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9【all 楼至韦驮】窥视主厉佛 22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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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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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3-01-12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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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3.09【all 楼至韦驮】窥视主厉佛 16 ..

洁癖美人在剧中各种被调戏，很适合开车

頂端

shenenfuj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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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3-01-15 01: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3.09【all 楼至韦驮】窥视主厉佛 16 ..

太太好会写人妻，心理活动太细腻生动了，呜呜呜好香

江湖浊浪没白衣，天涯何处无过客。

頂端

卿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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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3-08-13 17: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3.09【all 楼至韦驮】窥视主厉佛 16 ..

前言：两年了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啥都不说了继续更新，回看第四章感觉有些小问题，做了细节的修改

窥视5

楼至韦驮睁眼，身上是软绵的被子，宿醉让头一阵阵的闷痛，他盯着窗外出神好久才发现这是自己家。
楼至韦驮只记得自己昨天喝了很多的酒，他懊恼被酒精冲散神志的自己，一边系好扣子下床。
楼至韦驮收拾妥当，进了客厅，桌上放着一些他爱吃小菜和冒着热气的白粥，厨房发出碗筷的碰撞声，看来质辛起得比平常早很多。楼至韦驮拉开座椅，坐在餐桌旁边，打开手机开始检查昨天拟订的合同。
质辛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楼至韦驮时，他的手臂一紧，随后又很快放松。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母亲，随后刻意绕过楼至韦驮，坐到了对方对面。
楼至韦驮的注意力全在合同上，没注意到质辛的异常。直到质辛落坐他才将手机放置到一旁。低头抿了一口白粥，食物的热度唤回了他的一些注意力。
“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家的？”楼至韦驮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毕竟这些都是人情，他不愿欠别人的。
楼至韦驮注意到，质辛握着汤匙的手指很快收紧。
“是你的同事，渡如何。”质辛的眼睛看向别处，回避了楼至韦驮探寻的目光：“你回来后很快睡着，我帮你简单擦洗过了。”
楼至韦驮低头嗯了一声，继续喝了两口粥。他觉得质辛有心事，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昨夜工作应酬的事情，让质辛不开心了。
楼至韦驮想到此处，内心又是一阵难言的愧疚，想着开口和质辛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质辛有一搭无一搭地舀着粥，就见白皙的手掌轻柔地搭握在他持筷的手背上。熟悉的昙花香气若有若无地钻入了鼻腔，瞬间将他带回了昨晚那个闷热又潮湿的氛围，仿佛楼至韦驮细腻皮肤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指腹，任他肆意抚摸。
质辛反射般地缩回了手，等回过神来心底又厌恶自己的畏缩。
楼至韦驮空落落的手掌在空中停留了半刻，眼底蒙上了一层失落的暗淡。可他什么也没说，毕竟对于质辛，楼至韦驮心中总有说不尽的愧疚。
就在楼至韦驮准备收回手时，手腕被质辛大力握住。他怔了怔，抬头看向质辛，发现质辛也在看他。质辛的眼睛像黑夜中燃起的篝火，炙热的神情直直刺进他的内心。
楼至韦驮下意识避过了质辛的灼人目光。
“你这孩子，我只是……”楼至韦驮想了想，吸了一口气道：“只是这样的事情总归避免不了。抱歉，下次我会尽早回来。”
质辛看着楼至韦驮眼底的愧疚，听着楼至韦驮说的话，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他想，原来楼至韦驮想的是这件事，看来昨天酒醉之后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也对，楼至韦驮从不曾知道自己对他的想法，也不曾走进过自己的内心，是他想将楼至韦驮的每一寸都探究彻底。
这事怨谁呢？怨不得楼至，是自己妄生绮念，想要像自己的父亲，又或者蕴果谛魂那样名正言顺地占有他。
可是楼至韦驮又怎么会把这样的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好儿子，是好孩子，也只是孩子。
质辛心头漫上酸涩，也真像个孩子般地不肯松手。他手上力度没了分寸，直将楼至韦驮的手腕抓得通红，而他的母亲也未曾再做挣扎，只是微皱眉忍耐着。
看楼至韦驮忍痛的样子，质辛心里终究是不忍。他颓然松开抓握着楼至韦驮的手掌，看着楼至韦驮被捏红的手腕。
“我抓疼你了吗？”质辛垂下眼睫，有些无措，却也不想道歉。
楼至韦驮看向质辛，只觉得孩子在闹脾气，蓝眸中满是温柔道：“没事，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质辛不敢看他，只是低头应了一声。
直到看楼至韦驮在玄关处拿着钥匙出了门，质辛坐直的身体才算是松懈下来，他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抓握楼至韦驮的手掌，阳光透过玻璃将那手掌镀上了一层金色，微微散发出的热度，就像是楼至韦驮留在上面的温热还未散去。
质辛黝黑的瞳色映照出痛苦的情绪，可是在艳阳初生的清晨，此刻空荡荡的家中，没人看到他。

楼至韦驮到达公司的时候，公司的氛围却不同以往，一改往日的紧张忙碌，有几位同事偷偷地打量他，小声说着什么。
楼至韦驮心觉不妙，却也顾不得这些，他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工位，渡如何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楼至，有麻烦了。”渡如何一见楼至韦驮到了，就将他拉到了一侧的茶水间。
“怎么？”楼至韦驮将随身的外套脱下，搭在手上，神情疑惑。
渡如何看楼至韦驮真的不知情，也只能按下焦急的情绪，凑近了些距离，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本来是外接的部门想要打电话确认后续的工作进程。宙王那边突然断了和我们的联系。”
“电邮尝试过了？”楼至韦驮追问道。
渡如何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没有回复。”
楼至韦驮不清楚个中缘由，却在略一思索后对着渡如何颔首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安抚住大家的情绪，不要造成更多负面影响。”
渡如何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锁轻跳一声，使屋内成为静谧的密闭空间。楼至韦驮摸过手机，长长的吸气再吐出，调整好心态后拨了宙王的私人电话。
伴随着单调而漫长的等待音，手机屏幕亮起又灭。楼至韦驮眉头微微蹙起，连拨几次的未接通令他心头生出些许焦躁。
他不自觉地想：是不方便？还是电话静音？或者就是有意为之看到也不接？
捏手机的手掌微微浸出了细汗，楼至韦驮沉下心定了定神，改拨宙王的办公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人接了起来。没等楼至韦驮张口，那边竟先一步道：“您好，楼至韦驮先生，很荣幸能够接到来电——”
没等对方说完，楼至韦驮就打断道：“我找宙王。”
“BOSS暂时不方便接电话。我部存有您的号码，如有涉及本次项目后续对接问题，可尽快为您安排与他的会面，请问需要吗？”
“嗯，需要。”
楼至韦驮在脑中过了一遍商谈当天种种细节，并未发觉哪里不妥。但宙王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反口，若是中间环节的沟通不畅带来歧义误会，自然是双方当面交流解决的效果更好。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未接通的记录上，楼至韦驮暗自道：公事公办，莫非宙王是这个意思？
“好的，请稍等。”经过一阵短暂的键盘敲击与细碎纸张翻阅声，对面再次道：“今天就可以。具体时间已发送至您的办公电邮，期待您的到来。”
楼至韦驮挂断电话，查看过邮件内容后，快速整理了商谈的资料，驱车如约前往。
前台引着他乘坐电梯到达对应楼层，待出了电梯，早已立在门口的接待便迎了上来，面带歉意客套道：“是楼至韦驮先生吧，我们这边尚有其他工作未处理清楚，还请您到会客室休息片刻。”
一番礼数姿态到位，楼至韦驮本就不会为此计较，何况眼下势在对方，当下也只能跟随坐到会客室。
可楼至韦驮没想到，这被称作“片刻”的工夫，直让他等到天边泛沉。

他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从最初反复打腹稿到有一搭没一搭地翻检携带文件，高强度运转的大脑在思考中逐渐疲惫。
然而处在如此单调而安静的环境里，人的思绪会本能地开始放空，以至于被告知可以前往办公室与宙王面谈时，楼至韦驮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接待在口诉完会面地址之后就离开了，楼至韦驮按了按隐隐发涨的鬓角，缓缓起身。夕阳将下，窗外昏黄的光零散入楼道走廊。按着接待所指一路走去，楼至韦驮忽觉周围安静得过分，才发现整层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以及未露面的宙王。
霎时他脚步一顿，眸光扫过周遭，眉心跟着拧了起来。明明到了大楼系统自动亮灯的时候，可目之所及却为幽昧渐渐笼盖。
捏攥材料的手指紧了下，楼至韦驮压住心底升起的紧迫不安感，不由自主放轻步子，再度向前走去。
会客室位于这层主楼，宙王的办公室却临近配楼转角，楼至韦驮走了一小会儿，才站在了挂有烫金标牌的门前。他欲抬手去敲，不想门只是虚掩着，指节一贴就被直接推开了。
室内混着厚重辛香的焦苦烟草味瞬间席卷而来，楼至韦驮呼吸一滞，差点被这股气息呛得咳出声。他眉头紧皱，强忍掩住口鼻的念头，靠着刻在骨子里的良好素养维持住面上平静，将视线投向房间内。
因着办公室没有开灯，楼至韦驮只能在透过映照的余晖见到一片影影绰绰。坐在办公桌后的沉沉人影，指间偶尔闪过一点艳色火光。
宙王没讲话，倚着宽大的皮质椅背，余光瞥见进门的楼至韦驮，他的一只手搭在办公桌面，另一只手则夹着烟送到嘴边，狠狠吸了口。
烟草燃烧泛出的猩红光点，短短一瞬，却是直直扎进了楼至韦驮的心里。
楼至韦驮在这低沉的气氛中唤了一声：“宙王。”
宙王没应，只坐直身体，按灭了烟。
尽量忽略掉那股足以使人窒息的气味，楼至韦驮又道：“我以为，以宙王你之器量，双方既已谈妥条件，后续自然遵守约定。”
“这会知道捧人了。”宙王嗤了声，又抬眼打量了他一番，忽道：“开关在门边。”
冷淡的灯光照亮整个空间。
楼至韦驮敛下眸光，心头微微一松。
宙王面色显然不佳，他望向立在门口的楼至韦驮，：“坐啊，还等我请你？”
办公室内最显眼的除了办公桌及座椅，就是一侧的皮质沙发组合与摆满各色茶具的茶桌。
没多犹豫，楼至韦驮就选了个既保持着社交礼仪，同时又不会离得太远，显得过于疏离客套的位置坐下。手指理过文字材料的页边，他双目直视宙王，直截了当地问道：“进度搁置的原因呢，或是贵方有其他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闻言宙王冷笑道：“当然是想赚钱啊。”
所以问题来自其他方面。这么想着，楼至韦驮也这么问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
楼至韦驮话音未落，宙王就打断了他。
“你在质问我？”宙王的神色明显沉了下来，言辞更添咄咄逼人之感：“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还没找你算搁置的损失，你倒先来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意思。”毫不客气的几句话说得楼至韦驮心头同样不快，他暗自平复着心态：“我只是想知道，后续跟进时是否存在沟通不畅、信息交流不全等情况造成项目搁置，其中问题都可以通过商谈解决。”
“哦？”上下打量着楼至韦驮，宙王面上带起一抹狎昵笑意：“看来你跟半截王迹滚一起的时候，他就没跟你讲讲？”
带着点审视及莫名黏腻的目光让楼至韦驮浑身不自在，他冷声道：“何必扯些不相干的。说到底项目得是双方合作才能成事，今天我怀着诚意来解决问题，希望贵方也有同样的诚意。”
“你的诚意在哪？”抽出压在桌案上的纸张，宙王起身走到楼至韦驮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儿后者，骤而弯腰，用折卷成一条的纸页拍了拍对方脸颊：“看看吧，你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
楼至韦驮深深吸气，忍住心头淡淡的羞辱感，强迫自己平静接过。
沙发前的茶桌上摆着一套绚丽的七彩鎏金茶具，其中一只杯底横七竖八地摁了折扭的烟蒂，残留的茶水与烟灰混成一滩散发着焦臭的污浊，令人分外不适。
宙王对此视若无睹。他越过楼至韦驮走到沙发前坐下，对着茶漏随意颠倒出几粒滚圆蜷曲的茶叶，又探身拎过放在外的电水壶，很不讲究地将茶漏放在公杯上，抬手一道热水直接浇了下去。
白龙珠特有的清幽香气刹那间压过其他味道，楼至韦驮看清了纸上的内容，那是一张不予批复的回执。
“我就是一粗人，哪懂弯弯绕绕。”对着新泡的茶水吹了吹，宙王忽地嘴角一撇，斜睨不远处的楼至韦驮：“真指望我来答疑解惑，不如早点回家问你姘头。”
宙王这话几乎指明了这件事情的元凶。
楼至韦驮心里一沉，恐惧夹杂着愤怒，让他此刻就想站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你也知道，规划局那边也是给开了绿灯的，这合同本来挺顺畅，结果突然一下子咱们这地就批不下来了。”可能觉察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宙王起身坐到楼至韦驮旁边，手掌有意无意拍了拍楼至韦驮肩膀。
“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你想想，这事情除了手眼通天的半截王迹，还有谁能做得出。”
提起半截王迹，楼至韦驮最先想到这人行事风格，再想想回执的内容，他心下发沉，顿时露出些许郁色。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宙王将泡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好心遭雷亲。我琢磨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呢，哪想会遇到这种事。”
楼至韦驮咬了咬牙，他抬头看了看等回复的宙王，明白今天无论如何自己要给宙王一个交代。
在楼至韦驮印象中，半截王迹虽然财资丰厚，涉及产业众多，但自己搬到的这座城市，却是在半截王迹的势力范围外。非要讲的话，只有一家投资公司在名义上有点关系，规模也很小。
想到这里，楼至韦驮平复心绪道：“这件意外我会处理。”
楼至韦驮自认为已经表达清楚态度，宙王多少该有几分满意，孰料却非如此。
对于宙王而言，自己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向来都是占人便宜，还真没有吃过这种闷亏。尤其是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楼至韦驮竟然只有一句不轻不重的“我会处理”，宙王心底怒火瞬间翻涌。
“怎么的，白字黑字的合同都能在你这出大篓子，还跟我装？”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宙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楼至韦驮冷笑道：“玩仙人跳的都知道先给点甜头，你楼至韦驮确实和人不同，只会端着清高充神女是吧？不说实质的补偿了，就连叫一声‘哥’来两句好听的都张不开嘴？”
宙王这话说得毫无顾忌，甚至带了一丝侮辱性。
楼至韦驮眼皮微动，颊边浮现羞怒的潮红，他强忍情绪道：“在商言商，不必用言语激我。”
视线停留在楼至韦驮的脸孔上，宙王心道这骚货确实好看，弄不上手实在可惜。又一想本来打算借着生意的名目尝尝甜头，哪想搞到现在鸡飞蛋打，心里实在怄得慌。他索性心一横，暗道：你半截王迹要做初一，就别怪我让楼至韦驮给你过十五，既然想我不痛快，那就干脆谁都别痛快！
宙王压着心头邪火，阴阳怪气道：“没亲香的缘分，那不如直接点，谈谈钱。”
这般说着，他又坐了回去，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继续道：“当然啦，总归轮不到你发愁，搁我这是大笔的损失，于你而言不过回去张张腿再多叫几声。”
这话说得粗俗露骨，楼至韦驮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待到理解了话中含义，他双颊蓦地涨红，不可置信地看向宙王：“你在胡说什么？！”
“自谦了啊，这可不是胡说。”宙王摆摆手，透着几丝暧昧的油滑笑容与楼至韦驮的急怒情绪形成鲜明对比：“凭你这上下这两张嘴，就算半截王迹不买账，多找几个总能凑够付钱的，反正你也不亏。”目光从楼至韦驮紧抿的嘴唇挪到因怒意不断起伏的胸膛，宙王往身后沙发一靠，“倒是我白忙一场，全成了别人的情趣。”
翻涌的怒气直冲天灵，楼至韦驮脑中嗡嗡作响，胸口更觉恶心得厉害。他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几息之后骤然起身，急步走了出去。
宙王目送那道身影离开，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楼至韦驮走出大楼，天已将近全黑，远远地看去街上的路灯星星点点地亮着。
将一摞商讨的报告放到副驾驶，楼至韦驮仰靠着座椅，等待胸腔中那股怒气稍微平复，才有心思继续思考。
——半截王迹，半截王迹！
他掏出手机，流畅地在手机界面上摁出一串数字，屏幕暗了又亮，几次吐息之后，楼至韦驮将手机反扣在副驾驶座椅上。
不管有多不想面对，他也得找罪魁祸首谈谈。
半截王迹能精准打断他的项目，想来现在也不会在总部安稳坐着，如果将地点限定在这座城市，那么他现在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楼至韦驮重重地咬了下嘴唇，向半截王迹在本市的那家投资公司驶去。

城市的夜色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绚烂多姿。半截王迹站在办公大楼的高处，盯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深邃眸底闪过微光。室内开着一盏夜灯，不至于很亮，但也足以看清内部陈设。一个人影步伐匆匆走到他身后，小声在耳边说了几句，半截王迹神色不变地摆了摆手，那人便识趣地离开。
“楼至，”半截王迹眼神一瞬间变得柔和，低沉的声音在室内缓缓响起，带着微不可查的眷恋：“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楼至韦驮到达那栋大楼底部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彻底。办公园区在市郊的开发区，楼至韦驮将车停在了楼前，抬眼望去高耸的楼层，只有寥寥几盏灯光。
在他思索间，大楼入口处走出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斯文清瘦的中年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请随我来。”男人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人看起来实在面生，楼至韦驮根本不记得半截王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我是王总的新助理，”像是看穿了楼至韦驮的心思，男人主动搭话：“您没见过我，是我见过您的照片。”
半截王迹以前的助理是一名美艳女性，两人之间没少传出风言风语。楼至韦驮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只觉得人性果然凉薄，短短一年过去，竟已物是人非。
之后一路无话，楼至韦驮来到办公室门前。红木的房间门留了条缝隙，透出室内隐隐微光。男人轻叩门框，等里面应了一声“进来”，才将门推开。
楼至韦驮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进入房间。
身后缓慢的房门发出沉重的痛响，敲击在他颤动的心上。

看到楼至韦驮的一瞬间，半截王迹有些恍惚。这是一年多来，楼至韦驮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他面前，夜灯将那双钴蓝色的双眼染上了温柔的光晕，瘦弱身躯站得笔直，竟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怎么，半截王迹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等反应过来他才明白，无关其他。
他是真的想念楼至韦驮了。
楼至韦驮被盯得面皮发烫，他分不清是因愤怒又或者其他情绪，现下更不愿细想其中缘由。
赶在楼至韦驮质问前，半截王迹先开了口。
“很久没见，这次还是难得的你主动来看我。”他拎起桌上的茶具，倒了两杯热茶：“来，这是今年的新茶。”
只闻香气楼至韦驮便能认出，茶是自己喜欢的那口。想到半截王迹应该是花费了番功夫才弄到如此品质的茶叶，心中到底涌上一股难言之感。
半截王迹知道自己因何而来吗？想来他是知道的。那么眼前情形，又是打算做什么？
想到这里，楼至韦驮面上不露情绪，心中已是再起波澜。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似乎并不在意楼至韦驮的态度，半截王迹说道：“楼至，宙王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听到这句话，楼至韦驮胸腔中沉淀了一路的怒气又冲了上来。
——果然是他。也对，除了他还能有谁，何况这不就是半截王迹一贯的作风？
楼至韦驮的声音高了几个度：“半截王迹，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沉沉吐了一口气，半截王迹面上仍旧挂着那副沉稳温和，仿佛在劝导一个冥顽不灵的孩童。
可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楼至韦驮感觉一瞬间太阳穴胀痛得厉害，他下意识伸手抚上额头。
“楼至你怎么了，”半截王迹起身问道：“不舒服？”
无视于半截王迹的关心，楼至韦驮抬头看他：“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半截王迹闻言，神色一顿，灯光侧影将他的面容遮盖了大半，辨不清此刻表情。他重新回坐到沙发上，两杯已经偏凉的茶水被倒入茶盘，而后半截王迹提壶，续上两杯散发热气的茶汤。
将其中一杯向楼至韦驮的方向推过去，半截王迹神色如常道：“坐下谈吧。”
楼至韦驮终究没有接受这杯茶水。
半截王迹方才那番话，一度让楼至韦驮丧失了与继续沟通的欲望，可他固执地站在那儿，哪怕额角慢慢浸出汗珠，眼前晕眩发黑，胸膛急促起伏也缓解不了缺氧的窒息感。
他不说话，半截王迹却没打算跟着沉默。想到当年有过质辛之后，楼至韦驮的身体就一直没能彻底养好，他放缓语调又让了一回：“坐吧，往常其他公司来人也是坐着谈的，无论如何也不用站着讲话。”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楼至韦驮还是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很生气，”半截王迹握着茶杯，目光仍旧落在楼至韦驮身上：“可若不这样做，兴许之后你连跟我这生气的精力都没了。”见楼至韦驮没反驳，他顿了顿继续道：“宙王这人手辣心黑，前科累累，真以为他是个口直心快的粗人，才是大错特错。”
楼至韦驮沉默了会，终归心有疑问，忍不住道：“所以？”
“找他合作，就是个错误。”察觉到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半截王迹起身到办公桌拿了一份资料，放在楼至韦驮面前。
里面记录的是宙王集团近年来的斑斑劣迹，明里暗里，桩桩件件，皆是详实。
楼至韦驮并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他一页页地翻看，资料内容越详细，楼至韦驮的心就越寒。或许半截王迹说得对，宙王这人心机深沉、喜怒无常，若非强于此人，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按自己如今位置来看，明显处于弱势。依照宙王这敲骨吸髓的秉性，怕是真能吞掉他这点底子。
……明明他在合作之前也对宙王的公司进行了背调。
想到这里，楼至韦驮有些无措。他抬眸看了一眼半截王迹，那面前这个能将他人掩藏秘辛轻松获取的人呢？
楼至韦驮不禁身形轻晃，半截王迹下意识地要去扶他：“你别激动！”
推开半截王迹，楼至韦驮放下手中资料，神情中带上了审视与怀疑：“如此详细的调查资料，看来你是早已心里有数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我和宙王前期接触的时候说？”
从烟盒中拆出一支香烟，半截王迹用手指来回捋了几下，却在看了看楼至韦驮后，又皱着眉头把烟塞了回去：“那时候说了，你会信吗？”
楼至韦驮闭了闭眼，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他嘲讽道：“看来你是知道，我需要向宙王支付多少违约金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拿起那份资料，干脆利落地一撕两半，半截王迹说道：“从现在起这件事交给我，三天之内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然后呢？”楼至韦驮冷声道：“我何德何能，受之有愧。”
听出楼至韦驮话语间的排斥，半截王迹倒是不以为意。他了解楼至韦驮如今处境，更清楚对方想要什么，便将提前拟好的合约放到楼至韦驮跟前：“这是我的出资意向书。”

楼至韦驮拿起意向书，翻阅至其中一页时，扭头看向旁边的半截王迹：“这里，什么意思？”
他指着合同书中一处空白。
半截王迹的目光在那根葱白的手指上停留片刻，随后视线扫过那处空缺，轻描淡写道：“需要多少钱，你自己直接填就行。”
在这一刻，楼至韦驮内心只觉异常好笑。他不知道是笑自己对着这样一份合同逐字认真阅读，还是在笑半截王迹竟能拿出这样一份合同。
“我到底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疲惫地捏了捏额角，楼至韦驮将出资意向书甩在了茶几上：“宙王不是好人，你半截王迹又能比他强多少！”
楼至韦驮这句话说得有些失控，在半截王迹听来，更是异常地刺耳。宙王的名声不算太好，贪财好色，薄情寡义，就是一块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他自认为这种人上不得台面，可楼至韦驮却将两人相提并论，只这点就足以令半截王迹恼怒了。
半截王迹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盯着楼至韦驮，站起身来：“宙王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等量齐观？”
“起码宙王拿出了合作的态度，”楼至韦驮猛地起身，他几乎一整天都没进食，低血糖使头脑发晕，眼前阵阵犯黑。然而输人不输阵，他强打精神，讥讽道：“可你呢，当年吃掉佛乡还不够，现在又想借我的名义撬开庄严净土？等我签了合同，资金链的口子一开，到时候庄严净土谁说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商人逐利，这点我不否认。”半截王迹没有辩解。他不想与楼至韦驮为此争执，便尽量放缓语气道：“但我做事的出发点，始终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楼至韦驮冷笑道：“宙王是我到新公司负责的头一笔合作，组内加班加点工作了多久我就跟了多久。如今因你横插一脚，要我去告诉他们合作取消？半截王迹，你让我怎么在公司立足，怎么面对一干同僚，以后怎么在行业里混！”
他胸口翻腾，憋闷得喘不上气，整个身体都因情绪发抖：“你就是这样为了我？”最后半句楼至韦驮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分明是想逼死我！”
“够了！”被激出了真火，半截王迹怒声道：“那三孙子就是想睡你！你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
想起离婚以来不断收到的那些视频，楼至韦驮顿时握拳咬牙，喝骂道：“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是你满腹龌龊，令人作呕！”
“——哈！！”半截王迹怒极反笑，三两步到了近前，一把抓住楼至韦驮的手腕，将人生生拽倒按在沙发上：“你跟宙王合作，不就是想赚钱？外面瘪三的钱你愿意赚，到我这儿白给你都不要？”
“放开我！”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狞恶面孔，楼至韦驮挣扎几下，随即屈膝用力顶向对方腰腹。可他的体质与半截王迹相差甚远，后者单手握住膝头往身侧一拽，再用膝腿一压，他的半边身体便被牢牢制住。
半截王迹捏住楼至韦驮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怎么着，在你看来我的钱就不是钱？”
楼至韦驮凤眼圆睁，眸中满是躁恼，紧咬着嘴唇不肯说话。见他这副神态，半截王迹怒火更甚，语气森冷道：“我要是龌龊，你哪有机会在这儿跟我一口一个合作！”
挣脱未果，又听半截王迹这样讲，楼至韦驮索性反问嘲道：“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你要感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半截王迹冷哼一声，一条腿卡在楼至韦驮腿间，手上用力收紧，将人架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放手，仅凭蕴果谛魂那点小伎俩，你还真以为能如愿离婚？”
提及这点，楼至韦驮脸色瞬变：“你滚开……呃！”
半截王迹咬在他的颈侧，唇齿粗鲁地吸吮磨碾，另一只手扯开楼至韦驮腰间皮带，粗糙指腹隔着内裤熟练揉弄，直到那处微微发烫，手指一顶几乎能挤进湿软的入口。
酥麻逐渐蔓延身下，楼至韦驮却浑身颤抖，竟是被唤起了噩梦般的记忆。胸膛剧烈地起伏，四肢发木，过度呼吸使他心跳加速，头脑晕眩得厉害，连带着眼角都开始泛红。
“楼至？楼至！”发觉情况不对，半截王迹抱起楼至韦驮软下的身体，用力捂住他的口鼻，同时高声道：“来人，拿只镇静剂来！”
药物作用下，情绪像隔着层玻璃，楼至韦驮好一会儿才勉强坐直身体。
“现在感觉怎么样？”半截王迹蹲在沙发前，他的呼吸声曾让楼至韦驮感到惊惧，但现在所有感知都单薄得像一张纸，变得只剩淡淡的厌烦。
他又想起了宙王的那句话。
——于你而言，不过回去张开大腿多叫几声。
“半截王迹，”楼至韦驮缓缓看向面前的半蹲着的人，轻声道：“……还是恶心。”
半截王迹被这句说得一怔。
由于气血不畅，楼至韦驮的手腕已经淤出了青紫。把手举到眼前怔怔望了一会，他并指成掌，毫无预兆地对着半截王迹的侧脸打了过去：“你真恶心。”
楼至韦驮这一下力道不轻，半截王迹被打得身形后仰，脑内瞬间嗡鸣，半边脸火辣辣地发着疼。
“离我远点。”
甩开试图扶在肩头的手掌，楼至韦驮踉跄起身，草草裹上大衣，踉跄着推门走了出去。
这话像冰锥一样刺在半截王迹的心上，看着楼至韦驮离去的背影，昏暗隐去了他面上神情。
半截王迹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助理站在门外，轻声提醒道：“王总，夫人走了两层楼梯，这会已经换乘电梯离开了。”
半截王迹重重吐出一口气，平复情绪后说道：“叫手下弟兄跟紧一点，别出问题。”
助理应下离开，半截王迹摸了下隐隐有些刺痛的脸颊，转身走到宽幅的落地窗跟前。他看到楼至韦驮坐进驾驶位，白色的车子像一只发光的鸢鸟，飞出了它的囚牢。

怔愣出神了许久，久到窗外夜色幽深，半截王迹才借着昏暗的夜灯，缓缓坐到了沙发上。
茶水还散发着幽然清香，本该一同品鉴的人却已经离开。
是啊，早知道是现在这样的境地，当初又为什么同意楼至韦驮离开呢？
看着眼前波纹不惊的澄澈茶水，半截王迹陷入了回忆。
那会楼至韦驮跟他提离婚也有一年多了。最初两人硬碰硬地吵，后来半截王迹也累了，可他不打算与楼至韦驮离婚，甚至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索性半哄半骗一直拖着。
然而楼至韦驮离婚的心思就没打消过。
——那就晾一晾，再过一阵子，等两人更冷静了，再心平气和地坐下谈吧。
半截王迹这么想着，所以当某天他回到家后，见到除了楼至韦驮冷若冰霜的脸之外，还有一份拟好只等他签字的离婚协议时，才会分外愤怒。
“离婚？”半截王迹冷笑道：“死了这条心吧。”
当时他勃然大怒，甚至不太记得之后都做了什么，直到楼至韦驮将他踹下书桌，理智才回归脑海。
楼至韦驮跑下了楼，离婚协议纸张已经整个被挼皱，半截王迹那张纸随手擦了擦性器上的精液，听到门板被重重摔上的闷响。他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各种念头纷沓而至，最后出门驱车来到这幢公寓前。
可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上楼按响门铃，一名打扮得体的温婉女性打开了门。
半截王迹这个圈层的男人，从不缺美人。站于峰巅，受人仰望，纵然无意，依旧会有各色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男人女人，钱权美色，本质上都是能够交易的资源。
跟半截王迹一圈混久了的，都知道他与楼至韦驮那点事。自然也有人劝他，说他糊涂，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偏在楼至韦驮身上看不开。
装给谁看？就算他说自己这么些年身边除了楼至韦驮没有其他人，说出去又有谁相信。
这名女性是某位合作方搭线介绍来的，要说这人与之前各色面孔哪里不同，就在于有一双和楼至韦驮近似的蓝眼，一副乍看上去和楼至韦驮相似的身形，两者叠加之下就连神态仿佛也像了三分。
而最终，他一瞬间的恍神，成了对方留在这儿的理由。
一个人的苦闷总要有地方宣泄，半截王迹当然不是圣人，只是看惯了楼至韦驮这种级别的，他不想委屈自己，也很难有别的心思。非要追根究底地剖析，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一个位置合适，还能说话的人了。

女人坐在半截王迹对面，准备煮水泡茶。
半截王迹拿着空杯把玩一阵，忽道：“真稀奇，我竟想不通了。你说他这非要离婚的心思，图什么？”
对坐的另一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沉静而专注地摇香。
“是我对他不够好，还是安稳日子不好过？”
摩挲着纤薄透白的杯口，半截王迹自言自语道：“如今是钱没少花，人心思还总往外飘，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话的工夫，对面已经在柔柔刮沫，准备出汤了。
“再如何复盘，我也没做错。钱难挣——”略过俗语的后半句，半截王迹说道：“我走过的弯路，不想让他再走一次，这也能算是错？”
金黄色的茶汤被推到半截王迹面前，他放下空杯，一口饮了个干净，随即硬声道：“说说，算你绩效。”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拈起自己那杯茶，女人温声说：“您想救回这桩姻缘，得先离。”
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半截王迹眯起眼眸，冷淡道：“做说客前，先想想谁给你薪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敢有忘。”女人放下茶杯，神色顺从而恭敬：“只是风筝认为，飞到天空中才是自由的。”
“你倒是敢说，”半截王迹不置可否，看向女人的目光深邃而锐利：“风筝线要是断了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女人从善如流道：“眼下线在手中，您有操线的自信吗？”
起身站到窗前，半截王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眼中慢慢浮上笑意。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楼至韦驮开车回到公司的停车场。他不是不想回家，只是觉得以现在这副姿态，实在不适合面对质辛。楼至韦驮走出停车场，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昏黄，将他的影子拉长。
寂静中，楼至韦驮自嘲地笑了一声。
与半截王迹闹成这样，自然是谈不拢了；而宙王那边，楼至韦驮想想后续的处理就头疼。
该怎么办？
楼至韦驮忍不住裹紧了风衣，在这带着燥意的夏夜之中，他竟觉得浑身发寒。
“楼至？”
就在此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侧。
楼至韦驮循声看去，正看到蕴果谛魂推开车门。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蕴果谛魂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温声询问。
近光灯在夜晚足够明亮，蕴果谛魂走到楼至韦驮面前时，看清楚了楼至韦驮脖颈上的瘀痕。
他眉头拧了下，又很快松开，若无其事地握住楼至韦驮的手，说道：“你在公司耽搁到现在，是遇到难事了？”
楼至韦驮的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他低下头，发现手腕上半截王迹留下的瘀痕极为显眼。
“身体最重要，”如同没发现那腕间青紫一般，蕴果谛魂按住心头生出的愤怒，十分自然地扶住楼至韦驮的脊背，等眼前人将手腕缩入袖中，才继续道：“走吧，我们先上车。”
楼至韦驮本想坐到副驾，蕴果谛魂却为他拉开了后座车门，两人一同坐在了后排。
蕴果谛魂翻出医药箱，捏开速冷冰袋贴在楼至韦驮的手腕，又折了支药棉，示意楼至韦驮仰头。
车内顶灯不够亮，蕴果谛魂的呼吸也放缓了，他动作轻柔，沾满药水的棉签点在脖颈瘀肿的地方，明明什么也没问，却像已经知道了所有的问题。
“不严重，别担心，很快都会好的。”
“蕴果谛魂……”听到蕴果谛魂这样说，楼至韦驮忍不住开了口。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蕴果谛魂仍是停下了动作，抬眼看向他。
楼至韦驮被这样包容而坦然的眼神看得羞愧，他将头偏向一边，咬了咬牙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宙王那边的项目谈崩了。”
蕴果谛魂动作一顿。
“违约金我来赔付，其他问题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楼至。”难得的，蕴果谛魂打断了楼至韦驮的话，他将药棉放入医废袋子，又从收纳袋中拿出一叠材料递到楼至韦驮面前：“先别气馁，看看这份文件。”
楼至韦驮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
他一页页地仔细翻看，与此同时听蕴果谛魂说道：“庄严净土在中阴界有几个合作试点，我追加了投入资金，同时作为附带条件，宙王撤销了之前你们的合同。”
楼至韦驮抓握文件的手指一紧，惊愕地看向蕴果谛魂：“你去找了宙王？！”
“都是正常合作流程，”见楼至韦驮苍白的面颊因情绪激动泛起艳色，蕴果谛魂失笑道：“造了方案预算，也有评估报告，算是一场双赢吧。”
楼至韦驮本能地摇了摇头。事情并不能这样算，倘若没有他违约的前情，蕴果谛魂必定能与宙王达成更优渥的交易条件，要知道宙王可不是什么善茬。但蕴果谛魂既帮他解了麻烦，还顾忌他的心情把话说圆了，楼至韦驮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无动于衷，又怎么忍心再将蕴果谛魂描述的皆大欢喜推翻掉呢？
眼眶不自觉地漾开雾气，楼至韦驮深吸一口气，快速翻完最后几页材料，这才哑着嗓子道：“只是如此一来，多少有些不划算。”
“事在人为了。”蕴果谛魂接过递回的材料，将其仔细装入袋中，然后把收纳袋连同里面的资料重新放在楼至韦驮眼前：“楼至，你愿意吗？”
楼至韦驮猛地抬头看向他，喉结微微滑动，半晌才道：“蕴果谛魂你……还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不愿意？”蕴果谛魂温柔注视着楼至韦驮，说道：“楼至，你很优秀，也很有能力，我愿意相信你，是因为你本就有这个实力。”他唇角含笑，眼神真挚，语气诚恳，楼至韦驮被看得心头发软，两颊烫热，油然生出一股感动与愧疚。
眼圈在昏黄的灯光下逐渐泛红，楼至韦驮胸腔数度起伏，终于压住了几乎涨满胸口的情绪：“就为你这句话，我也不能真让你失望。”
握住楼至韦驮的手掌，蕴果谛魂倾身凑近对方，药水的气味盖过了楼至韦驮颈间原本残留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蕴果谛魂嘴唇微不可查的抿了一下，眼神笑意越发柔和。
他轻缓而郑重地拥着楼至韦驮，仿佛这个拥抱便是毕生所求：“好，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楼至韦驮任由蕴果谛魂抱着，目光却看向车窗外的月亮。
月色银白，变化无常，他的人生也这样纠缠或被纠缠了十几年。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楼至韦驮呢喃着，他像是在自语，又像是说给抱住他的人听：“人在陷入沼泽时，便只想拼尽一切与污泥搏斗，因此错失天空中那朗朗皓月，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吧？”
蕴果谛魂低声道：“当然。”
“我们的事情，我不会再回避。”听着蕴果谛魂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跳，楼至韦驮收回目光，钴蓝色的瞳孔中带着一股异样的希冀：“质辛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他说清楚。”
蕴果谛魂没有讲话，只是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在这快要让人窒息的怀抱中，楼至韦驮缓缓闭上眼睛，心道：我也该往前走了。

夏夜的风仍带着灼人的热度，就在蕴果谛魂车辆的不远处，一个落魄的人影隔着望远镜死死盯着车内的两人。
巷口摆放着敞盖的垃圾箱，破旧的废弃家具与发霉变质食物垃圾堆满一地，男人蹲在垃圾箱旁，咬着指间的半截烟头狠狠吸了一口，随后发泄般地将烟头甩在地上。
“楼至韦驮，”提到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唇，面孔上带着扭曲的狞笑：“你还真是——”
男人露出几丝鄙夷与难以察觉的贪婪：“欠操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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