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19 【玉應（玉離經x應無騫）】執念深者(5l更新)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silver13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9049
精華: 0
發帖: 68
威望: 2 點
銀兩: 678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08-18
最後登錄: 2024-09-17

鮮花(31)

樓主發表於: 2021-10-19 01:1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19 【玉應（玉離經x應無騫）】執念深者(5l更新)

#是壹款人鬼情未了，內容包含作者對鬼族來歷的捏造，包含其他CP暗示

玉離經自血河戰場回返德風古道時，在路上遇到壹處蜃景——他是這樣認為，畢竟，周遭荒無人煙，卻唯獨他即將踏足的這條路邊，有壹座雕梁畫棟的小築。實是啟人疑竇。

思慮壹番，玉離經緩步踏去。壹則，他自信有能為應對任何變數；二者，他心中總有莫名之感，欲靠近那個小築。

遠遠逃避雖然穩妥，卻非是玉離經的選擇。

於是，就像所有傳奇裏約定俗成的那樣，玉離經甫壹靠近，便覺眼前壹晃，轉瞬之間人已在壹個華堂之內。

這應是壹個會客大堂，玉離經看到中央擺著壹面畫屏，上繪墨竹奇石，壹側還題了先賢詩文。整個堂內寂靜無聲，玉離經也並未察覺殺意與惡念，故而放松心神，觀察起這個大堂的布置來。

畫屏兩側各有通路，玉離經便是從左側進入，故而他推斷，更深入的路徑必是在另壹側；堂下兩側分置桌椅，看上去久未有人使用，桌上的花瓶裏卻插著好似剛折下的竹枝。檐角懸著長明燈，白燈帷外罩了層翠幔。

而整體布局則頗有儒風，玉離經心中頗感意外之余，又有諸多疑惑。
此地主人為誰，又為何會在此居住？

他又將視線投向畫屏。修竹亂石之中透出堂然殺伐之氣，若非大家，做不得如此作品。此地乃會客之所，置如此意境之作，或有不妥。
然而此地主人卻偏是如此布局，想來這應是主人家親筆所做。玉離經又看向那側寫竹之堅韌的詩文，臨詩與繪畫似乎並非出自壹人之手。

此字雖筆力剛勁，卻是意蘊內斂之態，與那不加掩飾的殺伐之氣格格不入，又偏偏同時存在於壹幅畫面之中。
玉離經所在意的卻並非這壹矛盾，而是……
這字，他似是在哪裏見過。

記憶已太過久遠，那是他仍在修習之時。儒者首重明意，需先明聖賢之意，而後從中得明己意，方能更爭上品。
彼時他戲問壹同窗，妳之意為何？
同窗答曰：“擇善而行，征文儒古心聖賢之誌。”
彼時案頭還擺著他們二人閑時練筆之字，玉離經擡手拿過，道：“墨君如此誌向堪稱遠大，緣何題起字來，卻是如此意蘊內斂？”

對了，這是聖司的字跡。玉離經心中疑慮更甚，能讓雲天望垂墨傾池為之題字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如此名正言順展示在外的，則又要刷下幾人。
而余下幾人，皆是儒門所出，緣何幽居此地？

他懷著疑慮邁步深入，裏面是幾間小屋。他聽得其中壹間之內有書頁翻動之聲，擡手叩門卻未得回應，於是他徑直推門而入。
他動作不算輕，腳步聲也未加掩飾，門內之人卻恍若未聞，仍是背對著他。
此人鴉發未簪，僅是隨意披散身後，身上也僅著壹件單薄裏衣，似是方才睡醒。
玉離經直覺何處不對，眼神兜兜轉轉，發覺原是此人坐向。即便不以吉兇論，這桌案朝向也合該向陽，方便晝間閱讀，而非像眼前壹般，此人正朝向陰面背光處。

“敢問閣下，這是何處？”
開口同時，玉離經繼續靠近。直至近到他已能看清此人手中乃是壹冊《大學》，對方才擡起頭。
那轉過來看向他的冷峻面容，玉離經是識得的。原來是他，難怪。
“妳能深入，卻不知這是何地？”
“方才不知，如今見到閣下真容，倒是不難推測。吾觀此地裝飾，頗合儒制，而文載龍淵的正禦，自然只會現身於龍淵。吾說的可有錯？”
玉離經能看到對方頸上有壹道猙獰疤痕，同時也並未感應到生者的氣息。雖然不知為何對方會以如此狀態留在此地，他心中的戒備卻莫名少了幾分。

“千載明道玉離經，果然敏銳。”被他點破身份的應無騫神色不變，只是如此客套壹句，話音中聽不出幾分真正贊嘆的意味。
“‘此地乃龍淵潛流，唯獨每月廿九日旁人才能進入。”說到這裏，應無騫頓了頓，將手中《大學》合攏，又起身將之放回書架，而後才不急不緩地開口：“吾並無過多記憶，反倒是見到妳才有所回憶。妳若是還想試探，大可省下。”

廿九日？玉離經記下：“旁人？若是如此，想必正禦進出此處應無阻礙。”

“並不。吾在此似有何事待辦，在此間事畢之前，無法離開。然而記憶模糊，卻想不起是何事。只依稀記得壹些儒典以及劍譜殘章，故而在此翻閱。”

應無騫說得坦然，似乎並不為眼下情況擔憂。這和從前所耳聞的汲汲營營之人並不相同，或許死亡真的能改變壹個人……玉離經遲疑，也有可能是回歸了本心？

他沒自大到認為自己是了解應無騫的，在同學的時間裏，應無騫的心思是最難猜測的，也許上壹刻正論儒學，下壹刻對方便能刺得妳說不出話。

不過，在同學過後，他因種種緣由離開德風古道雲遊四方，“千載明道”的名號也是那時方打出，彼時大約已經成了壹方主事人的應無騫緣何會這樣稱呼？
玉離經也這樣問了，對側的應無騫思考片刻才開口：“自然是經過調查，吾並無與妳詳細陳述的必要。”
語氣強硬，讓玉離經夢回學堂。
“沒想到吾還能得正禦關註……”他摸了摸鼻子，挽尊壹下。應無騫甩給他壹個“妳知道就好”的眼神，又轉過身繼續看著書架上壹排排的書籍。

玉離經跟著把視線投在書架上，方便拿取到的地方整齊地排著儒門經典，對應無騫來說較高壹些的位置擺著壹些道門佛門的典籍，還有對儒門學說的輯評。玉離經隨意抽了壹本翻開，裏面對儒學中壹些極端內容表達了貶斥。玉離經失笑：“儒學中庸，何來極端，不過是因用之人心性各異。”
“妳心在中庸，所閱儒學自然中庸。”應無騫出言：“然而諸聖之言，各有分說，不可壹概而論——譬如，妳明意時，是明哪位聖人之意？”不待玉離經回復，他又接著道：“諸聖立意明誌，皆為儒學能弘於天下，是也不是？”

“吾辨古今聖賢之思，所明卻是己意。不拘於儒典壹章，立足當下，實用為本，方是吾之意。至於使儒學弘揚天下，吾認為……儒本治世之法，實以蒼生為重。”玉離經沈穩依舊，於儒學壹道，他心中或有茫然，但論心中之意，卻是半點猶豫也無。
旁邊的應無騫多看了他幾眼，那雙狹長的、不帶算計時甚至顯得有點愁緒的眼直看得玉離經心裏打鼓。
莫非吾要因為說錯了話，被掃地出門不成。他這時還沒省得，自己從見到對方開始，已不願匆忙離開此地。

“為蒼生…”應無騫仍舊頓了頓，他斟酌用詞的時間比起往日裏久了不少：“是嗎，不知為何，吾並不算認可。……或是在蒼生之前，總該是自己。若吾身未臻極境，又有何能為治理天下蒼生。”
他言辭內涵對比起他舊日做派已算是委婉，但左不過是要爭天下權柄之意。雖然玉離經偶爾也會如此作想，若是儒門站在頂峰，是否便不會如此處處受人掣肘，欲挽蒼生於垂危而不得，但這終究非是良方。
儒門並非代代皆出聖賢，而若非聖賢治世，之於天下蒼生豈異禍患。

“…時間將要到了，妳該離開。向來時路去即可。”在他沈思的時間裏，應無騫已開始趕人。玉離經帶著滿腔思緒離開，全未註意周身動靜。
而壹直跟著他的鬼眼烏鴉，卻是看了眼壹到子時便消失的小築。

在看到玉離經進入那棟小築的時候，鬼麒主同樣想操控鬼眼烏鴉入內。精算人心的他當然看出玉離經在進入之前的神色裏，分明是帶著意外。不過，在通過鬼眼烏鴉感知到那處地界上暗藏的氣息時，他改變了主意。

“因執念而存在的魂魄，吾兒啊……”鬼麒主搖扇，不知在對誰感慨：“無人告知妳鬼族的跟腳嗎？這倒是為父的失誤。”

以他能為，要進入那處地界並不算難。將壹處所在隱藏起來，也能算作術法的壹種表現形式，只是可能費些力氣——他破解中原神州的陣法需要壹點時間。
但執念造生的魂魄要穩定形態還需時間，他並不確定對方是何時起存在，不好貿然插手。
他對這個陌生的魂魄抱有壹點仁慈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原初鬼族的出現。人死後魂魄由於種種因由，不歸往忘川，反倒留在世間，經歷機緣後獲得實體，自成壹族，而後建立閻羅鬼獄，又是成千上百年的時光。
當然，更大的原因是玉離經。對方顯然和他的好兒子有所聯系，若否，又怎會放任其自由進出？
“所以…是儒門之人？君奉天就算死了也不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玉逍遙又在和眾天邪王糾纏，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則不夠資格，心有執念又不甘逝去的人……有趣。”

[ 此帖被silver13在2022-06-24 04:18重新編輯 ]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

頂端

silver13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9049
精華: 0
發帖: 68
威望: 2 點
銀兩: 678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08-18
最後登錄: 2024-09-17

鮮花(31)

1樓發表於: 2021-10-19 0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且不論他這邊盤算，回轉德風古道的玉離經仍是處理各項事務，災民、陰謀、紛爭，復生的天邪八部眾屢次進犯，而最令他頭痛的還是來自鬼麒主的威脅。
心中對此事無法決定，他索性也不去思考，更專註地投入處理儒門事務中。過了壹月之後，他在廿九日去了文載龍淵故址。

他到時，應無騫並沒在上次的屋內。循著聲響而去，他在壹片人為辟出的場地裏看到了對方。
這回的應無騫以華冠束發，金釵上的玉墜隨著他揮劍的動作搖晃碰撞，發出清脆的響。玉離經在壹旁觀看，對方演練的不是劍招，而是打基礎時壹遍壹遍重復的基本動作。

應無騫手中雖是壹柄木劍，運用手路卻顯然是單鋒之法——對單鋒劍法，玉離經因為邃無端的緣故有所了解，倒也不算陌生。此刻看去，對方劍中意蘊顯然，非大家不可為。
不過，他並不十分精熟各派單鋒，說不出所以然，只是察覺到真正殺招非是存在鋒芒畢露的壹側，而是另外隱藏。

“妳有事掛懷。”放下劍的應無騫仍然氣息平穩，壹眼便看出玉離經壓在眼角眉梢的心事。不過他不是多管閑事之輩，出言也只是隨意壹句。
“與…仇人的恩怨。”玉離經不知該把鬼麒主擺在什麽位置，在家人與仇人兩個選項之間隨機說了壹個。

“妳說的這個人多半與妳有聯系，是人情…還是血脈？”
玉離經被這猝不及防的壹句嗆住，臉色古怪：“據吾所知，正禦該是不會讀心才對。”
應無騫挑眉，過了壹月，他的表情與動作較之前生動得多：“壹般的仇人不會將眼線布在妳身邊而不動手，斬草除根才是仇人該做的。”
說著他擡手劍指輕點，壹道劍氣將鬼眼烏鴉腳下正抓著的樹枝碎成了殘片。那只鳥看了他們兩眼，隨即飛離。
“……。”玉離經覺得頭痛，他實在不想知道自己壹旦離開德風古道便容易落入鬼麒主視線的事實。他這個實際意義上的生父的心思實在難說，況且修為差距尚在，就算小心謹慎也很難防住。

他看著應無騫的眼睛，總覺得對方其實想笑，只是藏得很好而已。被他盯著的應無騫淡然地轉身，往他上次看書的屋走去。

路上，應無騫又開口：“此事吾不知全貌，但吾猜測，此人並非妳所認定的善人，妳所以糾結，皆源自立場分別。”
他說得隨意，好像壹番推論並不耗費他什麽精神壹樣。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即便沒有太多記憶，此前應無騫已從玉離經在儒學上的理解窺得對方半面想法，加上其方才所言，得此結論不算難事。

“可與正禦在壹起，吾並不會有如此糾結。”玉離經下意識反駁，壹句話卻引得應無騫停步：“妳是覺得吾很像妳失散多年的親人？”
玉離經這才恍然回神，面對應無騫復雜的眼神，他又靠近壹步：“並非如此。吾只是以為，正禦該記得吾…更多壹些。”
“……是嗎。”應無騫反問壹句，但並不好奇：“吾似乎沒有這個義務。”

玉離經面上默然，似乎也不知自己為何忽然如此沖動，實則思緒輾轉，又想起了壹點舊事——大約是他近日為鬼麒主所施為的術法所擾，格外容易想起過去。

應無騫主持儒門時，他並不在本門。只是事後聽得經過，卻沒法把那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文載龍淵正禦與他認識的應無騫對正起來。
在玉離經的記憶裏，應無騫是有自己壹份追求的。即便並非為了天下蒼生，卻也不是日後那為天下權柄汲汲營營的模樣。他之所以有這樣壹份印象，同是因為某日目睹了應無騫練習劍招。

那日只是巧遇，他在演武場外看得應無騫提著壹柄寒光森然的劍器運使劍招，劍氣縱橫間，將他對側擺著的十數個木樁全部擊倒卻並未留下劍痕，足見運化自如的掌控力。
但他敏銳察覺發招之後，本該氣勢最盛的時候，應無騫的身形卻晃了晃。旋即見得對方拿出壹方白巾拭過唇角，又不著痕跡地將染了血的白巾銷毀。
玉離經後來推測，應無騫所使的劍法大約是在發出劍氣後透體收回，而後再發，使得劍氣流轉間好似無窮無極，實則傷人傷己。
正因為知曉此事，他才無法理解。壹個不惜損傷自身根基也要精進劍法的人，為何會放棄追求劍道，反而要握緊權柄。

當然，真相如何，最終也只有應無騫壹人知曉。他所行惡事無可辯駁，但此刻，面對他的玉離經卻升不起任何厭惡感。

“正禦。”玉離經伸手去拉應無騫的手腕，應無騫微微皺眉，卻也任由他動作：“何事？”
“吾……”玉離經正待言語，卻又感到壹陣心神恍惚。沒來由的殺意占據心頭，他想控制這股沖動，卻是不得其法。
他旁邊的應無騫對周圍隱約的術法波動更為敏感，這畢竟是他的地界——容不得別人挑釁。但他壹手仍然被玉離經攥在手中，此時施為反倒不便。
但應無騫壹向不是會猶豫之人，他隱約感知到術法的源頭是在龍淵潛流之外的地界，想攻擊那個暗處做手之人極難。於是儒解四教匯流秘招上手，儒門清聖之意化為濤浪，直擊在玉離經胸口，儒浪封脈，強行壓制對方被莫名術法所影響而產生的沖動。
然而儒浪千湍畢竟也是殺招，即便應無騫收斂了力道，玉離經仍是受了傷，口中壹股腥甜味湧上。

“正禦，吾……”玉離經臉色不佳，就勢靠在應無騫身上。應無騫摸不清楚他傷勢，索性也就由著他：“看著腳下。”玉離經眨眨眼，表示自己聽到了。
應無騫把他帶去臥房後不算溫柔地扔在床上，玉離經看著他下意識揉肩的動作默了默：“正禦，吾有這麽重嗎？”
“不是。”應無騫立刻放下手否認：“比起關心這等閑事，妳最好先恢復身體。若是今日走不出去，妳便只能等到下月了。”

“與吾待上壹月，對正禦而言很為難嗎？”
聞言，應無騫轉身要離開的身形晃了晃：“只是沒必要的事，便該省下。”

回到讀書的屋，對著儒典，應無騫卻無論如何沒法靜心。玉離經說他應該更多地記著他時，他並沒有想否認的欲望，卻也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出言。本以為只是失言後的挽尊，沒想到玉離經靠在他身上的時候，壹些莫名其妙的記憶隨之而來。
應無騫閉眼，手腕上似乎還有殘留的被握住時的觸感，更加深了這段記憶的代入感。
——旖旎情事間，玉離經壹手壓著他手腕，另壹手還頗為“貼心”地引他放松：“正禦若是想…叫出來也無妨，吾可當作沒聽過。”
“閉嘴……多事。”
但他最後還是壹面發出極為羞恥的聲音，壹面顫抖著靠在玉離經的懷裏。

“正禦，正禦呀——”玉離經喚他回神。
“何事？”堪堪回過神來的應無騫轉過頭，對上顯然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的玉離經。
“也不知書中有何等神女，令正禦如此出神。”
聽他調笑，應無騫冷笑：“在妳眼裏，吾便是楚襄王那等喜歡做夢的人？”
“好好，吾的錯，是吾愛做夢……”
玉離經這會又笑了起來，熟悉的模樣看得應無騫心口壹窒，於是他揮揮手轉回身：“不送。”

待他離開了有壹會，應無騫才堪堪收回思緒。玉離經向來是如此的，他想，這個人與其他人並無不同，吾不必在意。
驀然，他感到有其他人的氣息進入龍淵潛流。與方才迫使他不得不打了玉離經壹掌的術法氣息差不多，有毫不掩飾的惡意。他踏至堂上，便見得壹人倚在桌邊，手中把玩著插在瓶中的翠竹。

“怎麽，不請自來，還要吾親自趕人嗎。”
鬼麒主光明正大地打量著對方。
這個姿態與氣質都挑不出什麽毛病的人，舉手投足都帶著久居高位沈澱下來的貴氣，如果忽略頸間那道連儒衫也遮不住的猙獰疤痕，說他是現今儒門的話事人，應也有人相信。

應無騫不著痕跡地上下掃了對方壹眼。
衣冠非是中原慣用的樣式，身上氣息也殊異於人族，卻也不是魔類。姿態沈穩，像是有備而來，但這人形貌實在陌生，不似舊識。

“不勞大駕，鬼者此來，可是帶了誠意。”
如果不是實在想知道眼前這人和自家兒子是什麽關系，鬼麒主也不會在察覺他的術法被人暴力打斷之後趕來。
畢竟他認知裏的儒門人總是寧可費神尋找務求傷害最低的解方，而非是使用最簡單的方法——將人打醒。
“如果遮遮掩掩地交談就是妳的誠意，吾倒是見到了。”
對這個跟腳不明的人，應無騫沒什麽好臉色——當然，他對誰似乎都沒什麽好臉色。鬼麒主忍不住腹誹，暗道原來不管什麽工作單位都有這麽會說話的人。
本以為儒門自稱君子之地，面上應該也差不多，想不到也有這種嘴下無德的人。
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畢竟，在他用壹月時間調查的信息裏，面前這位對儒門的心思，比起玉離經只多不少，只是方法偏差而已。

“文載龍淵正禦，清懷玉鑒應無騫。想必妳此刻已記起執念為何，鬼者不諱言，唯有鬼者能助妳得償所願。”
“是嗎。妳與玉離經是何關系？”
應無騫負手而立，語氣不變，顯然從容不迫。鬼麒主卻能看出他已心動，此刻壹問，不過是欲商討條件。
畢竟合作向來只有互惠互利嘛。
“正是吾兒，唉，鬼者可是看在妳似乎與吾兒關系不差才……”“很差。”
被打斷發言的鬼麒主緩緩打出壹個問號。

“吾說，吾與玉離經關系很差。”
說完，他揮袖發出劍氣點燃檐角的長明燈，順帶將其上罩著的翠幔掀起，藉著這個動作轉身，避開了鬼麒主窺探他神情的視線。
周圍驀然大亮，鬼麒主忍不住瞇起眼。他這會倒是有點看出對方的性格了。
本以為傲嬌壹道，阿修羅王已臻巔峰，沒想到儒門還有更高峰。
說到回憶和收萬劫的相處經歷，鬼麒主實屬不願。比起對面的這個人，收萬劫講起話來根本就是故意針對，偏偏他還不能發作，畢竟昔日之事擺在那裏……
鬼麒主打住思緒，又換了個方向：“不論吾兒之事，至少此刻，妳必是亟欲解決心中念想……畢竟，能提供給妳生機，借以維持實體的東西，想必離不得此地，若是執念不消，妳恐怕同樣難以離開半步。而與鬼者合作，能使妳得償所願。而妳，只需要應下一個條件。”
“吾所求唯有儒門立於頂峰，這，妳也能做到？”
鬼麒主看著他腦後那條翠色绦帶，從容依舊：“若是與儒門相關，妳應在見到吾兒之時便能離開。畢竟如今主持儒門大事的德風古道主事正是他，這份因果不會錯算。”

“能正確衡量細節之人。”應無騫轉過身，擡手凝了壹個虛影：“吾所求唯二。此乃吾之劍器禦理雲騫，吾需它來完成壹個未完之約。”
“它如今應掌握在洛神紅塵雪手中，取劍後，為吾約戰。”
“告知紅塵雪，吾在龍淵潛流等她壹證單鋒劍上巔峰。此戰之後，無論結果如何，應無騫都允妳之條件。”

“懂得把握時機之人。”鬼麒主同樣贊了壹句，搖扇散去那個影像：“希望鬼者下月廿九日攜劍再來時，妳已有了接受條件的準備。”
他轉身離去後，周圍又重歸寂靜。應無騫熄了燈火，在黑暗中往屋內去。
他此刻並無所謂能否看見，正如鬼麒主所言，他如今身軀乃是藉由龍淵潛流下壹條隱龍脈之力凝聚，壹身功體也是依托隱龍脈之力與部分地氣模擬而來，想要離開這裏，除去斬斷執念，還需將隱龍脈徹底鎮壓。
無論如何，眼下唯有靜待。

[ 此帖被silver13在2022-01-11 17:15重新編輯 ]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