寫的那樣、從我嘴裡送到你嘴裡？」

欲星移本日第二次覺得魚皮疙瘩掉滿地，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應該已經死在飄渺劍法之下了；等等，溫皇只是不講話，活動應該還俐落吧？「……如果一定要餵的話，能不能拜託溫皇餵我？」

位置交換的話，溫皇可能會不爽，但至少不會殺他。

「你要溫皇把粥從他嘴裡送到你嘴裡？」赤羽挑起眉，回身看了溫皇一眼，又轉回來搖頭。「這損害我的權益，恕我無法同意。」

「赤羽，別鬧我了，你還是看資料吧，我需要個腦筋清楚的人幫我釐清思緒。」欲星移只能嘆氣，赤羽根本刻意刁他，還好溫皇難得大發慈悲、黑著臉過來端走了碗跟湯匙，接手餵食工作。

赤羽坐到沙發上翻看那一堆資料，一邊把錄音檔用筆電播放、一邊與欲星移討論。「剛剛你說，史艷文是為了怕引發戰爭，所以要默蒼離放棄收線修羅國度；可是修羅國度在國內的威脅有多大，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是為了處理修羅國度，才把兩個兒子牽扯進來。」

吞下一口鹹粥，欲星移覺得這根本不是討論，是逼問口供吧？赤羽把他五花大綁在床上、讓獄卒溫某人（？）拿東西塞他嘴，還要他保持思考能力解這種謎題，根本徹頭徹尾是個虐囚！

他穩了穩心神，今天就是看了太多資料、一時消化不能，腦袋一片亂哄哄，才會開車去撞電線杆。

史艷文與默蒼離的合作行之有年，從默蒼離當上情報頭子前就開始；但即使在他們合作無間的那幾年，欲星移也常覺得這兩人是在走鋼索，一旦目標不是完全一致、決裂是頃刻間的事。

即使性格看似不同，這兩人的本質並無太大差異，都是不可能被說服的個體。

「赤羽，我師兄說過，天底下沒有史艷文這個人。」

「什麼意思？」

湯匙一直在嘴唇邊等，欲星移瞄了瞄溫皇，他竟然躺在床上讓這人服侍、死後他大概要從第十八層地獄掉到第十九層。

「史艷文的雙胞胎弟弟、溫皇那個拜把的壞脾氣大哥，是在襁褓之中就被人偷抱走的孩子；史豐洲過世前說過一句令人玩味的話，他說他與他的妻子、此生對史艷文最常說的話就是『如果你弟弟也在就好了』。」

赤羽皺了皺眉，史豐洲？這名字也太久遠了。「這話到底誰聽到的？史豐洲過世都多久了？那時候你還在唸書吧？」

「我的老師聽到的，那時候老師想動藏鏡人的組織，在收集情報的時候意外發現藏鏡人的身世；史豐洲當時已臥病在床，老師向他提這件事，然後他便回了那段話。」

後來，他們沒有動藏鏡人的組織，因為那會使這個國家失去史艷文。

如果史精忠承受了一個身為政客之子的壓力，那麼史艷文所承受的壓力是雙倍；無論他表現得如何優秀、如何傑出，在人前人後多麼完美，他永遠只會得到『如果你弟弟也在就好了』的評語。

滿分一百、除以二之後也只有五十，此生史艷文用盡一切氣力、都不可能及格。

想起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欲星移搖搖頭，避開了眼前的湯匙。「史艷文的大舅子曾經提過，他是在史艷文高中時期、溜去賭博電玩店玩耍時認識這人的，當時他問史艷文名字，史艷文告訴他的名字是史驚武──那原該是藏鏡人的本名。」

那大概是史艷文這輩子的最後一次掙扎、最後一丁點的自我，他的自我，只能寄託在他那從小散離的弟弟身上；在那之後、就沒有了，因為他遇上了他的大舅子，數年後結婚生子，逐漸成為模板般的人物。

「但我看史艷文的表現，並不像有自我認同問題。」赤羽信之介走過來，溫皇手裡的碗還有半碗粥，但欲星移已經抵死不從；他無奈地嘆口氣，鬆開了欲星移手腳上的約束帶。

獲得自由的欲星移坐起身，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然後乖巧地接過那碗粥、三口併作兩口吞了下去。「他確實沒有自我認同問題，只是天底下沒有史艷文這個『人』，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種機器；讀書、娶妻、生子、從政，雙親希望他做的事、他全部都做，從不反抗。」

史艷文表現出來的所有模樣都完美、內外條件挑不出任何問題，永遠做政治正確的選擇，與情感無關、與親疏無別，他沒有屬於自己的性格。

既然只做政治正確的事，那麼修羅國度與兩國交戰相比，孰輕孰重就很明顯了，即使必須放棄兒子──不管是一個或兩個，就算是三個，他都不會猶豫。

「師兄說，只有藏鏡人是史艷文的破綻。」藏鏡人、就是那句『如果你弟弟也在就好了』唯一的解藥，是史艷文微乎其微的自我。

只是這個破綻，直至最終、也沒有足夠的機會讓史艷文變回一個『人』。

現在，俏如來在走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路，更偏激一些、帶著某一個他們尚未想通的目的往前狂奔；他們都知道默蒼離必定留下了一件要讓俏如來完成的事，那同時是一條通往終點的路，縱使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要想辦法阻止。

「另一個問題，誰讓戰修羅知道戮世摩羅是史艷文的兒子？」聽完錄音的赤羽提出疑問，同時望向在一旁翻晚報的溫皇。「溫皇，如果你開口，我們倆就不用在這瞎猜了。」

溫皇從那張俏如來與雁王擁抱的全版頭條照片中抬起頭，半瞇著眼──如此他差不多就跟閉眼一樣──做了個刻意到有些欠揍的深呼吸，這讓欲星移直接笑出聲，他竟然看得懂溫皇的意思！他是不是沒救了！

──我不是默蒼離，我不介意空氣裡充滿愚蠢的氣息，我可以呼吸。

結構思維這麼清楚，表達能力這麼完整，哪像失語症？赤羽對著欲星移聳聳肩，他能怎麼辦呢？打哪天他去外頭找個小白臉、跟溫皇說要分手的時候，再看看這人說不說話吧。「好吧，讓他盡情呼吸，我們把時間軸畫出來。」

H市府找上西劍流的時間，大概是三年半前，表示在那之前戰修羅已經提出了投資計畫；史艷文與戰修羅被史精忠竊聽的日子，則是三年又兩個月前；再過兩個月，帝鬼傳出死訊，然後幾乎是在幾天之內，史艷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裁撤掉整個情報局系統。

欲星移推著點滴架走過來，把第一份竊聽檔案重新播放。「依照這樣看來，史艷文對史精忠，從一開始就沒有講實話。」

──『地點也看好了，還珠集團在H市有一大塊閒置用地，只是需要先處理土地變更。』

這句話是三年又兩個月前、史艷文對史精忠說的，但當時戰修羅早投下了大筆資金，西劍流也已經拿了資金開始走BOT案，土地變更已經完成很久。

想通之後，赤羽不由得有些吃驚；史艷文一直在提防史精忠？就因為史精忠是默蒼離的學生？

對欲星移而言這是意料之內。默蒼離身邊所有的人都必須被提防、連冥醫都不例外，史艷文的做法是正確的；而且，史精忠天性善良，情感又太過於柔軟與豐富，是相當好利用的棋子。「所以我們可以確定，史艷文跟默蒼離的決裂不是從裁撤情報局才開始，當史艷文答應為戰修羅進行投資計畫之時──那可能是四年前、甚至更早的事──就已經與默蒼離拆夥了。」

「那麼，默蒼離對史精忠，也沒有講實話。」

──『你父親決定不收修羅國度這條線。』

根據戮世摩羅的敘述，默蒼離跟史精忠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三年又兩個月前；但默蒼離既然在四年前就與史艷文決裂，表示他在更早之前就知道史艷文不收線，他刻意壓著這個消息、沒讓史精忠與史仗義知道。

「史仗義的線報，敘述到修羅國度的帝鬼就是戰修羅的時間點，一樣是三年兩個月前；那麼，史艷文如何在四年前就與戰修羅搭上線？這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時間落差。」

赤羽這個問題，欲星移知道答案。「師兄做事滴水不漏，有線人的任務就會配一組探子在外；戰修羅在魔世赫赫有名、在各國的牽涉也極廣，只要探子夠機伶，要發現他就是修羅國度的帝鬼並不難。」

線人雖身在敵營，卻因身份與活動範圍受限，消息的靈通度並非每次都能勝過探子；史仗義年紀尚輕，默蒼離一定會派出探子買保險。

合理的推論，默蒼離在四年前就知道帝鬼與戰修羅的雙重身份，他想收線。而史艷文不僅拒絕、還找上戰修羅，進行了某種程度的條件交換；約莫是修羅國度不要在本國境內擴張、不要危害本國民眾，我能幫你蓋藥廠讓你製你要的東西之類。

無論是什麼，總之國家行政長官與毒梟談條件，顯然不是能光明磊落講出來的事。

一直追查的事情有了一點頭緒，欲星移沒有太多欣喜，他覺得悲哀。

從四年前到三年兩個月前，這有十個月，三百個日子，七千兩百小時。

史艷文那兩個孩子，在這十個月內仍是戰戰兢兢、謹慎小心地做著線人與對口的工作，史仗義的眼睛也是在這段時間傷的；做線人與對口的壓力極大，這兩個孩子冒著殺身風險傳遞著他們以為珍貴的訊息，他們的父親與上司卻早就洞悉一切、甚至與對方進行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將孩子們用鮮血與淚水堆積的一切，當作是場扮家家。

他與師兄、師長與同梯，過去肯定也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只是有時候他不知道、有時他假裝不知道、有時他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無法改變的事，即使明知是錯，時間久了、也會變得理所當然。

赤羽看得出欲星移的低落，拍了拍他肩膀算是安慰。「回到剛剛那個問題，是誰告訴帝鬼，戮世摩羅是史艷文的兒子？」

欲星移翻開帝鬼的行事曆，三年又十一個月前，帝鬼密會過一個叫黓龍君的人。

「……是師兄。」

實在、不意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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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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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24樓發表於: 2020-07-24 11: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只能說特別好看我好喜歡期待更新XD

快要完結了嗎？我記得以前追忘記太太的哪篇文，在還不到一半的章節就看見太太說感覺快要完結XD不管怎樣都是期待更新啦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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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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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0-07-24 23: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越想越可怕，史艳文如果大局为重的性格没变，
会不会也同意了这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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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姬

叉燒包超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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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7)

26樓發表於: 2020-07-27 01: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切都說得通了，史爸跟蒼離能捨棄的，是史精忠捨不了的。
沒辦法捨棄，只能讓自我沉睡，重生出完美的俏如來。
高位的和平到底是什麼?一瞬間，如果能粉碎所有的和平該有多好。
反正所有人的犧牲在他們眼離都是家家酒而已

水產的生活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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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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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7樓發表於: 2020-07-27 23: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24樓堇石于2020-07-24 11:33發表的 : bw(a6qKK
只能說特別好看我好喜歡期待更新XD [v7F1@6b
!1rlN8w(qr
快要完結了嗎？我記得以前追忘記太太的哪篇文，在還不到一半的章節就看見太太說感覺快要完結XD不管怎樣都是期待更新啦XDDD f0A{W/0n

你沒有覺得很灰暗很不想繼續看下去嗎XD
我自己寫到一半都會覺得我幹嘛寫這種東西......腦筋要打結了XD
還有你不要把事實說出來XD讓我催眠一下我快完結我快完結我快完結～～～

引用
引用第25樓likj于2020-07-24 23:59發表的 : @_-hk|Nl@
越想越可怕，史艳文如果大局为重的性格没变， ;m0~L=w
会不会也同意了这场意外。 %fc!2E9|

史爸在這裡就是個機器，只要擦擦提出的計畫政治正確，他就不會在意後果。
看戲的時候我就常在想，像史爸這種面對一切應為之事完全沒有掙扎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的．．．
但他調戲老藏的時候又像個有心的人，於是就有了這裡的設定。

引用
引用第26樓紫蝶姬于2020-07-27 01:52發表的 : +"x,x
一切都說得通了，史爸跟蒼離能捨棄的，是史精忠捨不了的。 UXeN8
沒辦法捨棄，只能讓自我沉睡，重生出完美的俏如來。 d<% z 1Dj2
高位的和平到底是什麼?一瞬間，如果能粉碎所有的和平該有多好。 Olt`:;j-
反正所有人的犧牲在他們眼離都是家家酒而已 ^({})T0wu

史爸跟默蒼離雖然目標不同，但都可以為了目標捨棄情感，但史精忠不能，所以他有很多衝突與掙扎。
我不會覺得他們是壞人，在這故事裡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執著，只是執著的點不一樣。
其實這一篇不容易看，我感謝每個願意看文的人～～
我自己也是要寫一寫就停下來想一想，才不會把故事跟情感寫偏掉（雖然已經很偏了啦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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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8樓發表於: 2020-07-27 23: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一寫覺得這個故事真不容易看，既不歡樂也不可愛，作者感謝每個願意花時間看這個故事的人～～
然後作者又想要放垃圾話，所以這一章又沒進度了XDDD結局離我又多了一萬字.......

小小預警：這個故事設定裡沒有北冥封宇，失敗魚是單箭頭他師兄～很微弱且無用的單箭頭～～

－－－－

（六）

──────

「別走！」

硯寒清從信箱口抓住那人的手，他等這個機會等好幾天了；打他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在小套房，這間套房有電視、有小廚房、有浴室，但沒有任何的3C通訊設備，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當然也沒有網路。

窗台都設了鐵窗，而且是算起來大概是十樓，不能跳，如果火災他就變名符其實的烤蛤蜊。

門邊的信箱顯然改造過，是個能送進食物的入口；一日三餐，有人會從門邊的信箱送進來，用過的碗盤也會被收回去；除了三餐之外，還會有新鮮蔬果或食材不定時地被放在信箱裡，他是餓不死，但再被關下去他就要瘋了。

「是午硨磲吧？」這隻白白嫩嫩還會發抖的手，一看就是老師實驗室裡的萬年小助理啊；以前硯寒清開出耗材單的時候，午硨磲都會用這隻手抖抖抖地指責他花太多錢。「老師對我真好，還讓你天天來照顧我。」

果然，小助理就是禁不得哄，他一這麼說、午硨磲就嘩啦啦地哭了。「硯仔，嗚嗚嗚……老闆說你在外面作奸犯科，現在出去會被抓起來槍斃，叫我要好好守著你，嗚嗚嗚……你到底是去做什麼壞事啦，好好的公務員不當，嗚……我不想要你死啊，硯仔你不能出來啦……」

「……」硯寒清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唉，一本小說加一杯可樂，他就突然變成死刑犯了。

「硯仔啊，你以前明明很好的，怎麼會犯事了？」午硨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活像個嚷著『我兒子向來很乖他一定是被朋友帶壞了』的心碎老母親。

「我偷了一本小說。」也不能算偷吧，他有還一本回去啊，另外又喝了一口老師的可樂，大概是犯了這麼了不得的事。

「就這樣？」午硨磲愣了下，眼淚暫停在臉頰邊，過兩秒、又回神開始痛哭。「偷一本小說就會被槍斃，表示那本小說一定是國家機密啊！你叛國了對吧？嗚嗚嗚硯仔我救不了你了……要知道叛國被槍斃之後連屍體都沒家人敢認的、只能丟在亂葬崗，嗚嗚嗚硯仔，我到時候會偷偷在我家衣櫃幫你安個牌位祭拜你，你要記得初一十五來我家吃飯……」

……得了，他人還在這裡，午硨磲已經要給他上香了。

硯寒清決定打斷這個奇怪的對話，繼續讓午硨磲講下去，他不知道要被詛咒到什麼程度。「你就沒想過，老師有可能騙你？」

「老闆怎麼可能騙我，老闆人那麼誠懇正直、英明神武、對我們那麼好，怎麼可能騙我？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午硨磲，你又來了。」午硨磲這萬年小助理什麼都好，就是腦袋有時候轉不過來；要他別那麼崇拜老師、就好像要他的命似地。

「你只是在他手下工作、拿他發的薪水，別連是非黑白都搞不清楚好嗎？對我們好不好就另當別論，但老師哪天沒騙過你？他上次跟你說夢虯孫被包子噎死了你是不是信了？上上次他跟你說申玳瑁被金光黨騙走房子車子你是不是也信？還有上上上次、他說他自己被仙人跳了要躲起來不能上班，你是不是也信了？」

「那，那是啊……」午硨磲有些心虛，但想想又不太對。「但老闆之前可沒把誰關起來！他只關了你，表示一定是真的！」

「午硨磲，你想想，」硯寒清按了按腦袋，他打從中午在電視上看到俏如來去抱雁王就覺得頭痛，現在又更痛了。「如果我是叛國、要被槍斃的逃犯，那老師犯什麼罪？你又犯什麼罪？」

──知情不報，窩藏罪犯。

知道午硨磲必然被他的話嚇住，硯寒清朗聲又加了一句。「擒獻者，賞千金，封萬戶侯，窩藏者同罪。」

「這這這……」

那隻白白嫩嫩的手又抖得更厲害了，硯寒清知道目的就要達成，決定再添把柴火上去。「午硨磲你可要想想啊，我是孤家寡人，但你養了那一窩虎斑貓橘貓白貓黑貓三花貓；要是你跟我一起被槍斃、牠們幾隻小可憐就會在你家無人聞問，餓到天天『咪～咪～～咪～～～』地哭都沒人理，最後一隻隻乾乾癟癟地餓死，說不定晚點死的還會啃食同伴的屍體……」

「啊啊啊，別說了！」午硨磲痛苦地摀住耳朵，那個畫面太可怕了。「硯仔你是惡魔！怎麼可以這樣詛咒我家貝貝珍珍珠珠珊珊跟瑚瑚！」

硯寒清歪歪頭，不曉得是誰剛剛先說要在自家衣櫃給他擺牌位、讓他初一十五來吃飯的？

「所以你趕快放我出去自首，我不會跟法官說我見過你。」

午硨磲一邊抽泣，腦裡一邊在背叛他老闆與餓死他家貓群之間反覆猶豫；硯寒清也不急，耐心地等他垂死掙扎，時不時喵個幾聲提醒他家小貓們多需要照顧。

一邊是主子、另一邊是貓主子，要午硨磲放棄哪一邊都做不到；最終貓主子還是贏了那麼一點，他淚流滿面地給硯寒清開了門，那表情讓硯寒清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坐上囚車送刑場了。

「你也太誇張吧，審問判刑上斷頭台還要一點時間啦，你可以跟我話別。」

「我背叛了老闆，嗚嗚……我得先去跟老闆請罪。」

眼看午硨磲要走，硯寒清一個箭步將人拉了回來。「等等，萬一老師知道我跑了、又來找我，被人發現，豈不真坐實他窩藏罪犯的罪名？你可別害死老師啊，他也孤家寡人的，到時候你衣櫃裡得塞兩個牌位，太擠。」

而且他不想死後跟欲星移擠在一起吃飯，這樣他又會被迫吃兩人份，會胖。

午硨磲已經完全被唬住了，他點點頭，覺得硯寒清講得好有道理。「……也是哦。」

「對啊，所以你先別跟他講，讓我先去自首。」硯寒清摸著自己身上的東西，幸好老師只收了他的手機跟電腦，錢跟信用卡都還在，買支手機、叫個車應該沒問題。

現在是晚間六點，今天早上俏如來的競選總部才剛成立，應該還沒忙完。

他鑽上出租車，目的地不需半點猶豫。「師傅麻煩，到俏如來的競選總部。」

──────

競選總部內，俏如來剛應付過一批來關心的政界長輩，此刻正在挑選自己的競選小物與旗幟樣式；設計團隊剛給了幾個打樣，每個看起來都不錯，就是似乎少了點什麼。

競選影片也一樣，公關公司做得很好，畫面很美、看起來充滿未來與希望，可惜也是差了點感覺，還不如當初硯寒清幫他試剪的短片溫暖。

那沒辦法，硯寒清已經……

「這種東西，應該是隨身助理跟設計團隊討論，最後剩兩個完成品再給候選人圈選吧？」

硯寒清柔和而緩慢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俏如來瞪大眼睛──他差點忘了自己是俏如來──不可思議的神情一閃而逝，他拉著硯寒清衣袖，端出一臉驚喜貌。「硯寒清，你感冒好啦？」

「原來硯先生前些日子不在，是生病啦？」小助理A湊過來，一臉好奇。

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這幾天感冒，硯寒清在心底回答。

「可惜啦硯先生，您都沒看見咱們俏寶貝這幾天多威風，雁王的鋒頭差他差多了呢！」小助理B是個瘋狂俏粉，講這話的時候眼裡都是星星。

俏……寶貝？他才走沒幾天，這個競選團隊風格歪成這樣？而且，威風是哪威風了？人家辛辛苦苦跑全馬，你站終點強抱人家、搶走鏡頭叫威風？把一大票本來要採訪雁王的媒體全部帶走、整串拉來競選總部成立大會叫威風？

就算競選如同戰爭、兵不厭詐，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種小人步數，一點都不史精忠。

略嫌犀利的眼神在俏如來與兩位小助理臉上逡巡了一圈，硬是把三人都看出了一點寒意，硯寒清琢磨些許，才慢悠悠地開了口。「是，我病好了。接下來的行程我負責，競選物品這幾個樣式退回去，跟設計團隊說我再找他們討論；競選影片也退件，幫我跟公關公司約明早八點開會。還有，這幾天我不在，俏如來的粉絲頁小編是誰負責？」

「……是我。」小助理B支支吾吾地承認，他這幾天high過頭，在粉絲團上發了不少攻擊雁王的話，也不知硯先生是不是看了生氣。

雖然硯寒清跟他們一樣都掛助理頭銜，但大家都知道硯先生是俏如來的同學、是留職停薪來支持老同學競選的，每個人對硯先生都特別敬佩、簡直把他當競選總召。

實際上，硯寒清根本還沒看粉絲頁；他被關起來的時候沒網路，手機是剛剛才開通，不過小助理B會寫什麼東西，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像。「多謝你熱心幫忙，從今天開始就我接手吧。」

小助理們灰溜溜地抱著設計樣板跑了，俏如來坐在沙發上，嘴邊掛著剛剛好的笑意。「我前些天還以為你不幹了，想不到硯同學倒是挺有架勢。」

「你辭退我了嗎？」硯寒清沒什麼好氣，他不喜歡俏如來，但這是競選總部，他不能給人一拳。「要不我幹嘛不幹？」

「老師說得對，」俏如來依然笑著，把頭湊近了硯寒清耳畔低語。「欲師叔，果然是所有人裡面最軟弱的一個。」

「我也覺得老師軟弱，不過是不是『最』軟弱，猶未可知。」硯寒清面色平靜，這幾天他日夜被關著，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想過了，此刻心中一片清明。「為了證明你比他更為剛強、更有決斷，你可以現在就對我動手；要是怕被人看見、也可以回你家再殺人滅口，我保證不反抗。」

「硯寒清。」俏如來臉上笑容不改，外人看來他倆根本是親密地在咬耳朵。「你在挑釁我。」

「當初，你為什麼要找我？」讓史精忠走進衛生局找他的理由、讓他放棄鹹魚人生的理由、讓他脫身之後回到這裡的理由、讓他不聽老師勸誡的理由，硯寒清想了這麼多天，始終覺得他必須來確認這件事，即使有生命危險。「那個理由還在嗎？」

──我有一條必須走完的路，到終點的時候，希望我還記得我是誰。

俏如來沉默幾秒，笑意凝結在臉上。「……硯寒清，你救不了史精忠。」

「救不救是我決定，救不救得了是天意，何時輪到你在這裡說嘴？」硯寒清把指節按得喀喀響，俏如來講屁話他可以勉強忍耐，嘴史精忠就不能了。「再提一次史精忠，我不介意在競選總部揍你，看你能有多完～美～」

識相地退開兩步，俏如來又恢復了原本的微笑。「師叔就是看上你能打，才收你做學生吧？」

硯寒清高中畢業的時候就是柔道九段了，這些年也不知有無進境；俏如來總覺得、硯寒清過的雖然一直是鹹魚生活，但如果認真跟身經百戰的師兄打起來，說不定難分軒輊，他確實該怕一下。

「我能打，那是事實；默先生又看上你什麼？臉能騙人？天天裝弱？說謊自然？」

俏如來噎了一下。「……我還以為我老同學是個仁善敦厚的人呢。」

──竟然已經不用俏如來自稱了。硯寒清注意到這個轉變，他有點悶。

史精忠必須自稱俏如來，來提醒自己是俏如來；但眼前這個人已經是俏如來，所以不用再自稱俏如來。

他這才離開幾天？回頭竟就找不到他同學了？

也罷。辦法讓老師去想吧，他只要實現他當初對史精忠的承諾就好。

──你忘了的話，我會讓你想起來。

──────

上官鴻信覺得自己拿錯劇本了。

他坐臥在床，把小腿盡可能地墊高，即使是這樣、他想他的腿明日恐怕一樣是鐵棍兩條。

明天一早是農產品推廣會，這也是當初欲星移幫他排的超硬行程之一，他得入觀光果園去採梨子──是戴上斗笠穿上袖套、認認真真採一簍、扛出去用『雁王親手採的梨』賣錢的那種採梨行程，不是跟其他政客一樣，對著鏡頭去啃一口梨子表示美味就能了結的。

要不是挺了解欲星移，上官鴻信肯定會覺得師叔在整他。

一夜搞七次，師弟只出現十分鐘；全馬跑了四小時二十分，鏡頭全部給了俏如來那一秒擁抱；這種不停地被整碗端走的悲情女主劇本為什麼是他拿？這不就是適合史精忠的劇本嗎？他應該演那個把別人所有努力都踩在腳下的大boss才對啊！

所有晚報的頭條清一色下了『一抱泯恩仇』五個大字，還有放大到連他髮根毛孔都清清楚楚的照片；泯個頭，讓人跑了四小時二十分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這仇如同搶人老婆，如何能泯？

……而且俏如來還真的搶他老婆。

「師兄，你今天這麼早啊？」俏如來神清氣爽地走進來，腰上只圍了條浴巾；硯寒清今晚回來，讓他瞬間輕鬆不少，瑣碎小事通通不用管了，心情無比愉悅。

「你不要靠過來。」俏如來的動作像是隨時要跨到他身上，上官鴻信側過身、下意識退開些許。「我對你沒興趣，離我遠一點。」

「這樣說，豈不是打臉昨晚的你？」俏如來微嘟著嘴，眉眼掛著些許哀怨。「昨晚那麼熱情，今天就說沒興趣，師兄這如果不叫始亂終棄、什麼才叫始亂終棄？」

「公約沒說不能始亂終棄。」上官鴻信拍開俏如來伸過來的手，捲了棉被裹在自己身上，貞操雖然早就沒有了、做做樣子維護卻還是要的。「而且我是想見史精忠，不是你。」

「今天早上是我，你也跟我擁抱啦。」

俏如來指的是在馬拉松終點的時候，上官鴻信想到就有氣，當時他跑得精疲力盡、眼前都快花了，哪有辦法推開俏如來。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一個不是馬拉松選手的正常人剛跑完全馬（而且前一天晚上還搞了七次），對於誰要撲上來是沒有抗拒能力的。」

「哎，」俏如來靠著上官鴻信的肩頭，一嗓子委委屈屈的小媳婦聲音。「師兄，我也是史精忠啊。」

「史精忠是哆啦A夢，你只是隻有耳朵的黃色機器貓。」

機器貓有無限多隻，但被老鼠咬掉耳朵、變成藍色的哆啦A夢只有一個；上官鴻信想要的是哆啦A夢，對這隻有耳朵的黃色機器貓沒有興趣。

「藉口。」被無情拒絕了，俏如來不開心。「師兄，你是不行吧？」

「對你，我真的不行。」特別是今天、累個半死，他才不想繼續做白工，承認不行比較簡單。「俏如來，你想激怒我？」

被一把推開的俏如來跪坐起身，指著牆壁。「公約第九條，不可以吵架、要相親相愛。」

上官鴻信握了握拳，忍下想將人丟下床的衝動。「第七條，不可以勉強對方。」

「只說不能勉強對方，沒說不能勉強自己。」俏如來得意地笑了笑，撲過來摟住上官鴻信脖子。「師兄，你可以勉強自己啊。」

上官鴻信覺得虎落平陽被犬欺也莫過於此，要不是他今天真的很累、雙腿痛得要命，他早給俏如來一個過肩摔。

「我為什麼要？」

俏如來湊在上官鴻信頰邊，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鼻息在那人耳尖飄，像海上吟唱的海妖般、有蠱惑人心之能；他是不懂，他如此完美，又有哪裡不好？「師兄對我、還有期待，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上官鴻信必須承認，這副皮囊對他的吸引力真的很大；而俏如來對他做的事，如果是史精忠來做的話、他必然很喜歡。

但俏如來就是俏如來，他沒興趣。「沒有。」

「幹嘛不承認，明明有。」

「真的沒有。」

「一定有啊！」

「就說了沒有。」

俏如來有些火，用力將上官鴻信按在枕頭上。「怎麼可能會沒有？」

就算對俏如來沒期待，好歹也對史精忠有期待，俏如來就是史精忠、史精忠就是俏如來，為什麼師兄對他這麼冷淡？

上官鴻信別開頭，他本來不想說的，但俏如來一直逼他、看來是沒個結論不願罷休。「……你今晚，已經不用俏如來稱呼你自己了。」

之前，俏如來稱呼自己的時候，從不稱『我』、永遠稱『俏如來』；今天早上在馬拉松終點面對記者的時候，他還自稱俏如來，結果競選總部成立大會結束，他講到自己只剩下『我』、再也不稱自己是『俏如來』了。

上官鴻信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過去，這副軀體屬於史精忠，俏如來只是那一層鋪滿了虛偽的堅硬外皮；現在，那層外皮已經與這副軀體合而為一，史精忠只是裡面那一點他遍尋不著的真心。

他對俏如來沒興趣，性趣也沒。

或許師兄講的事連自己都沒發現，俏如來愣了下，然後很快地恢復原本平靜柔和的面色，又覺這副表情無趣、便隨意地添上了些許惋惜之色。「看來，師兄是不喜歡我。」

上官鴻信盯著公約第五條。「本來就沒有真感情，哪裡有喜歡不喜歡。」

這個房間，也可以關了。

──────

赤羽信之介拒絕放欲星移回家，這讓溫皇與欲星移都不太開心，不過赤羽才不管他們開不開心；一隻沒有嘴巴、一隻不會吃飯，基本生活功能不全，不准跟他談權利。

欲星移被丟在客房滴了一整夜營養針，營養針含有大量水分，害他睡到一半還得起來上廁所──半夜上廁所這事不能讓師侄倆知道，否則他們一定會說『師叔你這是攝護腺問題吧，上了年紀的老男人都有，得治！』

如果一個默蒼離十年能製造兩個默蒼離、兩個默蒼離能製造四個默蒼離、四個默蒼離能製造八個默蒼離……求六十年之後，世界上會有幾個默蒼離？

他不想算、也不想知道，他希望那一天來臨之前他已經死了，一個默蒼離就夠他死的了。

路過主臥的時候欲星移忍不住偷聽牆角，他好奇溫皇失語症之後跟赤羽還性不性福；雖說不講話根本不影響任何一部分功能，不過說不定……呃好吧，他聽見赤羽的聲音了，性福性福，真有你們的。

孤家寡人的失敗魚摸摸鼻子，躡手躡腳地鑽回客房去；想到自家學生現在也還單身，莫非單身狗這種事也會傳承？那可不行，等這件事辦完，他再來幫硯寒清注意看看有沒有好對象。

至於他，無論從哪種角度看來都是虛妄，就這樣吧。

『師兄。』

他走進局長室，那身綠影在窗邊靜立，背對著他。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解除一切任務，你可以走了。』

他當然知道他做錯什麼事。

雁王活著回來的事在新聞上翻騰了一陣，讓所有的非法組織都意識到他們裡面可能有情報局線人；有幾個線人已經被處理掉了、其餘的也越發艱困，他等於一次毀了師兄手上所有的佈局。

他向來是情報局內最優秀的對口，他也還記得與他會面過的每一張年輕臉龐；從稚嫩而氣盛、到成熟而沉穩、再到滄桑而絕望，最後成為收線現場上一張張不甘的死灰面容，對他而言、是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每一條生命消失一次，他的一部分就死去一次，然後再活過來、眼睜睜看著下一條生命逝去。

欲星移很清楚，那些孩子都不曾有過選擇的機會，他們決定成為線人的時候沒有被清楚告知此去即是隔世；他們幾乎算得上是被拐騙，只是進行此項拐騙的人不是金光黨，而是情報局局長默蒼離。

拿著國家機器與行政命令騙你，騙得你到死都不見得知道自己被騙。

原本這次也一樣。上官鴻信是師兄的學生，這不足以讓他動搖；史精忠說，我想幫師兄、我知道師叔辦得到，這也不能說服他；上官鴻信問他收線的確切時間時，他知道這孩子並不真想問這個問題，那雙鎏金色的眼底、是年輕生命裡少有的覺悟──於是他頓了半秒。

頓半秒是他的心動搖了，上官鴻信能回來靠的卻是自己的智慧與能力，他不能算是救了上官鴻信，但確實是他搞砸了師兄的任務。

師兄接著要處理的是修羅國度，他在這麼關鍵的時間點捅了大簍子，接下來的行動將會難上加難；少了他、師兄身邊沒有更適合的對口，未來只會更艱辛。然而師兄用人的原則向來如此，犯了錯就死、萬幸沒死就滾，絕不會有下一次機會。

是他的錯，當然是他的錯，他向來都軟弱。『師兄。』

『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望著那身翠綠背影，反正也不會更糟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但師兄，我還想再見你一面。』

「欲星移，醒醒。」

他睜開眼睛，赤羽站在他面前，伸手點了點枕頭。「濕的，你作什麼噩夢嚇哭？」

冬季的太陽慵懶地在窗外緩慢爬升、半隱半顯地躲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之後，欲星移定了定神，想不起來夢裡的師兄到底回頭沒有。

赤羽還一臉憂心地等他的回答，欲星移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隨便打了個誰都知道敷衍的哈哈。「你怎不說我尿床呢，打一晚營養針，體內水分都超標了。」

「你的意思是，你先爬起來尿在枕頭上，再把臉埋進你剛撒完尿的枕頭？」赤羽嚴肅地分析著，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這是魚類特有的標示領地方式？恕我並不理解。」

「能不能別那麼認真。」

欲星移坐起身，他知道赤羽把他撈起來肯定是要他吃早餐，但他打了一整晚營養針，現在真不餓。「我能不吃早餐嗎？」

「你什麼時候有了你能討價還價的錯覺？」赤羽把人拽到餐桌前去面對那一盤豐盛的早餐，自己去開電視。

螢幕上是雁王戴著斗笠袖套採梨子的畫面。

赤羽搖了搖頭，他崇尚的向來是傳統王道風格，候選人就該好好表達政見、讓大眾了解這個人能為社會帶來什麼進步；結果雁王跟俏如來走這些是什麼行程？是選國會議員，又不是選秀節目。「昨天馬拉松、今天採梨子，到底是在競選、還是在做綜藝節目？他的幕僚排這行程，是不是腦袋有洞？」

欲星移嗆了一口熱可可，差點噴在溫皇臉上。

赤羽以為欲星移是不想看到雁王──畢竟他才被解雇──於是從善如流地轉了台，這一台在報俏如來的競選總部星狀活動。在大型競選晚會開跑之前，候選人會與某些公益團體或社福單位合辦一些預算低的、地點相對簡易的小活動，由於規模不大、又各處四散，便被稱作星狀活動。

星狀活動有時是義賣、有時是親子共遊，藉由活動本身的教育意義來提升候選人的評價；畢竟人腦是很容易被影響的器官，你參加一個愉快的活動，在活動場合看見某候選人與你做一樣的事、與你一樣愉快，你便容易對這個人產生正面共鳴──前提是你對此候選人沒有成見。

今天的星狀活動就辦在俏如來剛成立的競選總部，內容是流浪動物認養。

自己辦活動與走行程不同，優勢是能掌握大部分節奏、不太會有什麼意外；但相對的，能吸引到的民眾只有原本就對你有好感的那一群，而且人潮若是稀稀落落、表示你的支持度不高，那場面就尷尬了。

所以，拿出各種花招吸引人潮，便是辦活動的重點攻略項目。

「咦，俏如來的競選總部，風格跟成立的時候不太一樣。」灰色的三人座沙發被換成了不規則貓抓布懶骨頭與小布椅，選用的顏色是黃、綠、粉橘，照明也換成了暖色燈光，讓人一看就覺得溫馨。

而且還不知去哪弄了五隻貓，在旁邊的貓跳台上或打盹或跑跳，旁邊立了大型看板、詳細記錄五隻貓分別在什麼時間被認養、剛收養的時候長什麼模樣，吸引不少路過的小家庭駐足。

流浪動物協會表示欣慰，沒想到俏如來這麼善良，過去忙著當史艷文的助理、現在忙著競選，竟然有時間認養小貓、還把牠們養得那麼漂亮，非常有助於本日的認養活動。

欲星移瞄了螢幕一眼，這次他直接把炒蛋嗆進氣管裡、頓時咳得驚天動地，赤羽差點以為他要窒息了，連忙過來準備幫他哈姆立克。

「不、不用。」欲星移擺了擺手，他沒看錯吧！這擺設風格跟硯寒清家根本一樣！還有，電視上那五隻貓分明是貝貝珍珍珠珠珊珊瑚瑚！午硨磲你這靠不住的！吃裡扒外！

欲星移知道午硨磲關不住硯寒清，只是硯寒清需要有個冷靜思考的時間。之前，硯寒清可以說他是礙於與史精忠的同學情誼、可以說他是被拐騙；但打從硯寒清自己從被關的那間小套房走出來、走回俏如來身邊，這一切的理由就不再存在了──

自現在開始，要陪俏如來走到哪裡去、會不會走到一半真的失去性命，都是硯寒清自己的選擇，不能再推給被拐被騙、不能再表示不甘願。

硯寒清，為師苦口婆心（？）的勸導你不聽，你我師徒就做到今……沒有，他沒有要講這種話，他演一演而已。

「有關於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赤羽轉過頭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欲星移。「雖然你說你與上官鴻信目標一致，又說相信硯寒清無論如何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壞，但你們到底是計畫讓俏如來選上、還是落選？」

──好歹，得讓他知道自己的那張票該投誰，是吧？

「讓他落選，這條路會變得更長，他會越走越偏。」既然阻止不了這一步，乾脆就讓他走得快一些，減少變數。「我們是希望他選上，只是現在我也懷疑、是否這樣仍來不及。」

以目前來說，俏如來的聲勢水漲船高，勝算確實比一開始大；赤羽是不太懂，俏如來到現在沒提出任何有用的政見，每天就在鏡頭前表演禮貌笑笑，支持度到底是在高什麼的？

還有，雁王現在也不攻擊俏如來了，這是放水吧？但既然要放水，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放？

「如果要讓他選上，為什麼雁王要參選，起初還一直針對他？」

「逆轉效應，棄保效應，成對效應。」

俏如來宣布參選的時候，他的身分是史艷文的長子兼助理；做為長子，民眾會把對史艷文與任飄渺默蒼離可能有密謀的失望投射到他身上；做為助理，民眾對於他不能解釋史艷文的行程感到懷疑──有的人懷疑他的能力，更多的人懷疑他說謊；任由這種情勢走下去，他所屬的政黨很快會提名其他人，而他脫黨不可能選得上。

雁王參選，一開始就把俏如來往死裡打；這會讓原本為了政治因素攻擊俏如來的人，因為不願便宜了雁王而放輕力道、轉而變成中立甚或反過來緩頰，這是逆轉效應。

隨著雁王的聲勢漸佳，其他的競爭者會衡量彼此實力與參選需投注的金錢與心力，覺得勝算不高就會放棄，這是棄保效應。

待得檯面上沒有明確的競爭者，雁王對俏如來的攻擊也放緩，這時候兩陣營走一個良性競爭、惺惺相惜的路線；競選活動貼近生活、而不打傳統攻擊式選戰，能讓平時不太關心選舉的中間選民對候選人產生好感。如此一來，兩方的支持度都會增加，更不可能有其他人想出來參選，這是成對效應。

「……打假球就說打假球，哪來那麼多花招。」赤羽不以為然地搖頭，諸位弟兄啊，不是說好選賢與能嗎？不是該選個好人、好好為人民做事嗎？你們這是把選舉當股票在炒啊！「那如果到最後，俏如來的支持度還是不如雁王呢？」

「那還不容易？」欲星移眨眨眼，最後一擊最簡單了；現在的選舉吼，如果最後一晚沒有個爆點，就表示競爭不激烈、根本沒人關心。

人腦容易被影響，人心容易被蠱惑，冷靜需要時間，思考需要智慧。投票前一晚丟出似真似假的爆炸消息，可以逆轉至少一成既沒有時間又沒有智慧的選票，一來一往就差了兩成選票；另外還有一成因為無法判斷真偽、而決定不投票的人，這樣總共能拉回三十個百分點的差異。

「我記得雁王的形象可是相當正面，有什麼可以逆轉的爆點？」

「我還沒想。」

看這什麼回答，以前誰敢在默蒼離面前回一句『我還沒想』？欲星移聳聳肩，他突然覺得被雁王辭退也蠻好的，可以閒在這邊翹二郎腿放垃圾話。

「喂。」赤羽差點把遙控器扔出去，欲星移這態度也太漫不經心，既然做為一場選戰的幕後藏鏡人（？）、好吧，幕後黑手（？），不是應該什麼都準備好嗎？

「這太容易了，不需要先想好；而且我看俏如來現在的支持度穩定爬升，如果他不跟硯寒清鬧翻，最後要取得勝利是理所當然。」

欲星移顯然不想把智商用在這件事上，但赤羽不死心。「如果明天就要投票，今天俏如來還輸給雁王十個百分點？你得立刻想個爆點怎辦？」

「那讓八卦小報去拍硯寒清，在網路上放消息說他就是雁王的哆啦A夢；然後讓雁王不要正面否認、讓硯寒清神隱，保證隔天俏如來能贏二十個百分點。」

雁王說過哆啦A夢小姐，所以是說謊，扣十分；討厭gay的人不會投給雁王，又扣十分；雁王把自己情人放在俏如來身邊當助理收集情報，這太沒有道德，再扣十分。

至於硯寒清跟雁王的名聲，那種東西等選上再來澄清就好；不澄清也沒關係，反正該選上的選上了，助理跟落選人的名聲就不重要了。

「這種招數太不要臉了吧……」這不是智慧、也不是謀略，這根本就是無恥啊。「你們這些跟默蒼離同出一門的人，都是這麼不擇手段的？」

欲星移啃著馬克杯杯緣，心情輕鬆愉快、毫無壓力；哎他本來不想用這招的啊，還不是赤羽一直逼他講嘛，他也就隨口說說而已，赤羽何必那麼生氣。

「不瞞你說，我是特別有道德良知的那一個。」

To be continued～～～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0-07-28 23: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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