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0 【冥医中心】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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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i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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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5)

樓主發表於: 2014-08-20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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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 【冥医中心】我来了

是参加微博那边杏花退场纪念的产物~

在这里开个楼~杏花和苍离，金光里最喜欢的两个人物，现在也算上是好好地幸福地退场了（抹把脸）
以前看书看到一句话说，人生在世终归各式艰难，唯独你我跋山涉水而重逢，称得上无憾。

师尊和杏花也就算是这种无憾的人生吧~（心酸）
总之，祝福二位在仙山一切安好，活成两只逗比

==============================

【1.】

这天的阳光很好，万里无云，微风习习，难得的好天气。入了夏，日头越发灼人，隔着白煞煞的薄雾，似乎都能听见呲啦呲啦的蒸腾声。杏花君背靠在粗壮的树枝上，脚搭着叶丛之中冒出点绿色尖牙的树杈，有一戳没一戳的倒腾脑袋后头的半大包裹，锲而不舍的企图从整堆硬邦邦的质感中挖掘最符合脖颈构造的形状。他眯着眼，就着抬头的姿势，透过交叠的枝干看那久违和平的天，手指合缝在树影之间的光线下打出扇状的阴影，突如其来，四六不着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他半倚着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习惯性瞥起已经很有沟壑的眉心，脸上流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脖子疼。”

脑袋后头那个圆溜溜硬邦邦沉甸甸的玩意儿，垫着硌，带着重，用着别扭，实在是不晓得哪里有称得上令人心爽的所在，更不要谈平日所需的每日擦拭每日除尘，时时洒点水，逢年过节还得吭哧吭哧地给上油以保它的光鲜亮丽明净如新，简直是在供佛。杏花君回想了片刻，打定主意这玩意儿自从血泊里捞出来始就处处碍着他的眼，和它的主人一样——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它的主人活着的时候偶尔良心发现，也会顺顺他的心意，不似这个又旧又不好看的破铜镜，在它的主人死后，就变成一道比碗大的伤疤，横亘在睁眼所见的所有地方，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你看，那个人死了。他居然死了。他真的死了。

太烦人了。

杏花君想想就一肚子的火，更火的是这火气没地方发，回头还得做牛做马地供着这疙瘩宝贝。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平白辜负他幽冥君传人的称号，传出去指不准温皇怎么笑话他。

所以交友也是一门学问，且是门一招踏错，终生都得捶胸顿足的高深学问。杏花君学医学的不错，学交友，那就差的太多了。

他揉了揉胸口，哼哼了两声。要做反面教材，有人能和他比吗。试想正常人的好友，会把逃命当做值得分享的经历，和人共乐吗？会把坑蒙拐骗当做交往的手段，就欺负智商不够他高吗？会把冰冷冷的大刀桶进苦口婆心天天耳提面命不要放弃治疗的医生的胸口，还扬言早死更好吗？杏花君每每想起这位坑人的好友，下巴上的胡渣都在抖，情不自禁地想改编他徒弟的一句名言：这世上还没我搞不定的人，除了你。

除了决绝又冷情的你。除了居然就这么死了，徒留我一个人的，混账的你。
唉。

杏花君抹了一把脸，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树荫中隐隐泛光的绿色总是让他有不好的回忆，明明是象征生机的色彩，到他这里永远都和伤痛相关，真是夭寿。反正休息也休息的不安稳，不如来赶路。这遭出门走的比以往都要远，他本意是来散心，谁知道人算不过天，那就只好屈服，紧赶回去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这有个词形容，叫啥来着？

得，他想起来了，这叫劳碌命。

策凤无兵。孤鸿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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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i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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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5)

1樓發表於: 2014-08-20 12: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

神医就要有神医的修养。杏花从他还称不上一个神医的时候就这么修养自己，他坚信习惯总是会养出品行，这年头有品行的都能叫个大师。

神医的修养是什么？简单概括，就是说话玄乎，办事玄乎，要整个人天生具备一种无论做什么别人看着都玄乎的本领，那成，神医没跑了。
……呃，说起来这倒更符合神棍的修为。

他师傅幽冥君，号称掌生握死，从名号开始就无比神棍，奈何还是敌不过天命归西。而杏花君不是神棍，他做不成神棍，也没想做神棍。他的心愿很简单，比师妹茹琳还要简单一点。不奢望通达生死，他只不过是想治好每一个到他手下的病患。听上去似乎比他师傅要靠谱，然而茹琳却笑他，你以为你比我想要的更少吗？你错了，我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的心，你却想要全天下人的心。

你搞笑哦？我要别人的心来做啥？酿酒哦？
你不要？你不要你又为什么要别人都欠着你这份生恩，你赶着给谁还债么？

杏花君顿时就说不上话来。

多年之后，具体到茹琳得偿所愿，带着那一个人的心先下黄泉，杏花坐在他的药庐旁，手中捏着一个酒葫芦，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灌酒。他很少喝酒，从医的人生怕自己喝多了手抖，又害了一条人命。奇怪，为什么要说又。

这一日的月光不如前几日那么好，甚至蒙上灰色的暗霾。他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去半壶，皱着眉头顿了一瞬，哇啦啦吐掉了大半。用袖子抹了嘴，再干脆的将那半壶酒扔到一旁，他也懒得去换掉这一身撒了酒的衣裳，在月光下用手盖住了脸。修儒给他捎来那唯一的师妹最后的讯息，小家伙自以为看破人情冷暖，犹豫了半天，轻声说了一句节哀。杏花难免好笑。这有什么好节哀的。她死得所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这个此时他还不愿承认是徒弟的小家伙，到底经历的人事还是太少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又哪里有什么退隐安居的后路，这是责任，也是造业啊。

他低低地笑了笑，接着越笑越大声，渐渐笑不可支，嶙削的肩膀一耸一耸，最后笑不出声，喉咙间断续传出呜咽。

茹琳啊，你救过很多人，害过更多的人，终究还是让你如愿了。
我啊，我也救过很多的人，害过比你更多的人，而我的心愿，这辈子是兑现不了了。

他笑到没有力气。这几年来他救人的时候太久太长，仿佛一命抵一命，在以自身的生命弥补面前不见底的黑洞。无数的人劝阻过他，他们都认为这不过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伤患那么多，你只有一个人，是你拼命就能全部解决的吗？

诶你别说，还真可能。你不知道吧，我见过一个人，他的一条命，就真能救万千人。
你在讲什么好笑啊？这人谁，你说出来让我笑一笑。

他摆摆手，有什么好说的，他现在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了。这个人啊，他抛弃了太多东西，最后连自己都抛弃了，说出来你也不知道，还是别说了。

胸口那个比碗大的伤疤还在跟着心脏跳动而疼痛，就这么个人，他留下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没他聪明，也没他厉害，我救不了所有人，能救多少救多少，我也知足。

杏花想，当年他师妹说的真没错，他就是在赶着还债。还他亡命水欠下的十万人命，还那个人来不及补上的歉疚和罪恶感。也还他和那个人并肩的这么些年。

全还不起，能还多少还多少，他也知足啊。

策凤无兵。孤鸿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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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5)

2樓發表於: 2014-08-20 12: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

赶路的当口碰上一场大雨，眼见就差一两百里的路，奈何雨势阻人，落地声如击金石，似千军万马泄洪而下，真要赶路，淋坏药材不说，还得淋坏包袱里那前昨儿刚上了油的硬家伙。杏花君哀叹一声，无可奈何，只好就近避雨。站在对面屋檐下的那个人浑身裹着避雨的篷布，似乎已经站了许久。杏花多看了两眼。

好像有点眼熟。

不过这山头多是他的熟人，亲疏的区别罢了，大抵是治过的哪个病人。

大雨一时没有停下的势头，杏花君百无聊赖地靠着茅草和在木栅栏上筑起的墙，盯着雨帘，略微出神。

记忆中有过无数场这样的雨。说的如同废话……他活到现在什么风浪没见识过。做医生，生死看的比常人多一点，心态就比常人跟超然一点。可能真正的神医风度就是无比超然，说的现实一些，就是无比冷血。

杏花君曾有济世的热血豪情，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和失败之中被冷却。医者仁心，医者无心，究竟怎么样才算得上是医者该有的道，他曾无比困惑，甚至一度为之放弃自己的职责所爱。求医的人希望他掌生握死，然而做了那么多年的医生，真的不能不信生死有命，人的力量毕竟还是太渺小，能挽救的东西毕竟还是太少。

他抹一把脸，下意识地探到腰间，摸出一个半大的酒葫芦，跟着摇晃叮咚作响。杏花君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想不起这半壶酒是哪个时候剩下的。只记得这只葫芦陪了他有些时日。不晓得何时开始习惯饮酒，也不是真的喝下去，身为医者的责任感让他出自无心或者压根就是有意选择吐掉一半，人说借酒浇愁，是酒多浇越愁，酒少搔白头。而他的愁不多不少，一口酒正好，一半浇愁，一半浇天地。

反正喝了不死人，他干脆起开瓶塞灌一大口，皱着眉头顿了一瞬，哇啦啦地吐了干净。

这下想起来了。葫芦里那半壶酒陪他走过了自茹琳命归以来的时日，用来祭奠故人的东西，果真不能期望味道还有多好。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犹豫半天，还是将这葫芦挂回腰前。总是习惯了什么东西的陪伴，哪怕有哪一日这项东西用不上了，也习惯地带着。何况这东西虽然苦，终究带着曾经的味。本质上他是一个恋旧的人。其实真要说起来，世上又有哪个人事不恋旧，你看网中人生生死死蜕变了十几趟，该忘的都忘了，也不还对黑白郎君念念不舍么。人啊，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看了点世情的人，最容易陷在过往的泥沼里出不来，过往有什么好？人也在，心也在。装在心里头和那些人的爱恨，也都在。

说起来这只酒葫芦还是当年屯备来装亡命水的。下次该要提醒俏如来，记得回收这些流落在外的容器，别给人发现再添堵了，收起来洗刷干净指不准还能卖赚一笔。他几乎都已经想象出自己搬出久不用的算盘，对着俏如来噼里啪啦一通算账的画面，脑中剧场自带台词，“你现在是墨家钜子，虽然墨家那些人不用你养，还有百武会不是。现在百武会人也多，你不能光用着他们不给报酬，靠你爹亲那点资助哪里够用……你叔父？那也不够用……哦你是说你爹亲都有私房钱哦，那不错，刚好都捐了充公。”

……如此甚好。

雨势稍微减小了一些，杏花盘算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给俏如来拖个梦。还得叮嘱他照看着修儒，算不上同门，好歹算是隔壁门么。仙山的托梦司一向业务繁忙，当值的令狐千里还是个反应慢半拍的呆滞脸。杏花想起他就心塞，得看看哪天得空去给他做个开颅把筋搭上。忍不住叹口气，果然劳碌命。

这个时节出远门的人少，多半都是因为懒。杏花琢磨着要不要去和对面屋檐下的那个人打声招呼，不认识也不怕，有眼缘，就当多交个朋友。

心想身未动，却见对面那人先一步走了过来。杏花感慨不已地盯着来人好一瞬，由心生出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果然，太眼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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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4-08-20 12: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4.】

“杏花。”

“哦你是跑出来干啥？我不是说了我今天就会到吗？”他拍扶一把额头，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裹得这么严实，你也不怕暑热。”动手替他松了松系在颈上的衣袋，兜帽顺着弧度滑落，露出一头的嫩绿色。默苍离的脸要比常人白上几分，暑热的当下，依那层叠不透风的篷衣的福，让他难得露出红脸的姿态。杏花君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真该让俏如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你不是打算去给他托梦吗。”

“这你都知道？”闲极无聊的智者真是可怕，“我下次还是不要把私房钱放在家里好了。”

默苍离的视线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小包裹上，杏花将包裹取下来，从里头掏出那面起了些许锈痕的铜镜。“跑了大老远才找到会开光的匠师，被他批评不知道保养……我都快把它供起来了还不算会保养。下次你自己跑，不准再差遣我。”

“我们还需要分彼此吗。”
“除非你再给我挂一串黄金串。”

默苍离没有搭话，接过那面承载众多过往的铜镜，鲜有表情的脸今日如同面具终于开了一条缝，露出淡淡的怀念。都是恋旧的人。镜子哪里没有，他也只要这一面而已。

“你很开心嘛。”
“嗯。”

雨又小了一点。默苍离接过覆镜的布重新将它包裹起来，“走吧。”

杏花，走了。
哦，哉啦哉啦，你先等我，我就来。

我来了。

策凤无兵。孤鸿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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