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31 【墨尹】入梦（墨尘音x紫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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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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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樓主發表於: 2020-12-31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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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 【墨尹】入梦（墨尘音x紫荆衣）

现代pa，前任重逢现任撕逼狗血八点档

墨尘音凌晨三点才睡着。

他睁着自己那双通灵的眼，愣愣地盯着桌上相框里的合影。好像这样就能把里头和自己勾肩搭背的另一个人从相片里揪出来。

【Wenn du der Träumer bist, bin ich dein Traum .】（如果你是梦着的人，我就是你的梦）

紫荆衣出现的时机非常巧，恰好在他二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墨尘音手里提着一个蓝莓巧克力慕斯蛋糕准备回家和男友一起庆祝，拐过街角就直愣愣撞进了紫荆衣的眼中。

这也许不能用因果来解释重逢。

紫荆衣变化很大。靛蓝色的西装袖口绣着银线的紫荆花，墨蓝色的头发上各种水晶制品，脸上还画着艺术的刺青花纹。型男艺术家，这种评价大概是错不了的。墨尘音错愕地盯着紫荆衣几十秒钟后，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动得很快。

CBD最出名的金融大厦下，两个年轻男子拥抱，身旁来往路人如潮并不介意这样的好事。墨尘音听到他不受控制的声音，这个瞬间可以让人暂时性地忽略一些事情，他说：“来一起过生日吧。”

墨尘音的家在五站地铁之后。

紫荆衣看到来开门的人，他就知道自己因为墨尘音纯良无害的脸被拐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下意识把目光注视在墨尘音身上，却听到金鎏影先开口招呼：“紫荆衣。”

“诶，你们认识？”

金鎏影说：“之前出国交流时在摄影展见过。”他说着看向紫荆衣脸上的刺青，发自内心地赞叹：“艺术天赋很高”，又莫名添加了一句：“技术流。”

“那正好。荆衣刚回来碰巧遇上，先让他在家里住一晚吧。”墨尘音好像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拉着他进屋。金鎏影淡淡地笑着，也没有反对，帮墨尘音去切蛋糕。

墨尘音的吉他弹得好，宝蓝色的吉他被他抱在怀里拨弄，拨片划过琴弦时手指揉按在音位上，随着哼唱变动。他的目光很专注地落在吉他上，暖黄的灯光给他笼上一层温柔的滤镜，紫荆衣吃了两口蛋糕觉得发腻，干脆地转过身去，眼神放空。

“Die Veilchen kichern und kosen（紫罗兰轻笑调情）
Und schaun nach den Sternen empor; （抬头向星星仰望）
Heimlich erzählen die Rosen,（玫瑰花把芬芳的童话）
Sich duftende Märchen ins Ohr.（偷偷地在耳边谈讲）”

好像心里装着一只小狐狸，挠着他，紫荆衣对着墨尘音无声地说着什么——Ich bin zurück.

我回来了。

【O Mond und Stern und blaue Nebelluft!
In dich, Geliebte, steigt mein Traum
Tief wie in Meer, Gebirg und Kluft hinein,
Verspritzt in Brandung und verweht zu Schaum  】
（我的梦又深深注入你——我亲爱的那里，像驻入深海、深山与深渊，喷溅成浪，零落成泡沫）

墨尘音觉得紫荆衣是最特立独行的人。虽然他们都属于那一类天赋很高不怎么用功就能名列前茅的人。但是紫荆衣不一样。

小时候的紫荆衣像个女孩子，拉着他四处疯玩。两人跑去捉萤火虫逮蟋蟀掉进池塘在水里狗刨，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们嬉笑怒骂，坦率到令人咋舌。

“墨尘音，听说你今晚又被拉去排练了。”紫荆衣手里抓着一罐啤酒倚在墙柱上：“可以拒绝的闲事当作正事，不嫌累？”

墨尘音三步并做两步走从楼梯上跳下去，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怼到紫荆衣面前;“喝酒也是闲事，你不嫌烦？让你一起调设备等会还能去蹭个烧烤。”

“你现在就能右转翻墙出去吃。”紫荆衣把空酒罐完美地丢进垃圾桶，也不管会不会被查监控。

“那就走吧，我要吃烤冷面。”墨尘音向来是起而行的典范，二话不说拉起紫荆衣就往围墙跑。翻墙这种活他们做得熟练，墨尘音背着吉他就往烤冷面的流动小车走，高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动如脱兔这个词用在墨尘音身上再恰当不过。他咬过墨尘音喂来的烤冷面，酸甜辣一股脑全往嘴里窜。紫荆衣见他吃得开心，屈起二指敲在墨尘音脑壳上：“我去买奶茶。”

大满贯微糖少冰的奶茶被一起解决，沾着一身油烟味的两人酒饱饭足，沿着学校墙根走。走到一半，墨尘音忽然拆了琴包倚在墙上抱着吉他就开始弹，念着还不算熟练的德语诗歌：

“Es hüpfen herbei und lauschen（跳过来暗地里倾听）
Die frommen, klugen Gazelln;（是善良聪颖的羚羊）
Und in der Ferne rauschen（在远的地方喧腾着）
Des heiligen Stromes Welln.（圣洁的河水的波浪。）”

紫荆衣听了半晌，伸手把墨尘音困住，直白又有些不确定地问他：“谁是羚羊？”

“你觉得呢？”

墨尘音一把勾住紫荆衣的脖子，温热的唇贴上，两个毫无技巧的人就这样隔着一把吉他交换了他们人生中第一个青涩的吻。嘈杂的热闹的烟火气的夜生活被远远地分隔开，常绿阔叶尽职地扮演着遮蔽的角色，脚下是野花石子，身后一堵斑驳脱落的墙，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在夜色中坠入温柔幻梦。

圣洁的河水的波浪在喧腾，玫瑰花把芬芳的童话偷偷在耳边谈讲。

【Je schärfer und unerbittlicher wir eine These formulieren, desto unwiderstehlicher ruft sie nach der Antithese.  】
（人们越是深入而彻底地去探讨一个命题，结果却越是不可抗拒地陷入于反命题的误区之中）

墨尘音睡不到三个小时，在床上翻来覆去几遍，最终决定起床去洗个脸清醒。夜风很冷，阳台地板上的月光惨白，一下子睡意也没有了。

紫荆衣前天终于收到杜塞的offer。墨尘音还在琴房里练琴，他的大提琴还有一点小瑕疵需要改进，已经日以继夜续着琴房时间攻克难关。他回到出租屋里，发现紫荆衣在清点衣物。烫金的信封随意放在杂乱的桌面上，图纸画架铅笔都收了起来，他下意识地问道：“你要走了。”

“是。”

难得有这么简短的回答。

墨尘音走过去揽住紫荆衣，像当初紫荆衣对他那样把他抵到墙上扒了衣服，确认领地似的用绀青色画笔在他胸口一笔一笔画着花。“墨尘音。”紫荆衣握住墨尘音的手腕让他停下，“我要去至少六年。”

“所以”

最后一笔勾完，花瓣绽放在胸口处。

“我在标记你。”

墨尘音把画笔一扔，对着紫荆衣的肩头咬了一口。很多事情是他们预料之中而意料之外的。紫荆衣看到墨尘音撕开包装时就知道他们需要做什么。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在沙发上做有点挤，没过多久两人就摔在地板上，四周散落着他们的乐谱、图片、颜料盒、教科书，紫荆衣被压在一本卷角的车尼尔上，伸手抚摸着墨尘音的脊背。墨蓝色和宝蓝色的头发交缠着诉说最激烈的故事，告别的仪式盛大而孤独。

深海、深山与深渊，在最深处听。

墨尘音在入学的第二年正式成为演奏团的大提琴手。恢弘明亮的舞台拉开帷幕，先是小提琴和钢琴，再是大提琴，再然后是一段优美动听的吟唱。站在舞台中央的金发燕尾服绅士，叫做金鎏影。

紫荆衣翻开墨尘音给他留下的日记本，夹着银杏叶书签的那一页用钢笔写着歌德的诗，日期则是他们第一次学艾兴多夫的《魔杖》。

【Solche Fragen zu erwidern（也许我已找到正确答案）
Fand ich wohl den rechten Sinn. （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Fühlst du nicht an meinen Liedern, （你难道不感觉在我诗中），
Dass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 （我既是我，又是你和我）  】

利用歌德的《银杏叶》，含蓄而直白地对他说，我们就是《魔杖》中人。

看墨尘音的日记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最里头那个叫“希望”的是他想得到的。想要就去做，就算先飞出来的是灾难也无所谓。墨尘音和紫荆衣无需旧情人的好巧作为重逢的开场白，熟悉的旋律响起，昏暗的房间点着钟型桌灯，镂空的灯罩在墙上投影出骑扫把的巫师和拿仙女棒的精灵，搭配着三色灯光，宛若正进行某种魔法仪式。

仪式漫长而庄重，声之所至，目之所及，旖旎在耳语中产生，绮梦在动作中形成。可以忘却灾难的脚步在靠近，心弦在拨动着震颤着，紫荆衣颇为舒爽地仰起头。眼前的，虔诚而温柔的，是墨尘音永远不会改变的目光。

......

荆衣像一把开刃的匕首。

比喻学的还不错，就你不怕哪天被刀割手。

吻上刀刃也是件很浪漫的事呀。

血色浪漫也是浪漫，墨尘音你真是够会说话的。

墨尘音加快了动作，成功地让紫荆衣脱口而出一连串骂街词汇。高马尾已经彻底披散在肩头，多年习琴磨出的茧子刮过胸膛紫荆衣就槽一句像做的时候都像弹琴，墨尘音乐得不行把他翻了个身，清亮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魅力，一字不差地把日记中那段德文重复出来：“Fühlst du nicht an meinen Liedern, dass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

墨尘音绝对是世界上最会拐人的狐狸！

【Ich selbst drängte zu dir, warf mich an deine Brust ,warf mich in mein Schicksal  】
（我主动拥入了你的怀抱，甘愿深陷痛苦的命运）

金鎏影拾起散落一地的相片，仔细地把墨尘音的照片抽出来放进空相册里。紫荆衣的作品被整理得十分整齐，摄影设备有序地排列在书柜中，金鎏影轻手轻脚地给他关上门出去买今晚要用的食材。

墨尘音窝在工作室里写很久之前中断的半首曲子，踩着拍子嘴里哼着诗歌：

“Dort wollen wir niedersinken（我们要在那里躺下）
Unter dem Palmenbaum,（在那棕榈树的下边）
Und Liebe und Ruhe trinken,（吸饮爱情和寂静）
Und träumen seligen Traum.（沉入幸福的梦幻）”

工作室里的人都说他周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好像确实是这样，墨尘音诚恳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撒狗粮。在得出这是兴之所至产生的结果后毫无负担地决定去买个蛋糕庆祝一下这久违的时光。最近老板给他发信息说开发了一种新产品等写完歌后就去买吧。墨尘音欢快地甩着马尾，笔下流出的乐曲越发的流畅欢快。钢琴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墨尘音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完成最后一个小节。

他提着红丝绒果冻夹心蛋糕，想起之前就是在同个地方和紫荆衣重逢。于是在地铁上他开始翻手机里前几天紫荆衣给他发的消息。

Ich selbst drängte zu dir, warf mich an deine Brust ,warf mich in mein Schicksal（我主动拥入了你的怀抱，甘愿深陷痛苦的命运）

好酸啊，紫荆衣想捉弄人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墨尘音歪头，决定先把自己刚刚完成的曲子弹给紫荆衣听一下。最好再压榨他给自己填词。

墨尘音足下生风飞快地推开紫荆衣的房门，发现他睡得很熟。

新口味的蛋糕只好自己独自享用。

墨尘音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开始一页页地翻他们之前一起合影的相册。忽然间，手指停在了一张紫荆衣的单人毕业照上。背后写着一首诗，字迹却不是紫荆衣的：

Schläft ein Lied in allen Dingen, （万物里皆有一首歌沉睡）
Die da träumen fort und fort,  （它梦着，持续的梦着）
Und die Welt hebt an zu singen, （一旦你把魔咒说对）
Triffst du nur das Zauberwort.   （全世界歌唱，于一瞬间）

原来一切如电亦如露。

墨尘音划去曲子最初定下的曲名，然后，对着燃烧的乐谱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谁曾入梦来？

注：所有出现的德语出自以下几部文学作品

  Das Stunden-buch《时辰祈祷》里尔克，陈宁译
  Die Gedichte Hesses《诗话人生》赫尔曼·黑塞，郭力译
  Das Glasperlenspiel《玻璃球游戏》赫尔曼·黑塞，张佩芬译
  Ginkgo Biloba 《银杏叶》歌德
  Brief einer Unbekannten《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茨威格
  Wünschelrute 《魔杖》艾兴多夫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LOFTER/冲呀 ID：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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