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9 【苍金赭】东宫西宫，55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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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君

一梭才去一梭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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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2-23 07:4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09 【苍金赭】东宫西宫，55F更新

请先看这里，以免撞雷：1）本文为玄宗相关宫廷斗争文
                                 2）本文为【宫斗】、【苍总攻】、【金赭】中心下的乱P
                                      （会有或将会发展：苍金、苍赭、苍紫、墨紫、墨赭、墨恩、紫金、翠赤…等）
                                 3）本文有生子情节

============================

相关出场人物：

皇帝：宗主
皇后：已逝（留子白雪飘过继给了苍）
夫人：苍（主外事），金鎏影（主内事）
美人：
良人：紫荆衣

另外赭杉军、墨尘音、翠山行等人身份背景请待后文揭晓

============================

01

选秀当天紫荆衣被折腾得连口水也没顾迭喝，只觉得晕头转向被人从一处带到另一处，一层层审核下来，直觉得这根本就是拷问犯人。

紫荆衣在心里咒骂，他跪得膝盖都麻了，但又不敢挪动分毫，上面苍夫人正亲自作最后审察。紫荆衣小心地看了一眼，他跪得远了些，只能看清楚那身华贵至极的紫。

忽然记起昨日听小太监们饶舌，说什么从来后宫之事都是金夫人主持，这次怎么苍娘娘也操办起选秀了。

另一个太监说，你懂什么，这选秀哪是后宫之事？分明是借此昭告天下陛下龙体尚健。

后来听到这里紫荆衣就躺回去睡觉了，他记得来京之前父亲也同他说过，皇上早已卧病半年有余，朝中事物无论大小巨细全权交由了苍娘娘处理，他们这一拨入宫的，不过就是给这个即将倒塌的架子撑撑最后的场面。

本朝皇后早薨，皇上始终未再立后，后宫最高位就属那两位夫人：苍和金鎏影。

并列最高当然彼此都不服，苍过继了先皇后之子白雪飘，金鎏影虽膝下无子但深得皇帝宠爱，二人半斤八里一时谁也斗不得谁，就这么耗了好些年。眼看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下面的人都开始巴望这两位显贵至极的夫人什么时候真刀实枪干上一架。

紫荆衣对这些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这该死的选秀是什么时候结束。

02

“就你们几个。”

苍指着点的十来人，然后对身边的宫人说，“其他都遣了。”

“这……”宫人一呆，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愣在了当场。

苍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地又把话重复一遍，那宫人吓得脚软，差点就跪地上了，忙连声应下。

苍又说，“你们几个随我来吧。”说罢便起身，宫人们齐齐躬身低头跟在他身后，被选中的新秀们也随后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离了殿所，向西宫那边去了。

紫荆衣那时站在最末，他跟苍的距离隔了很远，始终也是这么远，从今天，到以后。他们就如同这样向着同一个地方走，但始终会是苍先到。

03

还没进金鎏影的殿所通报就已经有宫人先出来传话了，说夫人已经睡下，请苍改日再来。

站在后面腰酸背疼的紫荆衣心里嗤笑，这才巳时刚倒睡的是哪门子觉。他顺便又看了看苍的脸色，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甚至连眼睛也是那样眯着。

苍说无碍，我们就在正殿等他。

苍这么大大方方带着后面一大溜人进去了，那宫人神色尴尬，追了几步跟在苍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反正紫荆衣是听不到，他就觉得这个苍娘娘真不是普通的没眼色，不过话说回来，位高权重到他这地步，还用得着看谁的眼色？如此想来，倒是那位金娘娘没眼色了。

一干人等在正殿上，苍坐主位。没过多时金娘娘就在宫人簇拥下打里面走了出来。

紫荆衣看向这位权倾西宫的金夫人，他看到的是华贵旖旎鎏光溢泻的金，又怎会看到日后的波澜诡谲？

金鎏影坐下后就没说话，规规矩矩处在那里，也不招呼也不怎么着，倒还是苍先开了口。

“这些是今次选进宫的人，你再筛选筛选？”

“不了，苍的眼光岂有信不过的道理？”

金鎏影的表情麻木正经，跟那边苍的云淡风轻倒辉映得有趣。紫荆衣嘴角不甚明显地弯了弯。这两人对话也妙，听着像相熟老友，内里已经死命把对方往脚下踩了。

“那便册封吧。”

“这事你做的主，我可不好越权。”

金鎏影推拒，苍忽然笑了。紫荆衣是头一次见他笑，倒觉得也不像想象中那般难看，还挺入眼的。

苍说，你这是怪我呢。

“岂敢。”金鎏影声音说不上冷淡，但态度够明显的。

“你便要怪罪我，也不好在这些新人面前啊。”

“我既无兴师问罪之意，又有何不好说？”

他二人干说话没茶水，反正金鎏影就是有意晾着苍。紫荆衣现下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想法：这金娘娘忒没眼色了。

苍说，“也罢，我稍后再向你赔不是，只是这些人不能就放在你宫里过夜吧？先册封吧。”

苍竟然主动示好，金鎏影再拿捏下去也没意思，于是顺了他给的台阶下。挑了两个摸样好的封了美人，其余一律是良人，打发进六极殿。

紫荆衣随在众人里头跟着宫人带引去六极殿，他离开时回头瞧了一眼，那正殿的两人已经不知去向了，但显然苍并没走出这里。

[ 此帖被螃蟹君在2009-03-11 13:01重新編輯 ]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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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2-23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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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沙发一定要占啊啊啊~~~
看着者篇我怎么老有种金枝欲孽的感觉
荆衣以后会出墙出到哪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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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思不染

還是想念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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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02-23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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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後宮爭鬥阿!!!(大讚)
小金糟糕囉~~
蒼松鼠可是比狐狸還聰明阿!!!
小金太以自我為中心了,
會吃大虧喔!!

小染的天空 : 無染於心(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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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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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2-23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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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形，
是小金也被蒼收了后宮吧，
蒼真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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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9-02-24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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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色望於2009-02-23 00:30發表的: vNdX
咳。。。沙发一定要占啊啊啊~~~ M3!;u%~}s
看着者篇我怎丹悁剴卂鱆K欲孽的感觉 W;!V_-:
荆衣以后会出墙出到哪里去啊~

应该会有像金枝吧，因为后面紫荆衣确实会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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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2-24 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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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彗思不染於2009-02-23 08:48發表的: +yk0ez
喔喔~~ )N3/;U;
後宮爭鬥阿!!!(大讚) %7\l+g,
小金糟糕囉~~ QGErQ +l
蒼松鼠可是比狐狸還聰明阿!!! C\{hN
小金太以自我為中心了, /a-s9<
.......

小金不糟糕就不是他了
吃亏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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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9-02-24 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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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知白守黑於2009-02-23 12:51發表的: Q+U" %
看情形， +J42pSxzoo
是小金也被蒼收了后宮吧， ojIGfQV
蒼真強大

这篇不会发展后宫，只有乱P（其实没差啦）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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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9-02-24 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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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苍说，下个月墨尘音就回京了，边关防务差不多交接完毕，如果顺利的话，月初就能到。

金鎏影听着不答话，苍转头看他，观察他的神色，又说，“原本你不当见外臣，不过念在你与他昔日同窗情谊，此事我会安排。”

“承你美意，那我在此先谢过了。”金鎏影反应恹恹的。

苍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于是说那便这样吧，改日再来与你闲话。他就要走，金鎏影忽然又叫住他。

“你要大刀阔斧革新，也不用如此急躁吧。”

苍笑笑，有些答非所问，“陛下虽然病了，但没糊涂，你我相互掣肘，倒也能维系朝堂平静。”

金鎏影冷笑，没说什么。

苍说：鎏影，好好歇着，为陛下再添一儿半女，你才有资本与我斗。

苍带着随从宫人离开了，金鎏影跟到内殿门口，盯着那一行人走远，末了哼了一声。

05

紫荆衣入宫之后从来没见过那个名义上的夫君，直到皇上死了，他也只是在外围远远跪着。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生得是圆是扁。在这六极里边一住就是好些年，久到每日抬头看头顶四方天空，恍惚以为这辈子就如此过完了。

六极殿有两座石桥，没名字，也许以前有人给取过。

桥是旱桥，桥下无水。

不久之后会有一人在这里同他说起一段乱七八杂听不懂的往事，后来也是相似的夜色里——天气不错，月黑风高，谁在这桥上说什么“愿做云端鹤”，惹得他泪眼朦胧。

很多年以后，他拉着那人的手说一起离开。再往后，就没有这两座桥了。

06

选秀之事方毕，新晋的妃嫔们安置好后，苍又开始着手两个月后的帝寿庆典。

虽然执领国事，但后宫的夫人毕竟不能登庙堂听事，苍便在朝阳殿的偏殿里与各部大臣会务。

目光略一扫过，眼前权臣重臣一半皆是金鎏影的势力，剩下那一半里，还要再分出一半中立的、两边倒的、看热闹的，细细算了，堂堂东宫之主能相信交托的人也不过三两个。

苍不自觉想笑。

众人讨论个大概便各自散去详细计划了，翠山行留了下来，等人走光了，来至苍跟前讨一项凭证，说是稍后同金夫人有事相商。

翠山行是苍的妹夫，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更是心腹倚重之人。

苍取了出入后宫的令牌给他，“你同他会有什么话说？”

翠山行瞧他一眼，很快又耷拉下眼皮，道，“带个信儿而已。”

苍闻言一怔，“你去了永定侯府？”

“听说他病了，就去看看。”翠山行答。

苍有些感慨，“他病了十来年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

翠山行不说话了，听苍说，“也好，你带个信儿，也能叫这边宽心。”

翠山行看着苍的眼神多少有些责备的意思，后者苦笑，“我也不是全不近人情。”

苍将令牌塞入翠山行手中，最后说，“你去吧，未时过了我再回宫。”

翠山行告了退，拿着令牌走了。苍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翠山行为人能干心细，是不可多得的臂膀，缺点就是不够心狠。

“白首相知犹按剑，人谁能始终如初呢？”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反正身边的宫人都不敢接话。

07

翠山行入宫的时候正赶上那些新晋的妃嫔们在这里闲话，金鎏影端坐上位偶尔接一两句，听他们七嘴八舌奉承。紫荆衣还是坐在最末，掩着嘴打哈欠，十分无聊。

宫人进来通报御史大夫翠山行求见，妃嫔们一听有外臣来，纷纷告退。金鎏影被吵了一上午也烦得要命，打发他们走了，重新换上好茶招待翠山行。

紫荆衣过回廊的时候见着了这位年轻的御史大夫，瞧那温文尔雅低眉顺目的样子，怎么也让人无法相信他曾经是一个酷吏。

翠山行入殿见了金鎏影，两人寒暄了几句，金夫人就直问御史大夫的来意。

翠山行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曾经年少时同窗情谊，如今楚汉分明，到底物是人非，还是沧海桑田无情呢？

深吸口气，翠山行说了昨日去永定侯府看到的状况。金鎏影听得漫不经心，到后来翠山行甚至说得有些沮丧，但没想到末了金鎏影突然问了一句，“赭杉还好吗？”

“侯爷没大碍，只是操心事太多，拖累了身体。”

金鎏影又不说话了，翠山行耐心等他，过了好一会儿金鎏影瞧着外面枝头“叽叽喳喳”的喜鹊才开口，“你明知立场分明开不得口，还要充这好人，是爱心泛滥无处发泄吗？”

翠山行觉得真是好心遭雷劈。

“人多有恻隐之心，我看他如此自然也十分难过，倒真想劝他干脆断了念，”翠山行看了眼金鎏影，“当真不值得。”

“哈~”金鎏影笑了声，“这么些年你还是没变，我处处要占上风你事事绝不吃亏……我感激你的心意却厌恶你此行目的。翠山行，死门被扣得久了，疼也疼麻木了。十年前我没为他放弃，难道十年后我会突然想通放弃了？你又知道这样是为我们好？苍若求的是无争，我如今又怎会在这皇宫里？这之间本来就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翠山行说，“我是无权管谁的闲事，我只做自己认为有必要的事。”他顿了一下，又说，“鎏影，十年前和十年后早已是不同局面，他当初留你，未必今日不会除你。我为他好，但也不想见你丢了性命。”

“你怎道是我丢了性命而不是苍？”

金鎏影被他说教，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闷着生了会儿气，翠山行心想也罢，反正他此行只为传话。如此起身告辞，金夫人略略点头算是准了，还在气呢。

气归气，但还是忍不住要翠山行传话，“待我向赭杉说，勿需操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翠山行应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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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9-02-2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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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墨尘音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那些人。

先是某个雨夜苍翻窗进来，淋得落汤鸡一样，用他那永远是没什么表情的脸说“晦气，老子竟然要进宫了！”赤云染赶紧拿着一件干净衣裳过去给他罩上，大家在旁边起哄，说云染好好养胖你哥哥，他将来要生太子的。

苍身上的雨水慢慢在地上积了一滩小水洼，然后越扩越大，一直蔓延到了墨尘音的脚边。他低下头看，积水竟成了湖面一样澄澈透亮。有两个人影倒映在其中，一个金色的一个红色的，湖面的波纹时不时将两人的身影搅乱在一起。

桃花树下旧时约，金鎏影说，待到我也能凭着自己实力站立庙堂之上，我便向皇上提亲，风风光光地娶你，我要天下皆知。

谁说男儿生于世当成就不凡功业。如此豪言壮语意气风发，少年狂妄，恰如腊月风雪肆无忌惮，打碎了经年旧梦。惊觉时，他已作了上卿夫人入宫，风光大炽，天下皆知。

墨尘音心中一痛，他看见少年时的自己冲入永定侯府，赭杉闭门不见，他拍打着房门，终于忍不住落泪。

如果不是争一口傲气，这二人是否早已相携为伴寄情江湖，不会有今日遗恨了？

后来应该不是梦了，半睡半醒间墨尘音恍惚又忆起了七年前他离京的前夜。

晚灯幽暗照着人的脸昏黄朦胧，赭杉军说，如今鎏影身在暴风中心，你我也再难抽身其中，现在是同萁连枝、一荣俱荣。

墨尘音盯着他的脸，“同萁连枝是我与鎏影，一荣俱荣也只有我们，赭杉，你又何必搅合进来呢。”

赭杉军神色黯然，墨尘音叹了口气，“他已经贵为夫人，少年旧约，你还不能放下吗？”

“若放下了，你又何必对我说这些话。”赭杉军苦笑，他说，“少年旧约也好，儿戏之言也罢，我无法弃他不顾。”

墨尘音低下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你们要纠缠不清，何苦拉我一起万劫不复。”

“尘音……”

“好了，不用那么一脸歉疚，即便不是为你，我与鎏影手足之情，也会为他稳固根基。”

“我们欠你太多。”

看着赭杉军那认真的脸，墨尘音笑了起来，“如此你们便当努力偿还我，可别拖到下辈子。”

梦到这里也该醒了。

墨尘音披上外袍走出驻军搭的建议帐篷，找来副将询问剩余日程。

副将说大概还要月余。近来天气不好，连日都赶上雨水。

墨尘音想来想，说，“传令下去无论万难加紧赶路，务必在皇上大寿之前到京。”

================

汗…竟然漏了一段，补上。

[ 此貼被螃蟹君在2009-02-24 11: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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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9-02-25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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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大清老早翠山行便被苍叫进宫下棋，几局输赢之后苍提起了墨尘音的事。

翠山行答话，“日程还很难说，但我猜想他会赶在陛下寿宴庆典前回来。”

“哦？”苍看着翠山行，“说说你的想法。”

“目的自然是单独面圣。”

“边关天高皇帝远，传闻自也是比京城猛烈。我也听说了一些。”苍指的是关于他要谋朝篡位的那些谣言，谣言甚至说皇上昨冬就已暴毙，苍封锁消息挟天子令诸侯。

苍轻笑，“也难怪他们瞎猜，皇上向来宠爱金鎏影，如今卧病在床，反将大权交予我手。”

“金夫人没向皇上讨说法去？”翠山行问。

苍说，“他气着呢，讨说法？半年来连到寝宫请安都没。”

“这也不是好事。”翠山行同他分析，“金鎏影越是这样不表态，越显得他委屈，旁人就更猜忌你。”

“所以说他精着呢。”苍把手里剩余的棋子都丢在了棋盘上，向后倚靠，默默想了会儿，说，“能不动他也就不要动，墨尘音手握边关精兵七万，赭杉在京城能调动的兵力也有万余，再看眼下朝野，多是他金家门生。他们树大根深，除非连根拔起，否则谁也动不得。”

翠山行说，“赭杉军所求不过金鎏影安稳，未必会为他图谋。”

苍点头，“他为人宽厚，绝不会向我们出手，所以眼下只要能维系与赭杉的平衡，金鎏影纵是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

翠山行看向他，“你还漏了墨尘音。”

墨尘音与金鎏影两家是世交，墨早年父母双双战亡沙场，留他年幼无依，多得金父照顾。少年时墨尘音在金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与金鎏影感情甚羁，情同手足。

苍说，等墨尘音回来，这京城又是一番景象了。

他说小翠，你怎么看待这个人呢？墨尘音的心思我摸不着，我总觉得他另有图谋。

翠山行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有宫人急匆匆进来，请苍往西宫。说金夫人今早突然病倒，太医正在那里呢。

苍说，“等太医看诊过叫他来我这边回话就是。”

宫人有些犹豫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只坚持要苍去一趟。

那便去吧。

苍起身整了一下些微凌乱的衣衫，叫翠山行先回去，他去金鎏影那边看看。

10

紫荆衣进来的时候朝暮宫里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倒不是为这新晋的良人擅闯西宫，关键是他抱着的已经半昏迷的金鎏影，这才是要命的。

清早好好地出得门的金夫人，怎么这会儿回来人就倒了？

宫人们七手八脚将人接过来送往内殿，紫荆衣甩着酸麻的手臂，心想金鎏影看起来没几两肉的样子，怎么那么沉。再一回神，只见宫人忙碌穿梭，完全把他晾在了一边。

紫荆衣大大方方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不多时老太医被请了过来，又过了一会儿，有个宫人急慌慌打里面奔出，一直奔出宫。紫荆衣不禁猜想这是要奔哪儿去，不会是直接见那个病鬼皇帝吧？

再等了一会儿仍是只见人进进出出，没一点消息传来，他开始不耐烦了。怎么说金鎏影是被他送回来的，这位金夫人没事倒也罢，万一有什么不好，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紫荆衣着实觉得晦气，他就不该充这好心多管闲事，真不如让金鎏影就这么扔路边儿。

实在忍不住，紫荆衣拉住一个打眼前经过的宫人便问，“里面究竟如也给个话儿，这么久，生孩子也生完了！”

他心下不快，喊得声音自然也大，偏偏好巧不巧让一脚踏进宫门的苍听个正着。

见宫人迅速挣脱他的手跪下去，紫荆衣心下就叫不妙，回头正看见苍那张平板无波的脸。一时尴尬无比也忘了行礼。暗骂苍进来也不叫人通报，跟进自己宫殿似的。

“这不是紫荆衣吗。”

苍走近了，紫荆衣倒是有些意外苍会记住他的名字，毕竟他们也就在选秀当日照过一面。

那宫人回话，“是紫良人送夫人回来的。”

苍点了点头，看向紫荆衣，“金夫人已无碍，紫荆衣你先回去吧。”

紫荆衣心底冷笑，金鎏影有没有问题，他这个一直等在这里的人不知道，你这个刚打外面进来的又知道了？

但这话当然是说不得，他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脑袋清醒着，没忘了眼前人的身份。

“如此紫荆衣告退了。”

他嘴上语气强硬，甚至临去也没有行礼，苍回头看了眼紫荆衣离开的身影，略略笑了起来。除了这西宫之主，倒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甩袖子。

还没时间再多想这位紫良人的问题，那边又有宫人过来，催促苍赶紧入内殿。苍心里犯嘀咕，这到底是病得重还是病得轻？

进入内殿寝室，搭眼先看了看床上，金鎏影完好无缺倚在那里，脸色虽不好看，但也没觉得多糟糕。

苍夫人叫来太医问话，那老头花白胡子，一双眼锐利明亮。他瞧了瞧苍，请苍到屏风后说话，神神秘秘。

“直说吧，到底如何？”苍被这么搅和也有点不耐烦了。

老太医说，“金夫人肝火过盛，还有些气虚，调理几日便可。另外，夫人已有月余身孕。”

苍闻言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确认？”

老太医如实说，“不敢隐瞒。”

苍点头，“如此切要好好照料，你太医院的珍材也别藏着，只要金夫人大小平安，不惜多少。”

这回换老太医愣了，本想以苍、金之间斗权较劲，如今抓到对方这把柄，还不得往死里整这个金夫人？谁想苍竟然要他妥帖照料，真真不可思议。

老太医怕苍没听明白，又把话说了一遍。

皇帝卧病半年，期间根本没召见过任何妃嫔，金鎏影肚子里的种是哪路来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皇帝那边跑来的。

苍说我清楚你想什么，不过这些还用不到你来操心，做好本分事就行。

老太医听了直流冷汗，连连称是，叫着一个宫人随他去取药便退下了。

苍叫其他人也一并退下，独留下他跟金鎏影在屋子里。苍走过去在床边坐着，扶金鎏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金鎏影跟死的一样任他摆布。

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生不出来呢，看来是皇上不用心。”

金鎏影闭着眼不搭理他，苍也不在意，另一只手按在了金鎏影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我希望是个女儿，我已经有了白雪飘，再有一位公主就好了。”

金鎏影冷笑，“生不生得出来还不知道呢。”

苍扳过他的脸面相自己，金鎏影则是狠狠瞪着苍。

苍说，生不生得出来由我决定，鎏影，你自己做不了主知道吗？

金鎏影回敬他，那我倒要试试看了。苍说别怄气，有个公主或者皇子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也不见得是好事。”金鎏影说，“苍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苍又笑了，爬梳着金鎏影垂在胸前的头发，“你肯忍下这口气，不正说明也有自己一番盘算吗？”

金鎏影哼了声，苍又说，“如何算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实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跟你长长久久在这宫中。”

“我可以许你长长久久三尺黄土之下。”

“哈…如此也不坏，你我算不算生生世世？”

金鎏影回头看着苍，那人迎着他的目光始终淡然。

金鎏影说，此生此生，也许来生来世，都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如此叫我…痛、恨。

11

金夫人有喜之事苍随后昭告了朝野，一时间形成轩然大波，臣工们吵闹杂乱七嘴八舌，但又碍于苍夫人的态度全不敢说到重点上。反应最激烈的还当属御史大夫翠山行，二人私底下会面时差地揪起苍夫人的衣襟骂了。

守在旁的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这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发起怒来尤其可怕，众人这才意识到他可是曾经一口气砍杀了十余县大小官吏近百人的延尉大人。

“简直胡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翠山行气急，连苍夫人亲自斟茶端上也不受。

苍倒不以为意，“此事怪我没事先同你商量，但你也莫慌乱，这事于我们可是好事。”

“好事？”翠山行冷笑，“先不说皇上面前你如何交代，只金鎏影恐怕就恨死了你。还有，还有你如此做，赭杉他……”翠山行说不下去，他真恨不得搧苍一巴掌，看能不能把这人打醒了。苍闹出这事，他之前向金鎏影示好所做的软化努力，全都白费了。

苍半垂着眼皮，还很悠哉饮茶。

他说所你也别急，听我说完了。“金鎏影有身孕一事公布天下，一来昭示皇上龙体康健——这是给异度那边看的，也省得他们成天惦念。二来，”苍看向翠山行，眼神犀利冷酷，“金、赭捆绑牢固，再加上墨尘音，你我纵是有心也撼动不了根基。唯一计较，只能教他们自己瓦解决裂。”

翠山行闻言心中一寒，他虽知苍所言是最正确的行为手段，但到底曾经少年相交，一直也以为即便分庭抗争划立了戒心，情谊犹存。只是…只是如今看来……

“你这样做，真不顾念旧情了吗？”翠山行喃喃开口。

“小翠，”苍笑了笑，有些苦涩，“我与他，与他们，今时今日，还有情谊剩下吗？”

翠山行答不上来，苍又说，“前尘旧事，不提也罢。”

【番外-君无怨】

午膳过后有了一些乏意，苍看天气虽不太晴朗，但薄雾之下暖洋洋的太阳照得人实在舒服，于是就在花园里摆了长椅歇着。慢慢地真的有了些睡意，但没睡踏实，似乎是魇着了，只觉得耳边吵杂，一会儿有人哭，一会儿又听见人笑，还有鸡犬牛马的叫声，越来越吵。

忽然一切骤然清静，朦朦胧胧他觉到有个人走过来，红杉红发，但是他怎么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苍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仿佛间，那个人是笑着的，如记忆中一样。苍心中很痛，上次见这人笑容是多久以前了？上次见这人，又是多久以前了？

那人形影渐渐消散，再聚合时竟变作了另一番景象。

紫荆衣摇着扇子，『我自然不恨你，但要我爱你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形影还未散，墨尘音又出现在眼前，一身铠甲映射寒光，『我打异度，可不是为了你。』他说罢转身离开，走入一片惨淡的白之中。

一双手轻轻握住苍的手，他转头正见赤云染含笑唤了声『大哥。』

苍欲反握住她的手，但只握到了一些光线下的微尘。

忽然白雪飘自他身后跑来，另一手牵着一个五六岁摸样的小女娃儿。苍定睛一看，就要伸手抓住两人，却抓散了白雪飘的形影。

那女孩儿一身艳丽的红，如记忆中一般摸样，来自骨血之中的疼痛让他终于脱口而出叫了声“囡囡！”

女孩儿没回头，直接扑进另一个人怀里。那人抱起她，抚摸着与自己相似的金发，转过头对苍笑道，『我一无所有，你又还剩下什么？』

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是躺在椅上。什么形影光怪陆离的景象都之余心头悸动。他出了一身冷汗，被园中的风一吹，更觉得混身冰凉。

“皇上，丞相来了。”

宫人过来通报，苍点了点头，叫传。

不多时远远地见翠山行自拱门那边进来，身上是简单的便服。走近了才看清楚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苍问他，一边接过宫人呈上的热茶。

“永定侯府的人今早来见我，赭杉他昨夜…去了。”

手中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宫人们吓得“噗通噗通”全部跪下请罪。

苍难掩痛苦，闭上眼，无法减缓丝毫胸中窒闷。翠山行不忍看他，把头偏去一边。

“连他也走了。”苍说着五指渐渐收紧成拳，指节都捏得发白，“我终究是，什么也留不住……”

见，不得。
不见，又是挂念。
终是不见，空留遗憾。

留不住，留不住的，是人，还是那一段前尘过往？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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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09 【苍金赭】东宫西宫，55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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