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5 【乐患】尝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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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5-15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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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5 【乐患】尝味

乐寻远的舌头和别人似乎不大一样。
他小的时候还不是这般，还是一个会因为父亲的药散出的苦涩气味而难受得哭泣的惹人怜爱的孩子。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他在成为患天常弟子之后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已经尝不出世俗眼中大部分不好的味觉感受究竟是怎样的滋味，酸甜苦辣，他似乎只能尝到甜的感受。
他能嗅出伯父定期要喝的药的味道，那让他的身体下意识想起多年之前偷舔了一口父亲药碗之中的那个感觉，他拍着患天常的背想着多年之前的那些事，另一只手捧了那只精致的小碗来。他沿着碗沿抿了一下，熬得浓黑的药汁没过他的唇齿，最后被他含在口中，又慢慢被他吞咽下去，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涩滋味只仿佛在他的舌头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又很快滑到他的胃里了。乐寻远蹙起了眉头，装出一副被药苦到的表情，他皱着眉，却还要勉力挤出一个笑一样同患天常说，师尊，药已经不烫了，先喝了吧。
先前咳得死去活来的患天常脸上病态的红色愈发蔓延开来，他看着正搀扶着自己的侄儿，端正的眉眼中也多出几分心疼与不忍来，他喝了那碗药，待缓过气来便对乐寻远说，远儿，不必再帮我试药了，你从前最爱吃甜的，如何受得了伯父药的苦味。
乐寻远也笑，道，我在这世上只剩伯父了，为了伯父，区区苦味远儿还受得。
可乐寻远并不爱吃甜，这件事全天下只怕只有他本人清楚。幼时患天常也会带糖给孩子，父亲也会将偶尔多出的蜜饯分一些给他，乐寻远总是摆出最甜蜜的笑容说好吃，他年纪小小演技却已经十分出色，他其实不爱吃这样粘牙齁人的东西，又觉得辜负了长辈的美意是多么不好的一件事，以至于最后他成了长辈口中爱吃糖的孩子。
可在乐寻远舌头出问题之前，他便是一个甚至有些沉迷于苦味的奇怪小孩，他面不改色的在大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喝掉叫人闻风丧胆的凉茶一类让其他孩子闻风丧胆的东西，彼时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舌头上好似扎了根一般，连着几日消散不去，可乐寻远还是笑着，任由那些时日入口的所有东西都被苦味同化成一样难以下咽的味道。知道最后那样的感触被慢慢冲淡再也不见，乐寻远在心中悄悄将甜和苦作比较，最后也依旧觉得，苦味要比甜味胜过万千。
后来他再也尝不到他所喜爱的苦味，却依旧固执地做着那些在他眼中都是无用功的事。

乐寻远还是会喝味道苦涩的液体，那些在他舌根上短暂停留一下的苦味会让他想起患天常——他的伯父和父亲一样，喝了不知多少年多少碗的药，身体中流淌着的或许已经不是血液而是浓黑的药汁，苦涩的味道笼罩在他们的身上，只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就联想起死亡这个名词。少时乐寻远被患天常抱在怀中，便说过伯父好苦，像父亲一样。患天常揽着他，笑说，那我希望远儿日后不要像爹亲和伯父一样。
在父亲去世之后，患天常收他做了徒弟，一来二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伯侄关系，而来乐寻远也已经长大，同长辈亲密的行为做得更是少，只在替患天常试药的时候会挨着这个瘦削的男人——他嘴巴里是一点点苦涩的味道，鼻息之中却是比尝到的更苦的药味，他想，苦涩的东西会让他想起患天常，想起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是怎样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的。
他面不改色，藏着自己燃烧许久的恨意，在患天常面前扮演好一个听话乖巧的徒弟的样子，可他实在是太聪明——后来乐寻远第一次一边哄骗着一边拉开患天常的双腿，在因情欲而热腾腾的房间里让自己的性器埋入伯父热腾腾的身体时——患天常因病面颊消瘦，虽常年习武多少保留着武者的肌肉，可同旁人比起来身体还是近乎嶙峋，这样的他却拥有十分丰满的后穴，险些让乐寻远捅进去的时候就交待在里面。
大约是因为出了汗，患天常身上便会蒸出比平日更加浓烈的苦来，这样的味道萦绕在乐寻远的鼻息之间，又似乎在他喘息时停留在他的舌根上，长长久久徘徊不去，叫乐寻远生出一种自己舌头好似又好了一般的错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患天常的手攀在他的臂上，虽是用力却还努力维持着分寸不让乐寻远觉得疼，面颊上瘦削得凹下去的地方泛出更浓烈的红色来，却依旧努力地注视着他的好侄儿，眼神中说不上悔恨恼怒，大约有一些羞赧，但乐寻远看不真切，唯一看得清的，还是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慈爱关怀。
在此之前乐寻远曾经多次幻想，想患天常身上该是怎样的味道，是一如他所嗅到的那般苦涩的药味，又或是如同自己炽热恨意一般的辛辣味道。他不知道，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开始藉由所有苦涩的东西来让自己的身体认为这些是患天常的味道——哪怕这些滋味都只能在他的舌头上停留一瞬。乐寻远抓着这短短的瞬间，强迫自己记住阴郁的恨意，叫自己不要去看患天常对自己的好，觉得那不过都是这个男人迟来的愧疚又或是善意的假象
乐寻远一边慢慢俯下身子，一边轻声地呼唤他，唤掌门，唤师尊，唤伯父。他重复着唤了许许多多遍，每出声一次，患天常便应一声远儿，我在，攀着乐寻远双臂的手也似乎像从求助转换为某种强有力的依靠一般。最后乐寻远抵着患天常的额头，下身缓慢地在患天常的后穴中进出，炙热的阴茎顶开出人意料的、丰厚的、汁水淋漓的穴中，乐寻远感受着自己的阴茎戳到哪一处时身下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是身子会痉挛颤抖，又或是喉咙里被顶出几声不自然的变调。他心细如发，哪怕患天常因在床事之中还想维持长辈的姿态而强忍着快意的反应，最后还是被乐寻远抓住了空子。
他碾着那一处软肉，叫前端不停地打着转摩擦。现下他二人呼吸相闻，患天常身上苦涩的味道愈发浓重起来，他的眼中似乎都被乐寻远顶出一些泪珠，常年咳嗽而沙哑的喉咙也不时溢出几声不合身份教养的呻吟，患天常攀着乐寻远上臂的手最后揽上了乐寻远的脖颈，他压低了少年的脑袋，不叫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唤道，远儿，远儿，慢一些……
乐寻远却恍若未闻一般，他的脑袋被压在男人的肩窝处，汗湿的皮肤贴在一起，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患天常因这样简单的触动浑身战栗，乐寻远却也是一愣——他的伯父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苦也好，辣也好，什么都没有、
和患天常上床是他哄骗叔父哄骗来的，他口才很好，直到两个人都赤条条躺上床的时候甚至还能有些自豪地认为自己已经把患天常这样死脑筋的人给哄了过去。可是从开始到方才，患天常几乎没有挪开过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有慈爱有宽容，还有一些乐寻远这个年纪暂时还没有的大人的成熟。乐寻远不知道患天常是如何想，只是忽而生出一种自己被他看穿的自卑和恼怒来，他方才挨着患天常的额头轻声呼唤一句又一句，可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有多想挖出患天常的眼睛，叫他不要看着自己，又有多想现在就掐死这个人，报了自己父亲的仇。
可是患天常拥抱住了他，可是乐寻远现在自己的性器还在伯父的后穴之中进出索欢，他又想，他要报仇，变要让患天常在最绝望的时候死去才好，他用这样的理由，又压下了那些沸腾的恨火，取而代之的，是乐寻远贴着患天常脖颈处，一点一点地舔吻起来。
患天常受不了他这样细碎的吻，最后还是松开了自己揽住乐寻远脖颈的双手，他已再难压抑自己的呻吟，索性便咬住了手腕。乐寻远甫脱束缚，一面直起身掐着患天常的腰，舌头却不自觉舔去了嘴唇上残留的那一点属于对方的汗水——依旧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他用成箩筐的好话哄着患天常，又出神地想，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长久以来自己所有的设想所有投注到味道里的恨意似乎在这个时候都变成了无意义的事。他看着患天常，心中的火依旧在燃烧，可看着男人脸上的泪痕，却还是在恨意之中飘出另一个想法——而他也照实做了：
乐寻远再次俯下身贴着他的伯父，用嘴唇吻掉冒出来的泪珠，咸涩味都只有少许的一点点而已。他的动作轻柔，却架不住身下愈发凶猛的动作，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亲近他的仇人，他厌恶这样本能一般亲近患天常的自己，却还是唤着伯父，耐心地将对方面上的泪水给吻干净。

最后乐寻远射进了患天常的身体里，他的好伯父当然会容忍他这样出格的行为。乐寻远拱进患天常怀中，一块瘫在床上好一会儿，患天常困极，手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梳着乐寻远的头发。乐寻远躺在患天常怀里，又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的种子是否会进到伯父的血液里，然后在那里生根发芽，最后让这个自己仇视又忍不住亲近的男人窒息而死。
他想了半天，直到患天常的手不再有动作，人也沉沉睡去，才小心地爬了起来，先是去熬了药，然后再端着温水回来给患天常细细清理——他还是患天常眼中乖巧懂事的好徒弟好侄子，体贴床伴这样的事自然也要做得细致。
待乐寻远收拾好了，端了一碗药回来，才轻声叫醒熟睡的伯父。他堆着一张蜜糖一样的笑脸，捧着那碗和笑容截然不同的药，说道，伯父先把药喝了再休息吧，都是远儿不好，害得伯父劳累不说，还误了喝药的时辰。
患天常摸了摸乐寻远的脑袋，又接过少年手中的药碗，瓷勺一上一下地舀动着液体，虽疲累却神态平和，他忽而说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患天常望着那碗一看便知难喝的药汁，说道，伯父真心希望，远儿一辈子只知晓糖的味道就好了。他顿了顿，又笑说，但是远儿已经长大了，适当的磨炼也是应该的，远儿也不用担忧，伯父总是会在你身后的。
他说完，便开始一口一口喝着早就喝惯的药，乐寻远注视着患天常，面上的笑容分毫不该，可胸腔中的心却开始剥落出一片一片的碎片来，他尝不到这些碎片的滋味，可是却觉得苦涩非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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