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3.07 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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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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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樓主發表於: 2006-03-08 01:2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07 香氣

這裡是…地獄嗎？

地獄…怎麼會是…

這是少年睜眼後的第一個疑問。

在那刨筋刮骨的疼楚之後，只記得被重重摔在地上，然後是那人心疼的淚水，聽見那人用著自己不曾聽過的冰冷語調誓言為自己報仇，能感覺到那人緊抱著自己的溫度還有心跳，更聞到了屬於那人專有的香氣，是那麼清馨芳雅。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微弱的意識漸漸撐不住生命，眼不能睜、口不能言，少年能感受到他的怒氣是前所未有的，好想告訴他別這樣，但終究敵不過少了筋脈的軀體…

清醒後又沉睡了好一陣子，再醒時，少年確定自己沒死，動了動手指，幾陣疼楚鑽心入肺，不過是屈起一根手指罷了，竟然疼地讓自己差點無法呼吸，想著自己應該是廢了吧！是爹親救自己的嗎？那怎麼可以？他是武林先驅，成了廢人的他只會是他的累贅，敵人一定會拿他當成籌碼去威脅他的…不行…不行…

越想越是掙扎，不顧身上的疼痛，只想趕快躲開，如果結束不了自己的性命，那好歹躲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也行。

只是掙扎半天，衣裳被汗給浸濕了也不見自己有移動半分，咿呀地一聲，門開了，想轉頭看看仍是無法辦到，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續緣，醒了？謝天謝地，終於醒了」

眼前的人好熟悉，卻又不怎麼認識，張口欲言，只是讓整個表情更加扭曲而已。

「別說話，你才剛復生，這個把月都昏迷著，筋脈也才剛接上而已，沒那麼快好」

你是誰？

似是看見了少年眼中的疑惑，蓄著山羊鬚的中年男子笑著：「想問我是誰對吧？我是一線生呀！不過，一線生已經被那臭小子丟進海裡餵魚去了，現在只有屈世途哦！」

一線生？屈世途？

「這得歸功於你們父子平日行善積德，連我都受惠，我知道你有一堆問號要問我，屈伯伯會告訴你一切事情的經過，不過你得乖乖地喝完藥後先休息一下，哇呀！續緣，你是去游泳嗎？怎麼溼成這個樣子？我去拿衣服來幫你換，真是…」

會碎碎唸的一線生，真的是他！

可是又為什麼叫屈世途？是爹親找人救了我和一線生嗎？

喝完藥後，因藥力而再次沉入夢鄉中，夢裡，他又聞到了那股香氣，爹…

「好友，續緣還得麻煩你了」替兒子換好衣服，摸了摸沉睡中的臉。

「這次要不是你去拜託舒前輩，我看我真的只能在海裡餵魚了」

輕揮拂塵回眸笑道：「耶，好友，劣者怎捨得呢？」

「免，你這臭小子少惹點麻煩就好，現在幫你顧兒子，沒你那一人三化的本事，沒辦法幫你了，我可不想到時候還要替你在你兒子面前遮掩你的消息，都當爹了，自己想想吧！」

「吾知道，但…好友，幫吾吧！」

屈世途挑了眉嘟嚷著：「好啦！那次沒幫你了？」

「續緣的傷勢大概再兩個月才能活動，之後…」

「真不打算讓他回去？」

難掩失落說著：「回去不過是再次陷他於危難之中，一次…就夠了…吾不想再嚐一次…」

「我知道了，不過，素還真，兒子是你的，武林事再忙也抽個空過來一下吧！」

頷首後望了一眼，忍下不捨的念頭離去，徒留屈世途一人搖頭嘆息。

「續緣呀，你這是在幹嘛？快下來！要什麼，跟我說，快下來…」

雙手高舉護在少年身後，急得屈世途滿頭大汗，續緣取出一本放置在櫃子最高層的書冊後才扶著櫃子，緩緩地踩著階梯，半爬半跪的，一格一格地走下來，直到落了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屈世途那顆心才放下。

「續緣，你是要嚇死我呀？也不想想你現在還沒完全好，要是再有個什麼閃失，要我怎麼跟你爹還是舒前輩交待？」

續緣拿著書滿臉歉意地說著：「對不起，讓您擔心了，續緣現在好多了呀！只是腳還不怎麼方便而已，我會很小心的啦！偶爾動一動也可以當做復健呀！」

「你哦！續緣，在你好之前，不准再這樣，老人家禁不起嚇的」

「是！」

拄著拐杖走回桌邊，這已經是休養近半年的成果了。

屈世途告訴他是爹親找了舒石公，犧牲了兩指為他和屈世途兩人做起死回生的術法，武功盡失的自己即便再重新來過也無法再更上一層樓，幸虧舒石公願意收他為徒，教他術法，讓他有另一項能足以自保的功力。

「續緣，你到底在找什麼呀？為什麼這幾天總要我摘蓮花下來呢？」

續緣翻開書頁露出燦爛的笑容道：「這…秘密！」

「不能告訴我嗎？」

「屈伯伯，你聞聞我身上的香味像誰？」

屈世途拉起續緣的手臂和衣袖嗅著，聞了半天、思索半天才道：「續緣，你想像誰呀？」

「還沒有嗎？」低頭又沉思自個兒的事去了。

「唉呀！顧著跟你說話，又忘了你吃藥的時間到了，你等等呀！」

一聽見又要吃藥，俊秀的臉蛋頓時皺得跟包子沒什麼兩樣，心裡哀嘆著：又要吃藥了…

一跛一跛地走到屋外，外頭有屈世途精心闢建的兩座蓮池，粉的白的在荷葉的襯托下更顯得嬌艷，夏季正是嬌蓮初綻的時節，伸手摘下幾朵靠近池邊的花朵，再慢慢踱回房間裡，將花瓣一片一片鋪在床榻上，懷裡的蓮朵全剝完後又覺得不太夠，再度折回蓮池旁摘下更多枝蓮花，再將所有的花瓣剝下鋪在床上。

「續緣…呀…」喊聲由大而小，等到自己看到那孩子時，一個「呀」字已經變成了氣聲。

悄悄走近一看…睡了？

「這續緣是在想什麼，幹嘛睡覺還要鋪花瓣在上頭…」看了看這熟悉的花瓣，屈世途差點沒尖叫起來，「天呀！這可是我培育了許久的品種呀！」

看了看熟睡的人，屈世途含淚嘆了口氣，手中的藥湯也只能倒回藥壺中溫著備用，想著剛剛叫自己聞身上的味道，現在又鋪滿了蓮花睡覺，他到底想…該不會是那樣吧？

提筆寫了封信簡，封好後來到屋外，「風隨行，勞煩你送到那人手上吧！」

一陣風起，信簡已無蹤影，屈世途捻鬚笑了笑。

風起，好不容易偷了空，正在與一頁書泡茶聊天的白髮儒者微微一笑，另拿了茶杯斟上香茗，對面的僧者見狀也笑了，果然不一會兒，香茗已空，徒留一封信簡。

「素還真，還不快看看？」看著人兒盯著信簡好一會兒，似乎沒打開觀視的意思，僧者不禁催促著。

每每接到信，總是屈世途或是續緣寫的平安二字，那是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捎來的平安信，但今天…今天是二十…不會是有什麼意外…不…

想到這裡，素還真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心越沉，手越是抖個不停，聽著僧人的催促，素還真雖是面不露驚懼神色，但藏不住的擔憂已告訴了僧人，懸在半空的手忽然被一陣暖意包裹住，「別怕，或許事情並非你所想的」

僧人的話無疑是他的定心石、強心針，拆開信簡只看見二字『思念』，沒見到其他訊息，素還真是放心也是擔心，思念…是說續緣嗎？是思念我嗎？

百轉千迴的想法在素還真的腦中飛來飛去，僧人捧起一杯香茗輕啜，「素還真，既是思念，又何需想？心既動，身又何需分隔兩地？」

「前輩，但現在…」

「去吧！那孩子比武林更需要你」

「吾…吾只是怕…」

「不去永遠不知道」僧者笑語，素還真才笑了：「也是，那劣者暫別」

望著光影消失的方向，一頁書溫和的笑容再次漾在臉上，思念呀…

脫去武林塵事，換上早前退隱的裝束，低頭看了看一身素白的自己，正考慮著要不要再換件衣裳時，一聲叫喚讓腳下生了根，動彈不得。

抬眼是拄著拐杖的兒子，自從上次離開後便不曾再來過，才剛到便見到了人…

「爹親？真的是爹親！」續緣高興地忘了自己的身子還沒復原，一拐一跑地向前靠近，就怕眼前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啊！」

拐杖承受不住用力的結果，啪啦一聲，硬生生折斷了一截，重心頓偏的人便向前摔去，本是怔住的人想也沒想便衝上前去。

沒有原想的疼痛，低頭一看，赫！爹親什麼時候護在身下了？急忙離開那人的身上，「爹，沒壓傷你吧？」

起身拍拍塵土，一身淨白的衣裳弄髒了幾處，素還真笑笑：「沒事，怎麼你一個人在外頭？屈世途呢？」

「他去市集買東西了，我在裡頭悶，所以出來走走，爹親…」

「身子還好嗎？進屋，讓爹看看」

扶著兒子進屋，把脈診療，似乎忘了兒子也是個醫生。

「嗯，再過陣子，這拐杖也可以不用了」

「爹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武林不是正亂著嗎？我聽說最近魔界又…」

「續緣！」厲聲打斷兒子的話，嘆口氣緩和了語氣道：「爹說過，爹不希望你再涉入武林，你也答應過吾，別談那些事好嗎？」

續緣點點頭，素還真這才打量起這間屋子，往內室走去，續緣想攔已經攔不住了，一整床的花瓣讓素還真看了有些疑惑。

「續緣，你這一床的花瓣是何意？難不成…難不成你想彷效憶前輩醉臥花顏不成？」

「我…」

續緣嘆了口氣，走近床邊將一整床的花瓣全掃了下來，然後丟到外頭去，「算了，反正怎麼樣都不像！」

不像？不像什麼？

花…香氣…蓮花…思念…

好像想通了什麼的素還真搭上兒子的肩膀道：「怎麼把花丟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不需要了」

「哦？是嗎？續緣，爹得走了，過兩天…」

「沒關係，孩兒知道的，還請爹親小心，孩兒不希望爹親有什麼不測」

拉整愛子的衣裳，順便替他整理一下有些散亂的頭髮，素還真將兒子往懷中一帶，摟著道：「對不起，咱們父子注定如此，爹不希望你和我一樣，一步江湖無盡，懂嗎？」

枕在肩上的頭顱微點，深吸一口爹親身上的蓮香，果然還是不一樣。

「續緣，爹爹身上有怪味嗎？」

續緣眨了眨眼，搖搖頭道：「沒有，爹親身上那會有怪味？」

「那你在聞什麼？」

「我…」

素還真從腰帶裡掏出一只香囊袋放在續緣的手中，「這放在你身邊，想爹的時候就看看它」

拿起香囊嗅了一下，是爹親身上的香氣。

「這是…爹身上的香氣是因為這個？」

「或許吧！這是自小戴在身上的，香氣要是沒了，再叫隨行替你送過來」

「能告訴孩兒這是什麼東西的香氣嗎？」

「也沒什麼，不過是幾朵蓮瓣而已，這可是爹的秘密，如今你知道了，可得替爹保密哦！」

頑皮地眨眨眼，看得續緣笑了出來，「爹親真不像是清香白蓮」

「爹也不希望是呀！」

「不管爹是誰，永遠是續緣最敬愛的人」

「續緣也是素還真唯一掛念的人，不過，素還真是素還真，素續緣是素續緣，即便是父子，即便有著相似的臉龐，相同的血緣並不能代表他們就得是相同的兩個人，明白嗎？」

嘟著嘴別過頭道：「孩兒不明白」

「續緣，做清香白蓮是件苦差事，若用香氣來思念彼此，那爹親絕無異議，但若是想和爹親一樣，那就把香囊還吾吧！」

「我…」緊捉著香囊，爹親都說對了，是思念亦是想仿傚。

「爹也想念著你那時的乳香味呀！」

「爹，續緣已經長大了，不會再有乳香味了」似是抗議的說著。

「是是是，續緣長大了，該是去尋找屬於自己香氣的時候了。時候也不早了，好好養傷，爹恐怕沒辦法常來看你，自己小心，有事就找屈世途或隨行，答應過爹的事別忘了，知道嗎？」

「嗯…爹答應過續緣的事，也請別忘了」

「爹盡力做到就是」

拍拍兒子的肩膀，再從頭到腳看過一次，才發現兒子已經跟自己一樣高了呀！

日落映照著滿天晚霞，幾聲鳥鳴啼叫著，餘暉拉長了離去人的身影，佇立在門邊的人將香囊放入懷中，直到聽到了那聲呼喚才回神。

「續緣，站在這裡幹嘛？等等又吹風著涼了，快進去」

「是…」看著屈世途，想也知道是他把爹給找來了。

「續緣，那蓮花還要摘嗎？已經剩下不多了耶！」瞧著又發呆的人。

「不用了，續緣…已經不需要了」

「哦！」心裡一塊大石總算放下，這對死鴨子嘴硬的父子真是的，想著彼此又不見面，真不知在搞什麼東西！

天色已暗，續緣回到房中點上火燭，才想起被他丟在屋外的那堆花瓣，「完了，這下屈伯伯又要氣得吹鬍子瞪眼了」

果然，屋外傳來了怒罵聲：「續緣…」

呵，揣著香囊趕緊躲進被子裡，該找個香氣來跟爹的氣味搭配…一人微笑入夢。而另一人在另一處摘下了一朵蓮，將蓮瓣裝進繡袋中收入懷中，望著皎月亦是微笑著，過陣子又能帶給他那股香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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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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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03-19 07: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每次看到續緣被抽掉筋脈,
一身的血泊躺在素還真的懷裏時,
總讓人看了難過與心疼...T.T

或許在續緣的心裏想藉由香氣,
除了表達思念之外,
最大的希望是能成為素還真的左右手
分担他的責任.....

歡迎大家有空來坐坐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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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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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樓發表於: 2006-03-19 0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續緣被抽筋脈的那一段
雪之前看時...
整個情緒直到素素決定把小緣放進棺木裡
自己又換上黑紗時
配樂和場景讓雪哭了...心好疼好疼
要不是先看了封靈島知道小緣沒死
不然應該會感嘆再感嘆素素的無情自私與心碎之痛
素素不讓兒子陪在身邊成為他的左右手
那小緣想爹也只能用素素身上的東西來想念了...因為他是素還真的兒子呀!!

感謝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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煢蕭

蕭仔很忙(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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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3樓發表於: 2006-03-20 03: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的自己不由的心生多種感觸來
對於過去續緣被抽掉筋脈的那幕
及素大哥後來將棺木掩上那剎...QQ
小的不由飆淚出聲〈喂〉

而至兵燹之後，又見父子雙雙團圓，
看著素大哥爲著武林奔波而努力
而續緣則是貼心的想幫助爹親，
穿插的情節雖短，但自己總是多受感動他們父子倆之間的互動Q/////Q

而甫看了這文之後，
對於續緣思念爹親的心情，
及素大哥對續緣的溫柔
不由又想到了過去父子倆之間親情之路的坎坷T A T

總而言之，這真是一篇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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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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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4樓發表於: 2006-03-20 05: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
那一幕在大清早時看
看得雪差點不想去上班...眼淚硬逼著回到眼眶裡
每每看這對父子的互動總有些感傷
素素去東瀛前的告別
素素回中原時的心痛
續緣代父去天外南海前的囑咐
素素為救續緣大鬧希羅聖教時的急切
一直到素素被女陰陽下了死咒，十三天的性命仍是無法讓兒子陪在身邊
與覆天殤在九淵之巔雙雙戰亡
再看到素素重出江湖卻不見續緣的蹤影
只能寫個文來一解對這兩人感情的感嘆了

感謝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