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4【縱齋】 Luna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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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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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鶴白丁，縱橫子，暴雨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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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右銘: 只要我努力發刀，周師傅就殺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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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1-05-19

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0-05-14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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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縱齋】 Lunatic

（旁觀者視角，嚐試著換了一下文風。）
　　教我圍棋的，曾是個轟動棋壇的人物。年齡不大，莫約三十歲左右。淡藍長發高束，神情總教人捉摸不透。
　　他的嘴很毒，堪與其棋藝相較高下。乍聽來文縐縐的話，細品皆是涼薄嘲諷。
　　說來慚愧。他之所以注意到我，並非是我天賦異稟成績優異，而是因為我是敢與他當堂拍案叫板的第二人。
　　他那時的眼神，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是後來才從學姐口中得知，第一人喚作無明一刀齋，按輩分來說是我的學哥，東瀛人。曾在中國留學，現是縱橫子的助手。
　　“助手？可我沒見過他來，莫非這幾個月請了假？”
　　“噓，你小點聲。這是禁忌，被老縱聽到要加罰十倍作業的。也就上上屆學生見過，說是名為助手實為cp。上課專看他們互嗆，好幾次老縱差點下不來台。”學姐以餘光觀察四周，很是警覺。隨即食指抵上唇瓣，低語道。
　　凡是縱橫子帶過的班，總是怕他的。
　　怕他的言語如刃，怕他的不近人情。
　　我曾經也是其中一員。直到八卦好奇遠勝於恐懼，才選擇接近。
　　他總是最先來棋室，帶兩份早飯。餘下那份，或是送給學生，或是以筷子沾幾下，示意“吃過了”，而後心安理得的倒掉。
　　實不相瞞，我也蹭過飯。
　　當被問及“為何每次都要買兩份時”，他隻推脫道是給學生的福利。
　　“某人偷懶翹班，美意隻好讓給別人。實在可惜，不是嗎？”也許是我的軟磨硬泡起了效果，某日他終於鬆口回問。
　　“大概吧。”我扒著飯，含糊不清的應著。
　　盡管我覺著，不會有人敢翹縱橫子的班，還能活到現在。
　　除了上課，他很是清閑。不是鑽研棋譜，便是盯著手表發愣。
　　我無聊時去淘寶查過那手表，是個日貨，前幾年流行的情侶款。牌子不甚出名，價格倒是嚇人。
　　據在下所知，老縱是個萬年單身汪。但‘有龍來兮’四字於表盤中鑲金帶鑽，任誰都能瞧見。除非他瞎。
　　直覺告訴我，此事絕不簡單。
　　但世情總是難料。
  臨近出師的最後一周，我獨身去公園賞楓。
   楓紅如火，潤染了大片秋色。沉浮飄落，紅葉隨之起舞。涼風無端灌身，竟有些蕭瑟之感。
　　景，合乎時宜。人，不合時宜。
　　不遠處樹下藍衣長發的身影，是我所熟悉之人。老規矩，我先與他打個招呼，再拔腿而逃。
　　“你何時回去？”我尚未有機會開口，卻先聽他問道。
　　“一會兒就……”
　　“誰準你現在走？紅葉一先未悟，你的命便是我的。勞動合同未到期，你的人也是我的。一刀齋，不可在此期間擅做主張。”他搶先斷了話頭，眼神卻並非看我。隻拿著手機，似若無人。
　　這強烈的占有欲，這糟糕的台詞。自稱從不失態的縱橫子，如今霸道非常。你品，你細品。
　　“哈，我後悔？縱橫子的字典中，從無後悔二字。A12這趟航班來的很巧，我隻希望你莫要反悔。”
　　話語落罷，唯餘寂靜。
     來往之人並不多，我甚至能聽見電話那頭的‘嘟嘟’聲。
    “早些回來。”他輕道此句，便迅速切斷通話。眸中的落寞，一閃而過。
　　倏爾風起，揚塵迷眼。亂紅過後，我好似在他身後見著個男人。棕發間夾雜幾縷白絲，過長的劉海堪堪遮眼。他探手，接來將要落在縱橫子衣上的楓葉。
　　再眨眼，風息塵止。方才人影，消失無蹤。
　　也許是我眼花。不過一場幻象。
　　“依你之見，起手之棋如何奪得先機？”
　　片刻，他終於注意到我。開口，卻是發問。
　　我微愣，隨即搖頭。縱橫子若提問，向來是刁難人。正確答案，永遠隻在他腦裏。
　　“是了，奪不得的。”他頷首沉吟著，竟是默許了回應“棋若一步踏錯，則滿盤皆輸。紅葉若漂泊江湖，便無所歸根。有時非為天意，而在人為。”
　　“……告辭。”
　　誠然，我隻當他文青體質作怪，非要裝逼不可。
　　“罷了，你無需懂。今日之言，權當忘卻吧。”待我行過數步，風中才飄來此句。
　　記憶，總隨著時間褪色淡忘。出師後，我與他少有見麵之機。自然，也懶於探究那段隱秘的情史。
　直至我腦子發熱，報了古琴班。又一時抽風，在課間跟老禦談起當年在棋界鬧得沸沸揚揚的迷煙門。
     “聽說那場國際賽，我師父用特製迷煙混過敵手，然後悄然換棋？假的吧。他本身就一掛逼，還作什麽弊啊。”
     　“確實。”禦清絕輕抿茶一口，點頭首肯“事後查證，好友確為被汙蔑。隻是，他不肯將事實公開於眾。”
　“依他這性子，被終生禁賽還能不計較？”我有理由懷疑，這縱橫子恐怕是個假的。
　　“好友是自願退出，禁賽實為退隱棋壇的借口。”禦清絕皺眉，似是不願提及“我不知其緣由，隻知或與一人有關。”
　　“誰？”我興致突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好友的助手，無明一刀齋。”
　　“他和縱……老師，到底什麽關係啊。我尚在班裏時，經常聽縱老師念叨他。”眼見著離上課僅有一分鍾，我選擇冒死進言。
　　“也許為敵，也許為友。”對此，禦清絕倒是答的模棱兩可。
　　事實證明。我確實不能以磕cp之心，度直男之腹。
　　再想起他，已是三年後。
　　此時我剛於省賽中奪得冠軍，便想著帶些東西去探望孤寡老邪。
　　棋室之門，朝正前方大敞著。一向謹慎的縱橫子，絕不可能讓任何人有打擾他的機會。
　　“別進來！”弗入室，便聽一人驚聲嗬道。
　　出聲的女子我認得，與之相交過幾年的書友巧天工。要我性命的男子我也認得，正是我要探望的師父。
“是你，綁架了一刀齋？”他以右手扼住我的脖頸，嘴角泛起些意味不明的笑。
　　“沒……”我拚力掙紮，終是自喉嚨中擠出個字來。
　　危機之刻，隻見——
　　巧天工繞至他身前狠推一把，再逼他將藥片吞下。動作行雲流水，熟練的讓人心疼。
我靠著牆緩過幾口氣，不禁再次感謝神仙書友。時機若晚，我便要完。
　　他退了半步，眸中凜冽卻絲毫未減。像是等待複仇的狼，盯著必殺目標。
　　我滿身冷汗。他方才是鐵了心的想弄死我。
　　“縱橫子，你又發什麽神經。”
　　巧天工擋在我麵前，欲圖製止這荒唐行徑。
　　許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亦或類似鎮定之藥初起成效。許久，他終恢複清明。“抱歉，一時失態”此句，更夾雜半分無措，而非往日假意算計。
　　曾經冷靜自持，如今狂態如瘋。其間多少事，我無從知曉。
　　或許真如他那日所言，我不必懂。也……不會懂。
　“你在這慢慢反思，我去給人家買奶茶賠個不是。”巧天工扯著我，轉身便走。忽而，頓步道“我嫂子若真那麽無情，當初就不會幫你擔罪。他會回來，你等著便是。”
　　“玲妹，多謝你的寬慰。但為兄隻是在等紅葉一先的答案，並非要等他。換而言之，一刀齋去向如何，與縱橫子無關。對此，你不必擔憂。”他已坐於椅上擺布棋局，卻未對‘嫂子’二字加以辯駁。
　　“死鴨子嘴硬，傲嬌真要命。”巧天工白了他一眼，才想起我這個旁觀者。
　　迷煙門確實是一場莫須有的罪名。
　　隻是對手拿出了所謂的證據，乍一看確實沒問題。加上縱橫子行蹤莫測、住地過偏，賽場的監控很少能掃到他。
　　無法自證清白，便是最大的罪行。
　　終身禁賽的判決已下，隻差個執行日期。
　　誰料半路殺出個一刀齋，硬是自己背起黑鍋，將縱橫子摘得幹幹淨淨。
　　所幸這哥們來中國沒幾年，又並非棋術專業。審問之時，要麽閉口不言，要麽亂答一通。主辦方覺著事態有疑，便決定再行調查。
　　離出結果尚有三日。他們整整冷戰了七天。
　　起因是一刀齋未跟他商量，便頂這無端之罪。爆發點是他無意間聽得，那人的兄長要一刀齋回國相親。
　　他叫一刀齋走。
　　一怕結果更糟，反而連累他的小助手。二是顧慮現實與……微妙的醋意。
　　巧天工說，縱橫子可以和棋過一輩子，做個無婚主義者。但一刀齋，還沒無趣到要和紅雪十握過一輩子的地步。而且無明家的老大，已經成婚了。
　　一刀齋拒絕走。
拒絕的後果，是冷戰結束，熱仗爆發。
　　爭吵，無休止的爭吵。每次總以縱橫子落下一棋後的針鋒相對為開始，以一刀齋冷著臉摔門而去為結束。
與往日的小打小鬧不同，誰也不肯退步。
　　六月十二日，他給一刀齋訂了單程機票。
　　那天他們吵的最狠，話也說的最重。期間一刀齋看著那張機票，緘默良久。
　　他終是走了，帶著紅葉一先的謎底。
　　他們的關係，或許是禦清絕口中的亦敵亦友，或許是外人看來的上司與下屬。又或者，是我和巧天工這類人才能察覺到的不一般。
　　但縱橫子和一刀齋，從不是同路人。
　　前者多為理性，步步為營。後者多於感性，忠於情義。
　　其實他們，注定分離。
　　縱橫子肯定很清楚這點，所以他理性的近乎狠厲無情。一刀齋在登機前打給他的最後一個電話，他選擇了拒接。
　　為的是，斬情斷念。
　　“我這學哥……可能是個傻子。”我咬著吸管，盡量斟酌著用詞。
　　真的。遇見個如此涼薄決絕之人，不想錯過還要留著過年，不是傻是什麽。
　　“我哥也說他傻。”巧天工飲罷最後半口奶茶，隨手便以完美的拋物線，精準投擲在五步遠的垃圾桶中“他自詡算無遺策、聰明過人，最後還不是栽在一個傻子手裏。”
　　我點頭，並未接話。
　　縱橫子現狀如此，其實不難理解。
　　理智與冷性交織纏繞，匯成一股名喚無情的線。愧疚與思念封存冶煉，鑄成一把名喚深情的刀。絲，堅韌無比。刃，鈍澀生鏽。
　　終於有一日，線斷了。
　　於是他，瘋了。
　　巧天工未言後事，我也默契的不再過問。
　也許不知結局，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巧天工說要搬離這座城市。
　　因為連醫生也對這種程度的臆想症束手無策，隻能建議他去三、四線的縣鎮休養。首先考量的是無pm2.5的空氣能改善心情、緩解躁狂，其次是試著忘卻。
　　而束手無策的首要原因，便是他不肯忘卻。他寧肯在回憶裏無疾而終，也不願在現實中接受分離。
　　縱橫子曾說過，他是個戀舊之人。
　　“你能以六步困棋，我自然能以六步解棋。一刀齋，你要思考的不僅是如何取舍，更是敵手欲行之路。”
　　我在室外愣神好久，終是敲門示意。
　　以我眼中所見，他在與空氣談話。而所謂對弈，亦是自導自演。
　　好在他對於棋與巧天工，向來正常。故而我在本上記下的雜難棋譜，他自能指點迷津。
　　其間，我很不意外地開了次小差。卻很意外地在他手旁宣紙上，瞧見以毛筆落墨的‘有鳳歸兮’四個剛勁大字。
　　有龍來兮，有鳳歸兮。
　　他是知道的。
　　自古紅塵，皆傷人啊。
　　就算冠有棋邪之稱的縱橫子，拋去美名神傳。也不過，一個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
　　再後來。我整理本中棋譜時，無意翻出來張泛黃的白紙，其上以紅墨寫:
　　Lunatic  and  blockhead，perfect couple
　　（瘋子和傻子，天生一對）
　　這定然是自棋室不小心帶出去的，縱橫子的字跡我斷不會認錯。
　　恍然間手一抖，白紙便隨風跌入地麵。適才發現紙的反麵，竟貼著半張報紙。
　　這報紙瞧來有些年頭，更似被翻看多次。我拾起細讀，猛得倒吸一口冷氣。
　　【從北京飛至東京的A12型航班突發墜機事故，機上乘客無一生還。目前墜機原因正在調查中，本台報道。】
　　時間是……十年前的六月十二日。

[ 此帖被塵煙緣在2020-05-14 13: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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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樓發表於: 2020-05-14 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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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其實有一把隱藏的刀。縱橫子的生日是3月5日，而一刀齋的生日……就在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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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縱齋】 Lunat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