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5 【鬼麒主伏字羲】鬼龍王艷摘（1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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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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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2-15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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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5 【鬼麒主伏字羲】鬼龍王艷摘（1F完結）

預警：雷。請審慎閱讀。

魙天下/八岐/寰靈/九嬰×鬼麒主伏字羲，有其他相關人物及配對。

《鬼龍王艷摘》

首篇：觸山茨詠

暴君嘯既徂，抽其脊制刀，余骨葬荒坡。後魙天下應天受命，尊號魃帝。

伏字羲乃伏家嫡房少子，身近九尺，青眉凝脂面，發若匹絲。曾有伏家長者，見惡於先王嘯。伏字羲聞之，獻策於長者，建言暗投暴君嘯所好，嫌解，而長者晉官職。人稱其少而有謀。

是年大旱，伏字羲與親族伏夜笙奉族長令，巡查鬼濟河岸，睹河床龜裂，饑民流亡。

伏夜笙言魃帝早疑伏家有反意，有心去之。近來伏家重臣多見黜，或流放邊境。伏字羲亦有深憂，慨言：若家族危急，一同舉事。

伏夜笙惴惴不敢應。低頭行，又雲吞壽惡口重兵嚴守，若事敗，如何逃命？

復前行，忽有麒麟向二人疾馳。伏字羲素知護獸鬼麒麟不離主人側，若非父祖有事，不應於此，因問其故。

鬼麒麟答：我與少主人締約來。魃帝以管治不利罪，逐先朝權貴、世家流邊。伏氏坐放邊邑，主人與族中剛直者表忠先王之心，自戕當場。

二人駭泣，問姑母伏夜欲嬌娘現於何處。

鬼麒麟搖首，欲嬌娘與魙天下勾結，今受爵祿，敬稱娘娘。

欲嬌娘倒戈，伏字羲已料到，再問今百官何人為首。鬼麒麟答：魃帝納揆八面鬼戎，又擢少年修者渡末蓮舞祭。敕封股肱左右雙將，三大戰慄為爪牙。

伏字羲撫掌哀嘆，與伏夜笙抱頭痛哭：道路盡，伏氏亡。

流盡一時眼淚，夜笙擦了臉，問伏字羲：族弟有何打算？

事已至此，伏字羲畢竟少年意氣，雖明白族長調離保全兩人意圖，仍咬牙嚼恨：不如一拼！何妨假意投靠，伺隙殺之。

定於三日後帝女闇姬壽禮，魃帝宴群臣時動身。兩人乃收拾錢囊往綢緞鋪訂了六匹新樣瑩紋織花緞，各做一身光鮮衣裳，用舊布包起來。恐遇衛兵擒拿，不敢回府，只在路邊小客店住了幾晚，夙夜焦躁等待。

日未明，二人早早起來以脂粉揩抹勻淨淚臉，換新衣，往觸山冥宮大搖大擺走去。行至近處，正遇貴胄權親入門如魚。二伏搖身混入隊中。

近日職位流動頻繁，衛士不全認得，見二人趾高氣揚，以為新貴，未攔阻，一路放入，比至大殿。

鬼麒麟與伏字羲締命，時時相隨，隱沒身形同往。伏字羲知鬼麒麟護主，千萬囑咐，若無號令，切莫妄動。

兩人立定殿前，見一人頭頂懸蓋幡花傘，手持翡翠芙蓉扇，身帶夏蕊密合香，由十名捧果媵侍簇擁而來。身後跟從若干華裝婦人。

「是欲嬌娘……」伏字羲緊提伏夜笙俱當貴人身前，跪下便拜。

「姑娘救我！」伏字羲膝行近身，扯石榴裙邊往臉上擦。

「放肆！敢對娘娘不敬！」

媵人正要驅趕，貴人開銀鈴嗓：「且住。」

打量二人靚麗非常，令其抬頭再看，伏夜娘娘眼皮一躍，以扇掩面笑：「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弄臣。」

身後婦人們亦附和開顏：「伏夜娘娘找來這般俊俏小生獻樂，魃帝對娘娘寵愛又要增加幾分。」

伏夜娘娘向伏字羲挑眉作嗔態：「怎麼這麼遲？若是打攪宴會，要你們腦袋！」

字羲、夜笙忙稱愚有罪，低眉順目跟在媵侍之後入席跪坐。

侍者高唱：「君王至——」

風吹珊瑚簾珠，雲開玳瑁幔鉤。銀閣里孤月照綺座，高台上金靴踏玉階——正是魃帝現雍容。

魃帝令群臣安坐，各舉杯同祝。御座之側，一豆蔻少女，眉飛入鬢，衫翻似霞，此為魃帝掌上珠，闇姬。

酒過三巡，文武皆獻禮。一時翠箔盈堂，琳琅滿目。

伏夜欲嬌娘以帝女師職，獻南域佳果若干，蛛絲紗十二匹，兼有珍籍百冊。正要迴轉，身後一婦人笑稱：「伏夜娘娘那一對璧人何時獻藝？」

闇姬起興，問：「師父何來？」

伏夜欲嬌娘眉尖發緊，笑言：「請闇姬稍待，表演時間未至。」

復還席間，伏夜欲嬌娘致字羲、夜笙兩人：「歌舞備否？」

「備得，備得。」伏夜笙匆頷首。

伏字羲隨聲附和，向時學雜藝，今用也。

「什麼曲？」伏夜娘娘再問。

「憶王孫。」伏夜笙蹙眉。

「胡鬧！」伏夜娘娘面露不悅，「長相思，楊柳枝，會否？」

伏字羲腦筋一動：「朝玉階如何？」

伏夜娘娘點一點頭，令樂工與二人伴曲。

觥籌交錯，雅樂鏘鏘，杯酒浮金屑，健舞動宮商。

樂盡而興不止，闇姬乃問：「末蓮亦擅健舞，豈能讓小子專美？」

舞祭渡末蓮垂目晏然，不進葷酒，悠悠答：「臣舞為祭，為祀，不為玩賞。請闇姬另請高明。」

「末蓮，闇姬一年一次生辰，舞又何妨？」魃帝穩坐高台，沈聲言。

「是。」渡末蓮提裾前揖，請去絲竹。四肢系十數鎏金鈴鐺，擺動叮叮作響。

解悟成佛易易歌。妄聽邪鈴舞娑婆。

拈花自笑也學佛，花台極樂坐彌陀。

步踏金荷瓣，腰纏青繡羅。聖氣氛氳，清光散馥。雜妖異詭魅，集正邪一身。渡末蓮巧臥蓮台，池中波影漣漣。

「好！」闇姬拍手稱讚，「好！」

群臣恍然回神，隨之鼓掌叫：「善哉！好！」

「好一副水月觀音圖！」突來唱和，眾人定睛，竟是伏夜娘娘所帶兩名弄臣中一人。

「什麼？」君王威嚴如烏雲降，場內靜寂。

「天女化王身治世，觀音坐七寶蓮台。帝女生辰，孔雀來朝，彩雲仙歌，吉象齊現。可喜可賀！」伏字羲一面說，拜倒在地連連頓首。

眾人只恨討好魃帝不足，趁此良機隨聲附和：「聖恩慈憫，主榮昭昭。」

魃帝受奉承，露喜色，賜弄臣座席。

宴畢眾人散，伏夜欲嬌娘招伏字羲、伏夜笙至廊下：「往偏殿梳妝沐身，魃帝召見。」

洗淨理順，又弄些香粉撲面。伏夜笙欲言，欲嬌娘搖身入。

「果然俊俏非常。」伏夜娘娘攏齊伏字羲鬢邊絨發，「宮禁森嚴，規矩一點。」

伏夜娘娘緊按伏字羲肩頭低語：「我亦伏家人。」

乘恩露車，伏夜笙惴惴難安，再摸袖中鐵柄，為伏字羲按下。

九九拾丹陛，君王貴逼身。伏字羲、伏夜笙進門則拜，得令而起。

魃帝遣出宮侍，獨問兩人：「如何來？」

「受召來。」伏字羲微微抬目，見帝持酒盞橫榻上，看似慵態，實有防備意。

「魙天下！為先君父祖納命來！」

伏字羲阻不及，寒光已現。伏夜笙持刀疾沖，不敵魃帝彈指功夫，頃刻倒地嘔紅。

宮侍徐徐入，將伏夜笙殘命抬出殿外。

伏字羲兩股戰戰，方欲解釋，魃帝先開口：「伏字羲，少有謀？」

既曝身份，伏字羲自定心神：「臣願協君王統領三界，償還曾助暴君嘯及臣父祖之罪愆。」

魃帝開眼斜看，伏字羲又云：「今年成寡薄，怨聲載道，久將生變。俄聞中原良田美水，桑耕有術。恰東瀛八岐邪神侵中土，何不趁亂分羹？君王恃殞相、舞祭，有左右雙將，三大戰慄，武勢備，可取之。」

殿中靜寂，伏字羲屏息以待。

沉思片刻，魃帝始起身：「說來。」

「民食不足，多流亡，衝擊封鎖線。宜廣傳其土沃人足之豐美，並限兵役為出鬼獄唯一路徑，引流人為謀生而參戰，由貪婪而獻生。」

魃帝以指叩額，曰：「至善。」

半晌，魃帝呼：「伏字羲？」

知不可避，伏字羲挪步上前，為君解帶：「臣明白，伏夜娘娘交待過。」

「安分些，勿欲構間。亦無欲殺朕復暴君嘯仇。」魃帝令宮侍捧來假人事，自縛腰間，又按伏字羲於榻。

昏帳破朱門，雨水打寒春。狹促後庭徑，難消鸞鳳恩。

一朝承恩澤，連晉青雲端。不多日，伏夜娘娘侄伏字羲，連拜策士、參謀，知營事。

有老臣，間進言：「此人白面尖腮非仁也。」

魃帝笑其迂：「冥宮丹墀下多少生魂，仁何用？」

伏字羲信步廷中，聞帝女闇姬與舞祭同坐，伺隙竊聽。

「末蓮，我能否成佛？」闇姬倚舞祭背，指纏發梢。

渡末蓮端坐，答：「龍女轉身，受法華功德成佛。」

闇姬回頭，見渡末蓮垂目無波，又云：「師父帶回書中，講西方有坐廟、聖婚。經書又言毗那夜迦，此事是真假？」

舞祭默然。

闇姬再問，渡末蓮以手指心，闇姬亦靜。

不多時，伏夜欲嬌娘衣紫衫束髮，呼闇姬視新物件。闇姬被引走，而渡末蓮不為所動，仍坐如前。

伏夜欲嬌娘手中一幅畫像，闇姬拿以觀，叫：「師父，此人頭上許多疙瘩，又為何？」

「此人名佛劍分說，苦境中原佛門頂峰。此所謂舍利。」伏夜欲嬌娘說話時候，面紗微動。

「舍利？末蓮豈無？」闇姬目光掃動，渡末蓮烏髮茂，並無一枚。

「佛劍分說修為，世間難出其右。」渡末蓮手中念珠滾動。

鬼族兵馬出吞壽惡口，伏字羲軍中指揮，連拔十七城。遇雲海仙門兵拒。仙門先敗兩陣，九天玄尊率雲笈七子為戰。殞相、舞祭不敵，轉求援。

魃帝聞之，臨陣親征。雙方勢均力敵，俱損兵馬許多，久戰不下。

伏字羲又進言，民厭戰也，君王欲求和平，可與玄尊結姻親，再伺殺除。

魃帝欣然納，乃自去帝號，稱後魃，與仙門九天玄尊結連理。

伏字羲趁把手空虛，出逃中原。鬼獄不能回，仙門不可入，乃往八岐據之城。

「仙門屠吾族不勝數，聞邪神能克仙門，特來投奔。」伏字羲拜於城下。

王者威儀濟濟開門相迎，自稱獄婪：「後魃座下伏字羲，出鬼獄連下數城。神，有些好奇。」

次篇：幽靡鵲影

月拱中天，千里山嶺靜寂，江上浮靈光。

欲織心徐搖五明扇，象榻鏤銀，翠帳盈香。炎暑熾熾，赤身裹錦，令伏字羲侍臥於側，推拿揉按。

「猜一猜神之意。」眉目綿緩，欲織心止扇。

「主上或想，阿修羅王？」邪神性難測，人格常轉換。伏字羲小心回話，不緊不慢捏壓皎肩。

「獄婪沒錯看你。」欲織心但笑，翻身俯榻上，又云：「你謂神有幾分愛？？」

「主上容我一席，伏字羲十二分敬愛。」

「九天玄尊蠢蠢欲動，示流島危矣。」朱唇生媚，笑中藏險。

「羲願保主上左右。」伏字羲作揖請示。

「你倒有心。從長遠慮，代神觀察苦境。」

伏字羲對答：「觸山與仙門聯姻罷戰，此兩地我皆難入。中原群俠雖無首，有梵天鎮雲渡山，三教創道者協力抵抗，只怕難取。不若往西行，或有潛伏之機。」

欲織心低笑三聲：「若有需要，尋九變妖媸相助。」又撫其頂上，突傳神力。

伏字羲頓感頭脹天昏，又有極致歡愉如浪濤，四肢戰戰，須臾頹然倒地。

「神所予你，舉世無匹。」態狎昵，又有厲威赫赫，「若無召，不可回示流島。」

暌違數年，苦境厭戰火，不似昔日繁盛。

伏字羲一路打探，知後魃產子而死，帝女闇姬遵魃帝遺制，封閉吞壽惡口休養生息。

「往哪裡？」鬼麒麟悠閒搖尾。

道旁花心抽金絲，絡其小指，裊裊含怨。伏字羲笑答：「九變妖媸來尋我。」

霎時風動雲暗，似羅幕懸垂，蘭馥含香，暖融融，香氣亦霏霏。

「鬼龍王，受魅香而無惑，果然非凡。」碩大狐尾化為美人，血染繡羅衫，迤邐霞袖，裾拖施水。

「妍媸三千歲，仙駕超塵，傾國難比，絕勝百花芳菲。」一人一麟迎婷婷妖影前，「示流島情形如何？」

「惱！示流島受九天玄尊與劍士圍攻，邪神暫隱。」柳腰倚鬼麒麟，捋順毛髮，「本宮受御天者指示，與鬼麒主共謀大業。」

「御天者？」

「邪神新使者。」妖媸撫摸鬼麒麟對角，「請鬼龍王與本宮同行，攪個翻雲覆雨。」

妖媸化形而去。伏字羲與鬼麒麟隔幾丈遠隨。

「小麟，你有艷福。」伏字羲打趣。

鬼麒麟打一響鼻，不理睬。

九變妖媸與伏字羲假稱姊弟四方擾亂。一在朝，一在宮闈，歷十餘年，周遭盡受戰禍。

眺城池化塵土，妖媸仰天大笑，吞下精壯青年性命。

伏字羲早有觀察，西方幽界似有異動，精靈族日漸強盛，此二者以後或成阻礙，便謀與妖媸分頭行動，弄其兩相毀滅。

妖媸沉湎聲色，南尋繁華。伏字羲沿邪染氣息，向焦土城去。

一路西行，過十里葬神關，三重魍魎道，六座噬魂城，終至黑湖魔殿。

「是你約見本後？」魔後九嬰紫衣華冠，窈窕威風，隆腹孕胎。

「在下鬼麒主伏字羲。竊聞西土魔城王女，為全族人，委身魔君，甚為欽佩。」伏字羲對其脾性雖有風聞，仍謹慎作答。

「特意約見，應不但為此寒暄語。」

伏字羲攜鬼麒麟向九嬰行禮，直言為助魔後一統江山而來。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遊歷神州東瀛，遍訪明主，選定你——秘除夔後事，令我刮目相看。」

九嬰仰面大笑：「本後能信兩人奪取天下之鬼話？」

伏字羲抽出《懷柔之策》《血河戰役》《焦土魔宇》《魔流之劍》書四冊，並一一為之講解。

「但循此步驟，何患大業不成？」伏字羲搖白骨扇，神氣自得。

「那第一步？」九嬰示友好意。

「第一步，助你取得幽界上下尊重。而第四項尤關鍵，須先為，並貫終，」伏字羲捧其指尖，纏綿吻，「施予魔流劍人情。」

九嬰依計獻策於魔君，囑魔妃寰靈往天壇花祭會好友花姬，借其關係，進而請魔流劍來幽界做客。

伏字羲察幽界邪染之氣來自示流島戰重傷而回之鋒魔劍上缺。而鋒魔陷狂態，行蹤不定，魔妃寰靈族人魔劍姬受令跟隨監護。

會魔妃寰靈自花祭歸來，因未如期帶回魔流劍為客，與魔君爭辯。

「我與花姬情同姐妹，如此利用，實難從命。」寰靈指弄葉瓣，面露憂鬱，「況魔君為霸業，累傷無辜。」

向前近迫，拘其臂，魔君怒目而視：「枉我呵護，直至今日還在等你點頭。你卻……」察覺風息，魔君停語。

九嬰攜伏字羲悠然至。

魔君見狀，厲聲問：「他是誰？你們來做什麼？」

「在下伏字羲。」兩眼一動，目落寰靈俊容。見美人垂首不悅，伏字羲計上心來。

寰靈含怨去，九嬰乃言：「魔君求賢若渴，本後特攬東瀛能人鬼麒主。」

言表一番，魔君允鬼麒主暫留黑湖魔殿，共謀利益。離花園時，伏字羲順走薔薇一支。交由鬼麒麟置於魔妃寰靈牖下。

連幾次，寰靈晨起，有異類花朵放窗台。有心觀察，知為前夕九嬰引薦之人身邊靈獸。再往遠處，青緞袖露出牆邊，似昭主人身份。出門尋找，卻不見蹤影。

次日，花莖纏一根琴弦。寰靈心道，弦者，閒心或是心弦。往花園而去，睹鬼麒麟疾過，懸香珮在枝。

魔後設棋局，邀伏字羲同飲園中。伏字羲乃請其執黑。

九嬰笑言：「今日另有人與伏大哥縱橫翻覆。」

風吹釵動迎芳信，綽約仙子下塵凡。魔妃寰靈款段而來，受九嬰推入坐席。

「寰靈惜花，用香果然非凡。」九嬰抬手嗅余香，「伏大哥與寰靈同愛此氛，盍與吾言，早日綰合此事？」

伏字羲以扇卻面：「賴嬰妹善解人意，愚兄有幸得靈妃一顧。」

寰靈先不語，只與伏字羲侵接數回，棄局而退。

眉頭一蹙，伏字羲搖首：「這一手相思斷，是愚兄自作多情，魔妃無意結交。」

天色漸暗，烽煙在極遠處亮一點火星。寰靈慨嘆戰事將近，斜身關窗。

窗軸不知卡何處，用力時，而聽聞：「若有得罪魔妃，羲致歉。」

寰靈轉頭不睬。一枝杏黃玫瑰伸在面前，又云：「看花之面，能否進去說話？」

視左右無人，寰靈容其入，即忙閉窗。伏字羲置鬼麒麟於窗外，若有人來，必能知會。

「鬼麒主好算計。用同樣香料，魔後早明白。」寰靈要掐折花枝，猶不舍。

「氣我，何必苦了花。」伏字羲捧寰靈雪腮，幾道指痕雖脂粉遮過，仍是刺眼，「魔君不知憐愛，也不會討你歡心。」

「干你何事？」寰靈作勢驅趕。

「非你任性，而是良善。魔君魔後不擇手段，苦卿矣。」伏字羲取來草藥香膏替她塗抹，「我少時為家族興榮，借姑母勢，做權貴面首。期間侮辱，也是難忍。」

聽其描述豪強、九嬰強迫事，寰靈雖不答，心中泛酸發痛。自被族人獻於魔君，初得榮寵，贈珍寶不可勝數。族首領既卒，意忽轉直下，時有辱罵。此回為魔流劍事，至於笞責。親族唯魔劍姬在世，又遠追鋒魔。思及此處，紅了兩眼。

伏字羲見其涕泣，借肩膀做倚，輕拍肩臂。

淚垂一時，寰靈忽念其遊歷豐富，則好奇：「苦境風貌幾何？我自生於幽界，不曾出。」

伏字羲大談美景佳肴，保證有朝一日與其同行，共覽煙霞繁華。

興頭上，難免愛雨憐雲，陽台無夢。掌上惜不盡，愛效驂鸞侶。冶艷生塵步，風流慚翠賦。繾綣采香徑，淹留吳宮春。

雲消雨散，攜手結髮起鴛盟：

來與子共枕，去與子同塵。

唯願長無別，形影作一身。

生結同室好，死亦並棺魂。

有此誓願，伏字羲仍與九嬰不時密會，但期其掩護，不為魔君聞。

未幾月，精靈抵抗幽界侵占，約魔君戰畢方山。

聞鋒魔癲狂尤甚，魔君留九嬰置措，而伏字羲自請追擊。

伏字羲欲別寰靈，見朱雀衣采野果，獻於魔後。稱讚天倫樂事，九嬰乃答：「伏大哥不必欣羨，寰靈已有身孕，本後送之溫泉山休養。」

伏字羲囑託並謝其照料，心中惴惴出發。

魔君率軍行至葬神關，路遇鋒魔阻撓。兩者大戰三天三夜，皆負傷。伏字羲與魔劍姬趕來協制。魔劍姬以死喚鋒魔暫醒，魔君得以遠行。而鋒魔狂態疾走，自盡邊城。為隱藏鋒魔邪染之氣，伏字羲取釋魔錄，封印劍上缺。其幼女劍琅琊請罪，願為代守，由伏字羲禁於第三頁。又納鬼麒麟於首頁，守其中秘密，非持魔君印璽者不可翻閱。

畢方山古原戰場，焚世烽火八十一日。腥成河，骨作山，飛灰焦土。魔君因有前傷，與精靈為首者禁城罌粟同亡。風雨晦暝，銀河倒瀉，上蒼垂淚。

還黑湖魔殿，魔君斃，九嬰執轡，尊稱聖母。納伏字羲言，策動血河戰役。

寰靈孕有七月，伏字羲復出葬神關。臨行日，兩人約定伺機脫去，伏字羲殷切叮囑：「九嬰任何事，姑且依她，千万俟吾還。」

此事為九嬰竊知。為留伏字羲，九嬰攜寰靈邊境督戰，助伏字羲擊退仙門軍。

是日，雙飛鳳沖九重連雲闕，五彩霞耀十里葬神關。九嬰傳書伏字羲，魔妃寰靈黃昏誕子，良辰月初圓，名曰辰初。

難料仙門此時攻葬天關。伏字羲得訊馳回，路遇仙門游勇包抄，突圍占去幾時。關外樹林，一女子踉蹌獨行，抱一幼子。再細看，乃心頭人。

急接不住，寰靈竟而倒。其背上數道刀創劍痕，猩血汨汨，而懷中幼子安好，幸不啼哭，免招敵人。

"伏字羲……"寰靈氣聲浸弱，再要聽後話，已斷命息。

以染血帛裹嬰縛懷中，伏字羲負寰靈遺軀，尋一靜謐樹下掩埋。為防人盜掘，不設碑銘，無有高冢。

香魂如未散，戚戚鑒中鸞。

潘淚吹風盡，孤夢再難圓。

寰靈不惜性命出走，葬天關當時受敵必有隱情，絕不可使此子甫脫虎口，又落九嬰手中。仙門追兵在後，伏字羲乃攜幼兒奔逃，以術法掩護，不被察覺。

至廣途上，遙聞男女笑語，察為仙門九天玄尊得意徒奉天逍遙及玉簫。

伏字羲乃生一策。假三人手，送此子入正道，日後邪神大計，以之為內應。乃置道旁，自隱身樹後。

仙門三人果有憐憫心，抱之養。不知其父母姓名身份，取離經辯志意，呼為玉離經。

幽界瘡痍遍處，九嬰耗命元維持萬物生息。力分散之際，前夔後遺子天魔繭夔禺疆以母仇由，變亂逼宮。九嬰及從屬力有不逮，退讓而自封孕生聖境。

伏字羲乃從八岐邪神令，夥同邪獄明王周旋易法商都，侵染德風古道俠儒無蹤之徒洛平秋。

因仙門兵備空虛，八岐邪神使眾天邪王潛冥霾邪滍身中侵入。

為隱伏辰初出身，伏字羲借君奉天衝動意氣，以不解之招奪玉簫命，又約奉天逍遙戰玄黃島。

玄尊有舊傷，徒默雲徽力不足。逐鬼麒主伏字羲途中，首徒玉逍遙轉仙門援。冥霾邪滍受玉逍遙仙門秘式誅殺，眾天邪王乘隙附身其上。

伏字羲知奉天逍遙合作無間，此戰凶多吉少。不料踐約者獨君奉天一人，持神諭正法雙劍。伏字羲得意輕敵，受斬天劍禁招下。

萬劍穿身時，放不下唯小兒辰初。奈何氣絕，隨玄黃島沉海底。

終篇：韻去島寒

君奉天卒，神皇氣衰。覺龍渡口術破，玄黃島重升。

玉離經任儒門主事，因職來島探。伏字羲蒙八岐邪力新生，欣然呼其子至血河古戰場。

「昔年為父置汝此處。」地有髑髏，天月蒼蒼。講過當時情形，伏字羲抬手觸其鬢，似欲摩挲，「縱為父利用你，儒門信任豈無條件？只為父對你好……」

「善言語，勿動手動足！」玉離經運功抗衡，將之震退，「玉簫義母之仇，不可輕釋。」

伏字羲笑：「為父不能盡護爾之責。而日後必知，儒門人不能盡納爾，惟同父一道是正途。」

殞相竊尊佛舍利號令佛域。舞祭渡末蓮伏佛域多年，帶回佛首為祭，重開觸山冥宮。

舞祭與殞相追擊儒門高士系雪衣久矣。兩人商議之際，忽來女聲：

「謂八采儒鶴？」

殞相笑意非善：「闇姬知系雪衣實甚深。」

「奉帝令，盡心為之。若論推敲君王心意，唯末蓮使我自嘆弗如。」闇姬言時，屢屢向渡末蓮投靈秀目光。

「末蓮，你落下東西了。」闇姬拾起渡末蓮腳下布片，「不似我族之物，像是——」

「袈裟。」渡末蓮拿過碎片，匆匆去，「多謝。」

冥宮重開，伏字羲與鬼麒麟至燭龍關，見兜鍪壯漢弄簫管，面目肖似君奉天。識得曲目為伏夜笙從前所愛。

「熟人，」恰見闇姬駕舟出，伏字羲笑，「闇姬，久見。」

提裙登岸，闇姬驚狀：「伏字羲，久別。」

「此人是君奉天，還是血元造生？」伏字羲問起峰上悍將。

答：「正是吾弟。君王心血之作。」

「如此說來，吾族兄伏夜笙未死？」伏字羲細細品味，中有蹊蹺。

闇姬怡然：「新寵慕夜笙，誓奉君王一人為主，若有違背，生無榮，死無骨。」

伏字羲仰天嘯：「好族兄，吾豈怨爾失節？何必假死相瞞？」

「鬼麒主風流無儔，吾等始終不忘。」

笑過，再問：「伏夜娘娘安在？」

闇姬答不在此間。

伏字羲再問無果，悻悻去。

臨行向闇姬作提：「若求歡樂，伏字羲可，慕夜笙亦然，而渡末蓮否。」

獄婪信步遊覽。伏字羲扶其臂同行。

「吾今日遇一人，名阿丙。」獄婪敘述情形，此人不懼邪神。

「必是非常人。邪神愛惜，欲留其性命？」伏字羲揣摩情狀，確是獄婪性格。

「愛有短長。」獄婪牽其手行，「長如妖媸迷於道者，短不過神之一念。繼續走，多看幾眼無妨。」

至一廢園，獄婪起意：「伏字羲，神將寰靈帶回如何？」

誘惑之下，伏字羲卻拒：「請主上容我留一點情緒。」

獄婪方離，玉離經來問洛平秋、尹瀟深事。伏字羲便設賭約。

偶有芬香旖旎，金絲柔曲，將近玉離經雙足。

伏字羲伸手相護：「吾兒到為父身後。」

芳靨巧笑：「鬼龍王真小氣。藻女觀其鴉鬢朗目，可喜可愛。」

嬌眄斜向玉離經，又道：「藻女可許你綺麗情夢。」

金絲再擾，玉離經行氣避讓。

「不要？是也，前日相見，汝左右紫目烏髮儒生，脈脈含情。」

伏字羲便轉話鋒：「殺生岩成？」

「關竅卻在道。」九變妖媸斂目惘然，「我得道者，阿修羅王回邪神身邊，豈不兩美？」

「妖媸多情，」伏字羲暗阻沈綿絲線，「而大計在前，還不速去。」

妖媸粉面淒容：「玄之又玄，化名為弘。他是道，藻女之道。」

離去時，依依念著：

妍媸不悟信道人，聚散煙雲淚痕深。

舞罷香殘簫欲盡，斜陽落處黯銷魂。

再遇闇姬，帝女神采愀然，皂紗覆面。伏字羲問其故。

闇姬緩緩道：「進來諸事極變。帝龍胤亡身而吾弟未歸。慕夜笙受諸恩遇，出入宮闈，竟刺殺君王。縱是師父……」

「伏夜娘娘如何？」伏字羲追問。

「師父竟戀慕佛劍分說，背叛母親。」闇姬語氣不似憤慨，更有惋惜，「我擔心——罷了。」

伏字羲拊其背，慰言：「天下人何其多，為何執著佛者？其最不通情。」

「汝誤矣。佛者懂情，悟情，是故放下。師父明此理，而留連佛劍分說。末蓮無愛，我也不怨。儒鶴有愛，我卻利用。我愛母親，王者不顧。死寂，孤月，此名伴我終生。」風吹紗動，雖淚眼迷，猶端容秀美。

「闇姬疑渡末蓮？」

闇姬憶起渡末蓮手中袈裟碎片，言此憂慮縈繞不去，「伏字羲……」

分別後，竹林颯颯肅殺。俠儒無蹤以洛平秋墜崖事追殺。

天溫燠，景蕭森。伏字羲不敵其強，坐廢全身武藝，斷一臂，跪洛平秋墳前。

「跪到幾時？」伏字羲探問。

「至平秋宥汝。」俠儒怒叱。

人死不能開口，萬念俱灰時，忽來天火併九嬰之聲：「伏字羲，汝知避火決。」

九嬰救之出，問何以至此狼狽。將答時，鬼麒麟疾來，另有一人挾伏字羲去。

「竟是吾兒……」

唯一信之愛之者寰靈，親手葬無名樹下。今其子仍願援手。伏字羲兩眼酸澀，並無淚痕。

玉離經觀其計策多齟齬，乃問：「母親為何能跟隨你？」

穿行山間，伏字羲無悔意：「因為其良善，無自以為是。」

「母親或不解你本質。」

「吾兒亦不解。」

「或許。」玉離經鋪設陣法，「既失武功，便暫留此處。而你，終為吾父。」

「傻孩子，不可送死！」伏字羲知其將攻八岐邪神，而身受制，疾呼。

「誅惡滅邪，理所當為。」玉離經言畢，便尋群俠同戰。

天幕如漆色，詭氛瀰漫。西蓮寺傳鐘聲陣陣，綿延不止。

結界忽解，伏字羲踏出，往儒門尋玉離經。

路遇銀舍利聖僧，與白髮劍僧，紫衫女同行。

紫衫女眉目極似伏夜欲嬌娘。適時，與伏字羲對視一眼，各自黯然。

「天紫漪，你識得此人？」風僧見其屢顧，目中含淚。

紫衫女唇角顫慄，而言：「不，不相熟。」

地皮忽動，漫天金字佛紋，聖氣沖霄。

「天紫漪？」

再看時，此間惟餘兩僧耳。

[ 此帖被凌霜節在2021-02-15 10: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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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15 【鬼麒主伏字羲】鬼龍王艷摘（1F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