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23 09.23〔網空〕這麼巧你也在網上衝浪啊（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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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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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9-24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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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3 09.23〔網空〕這麼巧你也在網上衝浪啊（短完）

之前在lof的被鎖了（明明沒啥就被鎖了），先在這里發試試看，也許之後就在這兒發文了
是去年寫的

·現pa私設有，沙雕預警，OOC預警
·遵紀守法王師傅x中二逃家少年空

一張身份證放在吧台上，面前的人套著件印有誇張塗鴉的寬大衛衣，一手隨意地插在口袋里，另一隻手在吧台上有節奏地叩著，說是在催促，那間隔又著實長得讓人心急。
證件上的名字叫史精忠，照片拍得中規中矩，怎麼看都跟眼前這個有點吊兒郎當的年輕人聯繫不到一塊兒去。
網看了看桌上的身份證，瞥了眼吧台前的少年，聲音毫無起伏地說：「該回哪回哪去。」
少年心知假身份證被人看破，卻仍不死心似的，笑嘻嘻地湊過去，開始發揮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大哥，這證件不是在這嘛？你看，20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照流程辦事才對啊。」
網懶得理他，想蒙混過關來上網的未成年他見得多了，小屁孩們各種胡攪蠻纏的手段也都在他面前表演過，早練就了一副油鹽不進的外殼，不管你是顛倒黑白的忽悠還是哭天喊地的哀求，在網面前完全行不通，就差把「滾」字寫在臉上。
少年見網看都不看他，收回身份證，轉身走了。網見怪不怪，繼續盯他的顯示器。

網吧名叫「修羅國度」，名字中二到不行，乍一聽像是夜總會，讓人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夜夜笙歌伴著性感的鋼管舞。但要是在附近一打聽才知道，這家網吧簡直是這片區最正直的營業場所，自從幾年前網吧招來現任網管後，「修羅國度」就幾乎沒出現過未成年人渾水摸魚進來上網這種事。網管大哥的眼光簡直比教導主任還要毒辣，什麼小伎倆都能當場識破，任你怎麼懇求或者威脅也決不放一個未成年人進去上機。網就是「修羅國度」的網管，人稱「網哥」，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客人一嘴帶口音的普通話叫他「王哥」，叫開了大家也都這麼喊了。

頭頂忽然籠上一片陰影，抬頭一看竟是少年又回來了，少年在吧台上拍下一張五元，說：「來瓶北冰洋，冰的。」網微微皺眉，不知道這小子在搞什麼幺蛾子，但怎麼也不能和錢過不去，他還是回頭從冰櫃里拿了瓶北冰洋，「嘭」地一聲打開。少年拿了汽水又出去了，但他也沒離開網吧，而是坐在網吧門口的馬扎上，拿出手機繼續玩遊戲。
網明白了，小子剛才壓根沒走，拖了個馬扎在門口坐下玩手機。網心想不給他搞事那就隨他去吧，索性也不管這小子了，愛咋咋地。
一連好幾天，少年都跑來「修羅國度」，也不進去上網，反正網也不會讓他進去上機，他就坐在門口玩手機，要麼就進來開一瓶冰汽水。網不明白小子吃錯什麼藥，馬路對面小賣部三塊開瓶北冰洋，喝完瓶子留下，何必非得跑來網吧喝五塊錢的。
少年每天下午六點準時來「修羅國度」門口報道，網猜這小子八成還是個學生，至於其他的，網懶得去想，也沒興趣去想。

那天傍晚，網吧來了個人，準確的說是來找人。來人斯斯文文的，穿著淺色的西裝套裝，面相看起來倒挺像那天小子拿的那張身份證上，證件照里的人。
網還記得那張身份證上的名字：史精忠。
兩人在網吧門口交談起來，看少年逐漸難看的臉色，這對話必然不甚愉快。網並不關心他們說了什麼，唯獨一句，調皮而又莫名其妙地跳進他的耳朵，是史精忠稱呼少年：「小空」。
接著，少年一腳踢翻了地上的空汽水瓶，玻璃碎裂的脆響頓時引來了幾道關注的眼神。但史精忠似乎很避諱引人圍觀，嘆了口氣便無奈地轉身離去。
空徑直走向吧台，一張二十元丟在櫃台上，說：「來包煙。」
網頭也不抬：「禁煙。」
「那來聽雪花。」
「未成年人不能飲酒。」
空一下樂了，他知道網會這麼回答，但他就是故意要問。郁結的心情好像一掃而空，果然比起回到那個令他渾身不爽的家，還是呆在「修羅國度」逗逗網管大哥更有意思。
他把頭探進吧台里，想看看網一直埋頭幹什麼，結果看到對方竟然是在玩消消樂。
——這麼無聊？

空趴在吧台上，看著網專注地在手機屏幕上划動消除，幾天來他第一次認真打量網的模樣。
——好看。
輪廓自然是相當優秀，狹長的眼睛、加上始終保持冷酷的表情，微抿的唇角更是多了幾分性感。茶色長髮中間還夾著幾絲淺金的挑染，胸前夾著的名牌上只寫了一個「網」字，代表的含義究竟是名字還是工作，據說這始終是「修羅國度」未解之謎之一。
空舔了下嘴唇，眼神投放在網的身上，思緒卻早已飄到九宵雲外。
網實在太神秘，明明擁有那麼出色的外貌，竟然從沒人注意到，難道他臉上有一張隱形的面具嗎？他究竟叫什麼名字？年紀多大？一切都被藏在那張幾乎沒有情緒流露的臉皮下。這謎題，對於少年來說，那是有致命的吸引力，如同明知色彩斑斕的蜘蛛帶有麻痹神經的劇毒，還是忍不住想將其抓在手心。

網吧每天都有個少年坐在門口喝著汽水玩手機，這已經成了「修羅國度」慣常的風景。對於空來說，打遊戲在哪都無所謂，無論是用電腦還是用手機，他沒有什麼所謂的網癮，也並不是特別喜歡那些遊戲。他只是想找一個家人看不到的地方，逃避令他窒息的現實。沒有父親的期待、兄長的說教和小弟的應和，他只是自己，不是父親乖巧的兒子、大哥懂事的弟弟、小弟可靠的二哥。
他喜歡待在「修羅國度」，不僅僅是因為對網的好奇，網不會過問他的家事，也不會勸說他回家。他們對對方的私人空間都是一無所知，但也沒必要知曉，就算空興起把一大堆問題拋給網，也許只能得到一兩句回復。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好。

忽然有一天下午，空沒有來，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出現在網吧，這一消失就是兩個星期。每當網瞥向門口時，總覺得有些奇怪，似乎那個蹲在門口打遊戲喝汽水的少年本該存在在那裡，不知不覺他竟已經習慣了空的存在。

當空再次出現在網的面前，那天陰天還下著雨，人們也不大願意出門，網吧里的客人不多。空走進「修羅國度」，像收起爪子踮起腳尖的貓一樣悄無聲息，他站在吧台前，一言不發。
網抬起頭，消失了很多天的少年穿著校服外套，滿臉沮喪，渾身濕漉漉的，亂翹的發梢上還掛著水滴。
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來瓶北冰洋吧，常溫的。」最終是空率先打破沈默。
網轉身在熱飲機上打了一杯熱牛奶，雖然是奶粉衝調的廉價飲料，但至少能讓人在陰冷的天氣里感到暖和一些。
空接過紙杯，若是平時他一定會笑著吐槽網，說網是老年人思維，現在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少年小口啜飲著牛奶，向來有點油腔滑調的他第一次感覺到萬般心緒說不出的滋味兒。
「我……」
「外面下雨，坐到裡面來吧。」網打開一把折疊椅，安置在櫃台里，自己的工位旁邊。
空愣住了，他本以為網會對他說「哪來的回哪去」，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卻沒想到將一切人都拒之千里的網，忽然為他挪出一小塊空間。空鑽進吧台里，坐在網的旁邊，捧著紙杯，糾結是否要對網講述自己的事情。
儘管生活令他無比失望，卻還是施捨給他了一點點驚喜。

「我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
「不知道。」
少年自嘲一笑，心中早有定數，只是希望能有一個人跳出來告訴他，他還沒有那麼不堪，就算是假的也無所謂。
「那就是是咯？」
「重要麼？」
「哈！」
網雖是答非所問，空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的人生，關別人屁事。
何必把自己活成其他人？不一樣，他和這些坐在電腦前喝著肥宅水打著網游的人不一樣，和走在路上擦肩而過也不會瞥一眼的人不一樣，和父親、大哥他們都不一樣。
或許是有心，也可能只是無意，他竟然被網安慰了。
空心裡美滋滋的，不知不覺間把紙杯的邊緣啃得一片狼藉，隨手一拋，空紙杯划過一條圓滑曲線後落入紙簍。
「三分！」
網還是一臉不為所動的神情，像是對這種小孩的幼稚見怪不怪。
桌上的保溫杯里泡著鐵觀音，泡了一下午茶湯都呈現出深深的褐色，網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濃茶，頗有一種機關老幹部的做派。
空看著他覺得好玩，手閒不下來開始擺弄網的長髮，毫不意外地得到了網管大哥警告的一瞪。少年嘻皮笑臉地衝他做口型，網讀出了他的唇語，短短兩字。
——謝謝。

哼，臭小子。
向來是眼神凶巴巴的、臉色比冰霜還冷，一度讓空懷疑是不是面癱的網，唇角微微翹起，似乎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只一愣的工夫，難得一見的微笑就消失殆盡，網又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網。而空竟然沒有揪住這點開玩笑，回神之後也沈默不語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莫名萌生的情緒似乎是一種衝動，要驅使他做些什麼。回過神後又有點落空的感覺，好像心裡的某處缺了一塊，缺少一片形狀契合的拼圖。
——真奇怪。

網的下班時間是晚上八點，往常空都會待到網換班，這一次卻破天荒的提前回去了。
少年站在網吧門口，那是平常屬於他的位置，向吧台後的網揮揮手，笑嘻嘻地說：「拜拜。」

這天之後，空再也沒來過「修羅國度」。

一年半的時間，對網來說不過是重復之前的生活罷了，有句話說得確實沒錯：不管少了誰地球照樣轉。
不過，每當逮到有心存僥倖的小孩想要渾水摸魚進來打遊戲時，網總是會想到那個曾經坐在門口玩手機、喝汽水的少年。
「哼，小子最好是回去好好上學了。」指尖一動，消掉了一組同色的方塊，還觸發了炸彈嘩嘩嘩消除了一大堆色塊。

「王哥，上機。」
輕浮欠揍的語氣有點熟悉，網聞聲抬頭。眼前的人外套上的環啊鏈啊叮叮噹噹掛了一堆，外翹的頭髮染成了墨綠色，一手插兜，另一隻手在吧台上一下一下地叩著。
饒是識人無數的網管大哥這次也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拿起桌上的證件。
證件照上的人是他印象里空的模樣，可能是照片拍的時間太早，少年臉上還帶點稚氣，倒是嬰兒肥始終沒變。
——史仗義。
身份證上寫著的姓名，網頭一次知曉空的名字，看來和當初那個史精忠確實是一家人。
年齡不多不少，到昨天剛好成年。
「34號機。」網隨手一指。
「唉，看在咱們的交情上，給我安排個特等席唄。」空趴在吧台上，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等網回答，他就輕車熟路地鑽進吧台，拉過一把椅子緊挨著網坐下，衣服上的飾物叮噹作響，碰撞出雜亂的音符。
空靠近網的臉頰，溫熱的吐息灑在網的耳畔，他說：

「對了，再來瓶冰鎮的北冰洋。」

【完】

[ 此帖被山茶在2020-09-25 00: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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