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3 [双邪] 红尘错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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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6-13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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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3 [双邪] 红尘错 1-6

楔子
空白，完全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记忆里，这世界仿佛不曾有过，除了那常常萦绕在梦里的火，还有那个人，那个全身被火染得通红的人。让人惊恐颤栗的火海中，他就站在那片烈烈上扬的红焰中心，负手而立，原本冰冷的眼神已随着尘嚣直上的火光变成鲜血的殷红。
疯狂暴烈的炙热中，那额上火焰形印记因为嗜血而变成一种极致的妖艳。
也成了，一种极致的冰冷。
他的仇人，他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恨意仿佛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依据可查。
他讨厌火，却在冰风岭终日与火为伴，他恨那个人，那个人却时时萦绕在他梦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莫名的恨意盘踞在他深层的意识里，根深蒂固。时间越久，恨意越见弥深。
于是，他离开了他喜爱的那片雪裹冰封的世界，踏进了这块冬季也无雪之地。
踏进了纷争江湖。
也踏进了这片是非红尘。

红尘错 1

踏着偶尔从树上掉下来的几片枯叶，他又开始怀念那尽日里无穷无尽朝自己压下的漫天风雪。南方气候温暖适宜，即使这样的深冬，也仅仅能称得上阴冷而已，不比冰封岭那尽日刺骨的冰寒。那种极地冰寒，有时连他也会觉得受不了，可他却仍然喜欢呆在那里，大大的火堆旁，坐在雪地上，喝酒，吃肉。
仿佛只有呆在那种刺骨的寒冷中，他才能让自己整个身体里翻涌着的那股骚动空虚感变得稍微的平静与踏实。
对于这个事实，一剑封禅自己也感到些许无奈，这便好似承认自己有自虐倾向般——没有正常人呆在那种地方会感到舒服，偏偏他就能。
他无奈讽刺地笑笑，却在下一秒缩起了鼻子。一阵若浓若淡的清香突然窜进鼻中，脚步也自动循着风向来到了香气的来源地。是一片梅林，在这清寒冬日，正是冰梅怒放时节，一朵朵一簇簇缀在枝头，清雅喜人。一剑封禅虽长年居在严寒之地，却极少能看到这么大片的寒梅，一时竟忘了心中之事，鼻间享受着梅的清香在梅林内信步走了起来。只是没走几步，步子便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怒放的寒梅树下，那个人竟不顾寒气就那样慵慵懒懒地躺倒在梅树下，眼睛闭着，竟似已睡熟了。
看来这世上的怪人不只他一个。
一剑封禅轻笑一声，稍稍走近。若是平日他决不会如此主动地靠近一个人，可对于这种大冷天竟也在梅树下贪睡的家伙，他已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份不同于往日的兴致盎然。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贪睡的怪异家伙不仅人怪异，更有头奇怪的头发，前端的发生机勃勃地向上竖着，远看不觉，以为是戴着顶花冠，近看却活像顶着一头海里的水草。身上的装扮倒再无别的怪异之处，只是用条布巾似抹额般严严实实地缠在额头上，不知是为了御寒还是纯属他的个人喜好。
一番打量后，一剑封禅也在他身旁几步外坐了下来。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让他警惕的杀气，应该不是江湖中人，身旁却放了把剑，剑身大而沉重，看上去与他的平淡祥和殊为不配。细观他那张睡得正酣的脸，年岁也轻得很，一头乱乱的海草上沾了不少落梅，原本白净的皮肤在梅花映照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微微上扬的嘴角边挂着的那份满足，纯粹得像个孩子。
不知不觉间，一剑封禅被这个梅树下的少年牵住了目光，一时竟看得有些忘我，待思绪稍回，又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的人有些无聊到可笑。
风吹过，又有落梅吹下，转了几转缓缓飘落在少年的脸上。
梅似雪，人似雪。
霎那，一剑封禅做了件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去拈那脸上落梅的手在半途顿住，一剑封禅立时疾退数步。
“自在一旁赏花，何必扰人清梦。”
一直闭着的双眸睁了开来，梅下少年的声音清扬而高亢。一剑封禅在数步之外停步，与其说是在近身顷刻间被这少年所发出的凌厉杀气逼退，还不如说是被这个少年出人意表的高亢语调吓得倒退了数步。
少年拿剑，起身，深邃漂亮的眼眸向一剑封禅扫过来。眼是晶亮，眉是傲然，合着刚刚那异于常人的高亢声调，竟显出一抹狂态来。
一剑封禅无语，为这个少年睡着时和醒了后纯然不同的气势，也为自己方才那份冒冒然的尴尬。不管如何，自己方才那举动对个陌生人来说怎么看也轻佻了点。
沉默间，少年已移开目光，踏步向前。
一剑封禅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片刻怔然，斯人已远，徒留梅香一片。

*******************

人在江湖，便逃不过江湖是非。
孤月之下，数十条人影慢慢靠近火堆旁的人。杀气临近，烤火的人依旧手执酒壶，浅浅轻酌。
数名黑衣人迅速将火堆旁的人团团围住。
火边的人不语，继续提壶自饮，喝完最后一口，啪地将酒壶抛在地下，“扰人酒兴，江湖中怎么这么多不知趣的人。”一剑封禅被人扰了酒兴，极为不悦，满脸冰冷对上不请自来的数名不速之客。
“人邪！休要多说，拔剑吧！”
“哼，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随便你们选。”剑光一闪，杀诫出鞘。顿时剑光暴涨，飞窜的剑气扑灭了一旁的火堆，溅起尘土飞扬。纷错的黑影，激荡的剑气，月下，荒郊，顿开一场混乱之战。
月上中天之时，一切的嘈杂恢复成原本的寂静，只有凌乱的打斗痕迹证实着方才此处的激战。
真霉运！一剑封禅以剑拄地，艰难地前行。居然会中了那群卑鄙之人的招。十几个人的混战，到最后竟然还用药。早知他们如此无耻，一开始便该一剑一个用杀诫串了烤熟下酒吃。
血，源源不断自体内流出，一剑封禅感觉自己的体力，也正如破口的沙漏飞速流失中。中了药受创伤口太多血流不止，急需解药和止血。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村庄。
蹒跚的脚步终于无法再前行，人终于缓缓颓倒在雪地。只是倒下的那一瞬，一剑封禅似乎看到了一张不太陌生的容颜。

2
再次醒来时，一剑封禅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俱已包好，先前所中的抑制功力的药也似乎解了，却不见救他的人。正要起身，轻微的一响，门开了。
进来之人手上端着碗药，一袭浅绿的布衫，一头生气勃勃的海草发，光彩莹然的眸，圆润喜人的脸，竟是那日梅林间偶遇的奇怪少年。
“是你？”
绿衫少年将药放下：“你伤太多，不要动为好。”
“这是哪里？”
“圆教村客栈。”
“你……”
“先把药喝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剑封禅总算喝完少年端来的药，只觉全身乏力，偏偏周身伤口又是火辣辣地痛，人一躺下便朦朦胧胧地又晕睡过去。
少年每天定时给他端来药，却极少开口，每次必要的交谈也是简洁之极的话语。一剑封禅曾多次问过他的名字，却总得不到回答。如此过了半月之余，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似往常一般一剑封禅吃过小二送来的茶点，却迟迟不见每天的送药人进来。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人影，终于奔到隔壁房间，一看之下吃了一惊，本是少年住的客房已入住了其他人，几乎是不经思考的，一剑封禅拿了随身物品直奔下楼。
“掌柜，一直住我隔壁那间的那位少年何时离开的？”
“哦，那位绿衣小哥啊，今日上午才退的房。”
“他有说往哪里去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曾听他说过想看看村里的佛刹古寺。”
扔下锭银子，人便如急弦冲出客栈。

或许是注定斩不断的缘。一剑封禅很快在一间小佛寺旁找到了要找的人。
“为何不辞而别？”在得知他离开的那一瞬，心里竟涌起一股极度的失落感，那种强烈的感觉绝对不仅仅是还未谢过救命恩人的遗憾，那瞬间涌上的，是恼怒是失望是……或许还有更多的东西，只是一剑封禅自己也不明了。
但，他知道，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少年似乎也有些诧异他竟跟来。“我要走，自然便走。”
“你要走自然无人拦你，为何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独自离开？”相对于对方的平静自在，称雄北域的人邪觉得自己已渐渐开始有气急败坏的趋势。
“你又不曾问我去处，我又何必与你说。”少年一脸本当如此的神情，让一剑封禅满肚的质问全又咽回肚里去了。
“那我现在与你说：今后若要离开，烦请阁下一定记得告诉我一声，如何？”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救了我，我们在一起十多天，你却一声不吭突然就这么不辞而别，这难道是常人相处的方式吗？经过十多天的相处，一剑封禅发现其实这位救他的少年看似举止沉稳，实则某些时候思维极其单纯，全不知如何与人打交道。
“因为你我总算隔壁同住了十来天，撇开你救我不说，我们也该算是朋友了，你这样不说一声便自顾离开，不是礼貌的行为。”
“哦，是吗。”
“今后欲往何处？”
“江湖游历，没有定准。”
一剑封禅笑道：“那正好，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同行，江湖路上也不至无聊寂寞。”
少年迟疑了一瞬，道：“也好。”

3
郊外，林下。火堆旁，笛声悠扬婉转，低沉的羌管并无往日的凄凉悲声，曲调回旋间，是隐隐温柔之音。
火光中的容颜娴静悠然，已沉醉在月色笛音中。一曲终了，半晌少年才自方才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曲子？”
“一曲乃是回报搭救之恩，还未取名，” 一剑封禅望了望中天的月影，“这曲子便取个应景名——鹊桥仙如何？”
“好。”少年应了声，便不再出声。
这样静静坐在火堆旁，吹笛，饮酒，一剑封禅仿佛又回到了冰封岭的日子。拨着火，静静看向火对面的人。火光中的容颜竟让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安静纯然的脸上，有副生动的眉，更有双转眸顾盼间秋水莹然的眼，饱满的唇微微抿着，让原本显得稚气的脸多了分成熟的味道，而头上那海草般生气勃勃的头发却让那份成熟减色不少，反而让人觉得很是可爱。
大概是一剑封禅的视线太过专注，少年有所感应，不由抬起头来：“从方才起，你为何一直看我？”
“咳！我在想，你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名字。”
“知不知道名字很重要吗？”
“也不，名字只是便于别人称呼的记号，而且我已告知姓名，你也该回我以自己的名字。”
“剑邪。”
一剑封禅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与自己相识了十多天，看上去不带丝毫江湖戾气的少年竟是与自己齐名北域的剑邪。
“这是别人给你的名字，就如别人叫我人邪而你却叫我一剑封禅。”一剑封禅显然不想和别人一同叫这个通用的名字，“我要的是你本来的名字。”
少年沉默着，意外的不见回答。
“你，还是不愿说？或是，不想说，又或是说出来怕我笑话你？”
“……我本无名字。”淡淡的话语，一时间，一剑封禅只觉得那眉间眼角尽是难以排遣的寂寞。剑邪望着跳动的火焰，略高的音调里透着难言的迷惘，“没有过去，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很可笑吧？。
人越是接近，越是能嗅出寂寞的距离。初见他，满目的梅林下，灵动容颜中的一抹平和，未入世的纯洁中的几许狂狷，爱梅的少年，未染世的江湖人，都对一剑封禅有着难以言明的吸引。
可如今，这火堆旁淡淡迷茫着的无名少年，淡定的容颜，却让他心内一处开始被触动，侵蚀，慢慢变酸，变软。
他没有过去，而他，没有未来。
“一个人只有两事由天，最初的出生和最初的名字，你无名字，将由何处生。”
少年伸手指天：“或许天不容吧。”
哈哈一笑，一剑封禅举杯：“你无过去，我无未来，也好，就以这杯，一敬不可追的过去，一敬不可期的未来。”一杯酒下喉，男人似乎激起了往常的狂狷心性，“世俗的天不容你，今后我便是你的天，为你定下入世的名字，”
少年似乎被他的狂妄惊住，怔了一怔，才道：“狂妄无据。”
“狂妄的人为你定下响亮的名字，有何不可。”大笑的男人如是说。少年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火，对于让这个狂妄的男人为他取名，他似乎觉得也不错，至少，并不是件坏事。
暴风中的封雪剑者，剑雪无名。男人果真为他取了个响亮的名字。但在结伴同行的日子里男人更爱叫他“剑雪”。
世人口中所称之剑邪，只是一剑封禅眼中的剑雪，只是男人眼中涉世不深心性至纯的孩子。

“一剑封禅，那里聚了一群人。”
一剑封禅朝他所指处望过，乃是一群江湖卖艺之人，“那都是些江湖卖艺之人，临时搭台招人捧场混口饭吃。”
台上之人翻滚腾挪，一把刀舞得霍霍生风，台下观看之人大声叫好，却极少有人在那布施盘里放东西。
“既然是混饭吃，为何尽是些叫好之人，不见有人拿出银两之物。”剑雪皱皱眉，轻身跃过人群直落台上，放了一锭足量的银子在盘中，又直若无人的飞下来台来。那端银两盘的人盯着盘中偌大的银锭有些发愣，待人下得台去了才醒起，大声道谢：“这位小哥真是慷慨仁心，慷慨仁心呀。”
台上表演者见有人如此出手如此大方，表演得更加卖力，台下的一些看客也开始对跃下台来的剑雪议论纷纷，不知是哪家大手大脚的公子哥儿来了。
一剑封禅看着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的剑雪举步安然地走回他身边，不由笑了：“出手真大方，原来你也是个有钱人。”
方才出手阔绰的人头一扭：“没。”
接着手上又出现一锭银子，单看块头应该没他先前丢出去的那块大，饶是一剑封禅心思细密也猜不透他此时又为何拿出这银子来。
“这是？”
“我身上银两就只有这些了。”
“哈？”一剑封禅望着他手心那锭银子瞪眼，“你说你整个身家就只有这锭银子了？”
“没错。”
“那你方才还扮阔绰出手那么大方？”
“我不是扮阔绰。”
“好吧，就算不是，你也不该全都给了人家。”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
“说得没错，可你没这些身外之物却要饿肚子。”
“正是因为没钱会饿肚子才给他们，且……” 剑雪嘀咕着看了看他，“不是还有你吗？”
一剑封禅瞬间脱力，他开始认真地怀疑眼前这个看上去成熟稳重与他齐名的少年高手究竟是如何长大的。
“若没我在身旁你又待怎样？”
少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你现在不是在吗。”
一剑封禅用手抹额，无话可说，真是不懂世事的少年郎呐，算了，这种世间生存的艰难之事以后他就会慢慢明白的。

•－•－•－•－•－•－•－•－•－•－•－
月光下一条人影凝然伫立，他又梦到了火焰中那抹身影。本已许久不曾做这样的梦，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日子那个人影那个名字却在他脑海中出现得较以前频繁，一觉惊醒再难成眠。一剑封禅看向手中的剑，剑名杀诫，他却杀生从无顾忌。杀诫半斜影，剑风不留人，杀诫杀诫……此名又是取得何等讽刺！冷笑的自嘲声中，静立的人身动，杀诫影斜剑风疾出，周遭草木被凌厉剑气急扫，顿时如雨飘飞。
突然一剑封禅收剑回身。“剑雪？”
阴影中步出的绿衣少年，走近靠着粗壮的树干随意坐下。
“你也睡不着？”
“嗯。”
“为何？”
“不知。”为何心绪不宁，不知；对于过去的一切，迷惘。剑雪仰头，暗蓝的夜空，只有月色一片澄然。“你呢？又是为何？”
一剑封禅沉默着，却缓缓靠着树干挨着旁边的人坐下。
“为何不说话？”
一剑封禅不答，沉默良久才有较往日更沉暗的声音响起：“我睡不着，是因为有一个人时时刻刻在梦里侵扰着我，让我不能安然。”
“什么人？”
“仇人，我到中原来便是为了寻他踪迹，杀他！”
决绝的语气让剑雪不由再次细看这个男人。梅林初见，便有股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是他自下九峰莲滫以来对其他人从不曾有过的。见他模样本想应是个狂傲之人，更无意间见他杀人时之狠戾决绝，哪知对他竟是意外的包容与温柔。
“为什么非要杀他？”
紧追不舍的问题让一剑封禅绝然的脸上稍显躁动于无奈，“不知道，只知道若不杀他，不将他从我的记忆里脑海里驱除，我便会永远都受到那个名字的纠缠，摆脱不了他，我便没有我的未来，没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一定要杀他——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
“嗯？怎么了？”一剑封禅觉得旁边的人情绪微震。
“方才，你说要找的仇人便是吞佛童子？”
“正是。莫非你知道他？！”
“非是如此，吞佛童子，他，也正是我要找寻的关系我过去之人。”
一剑封禅愣住。剑雪正对上他的视线，缓缓道：“你我能相逢，该是有缘。”
“好，果然你我乃是有缘。”只顿了一瞬，一剑封禅便大笑起来。不知为何一扫之前阴霾暗淡，心情畅快了不少，“来，我们饮酒，为你我有缘的相逢。”
兴致高涨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却见身旁的人脸一侧，头一扭，“我不喝。”
一剑封禅皱了眉：“别开玩笑了，这样的夜这样的月，不喝酒，要干什么？！来。”
手中酒壶递出，该接的人却拧身避过，“我不喝。”
见他如此坚持，知再逼也是无用，一剑封禅不由一下酒兴全消，哼地一声把酒壶甩在脚边，“扫兴！”
两人依旧靠着树坐着，只是不再说话，剑雪本不多言，一剑封禅却是恼他方才不愿饮酒，如此静坐良久，竟是寡言的人先打破沉默：“再吹一曲那日的鹊桥仙如何？”
一剑封禅轻哼不应。知他恼他方才的败兴，剑雪微微笑着，略将身体靠过些许：“如此夜色，如此月光，该饮酒，更该品笛，你说是也不是？”
见他主动修好，一剑封禅也再拿不住脸色，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眸子，似蓝还碧的眸，在月光下，竟似两汪至纯至净的清潭，近处看来，更是乱人心志，一剑封禅只觉心不受控制地猛然跳了几下，忙别开头，轻道：“我吹笛，你要如何回礼？”
剑雪伸手自上方树枝上摘了片叶子含在唇边：“试了好几次，总能掌握些音律了，就拿它来和你的笛吧。”
说完却只见对方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吹笛。
“一剑封禅？”
被他一叫，走神的男人猛然回神，一时心中竟是云翻云涌，自遇见他以来所有的那些不可名状的心情霎时全都清晰地涌上来。眼前这个人，总能时刻触动他的情绪，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轻易让他发怒着恼，却也能在下一刻，让他因他的微笑他的眼神而转为更大的快乐。
这种情绪……
不比此刻眼前这个对他微微而笑不晓世事心性异常纯洁的人，更不爱自欺，一剑封禅自然明白这种情感所来为何。他一向行事随心随性，即便真对一个男子动了情，也不会因世俗伦常而稍作迟疑。只是面对这双纯洁容不下半点瑕疵的眼，他最终只是掩藏好激越的情绪，嘴角扬起，无奈的笑中尽是包容宠溺，在他眼中，他只是个纯粹的却又无时不挠动他心绪的孩子。
婉转的笛音，仿佛正是为这样的月夜而生，回旋悠扬的激越中却又温柔无比，而醇正的笛音中更夹了道清脆的叶笛之音，不急不缓地跟随，细细柔柔，便如一道山泉缓缓滑过飞流直下的瀑布，截然不同却又无比谐和。
一曲终了，夜再度静寂无声。
一剑封禅望着斜斜靠在树干上的人。
“这样，满足了？”
“嗯。”似乎真满足了，剑雪完全将身体滑下，孩子似地躺倒在草地上，一剑封禅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放在自己腰侧靠着，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佩剑。”
“我不爱剑。”
听见这答案，一剑封禅笑了：“被称为剑邪，却不爱剑。”
“那都是世人称的，与我无关。”
此语若是旁人听了，恐怕便会认为此人真是狂妄以极，但一剑封禅却知他不过是真的不在乎，低头看靠在身侧的脸，注视片刻才轻声道：“不错，不是什么剑邪，你就是你，剑雪，暴风中的封雪剑者，剑雪无名。”每当念起这个为他所取的名字，一剑封禅心中都会涌起异样的感觉，是默默拥有的欣喜，更是难以言明的满足。
手不由自主地握上了他的肩：“剑雪。”
“……嗯？”
“再说一说你在九峰莲滫上的事给我听吧。”
“……嗯”
“你都是一个人吗？”
“…………”
半晌却不见回音，低头再看，人竟然睡着了。
略寒的月光称得一张如玉的脸更是无尘无暇的洁净，圆润的面颊泛出瓷器般的色泽，那嘴唇的色泽更是鲜艳有如无止境的诱惑，一剑封禅慢慢感觉自己喉间发紧，发烧，无可抑制地想要摄取冰凉。
头，慢慢低落，唇，轻轻吻下，却瞬即分开。熟睡的容颜仍无丝毫动静，只是偷吻之人却在无法再作第二次的偷袭之举，只看着这张酣然而睡的脸，“居然就这样睡在外面，还如此毫无防备，真是让人头痛。”
怔看良久，终是一声轻叹，小心翼翼将地上的熟睡之人抱回屋内，开门，关门，门外方才氲热的暧昧气息顿失霎时便只余了仲春夜间一地的寒气。

4
“剑雪，起床了。”
昨夜回屋，辗转到东方泛白才渐渐合眼，虽未睡多少时辰一剑封禅却是神采奕奕，哪知该比他早起的人却一觉睡至日上三竿还未见醒来。一剑封禅让借住的大妈把粥热了又热，这人却仍未见翻身动上一动。竟是这么嗜睡的小家伙。一剑封禅低下身来拍拍他的脸：“还不起来，你要看的市集都得散场咯。”
听了这句话，人总算有了动静，迷糊着起身，洗漱完毕，人才清醒。两人吃完早餐，辞了借住的村名夫妇便一路往城里行去。
此时，两人结伴同行已是三月有余，所经之地大都是僻静山野小镇，这东埔却是一处繁华的城镇。人流不息，车马倥偬，一剑封禅并非初次来这等车多人杂之地，久居山野的剑雪却是头次见到这等的繁华，难免步子多有停留，问这问那，一剑封禅兼作解说陪游，倒也不亦乐乎，只是身后跟得太近的气息极度破坏了他与剑雪二人出游的气氛，扭头对一旁正把玩着千奇百怪的泥雕的剑雪道：“剑雪，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因为后面那些人吗？”
一剑封禅一愣，只道他玩得心无旁骛，原来却也早注意到后方的动静。
“嗯，我先去打发走那些杂碎，你就在此地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此。”
一剑封禅人在前方，剑雪却在身后执意紧随，无奈，知他固执，只得随他。
两人走至人迹稀少的荒郊，身后的杀气已是扑面而来。一剑封禅双目一扫四周，竟比上次圆教村附近围攻他的人更多。
只见他杀诫一扬，冷哼一声，“人来再多，不过是些废物。剑雪，他们身上有毒，小心。”
“嗯。”
一声轻喝，周遭的人顿时上前围攻两人，战局一片混乱。显然，这次所派之杀手等级要比上次高明不少，一剑封禅见这群人久打不退，渐渐怒气攀升，蓦地大喝，杀诫狂舞之下，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响起，再观剑雪那边，但见他剑握在手，却始终不出鞘，只是用剑风挥动震退敌人。
“剑雪，此等杂碎，何必手下留情。”
“不必管我。”
一剑封禅见他如此，更加恼怒，手上杀诫舞不停，一道道飞溅的血影，一声声短促的哀嚎，见人邪杀狂了性，余下的杀手也渐渐开始握不稳手中的兵器，毒药失效，如此下去，只是徒增伤亡，忽来一声尖哨，对方人马收队，霎时退了个干净。
一剑封禅纵身欲追，却被横过来的手拦住：“算了，何必再追。”
“这些人为何找上你？”
“不过是些江湖恩怨。”
“虽说如此，但敢于找上北域四大高手之一的人邪，定不是一般组织。”剑雪沉吟。
“是一个中原武林的杀手组织，曾不小心杀了他们一个人，之后这些虫豸杂碎便甩不掉了。”
“那……唔！”
剑雪突然低低闷哼了声，一剑封禅扭过头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那平日如玉白净的脸上竟隐隐泛起暗黑之气，显然是中毒症状。
大惊之下更是大怒，“剑雪，你是何时中的毒？”
“我……也不知。”见他江湖经验竟少得如此可怜，一剑封禅又是气恼又是担心。想去追那些人讨回解药，却又放不下他，突然想到一事：“剑雪，那日我中毒，你是怎生解的？”
“是圆教村佛寺里的一名大师配的药。”
一剑封禅大喜：“那好，我这便带你回去找他医治。”
当下再不多留，抱了人展开身形，往回路直奔圆教村。
虽然一剑封禅施展轻功，日行数百余里，只是圆教村距此又何止数百里路，一剑封禅全力施展，却也不能短时间内到达。救人如救火，加之并不知剑雪身上所中之毒药性，一时不由心急如焚，竟日夜兼程，也不少作休息。
“一剑封禅，先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你已经急奔了整整一天了。”
“无妨，尽快解你身上的毒才是紧要。”
“我还暂无事，你先放我下来休息再说。”看着上方那微青的额上隐隐泛出汗滴，剑雪心中一时情绪波动激切，忍不住一阵急咳，霎时嘴角泛红。
“莫要多说！”一剑封禅急声低喝，“乖乖躺着睡一觉，再睁开眼便到了。”
“嗯。”剑雪不再说话，顺从地躺进他的怀里，耳朵贴着胸口，听到的是急切的跳动，随着身体的急奔而一声压过一声。自有意识以来，他便一人呆在九峰莲滫，与他作陪的也只有一把朱厌剑，甚少与人交流，即便下得山来，也是一人独行独走，与人交谈无多。
从最初，总是独自一人的他，世路的艰辛世人的狡诈几未遇见，但相对的，人世的温情他又何曾体会过许多。
他不懂人情世故，但此刻他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这个抱着他狂奔一天一夜的人胸口的那颗心为他急速跳动着，担忧着。
他不懂世间男欢女爱，可他却是本能地喜欢上了这种被人关怀的滋味。
头靠胸口靠得更紧。
“一剑封禅……”
“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了吗？怎地不听！”
“你这样关心，我很喜欢。”怀中的人自顾自说着，并不理来自上方的斥责。
急奔的脚步有那么一刻停顿，一剑封禅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如此直白的话他说出来偏偏便无任何别扭，只有让人心动的真诚。看着那双缓缓闭上准备休息的眼，一剑封禅轻叹：“真是个小傻瓜。”
于是说，手，却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5
“嗯……”
“大师，怎样？”
圆教村佛寺主持拈了拈飘然如发的长髯，手自病人的腕上收回。“比之你上次所中之毒要厉害许多，不过幸亏来得及时，加之这位小哥自身修为深厚，老纳要解这毒是没问题，只是药草调制需待几天，恐怕得请二位在此多留一段时日了。”
“若能解毒，怎样也无妨。”
主持刚一出去，一剑封禅便坐靠在椅上。连日的急奔实已让他的身体疲累到一定程度，一路急行一路担忧，如今剑雪之毒不愁无解，他也缓缓卸下紧绷的心绪，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剑封禅！一剑封禅！”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开始有一抹高亢的嗓音不停地扰他睡眠，还有双手不停地摇晃他。
“一剑封禅？一剑封禅？”
坚持不懈的叫唤让一剑封禅不得不提前醒来。睁眼，是一张忧色忡忡的脸，见他醒来，顿时眼中换上一抹安心：“啊，你终于醒来了。”
睡眠不足的北域人邪被人粗暴摇醒，却偏生发气不得，只得微哼一声。
“被你这样叫，不醒来那叫死人。“
“先前主持大师说你太累，可我等了你一下午还不见你醒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没睡好。”一剑封禅更加没好声气。
“哦，那你继续睡吧。”
“……”
见他真的无事，剑雪大概也叫累了，继续躺回床上。
看着粗暴打断自己睡眠的凶手此刻又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圆润的脸上尽是安心，本该生气的人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半星的怒火，反倒因为他的担心而升起丝丝喜悦。
气消了，再仔细看他脸色，先前让他惊心的灰暗败色已淡了不少，想必是药效已生。“现在感觉怎样？”
“还好，除了一点头晕恶心，感觉不到其它。”
“过了明天，这些症状就都会慢慢减去……这半日你一直未睡吗？”
“嗯，一直等你醒来。”
想他一直等待却不见自己醒来定是独自焦急忧心了半日，一剑封禅心中微痛，“真是个傻瓜。”
手指忍不住抚上光滑脸颊，目光只是不经意触到那饱满的唇瓣，那晚四唇电光火石交错间的如丝如棉的触感霎时便强烈涌至，男人呼吸霎时不由一窒。
感觉到气息变化，本已闭上的眼又睁了开来：“一剑封禅？”
完全不明就里的纯粹眼神直直照过来，仿佛让方才的绮念无所遁形。
深吸口气，强自平定心神，答道：“没什么，快睡吧。”
“那你也睡吧。”
拍拍床的另一边，示意他睡下。一剑封禅也着实有些想念床的滋味，和衣躺下，扭头看见的是一张闭目安然的脸。挂念之人，就在身边，心中顿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之感。
“剑雪，你前日道上之言可都是真的？”
没人回答，旁边的人已睡熟了。
也罢，不管你对我之意如何，这江湖红尘路，我总会伴着你。一剑封禅自言自语中，微笑入梦。

6
接连六七日下来，剑雪身上之毒已尽数除尽，两人却在圆教村又多呆了几日。原因乃是村中佛刹来了名佛法精湛的高僧布坛讲法，剑雪兴致勃勃，一剑封禅自是不愿拂他之意，可却着实讨厌那些经经道道之类的东西，两日下来，无聊到发慌，心中又恨那秃驴为何还不走，到第三日里，实在忍不住了。
“剑雪，我们在此也呆得够久了，明日便走吧。”
“好。”知他不愿再停留，剑雪干脆地答应，忽又叹气，“一剑封禅，其实听听那些佛经也未必不好，你身上杀孽过重。”
“哼，人在江湖，强生弱死，哪个不是刀口舔血。”
“话是如此说没错，可……”
“算了，不谈这个扫兴话题，还是跟我说说你在九峰莲滫上的事吧。”
心知他不愿再谈，剑雪微微一叹。
“之前你都是一个人呆在九峰莲滫上？”
“嗯，整日陪着我的就只这把剑。”
一剑封禅看向他身旁，地上所放正是初见他时那把身体庞大且裹得严严实实的剑，当时便直觉这剑与他不配，却不知他又为何时时带着。
“剑雪，你不爱剑，平日里也不见你使剑，却又为何总带着这把剑？”
“这剑……乃是故人所留。”剑雪回答中带着迟疑。
“那又为何将它裹得如此严实？”剑身不仅全部套在厚实的鞘内，就连剑鞘之外还加了层布密密裹着。
“……因为故人留下时曾说，此剑乃是好杀邪器，出锋必饮血。”
恁地神秘，一剑封禅倒被勾起了兴趣。“哦，你身上是把带着魔气的邪剑，我身上这把却是带着佛气的圣剑，不如我们交换细细一观究竟。”
剑雪看向那把杀诫，确实隐隐有灵光清圣之气闪动，有些迟疑。
“放心，到时它若要饮血，我的血便让它喝几滴也是无妨。”一剑封禅边说便解下杀诫递过。
剑雪见他坚持要借剑一观，只得将朱厌剑递上。
伸过来的手，接过缓缓递上的剑。
手与剑相触的那一刻，一切都再回不去从前。
若能选择，他，不会去接那把剑。他，更不会递出那把剑。
心中的情，眼中的笑，未来的梦，便在那手与剑轻触瞬间，灰飞烟灭。
少年望着眼前一切，有一刻呆然。方才还是月明星稀一派安宁的村庄，却在霎那间成为猩红一色，暴烈无边的火焰中哀鸿遍野。
身前一人，红发白衣，同一幅面容，却不再是昔日温柔以对的人。冷峻凌厉的眉，嗜血漠然的眼，手握朱厌令人胆寒的魔。
“你是谁？”
手持朱厌的魔傲然而立：“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为何是你……”
朱厌……吞佛童子……师尊早有留言，朱厌乃魔性之剑，绝不能重回吞佛童子的手中。可为何……竟会是他，是那个对自己百般温柔的人……清冽的眼神渐从迷惘转为清醒的痛苦。火焚中哀鸿之声渐渐变弱，最后归为一片死寂。
回复过神智的剑者凝然神情一变，杀诫在手：“吞佛童子，为何要杀这圆教村之人！”
朱厌一扬，魔狂妄而笑：“哈哈，我是魔，男女老幼，自是杀之无忌。”
一句话让剑雪勃然大怒：“你！换命来！”
“哦？”魔看着愤怒中的少年，眉轻蔑扬起：“那就看你到底有何本事了。”话落，招起，火光中两条人影迅速分合。剑与剑相交，是愤怒的爆发，也是痛苦的宣泄。
魔突然一喝，一股猛烈的焰流直冲逼身上来的敌手，剑雪身疾退，奈何突遭火噬的痛让他发出低低的闷哼。看着少年被火焰熏黑的面庞，魔促狭地笑：“此时站在自己的死路上，是何感觉？”
“无。”虽遍身污黑，剑雪无名却斗志不减分毫。
“哼，那你就归无吧！”朱厌邪光一炙，吞佛童子杀招即出，却在此时，自远处有道强劲掌气袭来，此掌来得无声无息，先前招式已老吞佛察觉欲躲已是不及，待旋身躲过暗袭手中朱厌已被击落身外数步。手无朱厌的魔杀气顿失缓缓倒地，竟又回复成剑雪熟悉的模样。
“一剑封禅！”剑雪上前扶起地上的人。
“……吞……佛……童……子……”
颓倒在地的人渐渐消失的意识里只有对方额上那道艳丽的火红。
“一剑封禅……”
涉世未深的少年怔然而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脸上的灼烧还在隐隐的辣。那火，太炙热，烤得他周身疼痛，那眼，太冷漠，看了直让他寒气入骨。
为何上一刻还对他笑语轻言的人，在一瞬间便成了取他性命毫不顾忌的魔。
他想要一个答案，却无人给他。
“缘起缘灭，是悟，缘灭缘起，是劫。阿弥陀佛——！”一声清亮的法号声至远处隐隐传来。怔立的少年抬头，竟是这几日在村中讲法布坛的高僧。
“大师，方才是你打落他手中之剑？”
佛僧手执羽扇，拾起跌落在地的朱厌，回剑入鞘，再用布封好递与少年。“你与他本不该相遇，却机缘凑巧下有了这一段缘。”
“还请大师解惑。”少年握剑的手垂下，此刻竟是彷徨无主。
“远离魔性邪气，他便还是他。”
乌亮的眸微微垂下：“大师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带着朱厌远离，他今后便会一直无事？”
“魔者的圣剑，圣者的魔剑。朱厌乃是抑制吞佛童子魔性的关键。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今后一切全凭个人机缘。”
佛僧莲步轻踏，竟要离去。
心中疑惑未解，剑雪开口相呼：“大师？”
“剑邪小友，一切凭心而行，切莫游移，今后你我自有再会之日。”

佛僧远去，又只余少年孤寂的身影默然独对地上失去意识之人。
你曾说过，若我要离开定要与你说明，否则便有失礼数。我不曾忘记，可这次，我却不得不再做一次无礼之人了。
一剑封禅……
余焰未消的残墟中，只余一人蹙眉昏睡不醒，只留一声叹息幽幽暗暗渐远渐行。

[待续…]

[ 此貼被feiting在2006-06-13 15: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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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6-06-13 23: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双邪]的标题兴冲冲的点进来。
《红尘错》，知道双邪的故事配上这种名字多半会是什么走向，但是实在很喜欢双邪间的感情的相处。
这篇亦然。^^
我看过着重写剑雪可爱的、或表现剑雪成熟理性的，但同时写出剑雪这两种面貌的文章却极少见。OTZ
以卖艺人那段，体谅世人是剑雪的成熟，但封禅一旦细问马上就逼出了他的单纯。^^
（阿封哥，这才多久，你就被吃死了~~~~）

本以为能看红尘中两人相处的种种，笑看他们一路过来。
唉…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勿勿…这么勿勿就进展到分离……（F君，进度不会太快了吗？）
呜呜呜……阿封哥偏是你多事要换什么剑！
大笨蛋~~~
（泪奔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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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c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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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6-06-14 06: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很喜欢这一篇^^

封雪文很难写，原因无非有二：一，原著情节虽然简单，却相当完整，再作改动，难免有画蛇添足之嫌；二，封禅与剑雪之间的感情十分微妙，恰似茶浓酒淡，多一分减一分均失其味。

这篇文能够填充本来的情节架构且贴合人物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人物心理活动描写得当，没有辞藻滥觞，正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送上小花一朵～～请继续努力～～

p.s.私心很希望是好结局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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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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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3樓發表於: 2006-06-14 07: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高興一上來就看到雙邪文XP

大大對劍雪個性的描述相當仔細^^

與封禪之間的相處模式更令人津津樂道

面對有時如小孩般單純的劍雪

感情已悄悄駐進封禪的心中

期待兩人後續的發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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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0)

4樓發表於: 2009-03-09 23: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跟正劇有點不一樣，不過將打落吞佛之劍的人換成破戒僧也是不錯，
雖然我不知道一蓮托生是否就是破戒僧的前世，亦或破戒僧與一蓮托生有同門情誼，
但是從大大的故事中，可以看出他一直都在關心劍雪，只是劍雪並不知情。
也許，破戒僧能做的也只是旁觀者的腳色，無法干預，是因為這是雙邪避無可避的命運，
不能出手，也許他也是最擔心雙邪未來的人，只是他的職責是適時的點化，哀，
如果可以，想必他寧願早早交代劍雪一切的真相，也不願後來的悲劇發生吧？
話說這篇貌似悲文風走向，就不知作者接下來會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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