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19 【兢蒼/糧食】玲瓏花 [2樓競日孤鳴視角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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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uefei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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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0)

樓主發表於: 2014-11-19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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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兢蒼/糧食】玲瓏花 [2樓競日孤鳴視角完結]

【兢蒼/糧食】玲瓏花

　　苗北，王府，深夜。

　　除了站崗的王府衛兵，似乎沒有人還醒著，王府在一片靜謐中顯得格外冷清。

　　橘紅的燈花在道路兩旁的石燈中一閃一閃，隨著偶來的風搖曳擺動。十步一盞，整整齊齊，點點勾勒出王府縱橫的道路，暖色的光映出暖色的影，熏熏然交織成一幅光圖。

　　在這寧靜的路光圖中，有一個光點在兩排路燈中緩緩移動。

　　漸漸走出了石燈冉冉，走近了沒有光的小院。

　　微弱的燈籠光照不了多麼亮，卻絲毫不影響來人徐徐踏入內院的腳步，輕車熟路。掠過地面的光映出黑金花的奢華紋路，一塵不染。

　　小院很隱蔽很安靜，樹叢灌木很好的將最中間的小屋仔細圍擋，像一雙手小心翼翼得籠住一顆明珠。像是怕人打擾到小屋中的人，只有一條小路曲徑通幽，彎彎繞繞，在花叢草木間蜿蜒而去，黑金花耀眼金紋一路延伸，最終停在一扇緊閉的檀木雕花門前。

　　來人停在門口，定定而立，不推不敲，木香淡淡，縈繞鼻息。半晌方動，將燈籠杆插入門邊石槽，微微一抖身上紫色大氅，背靠著門邊緩緩下滑，輕輕坐下。以一手撩開垂在腦後長長的掛飾，頭微偏，抵上緊鎖的木門，門上的鎖頭受到微震，清脆的喀拉一聲。

　　距離的拉近，讓更加充盈的檀香環繞周身，混著冰涼夜風，暫時驅散腦內紛紛雜雜的思緒，回歸到原始的一片澄澈純淨，仿佛被雲霧輕柔而籠。

　　

　　依稀想起，曾經也擁有過這樣純粹的溫和安定，柔軟的白色貂絨，滑順的褐色狐裘。

　　誰的，溫柔的臂彎。

　　依稀想起，曾經也在這樣的夜裡躲開侍衛繞過宮人跑來這裡，敲開門的瞬間，手被納入白皙的掌中。

　　誰的，微涼的體溫。

　　依稀想起，曾經在這裡讀寫經典，哪怕詰屈聱牙，總能聽得詳解。

　　誰的，飄然的聲線。

　　　　

　　又是誰的，溫柔的臂彎突發殺意。

　　又是誰的，微涼的手掌迎面擊來。

　　又是誰的，飄然的聲線說著好好睡吧。

　　
陷入黑暗。

　　猛然睜眼，燈被夜風吹熄，紙制燈籠還隨著方才的風一蕩一蕩。

　　涼意從衣領與肌膚的細縫趁虛而入，本能的緊了緊身上的狐氅。

　　記憶忽然再現眼前。

　　誰，也曾經做過同樣的動作。

　　

　　你也冷嗎？

　　祖王叔。

　　

　　起身拿起熄滅的燈籠，沿著原路徐徐離去。黑紫色的大氅隨著走動一擺一擺，即使沒有燈火，也走的安安穩穩，只因為太熟悉了。對念舊的人來說，這裡留存著他和那個人的一輩子。

　　他時常在想，那個人一生都在戒備，沒一刻鬆懈，帶著摘不下來的面具，演一場真假莫辨的戲，騙人騙己，在大局將定之時卻又將這一切放在他的肩上。

　　這是為什麼？

　　而他自己歷盡苦難，卻在終於可以報仇的時刻放那個人離開，不僅不搬離王府，還完好保留下這個小院，留下那片花園。

　　這又是為什麼？

　　是因為恨過去了，僅留下情？

　　還是因為那面具其實他也曾片刻摘下，那假戲也曾真做？

　　

　　想不通的時候，他努力去想，想通的時候，又希望自己別去想。

　　無論怎麼想，無論答案是什麼，都已經回不去了。

　　

　　現在的他真真切切體會著王權的沉重，體會著這般的不自由。

　　在紛擾沒有頭緒的時候，在疲累無法繼續的時候，在寂寞倍感無助的時候，他總是會來這小坐。

　　無人的死靜一遍一遍提醒著他，如今的他必須一個人堅持下去，為了苗疆，就像他曾經想要放下王權一樣，為了苗疆，再難也要一力擔下。

　　　

　　夜深了，靜謐冷清的王府唯有書房的窗上還映出王的剪影。

　　還有很多政事未完，還有許多奏摺未看。

　　

　　天邊魚肚白。

　　勤勉的王放下手中的筆，眨了眨酸澀的雙眼，望向窗邊。

　　窗前一盆紫色玲瓏的小花是苗疆山間地頭最常見的品種，幼年的他親手種下幾盆贈與親人，經年幾何，現在都已尋不到了，唯有這一盆，在登基後的那天晚上他回去那間闊別一年的小院時，發現它依然在那人的桌案上，努力地開著小花。

　　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是哭了還是笑了。

　　

　　----------------------------------------------------------------
　　

　　“祖王叔，這小花還在桌案上啊……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別人都扔掉了呢。”

　　“哎呀，真不識貨，乖蒼狼送的，怎麼會不名貴呢？”

　　“祖王叔不用這麼安慰我……想扔掉也可以的……”

　　“小王想啊，日後若有一天，小王的乖蒼狼不在了……不在小王身邊了，看著它開花就像看到小蒼狼笑開了一般啊。”

　　

　　

　　

　　終

　　

　　

　　

　　

　　
　　

　　

　　

　　

　　

　　

　　
　　

　　

[ 此帖被muyuefeiyuan在2015-01-02 21: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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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uefei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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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0)

1樓發表於: 2015-01-02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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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日孤鳴沒想到自己拖著這樣的身子還能安然活過了花甲之年。
都說大隱隱於市，那年他收攏大氅，心冷意冷走出住了半輩子的競王府，守衛都被蒼狼調離了，王府周邊沒有一個人。
漸行漸遠，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那月光下朦朧的所謂的家。

家嘛，現在這樣也好。
他往冬日的火盆裡面添上幾塊木炭，哄哄熱氣茲茲湧出，暖了這一間樸素小房，暖了他蒼白的臉，連絲絲皺紋都被映成橘色，單單暖不到心。
從前的他戴著面具玩弄了別的人真心，後來報應來了，他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賠了出去，全部留在了那座王府那片花園。

踽踽獨行的他刻意在偏僻的山鄉跟質樸的鄉民用他的錦衣和額飾換取粗布棉衣，鬆散了幾十年如一日靜心辮好的髮髻，仿照山民那樣在頭頂盤好，只留下幾縷頭髮稍稍遮擋面容，最後再戴上一頂草笠，躬下身子，就像是長年累月經受風水日曬的勞作而佝僂的農戶。他看著水盆中的倒影，啞然失笑：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學得最好的只有這騙人騙己的偽裝術。
改頭換面進了熱鬧的城鎮，默默居於城鎮最不起眼的街道最不起眼的一角最不起眼的一間小房裡。
自然而然的活著，自然而然的上街，自然而然的找到了代寫書信的活計，自然而然的過了這麼多，仿佛從出生起就是這樣活著一般。
一開始他總是帶著草笠出門，下意識避開巡街的苗兵。後來發現，自己實在想太多，根本沒有人想要找自己。
大概是因為他們一個在地底，而另一個很忙很忙。

從普通的市井大叔到普通的市井小老頭子，鬍子越長越長，頭髮越長越白，眼神越來越花，身子骨也越來越虛。除了盛夏，他幾乎全年都離不開火盆子，和當年唯一沒有跟老鄉換掉的大氅。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單單留下了這個最大的物件。不過這個決定還是挺好的，至少他不燒火盆的時候，還可以裹著它在後院裡獨自曬曬太陽。
大氅幾十年如一日，光滑柔軟的毛不散不掉不塌，被陽光曬得暖洋洋，摸上去依舊軟乎乎毛茸茸。
就像是，曾經摸過的誰的小腦袋一樣，乖乖的，一動不動，靠在這件大氅上，不一會兒就會睡著。

曾經我的小兔子，現今我的王。

幾十年間，他只遠遠看到過一次。那是外敵入侵的時候，王御駕親征。
他連斗笠也沒戴就混在人群中夾道而立，隨著王漸行漸近，他也隨著人群低頭行禮，等王過去了，再站起來。
人群都在議論著說高頭大馬上的王看起來很強充滿力量，藍色的眼睛威嚴深沉，王氣十足。
他搖搖頭，獨自回家。雖然僅看了幾眼，但他看得出，王很累，累得曾經湛藍的眸子變成了墨藍，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被風吹日曬的磐石哪怕內中已經有了成千上萬的裂縫，在最外層沒有裂開之前，在他轟然崩碎化沙之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而競日孤鳴生來便不是普通的任何人，即便他現在讓自己變得像是普通的任何人，能看透的，依舊看得透。
他突然沒由頭的想，如果當年什麼都沒有發生，那麼是不是苗疆已經得氣興盛，一切按照規律，先王傳王位給王儲，王儲在王室的輔佐下，開創盛世，娶妻生子，以為王族興盛……而他也可能在那王府之中看著更小的一輩乖巧的長大。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競日孤鳴揉揉臉，果然老了，自己何時變成了回想如果的人。
這世間哪有如果，這世間只有血淋淋的現實。
他敗了，他走了。只留下王族孤零零的獨苗，讓他一力擔起苗疆千萬人的責任，讓他一個人面對來自外界的紛擾，讓他一個人在孤獨中成熟，在孤單中年華老去。

那場出征，苗軍勝了，凱旋。
苗王在馬車中回到王府，夾道的百姓沒能再見王的真容，但王的勝利讓他們歡欣雀躍，這代表他們的生活還能夠安定平靜。

競日孤鳴看到馬車而不是馬，就扭身往家走了。
滿腦子都是那年中秋，月光下，那孩子的笑臉，彎起的眼睛比那夜的星星還要亮。
原來他自那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孩子的笑臉。
到現在，連想像都無能為力。

那之後，王只親征過兩次。
每一次，禦馬現身的王讓百姓充滿的勝利的信心。
每一次，勝利之後，王都在馬車中回來，沒有露面。

王真的累了。

在競日孤鳴變得連簡單做個家務也會氣喘的過程中，王也漸漸老去。
除了新年和王室祭祀，王越來越少露面。
競日孤鳴也花了眼睛，站得遠，在僅有的機會也看不清王的面容。看不清王還在中年就已然斑白的兩鬢，看不清王裝作無事得疲累。只能大略看到王轉身離開的背影，模模糊糊得孤零零一條。

沒有了很多年的心，稍稍有點疼。
競日孤鳴從此不再去聽王的新年致辭。
從此，除了中秋，競日孤鳴連新年也不過了。

競日孤鳴越來越多得裹著大氅在院子裡曬太陽，做不動的活計，有好心的街坊來幫忙，街上有什麼事，熱情的鄰居都會來講給他聽。

又是一年新春。這是競日孤鳴沒有過的第三個年。
鄰居急寥寥滿頭汗的推開他的門，他來不及對鄰居說一聲過年好，鄰居告訴他，王駕崩了。

哦。他應了一聲點點頭，重新坐回榻上，看不出表情。
鄰居急匆匆離開去告知別人，帶上門，屋裡再次靜下來，只有火盆裡的木炭時不時劈啪一聲。

愣了不知多久，競日孤鳴站起身來，從曾經包裹大氅的包袱裡取出裹得仔細的一件星星樣子的配飾。想起來這東西還是他親自叫人設計了打出來，親自當做禮物掛上那孩子的胸前的。每年他打出四件來，一季，一換。
而這件，是那年，來不及換下的。

他到後院的小樹下，用手扒拉出一個小坑，仔仔細細把星星埋了進去。

春暖花開的時節，新王登基。那孩子一生無嗣，傾盡全力才在前陣子輾轉從地門接回失蹤了幾十年的僅存的親人。競日孤鳴沒去看登基大典，只聽說紅頭髮的新王在登基大典上哭了。

他坐在樹旁的馬紮上，突然發覺埋下星星的地方拱出了一個小花苞。
他每天都來看，五天后，花開了。一朵紫色玲瓏的小花，苗疆最常見的品種。
當年他收過一盆，一直都放在桌案上。

這一朵跟那一盆一樣，開得溫柔努力，就像那孩子笑開了。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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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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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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