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7 【日月】蝕（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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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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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13-09-17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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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7 【日月】蝕（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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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他不知自己是誰，也不知身在何處。

失卻記憶的魂體，勉強維持少年模樣，日夜遊蕩在異界山水之間。

風吹草偃，地有白骨。

趨近了看，還是一副完整的骨骸。

少年蹲下有些苦惱得抓頭，若晚輩具有實體，自然可以捧幾抔土替先生一掬，也免得曝尸荒野——死後有知，請莫怪我。

小子，我正曬太陽，麥擋光！

骷髏下頜骨開闔，咬著一莖荒草，帶出幾分陰冷況味。

抱歉，少年聞言起身，換個位置再蹲下，日光直逼目前，靈氛愈發透散。

未知先生可還能行動？

少年一本正經俯視，對方顴骨很高，眼窩處黑洞沉沉，卻不算十分可怖。

當然。

本來隨意歪向他的頭骨猛然一仰，骨骸遽然坐直，手撐進泥水，沒過了骨頭。

素——

小~鬼~我看你也不像此界中人嘛~

白骨拿腔拿調，惡質趣味毫不掩飾。

晚輩不知——少年作出用力思考的苦惱模樣，是說，劣者忘記了。

喲。

骷髏先生把草梗吐出來，雖則少年那樣跟覺得吞下去也沒差。

——一個人遊蕩挺無聊吧。

——先生高臥不曾寂寞么。

兩句同時問出。

在下覺得，這樣四處看看倒也有趣。

少年似乎自認執晚輩禮，便先回答，卻換了平輩口吻。

老子就是無聊才搭理你啊！！！

半斗坪時的模樣都不帶改的，差評。

……

沉默間少年也坐到泥水中，先生不想辦法請親朋幫忙……入土為安么。

幫個鬼，老子在這片草澤曬了幾百年太陽了。

那些人投胎幾輪都够了。

骷髏做出個異常生動的冷笑表情。

明明是魂體，少年還是覺得後頸一涼。

啊呀前輩，你莫要嚇我。

日光慘澹。

其實還有個沒死的，只是我不願找他——

骷髏說著湊近少年，接近面對面的時候挑了高下頷，“你懂得”的意思。

飄風震盪，翳云蔽天，少年側僂身軀，坦然熟稔地與骨架前輩靠在一起。

爲什麽，你們有仇？

仇恨這種藉口太俗。

哦，是相愛相殺。

少年果然被兩隻黑洞瞪了。

可恨之處果然死多少次都不夠改！

骷髏先生箕踞動作讓少年有種很自然的熟悉。按下宿業報應一類念頭，那前輩在這裡是要等什麽嗎，等那個人也下來？

免！

這……

見之心煩，還不如不來。

少年很想問，前輩你這樣還會有心么，卻不曾出口，只拿了目光往對方胸口瞟。

骷髏貌似會錯意，大剌剌指著胸骨一道創痕，看，他砍的。

哦，別誤會，這種程度的劍傷還奈何不了我。

風聲凄緊，虛無實質的魂體首次感到一絲寒意。

——果然是相愛相殺。

哼！沾滿泥水的手狠拍了一下大腿，骨。

我死了還剩把骨頭，他死了……最多飄出條遊魂。

有的人還活著，肉身卻已不在。

多麼驚悚。

少年低頭沉思，對方磨著牙咬出來的話信息量太大。

今晚會有月食。

低頭看小青蛙排隊跳過自己脛骨的骷髏先生說。

濺起的泥水透過少年的魂體掛在葉緣。

草澤深處有一泥潭，內中滿是黑水，十分適合你去觀光。

耶，良辰美景豈宜獨賞？

水心處生有一株睡蓮，算算也快開花了，就勞你替我取來。

少年沒多問便應下，復和白骨先生消磨至夜中月華漸消時分。

借著食既前最後半點殘光，少年斷定足下必然全是黑水。

水心一影白蓮。

你去吧，自己小心。

骷髏先生蹲在岸邊，折了一根蘆葦撩水。

前輩，請——

食甚已至，四野都被暗紅血光籠罩。

孤魂弱水，重生白蓮。

魂體折花刹那，月明生光。

——請了，素還真。

夜風中，很帶些慨歎的聲音暗逐水波漾過。

一場大夢初醒。

白骨歲已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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