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4 【日月/劍龍｜現代】道樂王子堅實君（2014-2015聖誕暨新年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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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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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樓主發表於: 2014-12-24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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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4 【日月/劍龍｜現代】道樂王子堅實君（2014-2015聖誕暨新年賀文）

(寫在文章之前。)

現代文，稍微走惡趣味路線，稍微而已。人物走形有，胡鬧有，眼花撩亂可能也有，慎之。
表示最近搞笑細胞死光了還未復活……

因為從明天聖誕節開始到元旦這段期間可能都不會出現在電腦前面，所以我要先來發賀文！

本來想說寫個簡單的小品就好，結果過程中一路追加了許多補強劇情，於是最後莫名其妙寫了三萬字左右，變成一點都不短的短篇(?)，寫到最後我真的都不知道我在寫什麼了，天啊，而且還不能主樓一次貼完，嘖嘖，這是什麼巫術……(汗)
另，我知道標題看起來有點獵奇，但我必須鄭重澄清，我沒有抽風，這個標題其實也沒有，我選擇這個標題的背後是有正當合理原因的，至於到底為什麼，請容許我放在文章後面說明。

《道樂王子堅實君》

素還真在睡夢中感覺到有個聲音一直在干擾他和周公的約會。他翻了翻身，又挪了挪枕頭，可恨那個聲音始終揮之不去。素還真掙扎了大約一百二十秒鐘，發現沒甚麼效果，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周公道別。他微微睜開眼，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這才發現已經十二點五分了，他竟然一覺睡了十三個小時睡到日正當中。

那個聲音還在持續攻擊他的耳朵。素還真皺了皺眉頭，聽出這是他家的門鈴正在發作。於是他優雅地伸了一個懶腰，慢條斯理的換著衣服，對著鏡子略整理一下頭髮，然後下樓去客廳。

按門鈴的是個穿著制服的宅配便先生，很有禮貌地朝素還真行點頭禮：「素先生您好，這是您的包裹，請您點收一下，並在這裡簽名。」一邊說著一邊順手遞上了筆。素還真看了看貼在紙箱上的單據，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這不是他昨天才訂購的今年最新流行款『佛音戰士之白銀散髮版梵天』的模型嗎！素還真差一點跳起來對著那位宅配便先生不由分說就是一個義式擁抱。不愧是以優質服務聞名的疏樓集團，就連這家他經常網購交易的模型店，自從幾年前被疏樓集團收購了以後，竟也立刻跟著一改長年被消費者詬病的龜速出貨毛病，脫胎換骨成為今日下單明日到貨的效率派，那可是他們多年夢寐以求的速度啊！素還真激動得簡直要掉淚了，決定等一下拆封拍照順便發個開箱文之後就打給疏樓龍宿，好好表揚一下他們家公司治理的手腕，果然英明神武、果然舉世無雙！

素還真的興趣是收集模型。他收集的模型領域很廣，但他不喜歡那些帶有特殊顏色的模型，他偏好綻放氣慨光芒萬千的模型，尤其特別喜歡收集英雄漫畫、動作特效電影一類的主角們。他覺得那比較有供養的價值，陽光熱血又不礙觀瞻。

他有一些同樣喜歡收集模型的同志朋友，但不多，因為眾所皆知，收集模型可是一項非常昂貴的興趣，不論購入模型還是保養模型都很燒錢。另外一個問題是空間，模型是個看得到摸得著的實體物品，所以自然也需要用掉大量的體積，來擺放這堆昂貴的塑膠商品。所以說，對一般的市井小民而言，這完全就是個有心也培養不起的興趣。

不過，對素還真來說，這從來就不是他腦袋中會出現的問題——他可是出了名的土豪，什麼都可以缺，就是錢沒缺過。他覺得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包括空間，所以素還真住在豪宅裡，房間很大非常大，粗估至少超過四五十坪，扣除掉King size的雙人床、辦公桌椅、驚人的大型書櫃和更驚人的大型更衣間，還有很多非常多的空間，讓素還真盡情的擺設他的模型們。他訂製了由名師設計的高級收納櫃，不但是獨一無二的客製化服務，品質和造型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完美的搭配他每一個精緻的模型。

素還真從來沒有在花錢收集模型這件事上皺過眉頭。反正他有的是錢。他想，既然他花的是他自己的錢，他想怎麼過他的生活、想培養什麼樣的興趣、想如何度過他的悠閒時光，都是他的自由，誰也管不著。

如果有人對素還真的金錢使用觀念提出質疑，素還真大概也只會回對方四個字：有錢，任性！

與素還真在金錢使用觀念上差不多相同的是劍子仙跡。劍子仙跡的興趣是搞樂團。高中某一年的校慶他無意間結識了蒼和慕瀟韓，三個人均是能文能武，能賽跑也能賽吉他，又都自詡為文藝青年，於是一拍即合，組了一個簡單的地下樂團，開始在校內舉辦演唱會、參加年度歌唱大賽團體組，同時也積極爭取校外演出的機會。後來蒼又介紹了翠山行、赤雲染和白雪飄進來，樂團逐漸壯大，劍子仙跡便和蒼共同出錢租了一間工作室，又自己採買了許多道具、配備，把本來就已經不足掛齒的微薄積蓄幾乎耗個乾乾淨淨，一段青蔥歲月從此擺脫不了一窮二白，饅頭配白開水的日子。

須知搞樂團也是一項很燒錢的興趣，撇開工作室和其他像是效果器、音箱等設備不談，光是樂器本身就得每個月耗去不少張鈔票。如果是一般人家當成休閒娛樂玩玩那倒還好，可若是需要上台表演的話，樂器就得經常保養了，加上定期必須購入的樂譜和進修教材，費用就更加可觀。即使是花錢時不皺眉毛、不花錢時反倒皺著眉毛的蒼，都曾經語重心長地說過，能夠長久經營樂團者，十個人有九個土豪命。

可是劍子仙跡不像素還真有強大的金山銀山做靠山，他是個窮嘻嘻又苦哈哈的小資月光族。

對此劍子仙跡毫不在意。他覺得生命誠可貴，快樂價更高，被金錢縛身絆足是一件很愚蠢可笑的事。對他來說，只要生活過得去，剩下的錢放在銀行怕忘記、放在口袋怕遭竊，不如乾脆花在自己喜歡的事物上，才不枉費紅塵世間走過這一遭。

反正嘛，偶爾要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還可以跑去素還真那兒蹭吃蹭喝蹭住蹭玩，把素還真家當成自己家，素還真的錢當成自己的錢，用得理直氣壯，手都不曾抖一下。他們倆是在大學認識的，劍子仙跡是素還真的直屬學長，照理說應該是劍子仙跡照顧素還真才對，結果每次兩人出去吃飯或者出去玩，付錢的永遠都是學弟素還真。如果有人問起這是怎麼一回事，劍子仙跡一定會淡定回答，我出點子，他出錢，咱倆這叫做合作無間！

素還真曾經半開玩笑地對劍子仙跡說：「劍子學長啊，你有沒有發現，你的朋友都曾經想狠狠踹你一腳、掄你一拳？」劍子仙跡咧著嘴笑說：「關於這點嘛，嘿嘿，我想我們應該半斤八兩、彼此彼此……」素還真看著那個笑容，立刻就決定打住這個話題。這也就是為什麼素還真有時候覺得，他和劍子仙跡從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給養出來的人之所以能如此要好，很可能就是因為他們的個性相似、價值觀估計也差不多。對此劍子仙跡舉起雙手雙腳表示贊同。

總之劍子仙跡窮歸窮，興趣娛樂這方面他可是相當注重的。搞樂團的關係讓他出社會好多年了仍舊沒什麼積蓄，也讓他的親朋好友經常替他的未來擔憂，但他還是樂在其中，甚至覺得一個人過也沒有什麼不好。

如果有人對劍子仙跡的金錢使用觀念提出質疑，劍子仙跡大概也只會堆起嘻皮笑臉告訴對方：錢嘛本來就是拿來花的，花掉了才叫做財產，沒花掉放著等發霉的那個叫做遺產。

與素還真和劍子仙跡在金錢使用觀念上差不多相反的是談無慾。談無慾出身低薪家庭，自幼便得靠著助學貸款一路讀到大學。他的父親繼承了他祖父留下來的一間老舊的小小模型店，辛苦地經營著，雖然沒什麼豐厚的營收，至少日子還算過得去。談無慾從小跟在父母身邊，學得最透徹的兩件事就是節儉和勤勉，認為人活著就該腳踏實地去做每一件事，才對得起雙腳踏著的這片土地。雖然他也想過他們家開的是模型店，賣得是實用性低到掉渣的商品，看起來一點都不實際，但他覺得那到底不是同一個概念，那些人把模型當成一種興趣在燒錢，他們家卻是把模型當成一種產品在做合法買賣生意，一點一滴地賺，一點一滴地存，即便是走在宅經濟的道路上，他們也是一步步走得很穩，沒有過多餘的奢侈。

也幸好就是有了這種很堅韌的想法，讓談無慾不管面對什麼困境，都能抬頭挺胸，咬緊牙根走下去。談無慾大學四年級那年，父母親因為車禍過世，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至親。但他只允許自己落淚一個星期，待雙親入殯儀式結束，他便正式接管了模型店，成為年紀輕輕的小老闆。後來幾年，又經歷過不少風風雨雨，談無慾始終沒有放棄過這間父親留給自己的模型店，甚至重新裝修一番，改良了過去效率不佳的地方，又看準了近幾年大家都習慣上網逛拍賣場，於是決定從善如流，自己架設網站搞起網路商場，努力開發客源。

儘管如此，經營店鋪對一個二十多歲、沒有任何靠山的年輕人來說，畢竟還是有些辛苦的。做生意的關係，帳戶金額常常大進大出，為了平均生活水平，加上成功的家庭教育影響，談無慾平常習慣了省吃儉用，努力積蓄，期待有一天能夠替自己打下一個安穩的未來。

如此腳踏實地認真打拼的談無慾，基本上是很少去羨慕別人的。他只有羨慕過兩個人，一個叫做蝴蝶君，另一個叫做疏樓龍宿。蝴蝶君出身貴族後代，從小苦戀談無慾的青梅竹馬公孫月，所以談無慾才有機會認識這號人物。蝴蝶君是標準的富貴少爺命，花錢如流水，不愛江山愛美人，每天纏在公孫月身邊打轉，傾盡全力，只為博得美人一笑。談無慾的確羨慕著他得天獨厚的高富帥條件，但同時也覺得，蝴蝶君這個人未免也太愛做白日夢了，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他總認為，若蝴蝶君能好好把握他那優越的先天條件，積極向上進取，靠著自身實力去創造一段錦繡前程，那他根本就不需要這般苦苦追求，公孫月自然就會對他傾心，因為公孫月和自己一樣是個踏實勤勉的人，喜歡有安全感、能讓人看見未來的男生。

比起蝴蝶君，談無慾在某種程度上是比較待見疏樓龍宿的。像是從生活模式和花錢習慣的角度來看，談無慾就覺得，疏樓龍宿是個比較實在的人。

疏樓龍宿和談無慾是多年同校兼好友的關係。疏樓龍宿比談無慾大兩屆，兩個人是在高中的校園運動會認識的，但他們相識的地點不在操場，而在藝術大樓的樓頂，因為他們一個懶得動，一個很怕吵，於是各自挑了自己心目中不會有第二個人出現的地方藏龍起來，結果就這麼碰上了，從此成為好朋友。疏樓龍宿其實不太清楚兩人到底為什麼後來變得那麼要好，或許是因為談無慾的性格和自己特別合得來，又特別了解自己的習性和想法，才會把穆仙鳳和默言歆這兩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介紹給自己當秘書。

談無慾也不太清楚他和疏樓龍宿為什麼這麼要好，他雖然很欣賞對方，但始終覺得這個人是地球上一個奇葩的存在。

疏樓龍宿的金錢使用觀念和上述那幾個人又有著些許的差異。基本上疏樓龍宿的家境已經優渥豐裕到了一個極致，如果說素還真是土豪，那麼疏樓世家就必須是神豪級別，縱橫商場，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在黃金白銀珍珠金元寶的環境下成長，要說真的做到節儉那難度實在太高，不是心有餘而力不從，而是根本不存在過如此那般的邏輯——疏樓龍宿打從一出生，他的字典裡面就沒有出現過節儉這兩個字，既然沒有概念，當然也就不可能去實踐。可是疏樓龍宿的生活奢華歸奢華，卻不浪費。

和談無慾、公孫月一樣，他的字典裡面也有勤勉這兩個字。疏樓龍宿並沒有因為生在一個窮到只剩下錢的家族，就遊手好閒，悠閒輕鬆，終日與花月為伴，吟辭物詠，不事生產。他從十幾歲就開始跟在父母親的身邊看著大家做買賣，生意旺季的時候，也會在課業之餘幫父母分擔工作，他們家世代經商，疏樓龍宿自然也繼承了優秀的商人血統，年紀輕輕就已經主導過幾件上千百萬的案子，受到商業界人士的敬重。他的父親年歲已大，所以他在大學畢業那年，家族便決定讓他做集團的副總，過幾年後又升上去當總經理。

平日若有閒暇的時候，疏樓龍宿也不會去搞甚麼燒錢的玩意兒，他是個認真過日子的人，覺得超人啦英雄啦還是無敵鐵金剛什麼的，都是不切實際的想法，碰多了容易和現實脫軌。他認同人類需要精神上的滿足，所以他也會花錢，只是他會花在一些確實具有實用性的東西上面，像是可以住的帝寶、可以開的超跑、可以背的名牌包、可以喝的1982年份Sassicaia紅酒、可以吃的頂級松露……

簡單來說，疏樓龍宿之所以奇葩，主要還是因為他奇特的金錢觀。也許可以算是另一種不食人間煙火。他不會浪費，但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浪費，所以他並不是個亂花錢的人，可是一般人如果不認識他的，很容易就會對他產生誤解，以為他很愛亂花錢。好比說有一次他臨時有事急著要出差，卻排不到最想搭的班次，結果他望著機場的方向，沒有大夥兒想像中的暴跳如雷，而是淡定地對穆仙鳳說，走吧。穆仙鳳問他，去哪裡？他說，我們去買飛機。又好比說金融海嘯爆發的那一年，全球各地均盛行節約運動，疏樓龍宿卻看準了幾家臨時周轉不善瀕臨倒閉的科技公司研發技術有前途，以對方出價兩倍的價格，併購入疏樓集團旗下進行整合。有不少人背地裡說過疏樓龍宿揮金如土不知節儉，但實際上，疏樓龍宿的判斷與決策能力絕對是靠譜的，就像是那一次的臨時出差最後替集團賺進的利益是他買下的那台私人飛機三倍的金額，而金融海嘯過後，那些被他買下的科技人才和專利技術，讓集團的營收在三年內翻了五倍以上，當初反對他併購的董事們，一個個都低調噤聲，完全不敢再對疏樓龍宿多說一個字。

談無慾曾經調侃疏樓龍宿說豪門人生果真剽悍，什麼邏輯啦價值觀啦和地球人都是兩個層次來的，邏輯理念流氓，執行手段也流氓，如果不小心把人家掄翻了，人家還得自己翻回來跟你磕頭……。疏樓龍宿大笑，對談無慾說，誒，我這已經算是大慈大悲大德大愛了，你想不想見識一下真正的流氓，我身邊就有一個，特別流氓，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認識。談無慾用力搖頭說免了免了，我沒有自虐傾向，也沒有被虐傾向，這種人你自個兒收著吧，我還想多吃幾年平安飯。

後來疏樓龍宿把這件事拿去說給素還真聽，說好友啊就跟你說當流氓還是要保留點節操，免得走到哪被人擠兌到哪，你現在已經晉級到還沒露過臉就被我朋友徹底鄙棄了啊你看看你。素還真笑得更樂了：「我這哪裡算得上流氓呢，你讓我保留點節操，我告訴你，我這已經很有節操，你想不想見識一下真正沒有節操的，我身邊就有一個，特別沒有節操，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認識。」疏樓龍宿當場就笑不出來了。

所以比起素還真，疏樓龍宿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比較待見談無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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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疏樓龍宿還窩在被子裡睡得正香甜，就接到了素還真的奪命連環call，說是要報答恩情。疏樓龍宿蹙眉，強壓下起床氣，問電話那頭的人：「我不記得我最近做過什麼好事需要讓你這般風風火火不辭辛勞地找我？」

「有，」素還真說，「我收到模型了。」

「什麼？」疏樓龍宿一頭霧水，「模型？」

「你還記得我們兩家集團最近的合作計畫吧？」

「嗯……」不是說模型麼，怎麼又跳到工作……疏樓龍宿突然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不然怎麼好像一直沒跟上素還真的拍子。

素還真說，目前為止都進行得很順利，會議桌上現在差不多要開始上promotion大餐了，我昨天稍微看了一下專案行銷小組送上來的企劃書，有幾個方案還挺有意思，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嘛，嗯，我比較傾向弄個app什麼的，」疏樓龍宿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起床找梳子，「這是個數位行銷的時代啊，電視廣告已經難以玩出什麼噱頭了，要搞就必須從網路搞起。」

「同意。還有口碑行銷，這個可以放晚點兒搞。我們現在還在合作的第一階段，最要緊的就是打響知名度，創造消費者品牌認知。」素還真在電話那頭笑著，「依我看，既然要搞app，那不妨搞大一點，最好是能夠讓消費者和我們互動、也和其他消費者們彼此互動的app，比較能創造話題，達到宣傳效果。」

「互動式app麼？」疏樓龍宿也淡淡地笑起來，「果然是英雄所見略相同啊。我正有打算走這個方向，結合最近剛竄起的LBS(Location-Based Service/定位資訊服務)技術，做一個可以讓整個城市的人民一起分享一起活動的app……」

「不如乾脆來弄一個app遊戲如何？」素還真突然神秘了起來：「我這兒有一個小構想，讓IT設計師把app同時結合LBS及AR(Augmented Reality/擴增實境)技術，寫一個可以讓所有的參與者走上街頭共襄盛舉的遊戲，背景呢就是這座城市，有點像是把線上遊戲搬出電腦來玩那樣的感覺，你要不要聽聽看？我目前的想法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哦？」疏樓龍宿略感興趣地挑眉。「挺有意思的想法。不過你確定可行嗎？這個城市那麼大，又是國際金融貿易重鎮之一，萬一這app真的成功引起共鳴了，你讓整個城市的人民沒命的到處亂跑，不怕警察局找上門來？」

「所以啊，」素還真大笑：「到那時候可能還得靠你幫個忙……」

「……你想讓我去找佛劍分說。」

「好友果然冰雪聰明。」

「……素還真！」

「唉呀，這點兒小事應該不至於上火氣吧？」素還真嘿了一聲，似乎樂得很，「那麼看來我們已經達成共識囉？我還滿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呢……」

「啊！喂、慢著……」疏樓龍宿突然想起了什麼，「所以你放著大好周末不過，打給我討論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素還真一怔，隨即又開懷大笑：「喔，沒什麼，大概心情很好，需要找個人說話吧！」

「……你確定找我抒發快樂是個可以考慮的選項嗎……」

「剛好有話題可以談，就找你啦。」素還真完全無視疏樓龍宿話中的不悅。「不然我還能找誰啊。」

「………」唉，算了。疏樓龍宿又揉了揉太陽穴。就當我今天也心情好罷了……

掛了電話之後疏樓龍宿呆了一會兒，然後腦袋突然靈光乍現，終於開始運轉起來——等等，所以說剛才的對話內容和報恩有什麼關係？素還真你到底是要報什麼恩？！還有什麼模型，那是什麼？？

那會兒疏樓龍宿還在錯愕中尋找真相，這邊素還真已經在享用他的周六豪華午餐，法式鵝肝菲力佐紅酒醬、大西洋鮭魚排佐蒜蓉蝦醬、法式奶油焗龍蝦佐蘆筍、茄汁蝦球佐花捲、瑤柱蛤蜊燴時蔬佐劍子仙跡……

「………」

素還真盯著他對面坐得悠然自得、吃得渾然忘我的白色襯衫男，突然覺得自己頭上好像正在不停地開花，開一種名為青筋的花。他覺得開花無妨，但開也要開蓮花，這堆青筋什麼的，實在太不美觀，於是摸了摸自己的頭殼，然後抬起頭對著來人端出了傳說中經典素氏招牌笑容：「學長啊——」

對面劍子仙跡雷打不動地繼續吃。內心活動什麼的在食物面前都是浮雲，有肉堪吃直須吃，莫待無肉吃自己，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也是他劍子仙跡做人的生存之道，要打架要鬥嘴那也得先祭完五臟廟再來開搞。他一邊吃，一邊問素還真：「那個promotion進行得如何了？」

「你問哪個？」

「就是那個互動式app啊，前幾天跟你聊過的。」

「哦，那個啊。」素還真笑笑，「剛才已經和對面的說了，那傢伙似乎很滿意，等下周一我再和他討論一下幾個細節，沒問題的話就可以讓專案小組試做企劃書。」

「聽起來不錯。」劍子仙跡頭也不抬，手上忙著給自己舀湯。「預計什麼時候會有結果？」

「最快也要一兩個月吧。包含app製作和內部實測等等之類的。」

「這樣啊。」劍子仙跡點點頭，拿起筷子準備攻下最後一顆蝦球。「你們做事情果然很效率。」

「必須的。」素還真搶先一步夾起那顆蝦球，忙不迭地送進嘴裡。「學長呢，公開亭那邊最近一切還好嗎？」

「還行，」劍子仙跡轉攻蝦球旁邊的兩個花捲，「反而是樂團那邊，最近總算累積了一點知名度，拿到不少演出的機會。」

「那學長可有得忙了。」素還真速度下手，奪走其中一個花捲，吃掉。「年關將至，各大館子活動都不少，挑幾個大型一點的去拉人氣吧。」

「是啊。」劍子仙跡笑得很開心，這是他在事業之外的小小夢想。「話說回來，下週六我要去薄情館表演，你要不要來捧個場？」他屢敗屢戰，又開始轉筷子，這次的目標是蛤蜊燴時蔬。

「下週六的話我是有空沒錯……嗯……」素還真再勝再戰，也將筷子移向蛤蜊燴時蔬。「好吧，就當我偉大慷慨熱心助人好了，但是你得請我喝一杯……」

「沒問題！那劍子先在這邊謝謝偉大慷慨熱心助人的好友囉——」劍子仙跡大笑，一展聲東擊西之計，在碰到鮮美的蛤蜊湯的前一刻突然掉頭轉向旁邊的盤子，瞄準他真正的獵物——最後一塊法式鵝肝菲力，然後迅速塞入口中，再一臉得逞地看著夾著蛤蜊傻眼的素還真。「對了，我好像聽你提過，這次和你共同負責的人也是個年輕小伙子吧？就是疏樓集團的那位。你看要不要帶上他？像這種又文藝又新潮的地方，對我們這種陽光熱血男來說培養感情什麼的最適合不過了。」

「那種烏漆嘛黑的地方哪裡陽光了？又不是沙灘音樂會。何況那傢伙一點也不陽光熱血。」素還真看著那盤鵝肝菲力汗顏，心想學長果然薑是老的辣啊，腹黑無雙。「還有，我不需要和他培養感情啦，他跟我同年，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你也知道的，資產階級的世界裡，只要有錢，天使和魔鬼都是好朋友……」

「呃，也是……」劍子仙跡也汗顏了。「不管怎麼說，你們如果決定要玩那個遊戲的話，記得跟我一下是什麼時候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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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計畫依然進行得很順利。素還真提議的互動式app在會議桌上用多數決戰勝了youtube影片競賽活動，之後經過專案行銷小組幾番設計、編寫、更改、局部測試，總算趕在月底前正式進入最後的整體測試階段，沒有問題的話，下個月一日就可以開放消費者進行互動遊戲。

遊戲的內容挺簡單：他們在城市的某處設置了一台虛擬的最新流行款高階跑車，所有人只要下載相關app就可以成為參與者，透過app隨時查看虛擬跑車的位置，然後在這座城市內透過接觸的方式搶奪它。參與者們在app上以小綠點為記號，持有虛擬跑車的人則用紅色錦旗表示，兩者皆會透過手機定位系統跟著自己或者持有人在地圖上移動。紅色錦旗是任何人都可能搶到的，只要代表自己的小綠點能夠接觸到紅色錦旗，紅色錦旗就會自動落到自己身上。最後一個持有紅色錦旗並保留到遊戲結束的人即可獲得一輛貨真價實的高階跑車。

不過所謂的簡單是指對消費者或者玩家而言。為了這件大工程，加上年底的總結帳清算，疏樓集團和琉璃集團兩派人馬幾乎是傾盡全力、不眠不休奮戰了好幾周，才把驚人的工作量妥妥地按表一路拚完成下去。

劍子仙跡和他的樂團到薄情館演出的時候，疏樓龍宿出人意料之外地出現在吧檯的角落。其實也不能算是意外，早在五天前素還真就曾經私底下約過他，說是偶爾也要從忙碌的生活圈自我解脫一下，聽聽音樂喝喝酒，有益身心健康；結果立刻被疏樓龍宿以「我懶」二字毫不猶豫地給拒絕了。周末對於疏樓龍宿而言是個神聖的日子，必須放下一切、蜷在被窩裡和周公進行柏拉圖式的心靈交流，要他吃飽撐著大老遠跑去酒館聽素人樂團表演什麼的，門兒都沒有。素還真很了解他，所以當時也就沒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纏下去。

直到演出當天下午，疏樓龍宿接到素還真的電話，說是琉璃集團那邊臨時有急事需要處理，晚上估計是無法去酒館赴朋友的約了，但是對方是他從初中就很要好的一位朋友，他已經很久沒去捧人家的場，本來這次難得有空可以去，結果現在又抽不出身，他也實在不想讓好朋友失望，只好拜託疏樓龍宿代替他去一趟。

疏樓龍宿覺得莫名其妙：「素還真你不是號稱朋友滿天下嗎？隨便找個人代替你去不就得了？為什麼偏要來找我？」

「我也是這樣想啊，誰知道最近剛好碰上年底大連休前夕，身邊的朋友們不是跟我一樣忙，就是正在跟我一起去琉璃集團處理急事的路上，或者已經提前請假出去玩，還有一票兄弟根本長年蹲在國外沒有回來，一時之間也找不上。我本來想拜託葉小釵，但葉小釵的小孫女最近生了一場大病，葉小釵有空的時間都在醫院陪孫女去了，你說我怎麼好意思提出這種邀約。」素還真嘆了一大口氣，「想來想去只有像你這樣辦事能力卓越、人家搞定一件事你能搞定十件事還有剩餘時間可以悠哉的人能夠勝任這件事了，所以就想說賭賭看……何況人家之前也拜託過我邀請你一起去的，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如果最後我們都沒到場，很對不起人家的一番盛情啊。那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大老闆，但是在傳媒界混得不錯，人脈很廣，交個朋友也不是壞事。」為了增加吸引力，素還真又補充：「對方還答應會請喝飲料，Noe Sherry 30Y PX，怎樣，這可是前幾年才得過世界葡萄酒大賞的，應該夠買你一兩首歌的時間了吧？」

疏樓龍宿一邊聽一邊暗暗腹誹，素還真你果然夠狠夠流氓，先扣我帽子然後又損我一下，再挖個坑讓我跳，附帶威脅加利誘，這下我不跳都不行了是不是？

於是莫名其妙歸莫名其妙，疏樓龍宿到底還是準時出現在薄情館。劍子仙跡和慕瀟韓等人在台上賣力地灑著熱血，疏樓龍宿在台下聽得不知所云。音樂其實是好聽的，用電音手法演奏爵士藍調，算是比較新穎的表現方式，但是在他們的神湊合之下搭配得相當完美，有一種在壓抑中暗藏著自我奔放的快感。可惜疏樓龍宿才剛豎起耳朵準備與旋律共同沉淪，還沒聽清楚前奏，就先聽到自己的手機來電鈴聲。他稍微有些不情願地瞄了一眼，原來是穆仙鳳來的電話。

「怎麼了，仙鳳？」

「總經理，呃，那個……」穆仙鳳語氣裡明顯有些緊張，「……談無慾他、他出車禍了！」

「什麼！？」

「嗯，據說是補批貨的途中給人撞倒了，已經被送到附近的迷谷醫院……」

「……你們現在人都在公司嗎？」

「沒有，應無憂剛剛下班，我和默言歆還在公司裡面處理要給會計處的部分資料。」

「好，你聯絡一下應無憂，讓他直接過去醫院找慕少艾，有什麼最新狀況就立刻跟我聯絡。你們繼續把公司的事情忙完，然後回家好好休息吧，不用擔心談無慾，有事情我會給你電話。」

「是。」

掛斷電話，疏樓龍宿的心情一瞬間變得很差。談無慾雖然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夥伴，對他的事業道路上完全不存在任何影響力，可是他是他在事業之外唯一能夠深談交心的朋友。他從小在充滿金錢與權力的世界裡成長，身邊的人不外乎都是一些商業鉅子、政治人物，或者各行各業的頂尖菁英，儘管交情都不錯，卻總是難免擺脫不了各種利益糾葛。只有談無慾是個例外，他們兩人之間從來就是很單純的友誼，相知相惜，清淡如水，既沒有秤斤論兩的銅臭味，也沒有利慾薰心的酸腐味。所以他非常重視這樣一個特別的存在。

身邊的群眾們已經在台上的樂團的帶領下開始慢慢沸騰了起來，但是那個樂團到底有哪些成員、大家長什麼模樣、又演奏了哪些曲子，疏樓龍宿完全沒有心思去注意。他沉著一張臉，一邊給應無憂撥了幾通電話，反覆確認談無慾的傷勢，一邊拎起大衣就往外走，一口酒都還沒喝到，人就已經離開了薄情館。

談無慾是給素還真撞倒的。那天他趕著去補一批貨，想要早點下班回家，於是車速稍微快了一些，結果一個沒注意，在三條重要幹道交會口被右向衝過來的車子給攔腰撞上。那台車子上面坐著素還真、屈世途和青陽子，他們正好也在趕著車要去琉璃集團總部處理事情，一路飆車闖黃燈，結果一個沒煞穩，就這麼撞上了從左前方冒出來的車。

素還真的車子是外國原裝進口Mercedes高階車種，飆速必須一流，保護措施當然也必須一流，所以一陣劇烈搖晃之後，大夥兒看起來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事。到底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三個人冷靜的開門下車，各自行事，誰也沒有露出驚慌失色的表情，反正意外都發生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屈世途立刻打電話給保險公司，青陽子向總部報告他們這邊的狀況，素還真打了一通電話叫了警察和救護車，然後上前去察看對方的狀況。

幸好當時素還真確實有把煞車踩到最底，而對面的車子也不是面對面衝過來，所以素還真並沒有直接撞到人。他打開駕駛座的門，伸手推了推攤倒在方向盤上面的談無慾。談無慾也說不上有沒有很嚴重的外傷，只是額角在流血，全身上下有多處瘀青，整個人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剛才的猛烈撞擊被撞得頭暈腦脹的關係，一時之間無法自主意識行動。素還真費了一番功夫，把他從駕駛座給抱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裡，上下左右前後認真打量了一番，想確認他的內傷狀況。

出事地點的附近剛好就是迷谷醫院，救護車很快就到了，素還真正打算把人交給醫護人員的時候，談無慾突然掙扎了一下，醒了過來。

「……型……」

「你說什麼？」談無慾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素還真聽不清楚。

「……車…車上、有……」

「車上有？」素還真依言往談無慾的車上看過去，「你是說車上還有人嗎！？」

「沒、沒……」談無慾喘著氣，努力想把話說完：「車上……模型……我、我的…」

「車上模型？」素還真一愣，順著對方的意思走過打開車子的後座，然後看見裡面被塞得滿滿的，全部都是模型，各種模型，從動漫戲劇到電影，應有盡有。素還真當場就傻了——敢情他是撞到了一個比他還要熱中收集模型的同好！？看這狀態似乎是一口氣買了一整車的模型，到底是有多瘋狂……他眨眨眼，轉過頭怔怔地看著談無慾，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談無慾當然不知道對方正在想什麼，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車內的模型，雖然數量不是很多，卻都是炙手可熱的新貨，今年度最盛流行款，甚至其中有一部分是已經先被買家預購了明天就要交貨的，萬萬不可在這個節骨眼出問題，若是沒能如期送出去，不光是金錢上的賠償，一旦網路上傳出對他的店舖不利的流言，那之後的商譽損失他可承擔不起。何況他不能再給某人添麻煩。他看見那個人對著車子發愣呆，心理著急得不得了，也顧不得對方是誰、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味地催促著：「你快…快幫我…看看……那些模型……，有、有沒有…損壞……嗚呃……還有後座……」

素還真這下更懵了，你話都說不清楚了，還在那裡擔心什麼模型嗎！？先擔心自己的傷勢比較要緊吧？！模型沒了可以再買，命沒了就是沒了，多少錢都買不回來耶！他這輩子沒少碰過和他一樣喜歡收集模型的同好，大家瘋狂歸瘋狂，頂多就是三天不吃飯或者啃一個月吐司努力省錢，但還真沒有遇過這種頭可破血可流模型不可壞的，覺得有些驚奇，於是不自覺地留意起這個被醫護人員五花大綁在擔架上仍不斷望著車子努力如困獸猶鬥般的少年。

疏樓龍宿趕到醫院的時候，談無慾已經在病房內睡著了。慕少艾說他基本上沒什麼大礙，就是腦部輕度震盪和身體上因為衝擊造成的一些內外傷，不過不算是很嚴重，最慢休養觀察兩三個星期應該就沒事了。

疏樓龍宿點點頭，問：「是誰送他來的？」

慕少艾說他不知道，人送來的時候他在外科病房巡診，接到應無憂的電話就直接到急診室去了。「不過聽在場的護士說，對方很客氣，表示會負擔一切費用，隨便談無慾開多少都可以。」

「哦？這麼大方。」疏樓龍宿微微蹙眉，「一般來說敢這樣講的，不是自恃錢多，不然就是兩個人認識……嗯……」

「這個藥師我也不清楚。對方只留了律師事務所的資料，然後就說有事先離開了。」慕少艾笑了笑，「還是你疏樓大少爺要親自出馬幫他討？」

「等無慾醒來再說吧。」疏樓龍宿舒了一口氣：「至少人平安無事就好。」

大概因為雜草般的生命力總是強悍的，談無慾在醫院躺了不到兩週就出院了。這幾天應無憂奉了疏樓龍宿的命，天天照三餐甜點加宵夜監督談無慾有沒有確實好好休養，還沒收了他身邊全部的電子通訊及網路設備，完全不讓他有分心操勞的機會；至於公司那會兒，疏樓龍宿說他會另外派手下去幫忙管，所以也輪不到談無慾去煩惱。談無慾深知疏樓龍宿的脾氣，唯有乖乖聽話才能獲得自由，於是認真勤奮地休養了好多天，總算熬到醫生宣布可以出院。出院以後談無慾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跑回店裡，查看那天晚上商品的損失狀況，疏樓龍宿派過去幫忙的手下對他說，當天有三箱的模型收到損害，這個部分已經和保險公司商量討論中，目前看來是有很高的機會可以向肇事者要回賠償金。

——到底還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談無慾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又看著店內重新補貨進來的模型陷入了沉思。他稍微憶起了那個肇事者的容貌，印象中他穿得一身西裝筆挺，顏面表情十分豐富，似乎對自己說了很多很多話，但是他努力地回想了幾遍，卻發現怎麼樣也記不起來了。恍恍惚惚之中只記得人似乎還不壞，一直在發愣，並且很喜歡模型。

事故發生之後素還真曾經到訪過談無慾的店內一次，是湊巧路過，抬眼望見看板上株式會社日月川七個大字，突然來了興致，想一觀自己長年支持的模型賣家的實體店面到底長什麼樣子。顧店的是一個身形微寬的中年男子，一臉老實誠懇的樣子，和素還真內心想像的賣家樣貌差之不遠。素還真很有禮貌的同他打招呼：「我常常在網路上買你們家的模型，雖然規模很小，可是在許多小細節上都可以看見賣家的細心和用心，讓人感到很舒服。」他隨興地在店內繞了一兩圈，又問中年男子：「對了，前幾天是不是有個年輕男性客人來你們店裡瘋狂採購？」中年男子噗哧一笑：「這嘛，基本上會來買模型的人，十個有八個都挺瘋狂……」素還真說：「不對，那個人特別瘋狂，他一出手就買了一整台車的模型……」中年男子一邊翻著帳冊，一邊搖搖頭：「應該是沒有。一次購買那麼大量的客人通常不會親自到店內取貨，都是上網或者來電跟我們預訂好，然後讓我們宅配過去。」素還真略想了一下，似乎也有道理，就沒再追問下去，心裡的問號卻越發地膨脹了——是呀，老闆說得沒錯，可是那天晚上他確確實實看到那人車上的模型盒子上妥妥貼著日月川的標籤，如果老闆說沒有這樣一個客人，那麼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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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訟庭花有韻，琴橫臥閣月無聲。

頂端

凜墨梢

級別: 風雲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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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1樓發表於: 2014-12-24 14: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續) 【日月/劍龍｜現代】道樂王子堅實君（2014-2015聖誕暨新年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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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疏樓及琉璃兩大集團聯手發起的互動式app遊戲如期在隔月第一天正式宣布開始。以疏樓集團總部大門口為起點，由疏樓龍宿鳴槍，素還真第一棒起跑，兩位負責人共同開啟了城市追逐戰的序幕。

遊戲整整進行了一個月，成功造成了莫大的轟動，在數位行銷的歷史上留下供後人景仰學習的輝煌紀錄。參與遊戲的人從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到七十歲的老爺爺都有，大街小巷每天都有人拿著手機在奔跑，如果有個手機賊在路上光明正大地順了別人的手機，只要拿在手中一邊盯著螢幕一邊奔跑，估計大家不是誤以為他正在玩遊戲、就是自己就正在玩遊戲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根本不會有人心生懷疑。比較麻煩的是交通問題，人和人撞在一起沒什麼了不起，人和車子撞在一起麻煩可就大了，所以在城市興起拿著手機跑步運動熱潮的這個月，交通警察出勤的數量也增加了將近一倍，道路上運行的私人汽機車也少了將近一倍，連帶城市的某些生活習慣也跟著改變了，像是大眾運輸工具的使用人數增加，以及商家打烊時間延後，等等。總而言之，不管是從商業還是從環保的角度來看，這次的企劃都是非常成功的。疏樓龍宿每天早上聽專案小組報告完最新進度，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心情都特別好。

成功的代價當然也不低，其他的不說，光是佛劍每天照三餐加點心以及宵夜的電話問候就夠讓疏樓龍宿耳朵裡的繭長了三層厚。佛劍說我知道你們愛玩，但這會不會玩太大了，萬一出事了折騰的可是我們這些人民警察。疏樓龍宿在電話的一端毫不帶掩飾地打了一個呵欠：「所以我說佛劍啊，你什麼時候打算辭了那邊的工作，我保證讓疏樓集團立馬給你一個offer，薪津是你當人民警察的三倍。」佛劍分說狐疑道：「天底下哪有那麼好賺的工作？」疏樓龍宿笑笑：「當然沒有。你的工作內容是負責去把素還真他家那堆積如山模型通通一把火燒個乾淨，任務難度特別高，報酬自然也特別高。」佛劍分說立刻就不說話了。疏樓龍宿躲在家，蜷在溫暖的被窩裡，繼續對著筆記型電腦螢幕上不斷刷新的數字和交流熱烈的留言版笑得很開心。

這樣的記錄持續了二十幾天，直到第二十七天傍晚的時候，虛擬跑車落到了新的主人手裡，接著就再也沒有易過主。疏樓龍宿盯著app和公司的電腦螢幕看了三天三夜，竟然沒有人能夠順利從那個持有人手裡搶走象徵跑車的紅色錦旗。這個衛冕者也很厲害，專挑一些平常人不會走，或者根本沒想過有路可走的地方走，鑽過來爬過去，竟然意外地難以被靠近。網路上也開始有些躁動，大家熱烈地討論著那個剽悍的衛冕者到底是何方神聖，有人宣稱曾經看到對方在月亮底下施展飛簷走壁神技成功拋下後方的追逐群眾，有人大喊「高玩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娘子快跟我出來見上帝！」、「快連署請他去參加日本節目全民逃走中！」也有一部分陰謀論支持者四處謠傳這根本就是兩大集團幕後派出的殺手鐧，目的是不讓消費者真的拿走了價值不斐的跑車。總之眾說紛紜，各執一詞，而疏樓龍宿只是看著，不動聲色。

遊戲終於進行到最後一天，疏樓龍宿站在事先布置好的會場，靜靜地靠著那輛高階跑車，盯著對面牆上的時鐘慢慢地邁向代表遊戲結束的整點，然後不疾不徐地掏出了手機——果不其然，那個偉大的逃亡者就這麼一路從暫時持有人變成了得獎人。

疏樓龍宿看著手機，臉上浮起一股微妙的笑容。他心底就和多數的鄉民一樣，對這個傳說中的「高玩」抱持著一絲好奇，於是特地跑來這邊等著，存心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棍。遊戲結束以後，所有的定位及互動系統都會強制關閉，跑車得主會自動收到app通知，讓他前來這個會場領取那台跑車。穆仙鳳等人已經將媒體帶至旁邊的茶水區稍作休息，待那個人到場，便可以著手彩排，然後開始召開記者會，在攝影機面前將跑車交給得主。所以他只要等在這裡，自然就會見到他。

至於素還真呢？疏樓龍宿本來想過把他叫過來一起等，但他才剛找到了琉璃集團的人要詢問，對方就湊到他旁邊小聲報告：「報告疏樓總經理，我們素總裁剛才趁著沒事，說要先去附近的模型店逛逛，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

「………」素還真你竟敢在我面前翹班你好樣的……他一陣汗顏，心知沉迷於模型世界中的素還真是很可怕的，他自認惹不起，於是就果斷放棄找人了。

說是等，結果疏樓龍宿等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多，那個人始終沒有現身。疏樓龍宿漸漸地開始等得不耐煩，不自覺地增加了滑手機的力道。他皺起眉頭，開始仔細思索著，這個人照理已經盯著手機看了四天三夜沒睡覺，該不會是在最後一刻體力不支昏倒了？還是太高興所以時間一到就直接把手機給摔了？不然怎麼會沒過來？這不科學啊……

疏樓龍宿想了一會兒，決定先去找穆仙鳳。就當他站直了身子，打算踏出腳步的那一個瞬間，一件讓他終生難忘的事發生了：有個東西突然抓住了他右腳的腳踝。他一驚，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就要摔倒，幸好左腳的反應很快，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穩住了身體。他低頭一看，是一隻手——白皙修長的節骨分明的、很像是人類的手——從晦暗的車子底下伸出來。

「哇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疏樓龍宿當場忘記了什麼叫做優雅什麼叫做氣質什麼叫做矜持什麼叫做淡定什麼叫做疏樓什麼叫做龍宿，一邊瘋狂驚聲尖叫一邊蜷抱著上半身往旁邊跳了十大步，全身的毛都被嚇得豎起來。「有有有有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還在尖叫，車子底下那隻手又有了動作——它開始爬出來了。

「哇啊啊啊你別靠近我啊啊啊！！！」疏樓龍宿再度大驚，整個人抖得不成樣，「現、現、現在不是大白天嗎為什麼會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可恨天不從人願，那隻手還在繼續往外爬，手的後面是手腕，手腕的後面是手臂，手臂的後面是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衣服後面是一顆頭……疏樓龍宿顫顫地偷瞄了一眼過去，然後腦袋裡迸出一句：竟、竟然是個男鬼？！

「哈哈哈哈哈……」那個身穿白衣的男鬼居然還開口大笑：「喂，你啊夠了沒，都說是大白天不會有鬼了，那你現在是怎樣，哈哈哈哈哈……」

疏樓龍宿在極度的驚駭之中沒有辦法仔細分辨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他想跑開，但是不行，因為他的雙已經完全腿疲軟不聽指揮。那個白衣男鬼好整以暇地從地上站起來，在他面前伸伸懶腰，又做了一個伸展身體的動作，然後對著他笑得一臉光明燦爛，讓他覺得自己恍若身在雲端……不對，是根本已經上了天堂，眼前有一團白色的影子在晃啊晃的，晃得他有點頭暈。他想，幸好這裡是天堂，不然他現在就可以立刻哭給對方看。

他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那團白色的東西一步步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越走越近，對著自己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然後再次伸出手，對著他的臉晃啊晃啊晃……。然後他終於想起來他應該還在人間。所以眼前這個東西不是白光，是白色的鬼。男鬼。於是他醒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狠狠地揍了對方一拳。

「——你別過來啊快給我滾開！！！」

「痛……！」大概是腎上腺素衝到頂點的關係，疏樓龍宿這一拳下得很重，男鬼立刻被他放倒在地上。「嘖……難怪人家都說長得越漂亮的個性就越兇殘，果然是真的啊……」

「………」疏樓龍宿打得太大力了，自己的手也痛得不得了，只好扭扭手腕舒緩一下。不過這一痛，總算把他給徹底痛醒了。他皺著眉頭，對地上的那個男鬼，呃不，是男人，瞪了好幾眼，接著說出了兩人碰面之後的第一句正常人話：「……原來你也是個人啊。」

「廢話，不然還能是什麼。你就這麼希望我是鬼麼……」

「那你是誰。」

「我叫劍子仙跡。」他對著疏樓龍宿第三度伸出手：「請多多指教啊。」

鑒於剛才的(人扮)鬼嚇人事件，疏樓龍宿潛意識對前面這個人——特別是這個人的手——仍帶著一絲恐懼感，所以他一看見劍子仙跡伸出手，就反射性地退了一步，蹙起眉頭把手藏到背後去。

劍子仙跡倒是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對著疏樓龍宿笑了笑，淡淡地縮回了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疏樓龍宿看著他，隔了一秒才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自己貌似對劍子仙跡做出了很多不太合乎禮儀的動作，心下竟然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於是主動開口問劍子仙跡：「請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說我嗎？」劍子仙跡笑笑，「當然是來拿我的禮物啊。」

「什麼禮物？」

「你問我什麼禮物…，這裡不就只有一樣東西叫做贈品嗎。」劍子仙跡用大拇哥指了指他背後的那台高階跑車。「這麼大一台，上面還貼著贈品兩個大字，你該不會沒看到吧……」

「………」疏樓龍宿再次被驚得身子一抖。「你！你…你就是跑車的得主！？」

「不然呢。」劍子仙跡笑著，「話說回來，你都知道我是誰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是……」

「慢、慢著！」疏樓龍宿突然打斷了他：「你是怎麼出現這裡的？我為了等你出現，可是在這兒站了一個小時多欸。可是我很肯定我沒看到你啊。」

「……等了一個小時多……」劍子仙跡一愣，「不會吧……你……原來你這麼想念我喔？」

「你扯到哪裡去了？才不是好嗎！」疏樓龍宿怒吼：「我為什麼要想念你啊！？我只是想看看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在城市裡逃亡四天三夜不被人抓到而已……」

「所以你不是想念，是崇拜我囉？」

「也不是！誰會想要崇拜你啊！」

「……不就是你嗎……」

「劍子仙跡！」

疏樓龍宿終於炸了毛，他覺得這個人簡直不能用正常地球人的邏輯來溝通。於是為了不讓這個來自星星的無賴影響到自己高貴優雅的氣質，疏樓龍宿決定放棄跟他對話，轉頭開始呼喚穆仙鳳。

穆仙鳳很快地從轉角處晃了進來。「總……」

「仙鳳，立刻聯絡素還真，叫他現在就立刻出現在這裡給我搞定等一下的記者會！」

「……呃？」穆仙鳳有些被這樣少見的疏樓龍宿給嚇著了，「那請問您是要……」

「我要回家！」疏樓龍宿還在殺氣騰騰的情緒中尚未恢復，面目猙獰地對著穆仙鳳說：「到底是什麼爛遊戲，害我遇到一個神經病，我不管了，你快點去叫想出這個遊戲的素還真來給我收拾善後！」疏樓龍宿一邊吼，一邊就收拾公事包，頭也不回，健步如飛，飛也似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素還真那會兒剛剛逛完了模型店，看著外頭天氣很好，突然想起了那個被他開車撞倒的年輕人。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私人律師詢問車禍的後續處理狀況。律師告訴他，對方人挺有老實有禮貌，也沒有獅子大開口，估計很快就能結束和解程序。素還真稍微問了價碼，發現確實是開得很客氣，於是暗中對那個人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好幾分。他對律師說：「關於賠償金，我打算給他雙倍的金額，你替我處理一下吧。」他本來還想跟律師確認對方的狀況，順便要個聯絡方式什麼的，結果還未來得及開口，穆仙鳳的插撥電話就殺進來了。

素還真平心靜氣地聽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想唉呀這個得獎的傢伙真不簡單啊，逃亡了四天三夜還有能耐去惹毛那尾紫龍，該說是精力旺盛過度，還是精神不正常？他慢慢地走回會場，一邊腹誹著，嘛，不管是誰，你死定了，敢剃那傢伙的毛鱗，你死定了……。然後他就在會場看見了滿臉黑線條的穆仙鳳和滿地笑著打滾的劍子仙跡。

素還真背脊一陣發涼，突然覺得自己的死期似乎也不遠矣。

疏樓龍宿到底不是個普通水平的人。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狠狠地大吼大叫了一個小時，又狠狠地睡了一個好覺，起床後狠狠地吃了一頓大餐，然後就狠狠地忘記了這件事。這道理也很簡單，因為他深信那種奇葩人士能夠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一次是奇蹟，出現兩次或者兩次以上則是完全不必考慮，根本比世界末日在明天的機率還要低。

所以，當他在兩個星期後的慶功宴上面再次看見劍子仙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簡直必須立刻跑去簽大樂透，而且必須中頭獎。

劍子仙跡自然是來蹭吃蹭喝的。基於「有肉勘吃直須吃、莫待無肉吃自己」的原則，向來很愛遲到的劍子仙跡在這種場合總是特別準時。他一入場，找到屈世途打過招呼，便展開他在app遊戲競賽時的高超走位，如魚游水般瞬間就佔據了最適合進攻美食的位置，還能清楚看見台人你來我往的各種國家級巨擘們，不亦悅乎。他樂呵呵地接過服務生遞來的紅酒，一邊喝一邊環顧四周，讚嘆著金字塔頂端的紙醉金迷的人生。

他還在樂著，大門那裡突然冒出一陣驚呼，接著眾人的交談聲突然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安靜，或者壓抑低沉的歡呼聲。他往眾人視線聚焦的方向望過去，才發現原來是素還真進場了。素還真穿著湛藍色Armani西裝，溫文儒雅地向四面八方而來的眼神致敬，態度不急不慢，沉穩端重。劍子仙跡在素還真靠近自己這邊時舉起酒杯對著他拋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換得素還真一個同樣燦爛的微笑。

與此同時，低調地躲在人群裡的談無慾也在注視著素還真。他每年一到年底就會被疏樓龍宿拉著到處去吃大餐，早就學會如何在這種宴會中把自己藏得很好，不輕易讓人發現。從群眾的眼神和表情動作中，他已經辨識出對方就是傳說中的琉璃集團總裁，但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裡為何竟然冒出一種莫名的既視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似對方的，於是怔怔地一直看著。

素還真還沒走到宴會堂的最前方，靠近大門的群眾們又再次驚呼了起來——疏樓集團的總經理也進場了。劍子仙跡回過頭，便看見疏樓龍宿在幾個高階主管的簇擁下慢慢地走進宴會廳。疏樓龍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中的名牌貨，以稀世珍貴的梳玉晶做髮飾，首飾和襯衣領上皆鑲有高級紫水晶，如此華麗，卻是每一處都搭配得恰恰好，絲毫不見庸俗感，氣質優雅，英姿動人，一襲清麗雅緻的黑色HUGO BOSS西裝掛在他略顯纖瘦的身軀上特別好看，加上俊雅清秀的白皙臉龐，整個人看起來標緻得像是用電腦photoshop出來的虛擬3D模特兒，完美無瑕。如果說素還真是溫暖的柔光，那麼疏樓龍宿就是炙熱的烈焰。在場的人們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對他發出了讚呼，疏樓龍宿一路淡淡地笑著，和身邊的人點頭打招呼。

素還真和疏樓龍宿本身都是不喜歡排場和官腔的人，所以慶功宴也不繁瑣，主人真切地褒賞、慰勉了在場所有辛苦的員工們幾句，然後就直接進入吃喝玩樂的主要階段。

素還真向來人緣極好，也喜歡到處交朋友，酒喝了幾杯，人就被四海兄弟們團團包圍住，然後就消失在疏樓龍宿的眼前。疏樓龍宿也早就習慣這種大型應酬場面，拎著高腳杯一邊喝著酒一邊應付零零散散前來攀談的人們，應付著應付著人也不知道從哪兒消失到哪兒去了。

慶功宴的地點是六芒星大樓，城市裡最高最貴的酒店。疏樓龍宿四處晃悠了一會兒，一個不小心就熟門熟路地摸上頂樓的觀景台吹風。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兒有整座城市最美麗的夜景。

是冬天，空氣裡流轉著冰冷的寒氣，疏樓龍宿只穿著一件西裝便晃了上來，不一會兒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他定定地靠著圍牆，看著整個城市燈光燦爛，映照著繁華與興盛，在月光下宛若一座金光閃閃的不夜城。

一件厚外套突然罩上了疏樓龍宿的身子。白色的。疏樓龍宿一怔，轉過頭，看見劍子仙跡站在離他不遠的轉角邊，臉上帶著一抹淺笑，靜靜地看著他。

「劍子仙跡。是你。」

「嗯。」

「………」

疏樓龍宿和他對望了一會兒，看他似乎沒有想繼續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打破沉默：「你跟著我上來做什麼？」轉念又想了想，「……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素還真讓我來的。」劍子仙跡笑笑，「他說要請我吃飯。」

「……素還真要請你吃飯的話，應該會請上豪華餐館對坐著慢慢吃才對。」疏樓龍宿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這麼說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從仙鳳那兒聽說了，你和素還真似乎交情匪淺，而且素還真好像還很懼怕你的樣子……」

「耶，不敢當，不敢當。」劍子仙跡擺擺手，「不過就是公開亭底下的一個無名小卒。」

「那你跟著我上來做什麼？」疏樓龍宿又問了一次。

「是我先上來的。」

「胡說，你先上來還會知道給我帶件外套嗎？」疏樓龍宿心直口快地吐槽，然後這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地發現，劍子仙跡現在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呃……抱歉……」他臉上一紅，連忙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想脫下來還給劍子仙跡，可是立刻就被阻止了。

「沒關係，我不冷。」劍子仙跡用手不輕不重地按住了疏樓龍宿的肩膀。「你那麼瘦，肯定經不起風寒，還是穿著吧。感冒可就不好了。」

「我……」

「唉，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原來你就是素還真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個疏樓集團總經理啊。」劍子仙跡打斷了疏樓龍宿，「我還道那天在跑車前面嚇得差點尿濕褲子的人到底是誰呢……」

「劍子仙跡！！」

疏樓龍宿感覺自己好像只要一碰上劍子仙跡，EQ就會自動下降差不多十倍。他本來只是想逃離那個名義上是慶功宴、實際上仍是個朱門酒肉臭的嘈雜地方，找個角落好好躲起來自己替自己慶祝一番，結果現在可好了，碰上這個比素還真還難以應付的人，就連他好不容易對他產生的一絲絲好感，也立刻就被他給摧毀殆盡，看來今晚是不能開心地過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然後他的腦袋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且慢，我為什麼要對這個人產生一絲絲的好感？

疏樓龍宿當場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還有，我為什麼要跟這個人在這種地方鬼扯這些有的沒有的？

他的腦袋裡開始響起一片警鈴聲。劍子仙跡不說，他還差點就忘了，這個傢伙在不久之前似乎才做過一件轟天動地嚇死自己的事情出來。他整個人瞬間不能冷靜了。要是跟這個人繼續在這兒混下去，難保等一下會不會又出事，這裡可是高樓樓頂，之前那種地方他都能躲在車子底下強抓自己的腳踝，沒準這次要變成躲在自己的背後把自己給……

「喂，你要去哪？」劍子仙跡適時摁住了突然轉身要離開的疏樓龍宿。

「……放開我。」疏樓龍宿甩了甩被拴住的肩膀。其實疏樓龍宿也沒搞清楚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裡會冒出那麼不符合現代科學的神展開劇情，但是他無端就是怕了。「我去哪裡不用你管，你是什麼人、跟我很熟嗎？」

「我們不是朋友嗎？」

「誰跟你是朋友了？！」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你想得美。」疏樓龍宿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告訴你，我，疏樓龍宿，生平只有兩個朋友。」

「素還真？另一個是誰？」

「誰跟你說是素還真了？」疏樓龍宿沒好氣地說：「哦，我忘了你沒有在商場上打滾過所以不知道，沒關係，我現在教教你，你給我聽好了——咱們做生意的人從來只跟兩個人打交道，一個叫做時間，一個叫做金錢！」

「………」

「這樣你應該清楚了吧。」

「所…所以呢？」

「所以你說你想交朋友是不是？」疏樓龍宿朝著劍子仙跡拋出一個惡狠狠的微笑：「可以啊沒問題，BUT，我•很•貴，差不多一秒鐘十萬上下，你確定你買得起？」

「………」

疏樓龍宿冷冷地哼了一聲，大力甩開肩膀上那隻手，轉身進屋子裡去按電梯。

「慢著……」劍子仙跡突然一個快步向前，改抓住疏樓龍宿的上手臂，硬生生地阻止了對方。「你剛才說的是時間，還有金錢，對不對？」

「是又如何？你可以放我離開了嗎？」疏樓龍宿撇著嘴腹誹，就算你有錢也不會笨到真的花十萬來買我一秒鐘吧？

「那好。」劍子仙跡笑了一下。「我那天回家之後稍微查了一下，你們送的跑車市價差不多美金40萬，不如這樣吧，我再把它原封不動賣給你，買你的美國時間四秒鐘，可好？」

「…………嗄？？？？？」

疏樓龍宿完完全全懵住了，劍子仙跡到底在說什麼，為何他每個字都聽懂了，合在一起卻十分沒有懂？！

結果，就為了想要釐清劍子仙跡那一句話，疏樓龍宿一路和劍子仙跡東拉西扯，兩人聊到都快回到會場了，還是沒能聊出個結果來。疏樓龍宿忍不住扶額輕嘆，終於徹底放棄了有關自己對劍子仙跡的任何堅持。

「不過，劍子仙跡，既然你是公開亭的人，那為什麼不是秦假仙帶你來參加宴會順便加班，找些什麼八卦靈感來寫報導，反而是素還真邀請你來的？」

「叫我劍子就好。」劍子仙跡笑了笑，「那是因為……」

「因為那個互動式app遊戲當初其實是他想出來的。」素還真突然從轉角處冒了出來，走向他們。「所以素某覺得他有參加慶功宴的資格；加上之前答應過他，若這plan成功了，素某便請他到高檔的酒店吃飯，豪華料理吃到飽。」

「咦？！」疏樓龍宿一愣，回頭瞧著劍子仙跡。「真的假的……那個…，竟然是你？」

「唉，其實這也沒什麼啦……哈哈哈……」劍子仙跡本來想用毫不在意的口氣告訴疏樓龍宿的，結果被素還真搶先了一步，現在自己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好像是某一天在某個頂樓寫歌的時候，俯瞰著城市的夜景，來往奔竄的車燈，心中突然冒出像是『全民逃跑中』的假想畫面，然後有了這個構想。」劍子仙跡用食指比了比天花板，「就是在剛才那個地方。」

「……寫歌？」疏樓龍宿懷疑剛才劍子仙跡那席話中自己有聽錯某個詞。「你會寫歌？」

「咦？」這下換成素還真愣住了。「我上次不是請你替我去聽他們的樂團表演嗎？」

「………」

「………」

「不……不是吧……誒？！」

疏樓龍宿覺得他這一天已經快要瀕臨資訊爆炸的邊緣，不能再接受更多的驚喜與打擊了。如果當初他能夠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跟這個叫做劍子仙跡的人會用這麼弔詭的方式牽扯不清，他一定不會同意素還真去搞那什麼運用了最新高科技的互動式app玩什麼城市遊戲——不，他應該在最初的時候就阻止董事會同意和琉璃集團攜手合作，這根本就是在自己的腳邊挖一個大坑，自己就算不跳，也一樣要掉進去，沒有任何掙扎的機會。

「劍子仙跡……」疏樓龍宿的眼神有些茫然，「你到底還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這嘛……」劍子仙跡微微的勾起嘴角，「你想知道的話，要不要來看我下一次的表演？」

疏樓龍宿望著劍子仙跡，一雙漂亮的鎏金燦眸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包含好奇、疑惑與不安。

「地點是笑蓬萊。」劍子仙跡從襯衫口袋裡掏一張名片，翻到背面寫了兩行字，然後遞給疏樓龍宿。「有空的話就來聽聽吧。」

疏樓龍宿接過名片，順手翻到背面一看，是笑蓬萊的地址，以及寫在地址下方的一句話：「我等你。」他一怔，抬起頭，便看見劍子仙跡用非常溫柔的笑容凝視著自己。

「……劍子…你……」

疏樓龍宿臉上一紅，正想開口，走廊上忽然又轉出了一個人影，四個人八目相對，人影朝著他們瞟了一圈，立刻就認出疏樓龍宿來。「學長？」

「啊！」不等疏樓龍宿回答，素還真先一步叫了出聲。「是你！」

「？」談無慾和疏樓龍宿同時望向素還真，滿臉的疑問。談無慾是還沒反應過來，疏樓龍宿則是訝異素還真為什麼會認識談無慾。

「你不記得我啦？」素還真向談無慾靠近了一步，「那天……，唉，該怎麼說呢，總之對不起……」

談無慾定定的看著素還真，看了好長一會兒，終於在腦袋中模模糊糊的拼湊出疑似眼前這個人的相關記憶。「啊，你該不會是那個……」

「嗯。」素還真帶著歉意地對談無慾笑了笑，「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很抱歉。」

「沒事。」談無慾有點不好意思的稍微別過頭。「一點小傷而已，別太在意………啊！對了！」談無慾突然想起了什麼，「那個，關於賠償金的事，你的誠意我收到了，但我還是堅持原本商量好的金額，不需要再加一倍，那實在太多了，我承受不起那麼大的恩惠……」

「不是恩惠，是我的歉意。」

「所以說不需要那麼多……」

這下子疏樓龍宿也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了，他看了看談無慾，又瞧了瞧素還真，忍不住開口問道：「原來……那天發生的車禍，撞到無慾的人，就是你？」

素還真點點頭。「那天公司臨時有急事，我接到電話就匆忙要趕過去，開車急了點，就……」

「哦，這樣啊……」疏樓龍宿麻木地點點頭，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已經開始麻痺，對周遭的一切無動於衷。他想，今晚的自己真是徹底沒有極限了，現在就算再有誰跑來跟他說什麼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事情，應該也擊不倒他了。

如此心理建設完成，疏樓龍宿恢復了以往的清冷與鎮靜，淡定自若地走回宴會廳去找酒喝，完全無視了把談無慾拉到一旁去討論事情的素還真，一臉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談無慾，以及跟在自己身後繼續東拉西扯的劍子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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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結束一個星期後的某天晚上，疏樓龍宿剛洗完澡出來就接到了素還真的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龍宿，你怎麼沒有告訴我，日月川的店長就是談無慾？」電話那頭素還真的聲音相當興奮，甚至有些飆高音頻與分貝，透過電話筒傳過來變得有一點刺耳。

「你說那個模型店？」疏樓龍宿蹙眉，「正確來說不是店長，日月川的老闆就是無慾。我頂多就是持有債權而已。」他將話筒稍稍遠離自己的耳朵。「聽起來他應該跟你說過日月川過去的事情了？」

「你真該早些說的！」素還真幾乎是用喊的在講電話。「我聽他說是因為當年他年紀輕輕就一個人接手整間店舖，很生疏，加上他父親本來也就只是小本經營，所以金融海嘯那年經濟不景氣，業績下滑，又碰上供應商暫時歇業，差點就要關門大吉……然後你就出手救了日月川。」

「嗯。不過我只負責出錢，日月川的一切基本上還是歸談無慾全權處理，我完全不干涉，我只是想幫他把他家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拿回來而已，並沒有要插手經營。本來我也沒有要把錢收回來的意思，不過無慾堅持要還，我也就由著他了，他還不還我，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至於模型玩具市場利潤雖好，和疏樓集團這幾年主要攻略的目標市場並不一致，所以目前還沒有跨足的打算。」疏樓龍宿一邊說，一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說起來，會把日月川當成是疏樓集團一部份的人其實也只有你而已，買下日月川的事我沒有對外公開，會透露給你知道是因為你的興趣剛好就是收集模型，對那塊市場比我了解，所以那個時候找你談過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現在我弄懂了。」

「所以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討論，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嘛……」素還真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一樁小小的買賣……」

疏樓龍宿到底還是去了一趟笑蓬萊。笑蓬萊可不是普通的民間小酒吧，它的規格比起薄情館要來的大了不少，是城市裡數一數二知名的live house，除了各式各樣的獨立創作音樂團隊之外，許多商業掛的樂壇偶像們也會不定期到此演出，所以地位也非同一般。即便像疏樓龍宿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真•豪門世家大少爺，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來過這裡。

天色還沒有正式暗下來，這裡的生意已經忙碌了起來，客人絡繹不絕，形形色色，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社會的剪影。疏樓龍宿避開了人潮最洶湧的地方，摸上了酒吧檯子最角落的位置，思量著今晚比較適合什麼來助興，龍舌蘭還是馬丁尼之類的。

他對著服務生招招手，正要開口，耳邊忽然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Noe Sherry 30Y PX, please.」

劍子仙跡一邊說著，一邊挨著疏樓龍宿坐上他隔壁的椅子上。「你果然來了。龍宿。」

疏樓龍宿還沒有習慣這個人直接喊他的名字，微微地蹙起眉頭。但他轉念又想，跟這傢伙在這種問題上糾結未免也太沒意思，而且要是真的糾結上了，被虧的機率肯定不低，於是看著吧檯後方的酒櫃不搭理。

服務生像是早有預備好似的，迅速給兩人端上了兩杯酒。劍子仙跡將其中一杯遞了過去，對疏樓龍宿笑著說：「這雪莉酒是上次說好要請你喝的，結果沒請到，今天就讓我補請吧。」

「看不出來你有這種閒錢。」疏樓龍宿調侃道。

「錢是素還真出的。」劍子仙跡毫不在意地聳肩，「他爽了我的約，自然得付出點代價。」

「哟，真是個一點小虧都不能吃啊。」疏樓龍宿抽了抽嘴角，「看不出來你這麼適合當商人，連素還真都能被你當凱子削，當真前途無量，我看你別在傳媒界混了，過來我這兒拚生意，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

「過獎，過獎。」劍子仙跡慣性地掏出那張嘻皮笑臉，「我就是怕我太厲害，當起商人來可能要把全世界裡裡外外全部削個一乾二淨，所以才甘願在秦假仙底下當個無名小記者。」

「哼。貧嘴。」疏樓龍宿朝著劍子仙跡瞪了一眼。「你說讓我來這裡，就告訴我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現在來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吧？嗯？」

疏樓龍宿堪稱是個近乎完美的人，不僅辦事效率快，學習能力高，外表也是傾城絕代，即使是蹙眉瞪眼，也是風情萬種，絲毫不減風采。劍子仙跡被這一眼瞪得飄飄然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輕輕地搔著他的癢。「其實也沒什麼了，哈，驚天動地的那些你都已經知道啦……」他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說著。

「………」所以你其實只是想誆我來聽你表演是不是？疏樓龍宿腦袋裡迸出一個青筋，覺得自己好像又被人拐了一次。「那換我問你好了，那天你為什麼要躲在車子底下嚇我？」

「因為無聊。」劍子仙跡雙手一攤，「想說躲在下面看誰過來就嚇誰……」

「………」疏樓龍宿很努力的克制住想揍人的衝動。「所以你來參加我們的app遊戲也只是因為無聊嗎？」

「噗，哈哈哈，你怎麼會這樣覺得呢？」

「因為你不是很無聊嗎！」疏樓龍宿繼續努力克制自己，冷靜，冷靜……，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而小聲地補充道：「而且你看起來對那台跑車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取走了也沒開上路過，還跟我說要賣掉……」

「耶，我沒說不感興趣啊。只是跑車誠可貴，糧食價更高，若為美人顧，兩者皆可拋……」

「劍子仙跡！」疏樓龍宿差點又要失控暴走，「你給我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行、行！你別生氣，我這就跟你說。」劍子仙跡以手示意要疏樓龍宿緩緩情緒，「我會參加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因為這遊戲最早是我想出來的，目的就是想和整個城市的人一起玩你追我跑，既然真的付諸實現了，我當然必須參加。至於第二的原因……這個嘛……」

「怎麼了嗎？」

「呃，就是那個……我說出來了龍宿你可別笑我……，」劍子仙跡抓了抓後腦勺。「其實我當初跟素還真規畫這個遊戲的時候，本來說好贈品是個約莫一層樓高的巨大金剛模型……」

「啊？！？！」疏樓龍宿傻了，「這種東西能當贈品嗎？」

「怎麼不能？？」劍子仙跡也傻了一下。「素還真那時候開心得要死，說什麼一定會造成全民轟動，進而造成人人賽跑的熱潮，再經過媒體渲染，一定能為產品成功打下第一炮……」

「……只有素還真會開心得要死好不好。」疏樓龍宿扶額汗顏，他的確聽素還真提起過一次，但當時大家都只當作笑話笑一笑，又繼續開會了，誰也沒有當真。就連素還真當時也嘻嘻哈哈的，完全是博君一笑的神情。「那種個人主觀愛恨極度分明的產品通常是不會拿來當成獎賞的，特別是宅經濟底下的產品，橫豎只能吸引少數固定族群，對我們兩大集團的合作領域一點幫助也沒有。你們兩個關起門來私底下想拿什麼當獎賞我都無所謂，一旦搬上會議桌，圖表數據擺出來一看，該選什麼其實很明顯。」

「哦。」劍子仙跡聽完之後有些失落的樣子。

「話說回來，你也喜歡那些模型麼？真是看不出來啊……」

「我才不喜歡呢。我之所以想要拿到，是因為我打算拿來給素還真當生日禮物。」劍子仙跡露出一副很奇妙的表情看著疏樓龍宿。「素還真肯定愛死了那東西，但是我又沒錢，只好用這種方式……」

「喂、等等，你難道沒有看遊戲說明書嗎？」

「忘了。那時候剛好接一個比較麻煩的新聞，一天24小時都在外面跑，一直到遊戲快結束那幾天才正式收工，我就立刻下載app開始搶紅色錦旗了。」

「………」

疏樓龍宿睜著大眼睛瞪著眼前這個依然穿著白色襯衫的劍子仙跡。這個人對他而言實在是太不可思議，每次都在挑戰他人的極限，或者開拓他人的見識，好像誰都無法料到這個人下一秒鐘會出現在哪裡、給大家帶來什麼樣的故事，當你覺得他是個神經病的時候，他就會表現出詭詐狡猾的一面，整得你團團轉，當你認同他確實聰明蓋世，他又會忍不住用各種行動向你坦白他其實真的是個神經病。他越想越奇，越想越妙，越想越覺得有趣，最後忍不住彎腰抱著肚子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疏樓龍宿對劍子仙跡說，你這個人也太有意思了，你的腦袋CPU到底是怎麼運轉的，我完全搞不懂啊。說完捧著肚子繼續笑。疏樓龍宿蹙眉瞪眼的時候很好看，開懷大笑的時候就更加好看了，一笑百媚頓生，頃刻燦爛了整個花季，令人無法不怦然心動。劍子仙跡本來想配合繼續接話，可是看到了這樣傾國傾城的笑靨瞬間在自己的眼前綻放，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笑。他失神地抬起手，慢慢往疏樓龍宿靠過去，撫上了那人柔嫩白皙的臉頰。

「……你笑起來真是好看。」

說完這句話，看見疏樓龍宿的笑容僵滯在那一秒鐘，劍子仙跡這才和和對方一起回過神來。劍子仙跡一臉尷尬，疏樓龍宿還怔忪著，一口氣堵在胸口忘記了怎麼呼吸。接著劍子仙跡先反應過來，趕緊將手收了回去。

疏樓龍宿瞇起眼睛。「你剛才說什麼？」

「這嘛，嗯，我說你應該多笑一點。」劍子仙跡立刻端出了人畜無害的招牌純良笑顏。「認識你以來，我好像幾乎只看到你皺著眉頭或者瞪著眼睛，好像這個地球欠你很多似的……，剛才終於看見你笑了，才知道原來你笑起來最好看。」

「………」疏樓龍宿沒料到劍子仙跡竟然這麼坦白的開始稱讚自己，反而感到有點難為情。「我才沒有一直不高興，我、我之前應該也有在你面前笑過吧……」

「是嗎。」劍子仙跡抬起眼球瞪著天花板，認真思考了一下。「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整張臉難看的要命，簡直比死魚還要難看……」

「那還不是因為你大白天沒事躲在車子底下裝鬼嚇人——」

「不是那一次。」劍子仙跡搖搖頭，對著疏樓龍宿眨眨眼睛：「我是說薄情館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忘了嗎？那天你也是一樣坐在酒吧檯最角落的位置，我和團員們在台上表演，你從第一個音開始皺眉頭，到後面根本陰鬱著一張臉，好像我們欠你個二五八萬似的，本來我那天對自己的狀態還滿有自信的，後來不知怎麼搞地，可能是受到你的影響吧，總之狀況就跟著不好了。」他稍抬起了頭作回想狀，「再怎麼說你可是素還真的朋友，讓其他人失望也就罷了，絕對不能讓你失望啊……於是腦子裡一直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笑起來，想著想著，差點都忘了我是在樂團演出……」劍子仙跡略抓抓頭，微笑中有些苦澀的感覺。「誒，說真的，我們的歌真的有那麼不好聽嗎？」

疏樓龍宿臉上一紅。他知道劍子仙跡誤會了，可是比起這個，他比較驚訝的是，劍子仙跡竟然注意到了，那天他明明躲在那麼陰暗低調的角落，他竟然還是發現了他。而且還如此在意著。「也不是……」疏樓龍宿眨著金色的雙眸，怔怔地望著他，一時之間不曉得要怎麼應對。劍子仙跡淡淡地笑著，看見疏樓龍宿臉上露出一絲神色難辨的表情，估計可能是被自己為難到了，於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順勢靠著他，故作輕鬆地說：「沒事的，別在意我說的那些話啊。好歹我們現在也算認識了，往後有的是時間，劍子保證將來一定能寫首令你滿意的歌。」他頓了頓，按在疏樓龍宿肩上的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節奏。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素還真的生日禮物，我記得他下個月就要生日啦，不準備一下肯定要被擠兌的。」他望了天花板一會兒，低頭看向疏樓龍宿，呵呵地笑了起來。「不然這樣吧，那台跑車賣給你，這次不買你的什麼美國時間四秒鐘，改去買個三層樓高的模型，你看怎麼樣啊？」

「你到底有多不喜歡那台跑車……」疏樓龍宿心不在焉地回答，臉上更加複雜了。

「唉，好好好，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劍子仙跡笑笑，放開了手。「我不能在這邊待太久，得先回去後台一下，你就在這兒好好放鬆心情吧，記得別喝太多，傷身體的……」他頓了頓，「那我先走啦。」

劍子仙跡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朝著背後的疏樓龍宿擺擺手，往舞台的方向就要走過去。

「喂、慢著！」疏樓龍宿突然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劍子仙跡的手腕。

「嗯？」劍子仙跡有些意外地回頭。

「呃，那個…，」疏樓龍宿身體一僵，大概也有點意外於自己的這個動作，不禁有一點羞赧。不過他還是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認真地看著劍子仙跡。「關於素還真的生日……」

談無慾第一次在自家店裡看見素還真的身影，是在一個太陽難得有一絲絲溫度的午後。冬季的日月川店鋪生意並不興盛，因為太冷了，宅男們都喜歡窩在家裡裹著被窩打電腦，所以通常是網購生意較好。談無慾處理好一批貨，清閒了一會兒，便開始打掃店鋪。他把擺在架上的模型一一取下，然後擰了濕抹布，把每一個格子都擦拭過一遍，再把模型放回去。左邊清好了之後，便換到右邊。他專心一志地工作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店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悄悄打開。

素還真靠著門，安靜地看著談無慾飛過來飛過去，手腳並用，勤奮地忙上忙下，活像一隻小蜜蜂。他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眼前的人挺可愛，於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談無慾乍聽到身後突然有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身子一抖，手上的模型便滑過指尖，又擦過談無慾的臉，往下墜落。「啊呀，糟——」他一驚，素還真反應比他快一些，奔過來在它摔到地板之前接在了手中。「小心點呀，店長先生。」

「抱歉，我沒發現你在我背後，嚇了一跳。」談無慾喘了一口氣，向他道謝。素還真笑笑，站在他的旁邊，替他把其他格子上的模型置好。談無慾沒有停下動作，盯著手裡的模型問：「你怎麼來了？」

「不能來麼？」素還真本想說這裡也算是我的地方了，為何不能來？不過回過頭又想，他和談無慾還沒熟到可以調笑對方的地步，於是省略了前半段。「公司那邊忙個段落了，過年前應該都比較清閒，我今天的行程表也不過就是跑一跑銀行，跑完了，想說到你這兒來坐坐，打發一下時間。」

「你走錯棚了吧？我這裡是模型店，不是咖啡館。」談無慾皺了皺眉頭，但或許是太過有教養的結果，他還是下意識地走向櫃台後方，隨口問著：「想喝點什麼嗎？」

素還真越發覺得此人很可愛。於是沒有追著對方的語病打轉，而是天外飛來一筆：「今天有空嗎？」

談無慾回過頭，對著素還真眉頭一挑：「怎麼？」

「有空的話，陪我一會兒吧。」素還真一笑。「有一件大事，想請你幫忙。」他頓一頓，又補充道：「我想只有你能幫我。」

結果談無慾還是陪了素還真一整天。素還真所謂的有一件大事，說起來確實不是小事，但也決計不是什麼大事，他喊了一台卡車，載滿了各式各樣的巨大零組件，浩浩蕩蕩從不知道哪邊開進了自己家門的時候，差點沒把被素還真抓回家的談無慾給嚇出心臟病。

「素還真，你想做什麼？！」

「別急，等會兒就知道啦。」素還真把一塊組件遞到談無慾手上。「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談無慾接過那組件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複雜。「塑膠機械手指……，素還真，你……」

「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樣囉。」素還真心情愉悅，嘴裡哼著歌兒，開始動手將那快要可以堆成一座小山的塑膠組件們依照部位分類。「這東西不好搞定，我一個人弄是弄得來，但必須弄很久，想想有個人陪我一起的話那就好多了。」他笑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專注地處理。那感覺就和談無慾在工作的時候一樣。

談無慾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他靜靜地看著那個人在自己的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簡直比自己還要像一隻小蜜蜂。他本來被這素還真拐走的時候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看到他的創舉又感到無言，後來素還真開始動手了，他又忍不住產生了好奇心，想知道素還真到底能不能真的完成它……談無慾對自己短短一小段時間內冒出來的各種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素還真沒有再回頭管談無慾，他已經自顧自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不亦樂乎。談無慾很快地就發現，素還真確實有兩把刷子，雖然說是模型，但如果是從頭開始組裝的話，那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就和組裝一台機器差不多困難。可是素還真顯然很有概念，談無慾看著，判斷他應該不是以前常常DIY模型，就是有不少DIY組裝家具或者機器的經驗。看著素還真單純熱情的神色，談無慾不知不覺中竟是有點被吸引住了，下意識地走到了素還真身邊，拿起一塊組件，跟著他一起拚了起來。

素還真稍稍的把頭轉了五度角，偷瞄了談無慾一眼，在心底開心地笑了起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那麼開心。談無慾的眼神有點飄忽不定，手上的動作卻相當俐落，他一出手幫忙，整體的進度就立刻有加快前進的感覺，這讓素還真更加高興。不愧是家傳的模型店現任店長哪，素還真讚賞著，覺得自己真是找對了人，他越想心情越好，忍不住開口和談無慾聊起天來。

「小時候生日，父母親很少買禮物給我。我還記得，那年母親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是一個機車模型，藍色的，體積不大，造型卻很酷炫。我喜歡得不得了，整天抱著它玩。父親有一回看到了，對母親說孩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玩樂不好。母親卻回答說她覺得玩模型的孩子不會變壞。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母親根本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於是我就迷上了模型。我拆過很多模型，組裝過很多模型，收集很多模型，也弄壞很多模型，總之只要關於模型的事，我一定要徹底去了解，這樣才對得起我的興趣，也對得起我那已經離開人世的母親……」結果素還真這一開口，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哇啦啦的沒完沒了。「……其實我本來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成功辦了一個可以讓整個城市活躍起來的大型遊戲，我要親自設計一個又高又大的模型，擺在城市的正中央，誰贏了誰就可以得到它……雖然這只是個好笑的夢想啦，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

談無慾始終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聽著素還真滔滔不絕說了好一連幾個小時。他其實是有點驚訝的。素還真這號人物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對方是個小有名氣的土豪家族之子，報章雜誌上面報導過，疏樓龍宿也早就同他提起過好多次，所以他並不是全然不熟悉，只是在過去的印象裡，素還真應該是個滿腹黑水、笑裡藏刀、工於心計、八面玲瓏，令人景仰卻又同時感到棘手的角色，如今真的碰上了，卻覺得他在表面上完美的軀殼底下，其實也藏著像個普通的大孩子般單純美好的一面。雖然素還真是個實實在在的怪人無誤。

也許，性格奇特的人，本質上都不壞吧……？

心思純正的談無慾暗暗地想起了疏樓龍宿，又看了看素還真，腦中忽然就迸出這樣的一句讓他以後不得不面壁自我反省千百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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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真的把日月川給買下來了？」

問這話的是劍子仙跡，他坐在院子邊，一邊吃著屈世途剛洗好的新鮮草莓，一邊饒有趣味的盯著素還真。素還真握著手機，雙手勤快地打著字，偶爾騰出手去搶劍子仙跡要吃的那顆草莓，一臉的泰然自若，好像劍子仙跡問的是某個不相干的路人甲的故事一樣。「是啊。」

「龍宿他就這麼……讓給你了？」

「他沒讓，是我向他買下來的。」

「這某種程度上就跟讓差不多吧，誰不知道談無慾是他推心置腹的好友。」劍子仙跡哼了一聲，表示鬼才相信你。「以我對龍宿的認知，他似乎很保護那個人，才不會這麼輕易就丟給你。」

「那也許是他大意了。」素還真神秘地一笑，「以我對龍宿的認知，他可能是覺得我很喜歡模型，把日月川交給我，可能比放在他那兒更加有發揮的價值吧？」

「……那他將來可能要後悔了。」劍子仙跡微微瞇起眼睛。「以我對你的認知，你大概不只是喜歡模型那樣單純吧？」

「這嘛……」素還真又是嫣然一笑，「以我對我自己的認知，嗯，……大概哦。」

適才劍子仙跡指揮著一台卡車將另一個差不多兩百公分高的模型運到素還真家門口的時候，素還真才剛結束他的午休，睡眼惺忪之中，看見窗外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搖搖晃晃地，他第一瞬間以為是他和談無慾幾周前辛苦組好的模型要解體了，嚇得立馬從床上跳起來，飛下樓梯，衝到門口前的院子，朝著那巨大的物體狂奔，差點就和迎面而來的劍子仙跡上演庭院版的街頭法式擁吻。

「素、素還真你沒事吧？」劍子仙跡被臉色發白的素還真嚇了一大跳。「怎麼突然看到我這麼激動？」

「模型啊啊啊啊——咦！」素還真用力地一指劍子仙跡身後那塊巨大的身影，同時抬起頭，終於認真看到了它的全貌，這才發現他搞錯了，眼前這巨大的模型確實也是兩百公分高，但造型和幾周前的完全不同，而且看上去表面還沒什麼灰塵，看來是新出爐沒多久，就被送到這兒來。「劍子學長？」他驚愕之餘，轉回頭瞪著劍子仙跡的臉。「這這這這這這是？」

「送你的囉。」劍子仙跡笑了笑，又加強了語氣道：「HAPPY BIRTHDAY TO YOU!!!!!!!!」

「……學長你，」素還真一下子又傻了。「你哪來的……，錢？」

「這是我和龍宿一起送的。」劍子仙跡一派輕鬆地聳聳肩：「我出點子，他出錢。合作無間！」

「………」

「怎麼，不喜歡啊？」劍子仙跡挑眉，「不喜歡的話我拿我的跑車跟你換……」

「呃，不用了，我超喜歡的！」素還真立馬阻止了他。「謝謝學長啊，你真是太令我驚訝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你送我這種模型的一天……」

「哪裡哪裡。此乃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劍子仙跡擺出招牌經典笑容道：「——劍子仙跡就是讓你料不著！」

於是劍子仙跡隔了一個月，又在素還真家成功蹭了一頓豐盛的週六豪華午餐。素還真心情大概不錯，一邊啃飯粒，一邊和劍子仙跡聊天，一邊時不時地滑著手機，竟然忘了和劍子仙跡繼續他們在餐桌上行之有年的筷子決鬥。劍子仙跡看出素還真這頓飯吃得有點心不在焉，也就任由他去，自己心安理得地將整桌的山珍海味全部掃進肚子裡。

酒足飯飽之後，劍子仙跡替素還真慶生的目的也已經達成，這便打算回去打點晚上樂團表演的相關事宜。素還真一路送到門口，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喊住了正要離開的劍子仙跡。

「怎麼了？」

「嗯，那個，就是說……」素還真略思考了一下說詞，才慢慢開口道：「素某決定終止我們之間的筷子決鬥。」

「哦。那真是遺憾了。」劍子仙跡其實完全無所謂，本來開始這場決鬥的就是素還真，一直輸的也是素還真，現在他要結束，對自己而言根本只有利而無害。但表面上他還是故意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是什麼原因讓向來不肯服輸的素賢人有此一決定？」

「……以後週六的午餐時間，素某打算邀請一位新朋友加入。」

「唷？」劍子仙跡吹了一聲口哨，立刻換上一張八卦的臉，笑嘻嘻地看著素還真，調侃道：「咱們朋友一場，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會有需要『裝』出謙謙君子的時候？」

「………」號稱口若懸河的素賢人第一次覺得語塞。

好在劍子仙跡今天心情也是很不錯的樣子。他笑了一會兒，拍了拍素還真的肩膀，又道：「沒關係，好友啊，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說。」他頓了頓，「今天以後我打算週六沒事就安排加班，可能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常來蹭飯啦。」

「咦？為什麼？」

「不為什麼……想存點錢吧。」劍子仙跡略勾著嘴角，「最近突然覺得除了樂團，自己的未來也該打點一下了……至少要有點積蓄什麼的，才能做更多想做的事。」

「誒誒誒？」素還真大愣，這傢伙真的是劍子仙跡嗎？他何時轉性了？素還真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眼睛，想瞧出什麼端倪來。「學長此言……可是當真？」

「當然。」劍子仙跡笑著點點頭，雙手叉著腰，迎著午後的陽光對素還真說：「不管怎樣，我話先說在前頭——雖然我不會再常常來了，但是該出現的時候我一定不會缺席的，所以我不在的時間你可別太想我啊。」

鬼才會想你。素還真腹誹著，表面上卻笑得十分誠懇木訥，一臉認真地朝著劍子仙跡點頭答應。他知道這句心底話可以盡情放在心底咆哮，卻是萬萬不能說出口，否則劍子仙跡肯定又要搬出什麼折騰死人不償命的招數來……他現在可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精力去應付。

——不過，那傢伙什麼時候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素還真本來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當中，忽而看見那邊劍子仙跡一邊過馬路一邊滿臉興奮地掏出他的手機，那螢幕上的待機畫面不知何時已經從樂團成員大合照變成了疏樓龍宿的側臉，而且似乎還是他偷拍來的照片……素還真一個瞬間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的臉上逐漸冒出了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他想，他那位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華麗無雙的好朋友，應該很快就會真正徹底地明白自己到底碰上了什麼樣的地獄級BOSS了。然後他一定會發現，比起那個傢伙，自己根本就是個溫柔善良的好男人。沒錯。

於是他在心中默默地替那位好友默哀了三秒鐘，接著就哼著輕快的小調一路晃回屋子裡去。餐桌上，素還真的手機螢幕還在不斷地跳出新訊息，訊息來源均為同一個人，名字叫做談無慾。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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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2樓發表於: 2014-12-24 15: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AFTER STORY~【日月/劍龍｜現代】道樂王子堅實君（2014-2015聖誕暨新年賀文）

【後記】

故事說完了。在幕後花絮之前，我先解釋一下這個詭譎的標題是怎麼來的。其實我當初會迸出這個故事的靈感，是來自『道楽王子と堅実姫』——這是日本知名經濟類報紙之一的『日經MJ(Marketing Journal)』於2014年11月17日刊載之頭版新聞之一，標題就是那八個字，以下有圖有真相：

順道加碼贈送名詞解釋：
日文「道楽」的意思是「興趣、嗜好，暗藏有通常需持續燒錢才能培養的意思。」
日文「堅実」的意思是「穩健、踏實，不天馬行空，不做白日夢。很切實際的。」

新聞內容敘述日本現今社會出現了中年的男人和女人因為想法不同而一直錯過了結交甚至結婚的機會，結果男人傾向將生活空檔中的空虛寂寞寄託在各種興趣上，像是模型收集、釣魚、文藝等等，而女人比較走實際路線，腳踏實地慢慢打拼慢慢累積，為了給自己一個理想的家。於是雙方本來就已經有些錯過了適婚年齡，卻因為這樣的步調，越發地沒交集，漸漸成為一種潛在的社會問題。大概就是這樣子。(p.s.以上都是新聞說的，不代表個人立場，請勿宣揚。)我看完以後不知道為什麼腦袋就立刻冒出了道樂派的素還真和劍子仙跡，以及堅實派的談無慾和疏樓龍宿——也許是因為前面那兩人總是給我一種逍遙自在的氣息，而後面那兩人總是給我一種堅毅的感覺吧。於是有了這篇文。

也就是說，這篇文其實就是個道樂派與堅實派的邂逅的故事。(笑)

新聞標題中那個「姬」字一度讓我猶豫很久，因為直接照抄很可能會造成先入為主的誤會，所以我左思右想，最後決定把「姬」改成音比較接近的「君」。雖然標題真的有點獵奇，但希望大家別因此介意，我純粹是想向靈感來源致敬。

附帶一提，株式會社日月川這個名字取自日本某個頗具知名度的模型玩具品牌商『株式会社ハセガワ』，也就是HASEGAWA長谷川。至於為什麼挑這家，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寫起來覺得比較順(毆)。

最後，2014-2015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祝日月和劍龍幸福，也願天下所有人和配對們都快樂。

凜墨梢
2014/12/24 Christmas 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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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3樓發表於: 2020-03-26 07: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看到不行！一點都不長，反而覺得不過癮，好想看下去啊！劍子素素兩只芝麻湯圓湊在一起太有趣了，而且沒想到四人全數互相認識的契機，竟然是車禍哈哈哈，上天安排逃不掉，劍龍跟日月就這樣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才淡淡曖昧開始故事就結束了，我還想看劍子給龍宿寫歌，舞台上告白的戲碼呢！(妄想) 所以說起來，我們三先天，佛劍也還沒加入認識劍子的行列就被砍戲份惹。(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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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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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4樓發表於: 2020-08-30 23: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3樓abook于2020-03-26 07:13發表的 : UHh7x%$n
好看到不行！一點都不長，反而覺得不過癮，好想看下去啊！劍子素素兩只芝麻湯圓湊在一起太有趣了，而且沒想到四人全數互相認識的契機，竟然是車禍哈哈哈，上天安排逃不掉，劍龍跟日月就這樣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才淡淡曖昧開始故事就結束了，我還想看劍子給龍宿寫歌，舞台上告白的戲碼呢！(妄想) 所以說起來，我們三先天，佛劍也還沒加入認識劍子的行列就被砍戲份惹。(爆笑)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