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2 【君玉，君奉天X玉離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全10章回，已完結（古風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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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e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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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8)

樓主發表於: 2020-09-20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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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 【君玉，君奉天X玉離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全10章回，已完結（古風ABO）

　
　
君奉天X玉離經，古風ABO文，巨雷OOC -&EmEXs%
肉量很大、肉量很大、肉量很大，食用請注意。 lewDR"0Kx
生子有、孕期play有，請慎閱！
　
引用前人...（不知道起源）的設定。
A =乾元，B =中庸，O =坤澤
短篇邏輯與思緒都餵狗了......抱歉。
　
這個是今年四月將一篇篇整理起來，
加了前後文，準備要在布袋戲Only出的刊物。
後來布翁延期，也已經先通販完畢。
《本篇是書裝版本，部分內容有修飾》
　
　
　
　
　
　

　
「」說話，『』心想，＂＂謎之音或註記。
　
　

　
　
09.20【陌上花開】前章《未公開》

　
　
　
　
　
　
春雷震震，驟雨連連。
　
雲忘歸臥榻高燒第三日，玉離經為人勤換涼巾，正如兩年前他倆輪流照料墨傾池那般。曉情分化之時，最是痛苦，不僅日夜高燒昏沉煎熬，渾身尚有一陣陣無由來的刺痛鑽骨，若似上天強行更經改絡，非要讓人與昔不同。
　
少數捱不過挫筋刮骨惡疼的人，或要自殘，或命休矣。
　
聽聞好友整夜難受低吟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屋子裡寂靜，玉離經探過臥床那人頸脈後淺淺吁息，雲忘歸這是又撐過一次骸異的折磨，昏厥而去。
　
幾日前，好友還同他們炫耀村子裡哪家姑娘又衝著他笑，春情款款，少俠最是風流……頓臨分化後，雲忘歸素來健朗的身子已消瘦不少，褪去方掙扎而起的血色，又是蒼白憔悴的臉。
　
雨水綿綿，澆得窗外矮蕉吵雜，泥濘濺噪。
　
墨傾池身為乾元，不便靠近分化期中的混沌，只能每日送餐之時隔著門板過問他雲忘歸的狀況如何。
　
天地乾坤物擇，在分化之初，其六感極為敏銳脆弱，易生外事。
　
待數日混沌分曉，至此往後，天歸天、塵是塵，再不同昔日稚子情誼，能毫無顧忌比肩翱翔。
　
有時，玉離經會想－－若世間唯有不居天地的中庸之人，豈不快哉和平？
　
但，終究是理想。
　
乾元強權，擁有動搖世間萬物的根本，其優秀強大的能耐，總是帶來強奪破壞與護守奉獻相互對峙；而坤澤柔軟似水，承納萬象，既擔唯一可為乾元傳承後代的功勞，自己人生亦淪作犧牲，富生孕與信期不利因素，坤澤多活得低微，更有為此失去自由者。
　
若非老天尚且仁慈，乾元與坤澤的誕生仍屬少數，天下烽火何止如此？
　
「雲忘歸，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沉沉於夢的人未聆見玉離經難得徬徨細語。
　
巳時，春雨幽幽，天色猶暗，似少年郎人生路程方才起腳，恰迎片片陰霾壟罩前途，難辨東西南北，迷惘不已。
　
問人更似問己，玉離經，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窗外雷雨下得湍急，天色，又更暗了。
　
　
　
　

　
珠凝嫩芽尖，晶瑩剔透，晨光映照青碧，搖搖欲墬。
　
垂水簷下，立著一人。
　
墨傾池待鳳儒尊駕踏出小屋，朝他頷首示意後才入得房。榻上雲忘歸已能自主坐倚床頭，大病一場的模樣，笑容還是不羈，見來訪者便朝好友揚揚手。
　
「你這總算現身。」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吾渡檻輕輕鬆鬆，用得比你還少一個時日。」接手玉離經遞的涼巾，隨意往臉抹一把除掉汗燥，雲忘歸氣虛嘴上不弱，末話卻帶遺憾之意，「……還當咱們三人能乾元組隊，真是失算。」
　
「中庸何處不好？或吾亦同。」
　
「你如此硬氣的底性，如何作為中庸？」墨傾池拿取茶盞遞給雲忘歸，順帶回駁那個隨意應答的人。
　
玉離經外顯親和，骨子裡早有一把明尺，不任意隨波逐流、不輕易與眾過暱，在大局觀中甚是泰然自若、進退合宜的風雅智趣，能身負重任與受人信賴崇敬，要舉可為乾元的因，決不亞於墨傾池。
　
「天下豈有一定的道理？」
　
「吾說……」成為什麼都好啦。
　
雲忘歸還未搭上話，木門輕響，三人同將視線投去，聞見門外是個稚氣儒生說話，「法儒尊駕托吾送東西來給雲忘歸。」隨後者應諾聲而入的儒生快步上前，穩穩提高以雙手端的禮盤。
　
流紋暗錦上，呈一珮一劍，一封書信，柬帖中力鋒草書「予雲兒」。
　
「想來是成年之禮。」墨傾池此刻對向來嚴厲的法儒尊駕強行改觀。
　
「此劍名為天隨劍，名匠傑作，頗多俠士求而不得，尊駕倒是專程為你留候，可見對你雲忘歸期許甚深。」是君奉天特地為雲忘歸求劍，玉離經思及此，不禁露出一絲欣羨的神色。
　
法儒尊駕君奉天，是他孺慕甚久之人。
　
幼時與義父母常受君奉天的恩惠與照料，後兩老相繼而逝，玉離經在老舊木桌上取得一封德風古道的推薦信與足夠他前往的盤纏，便義無反顧的來到。
　
未料再次見到君奉天，已是求儒多年之後。
　
昊正五道第一關的法儒尊駕，克盡職責，其實鮮少露面，玉離經能望及此人，多為正好與雲忘歸一同逢見，法儒尊駕的幾句叮囑、多少交辦，有時玉離經甚至比雲忘歸更銘記於心，殷殷遵循。
　
那時推薦書上的字跡，與雲忘歸手中正在閱讀的信箋裡極其相仿。
　
＂能想成是尊駕希望吾來到身旁嗎？＂
　
而法儒尊駕那雙目光裡總是深邃淡然，玉離經至今不願去問。
　
「一袖疏淡一袖清，且留光陰且留影。」閱讀書信中來自師尊的期許與叮囑，雲忘歸喜出望外，激動將法儒尊駕的真跡遞予兩位好友分享，「哈，師尊終於允吾遊外歷練！」
　
這個應允，雲忘歸候上多久，就能有多喜悅。
　
「確實，中庸不必特意觀其信期，最是自在。」墨傾池當年分化後，仍有一年幾乎足不出戶。坤澤，所迎信期有所不定，或一月二月，或一歲二歲，不知何時降下雨露。
　
而乾元則在前期性情不定，易受外引所影響，或可能魯莽恣意成契，毀其一生，於墨傾池書香門第家世背景而言，理應避免，謹慎而為。
　
但，尚未分化的儒生，按門規不該遠行。
　
二人目光同時落在安靜許久的玉離經身上，那人終於神遊而返，摸順話題且笑，「無妨，吾居而自適，頗好。」雖然有些遺憾，但分化總要來得不可預期，為免好友們擔憂，玉離經輕鬆的談笑。
　
確實此刻他之心意尚在追逐法儒尊駕的步伐，勤於精進自身，於是不得遠門亦無那麼可惜。
　
「何時啟程？」玉離經將話鋒轉而送往雲忘歸。
　
「嗯……吾想，清明之前就走。」
　
「哈，你是要迴避清明祭祀儀典。」
　
「那可不是，算算差不多輪到吾協祭，這種整日禮祀頌典的活－－吾真忙不過來。」太過拘謹的祭祀儀典向來是雲忘歸罩門，此時離清明不至半個月，還是等體力恢復便早日安排出遊的好。
　
「若逢新奇的書，記得替吾捎回。」
　
「於你出遊前，再安排共飲相送。」
　
　
　
　
　

時值清明，未時輕雨蕭蕭。
　
玉離經打傘走在山路小徑，林木幽鬱，山澗水聲打響，小溪淅瀝隆隆。坡旁月桃清芳揉進濕氣裡飄逸，憶起往年常常循這路途往返村頭與家，玉離經年少便以賣柴、收耕或打獵換取糧米。
　
身子羸弱的義父母待他極好，憑農家純粹的作人道理諄諄教誨，亦不曾無理打罵為難，玉離經心存感戴，問過幾回不得結果的親生爹娘之事，他也不再為難兩老。
　
當作英雄不問出身，卻會渴望得知常常暗地裡來訪的恩人是誰？
　
又為何如此善意對待他們？
　
玉離經會在聽見那人話語時放輕步伐，避於叢後仔細牢記，恩公的鞋紋襬繡，嗓音與說話，最不清是飄逸青絲下的容顏。
　
恩公總在他不經意發出聲響時匆匆離去，故作迴避。
　
「未料竟是昊正五道的尊駕。」
　
求儒之後，第一回遠遠觀望君奉天，是他與其餘四名尊駕並身擇選各關門生之時，當劍指佐水袖掠至自己所在位置，不自然的停頓許久，玉離經便知曉恩公這是認出他來。
　
尊駕為何青絲換白髮？
　
尊駕為何無意人前相認相識？
　
過多少年，玉離經仍無法得知。
　
「尊駕拒吾千里之外，又是為何？」佇在義父母墓次前，玉離經不禁低聲詢問，或這與他始終未知的身世相關？或因他尚且不夠優秀得體？
　
一巡酒，聲聲相問無得應。
　
二巡酒，茫茫世間無親故。
　
三巡酒，寥寥作盼無盡期。
　
燃過三輪香，雨漸滂沱，玉離經趕腳回到小屋，燃了舊年殘燭，便勤手清掃。此回清明，墨傾池返家祭祖，雲忘歸亦欣悅出遊兩年未歸，唯剩自己頗是無趣，便不思量早回儒門。
　
起灶溫蒸著行囊裡帶的乾饅頭，柴薪滋滋，火光閃爍，玉離經又折一久年枯枝扔進，思緒不禁飄想，那守關之前的恩人，法儒無私，斬七情、斷六欲，恩仇兩絕。
　
恩仇兩絕－－
　
或這便是君奉天不肯與他相識的原因吧。
　
彷彿將一生的執著都擱在那人身上，玉離經如何亦學不會放棄，學不會疏離這份孺慕心意……墨傾池早已看懂他深藏骨子裡的那股倔傲，於是篤定這份不認命會攜玉離經前往乾元之途，正如墨傾池走過的路。
　
亦是君奉天歷經的道。
　
他會同君奉天一般，成為乾元？
　
成為－－身旁總要留住一名坤澤的乾元？同理，君奉天的身旁終究……
　
「嘶……」莫不是久佇雨中風清涼，玉離經站起身時竟覺一絲輕暈頭脹，仔細拍散掌上沾殘的木屑塵土，屋裡總算烘得乾爽暖和，他取走熱饅頭卻放置在碗裡未食，逕自往屋內臥房休憩。
　
俐落敲打竹籬的雨水聲格外舒神，沒有能蓋覆的被褥，玉離經只能盡可能蜷著身保暖，不知不覺中，抑是沉沉入睡。
　
與此不同，夢裡是個春暖花開的地方。
　
他追著一個人身後跑，翻飛的透光水袖飄逸，與法儒尊駕的極為相似，那人回首，卻是個愛笑的少年郎……晨光瑩瑩，瞇起一彎溺愛叫他。
　
然而，咿呀成啞，玉離經卻回不出喚。
　
　
　
　
　
　
隔日雨稍停，清晨還涼。
　
玉離經覺得自個兒仍有點燒著，身子熱烘烘的。
　
循著原路來到義父母的墓次，本想道別後回到德風古道熬點傷寒藥飲用祛袪畏冷，不想，墓次前竟有別於昨日他擺設的鮮花，且尚存供品與水酒。
　
燃香未至香腳，煙裊裊，緬懷故友之人應是還在附近。
　
左右顧盼找得殘留在淺淺泥濘上的足跡，玉離經隨著那道步伐行走一段，終至後山清湖。
　
清湖邊一人憑石而坐，一柄銳鋒神劍在含濕拭布裡再添神采奕奕。
　
孤山遠景碧綠，粼粼湖水相映出光斑。
　
男子淡漠神情成畫，風揚起兩袍水袖，白衣謫仙。
　
枯落斷葉滾滾，一片片，沾塵乘風，成輕旋盡朝人去，而玉離經細微震響的衣襬與金飾亦同，除了挽鬢的指，連墨絲的髮梢彷彿都一心向人。
　
心魂不受紮穩下盤的雙足控制，已然受攝。
　
這是，瞬眼能感知的乾元，強大威壓過境，萬物足下臣服！
　
「－‥」亞父。
　
低燒更燃，玉離經心底浮生一股異常詭譎的沸騰感。
　
鼻尖繚繞著從來未聞過的絲絲雪上寒松，追逐不上的忽明忽滅氣息，那股寒冽怎能入味？未曾相識，又如何知曉是為寒松？
　
君奉天回首，顯然不意外來者。
　
將正法入鞘，面色輕凝的人頓思一陣，看著玉離經止步未前，神情中卻有難藏的殷盼與千言萬語，君奉天終究淡淡無聲作嘆，收劍點首示意對方過來。
　
未知步伐是否協調，玉離經來到人前，腦中仍是混亂。
　
鮮少機會獨自與法儒尊駕如此親近，常是雲忘歸在作應答時，他才得以在旁邊貪看幾眼。餘時，則終究隔景隔人，遠遠的，凝望著不苟言笑的君奉天。
　
「上回，你為何喚吾…亞父？」
　
那是幾年前的春宴，儒生難得群聚把酒高歡，散宴之後，他持一定距離跟著酒酣的玉離經，未料拐個轉角，卻被藏在巷後的少年衝撞得正著。
　
玉離經酣甜軟嗓乖順地喊他一聲亞父，便已醉倒。
　
這唐突，酒醒後的玉離經是記得的，之後再沒機會如此造次。
　
「離經自幼奉侍義父義母，但尊駕與吾雖無血親關係，育養之恩情卻更勝親生爹娘，故尊為亞父。」抱拳以禮，玉離經初次於人前提出心中感戴，不禁戒慎恐懼，但願君奉天不會認為他過於自大妄為、攀親引戚。
　
霎那，君奉天僵直著身。
　
一雙銳眸睨著玉離經的表態與舉止細節，不敢放過絲毫－－這孩子難道衝破封印，知曉君奉天與玉逍遙兄妹收養棄嬰的他之事？
　
知曉，末日之崖的悲劇－－
　
不，不會的。
　
於外不顯動搖的君奉天淡蹙眉目，「你無需如此。」
　
為護玉離經安危，為全玉簫遺願，君奉天不顧苦楚的捨下心頭肉，多年來汲汲所營的疏離，不可毀於旦夕，即便想將玉離經收於德風古道、留於身旁，亦不代表兩人必須相認。
　
「……但吾。」滑指撫上自己喉頭，玉離經卻有點難以思索往日在腦海中構想的成篇大論、那些企圖說服法儒尊駕的條列。墨傾池說他能說善道，雲忘歸亦調侃他辯才無礙，但此情此景若被二人所見……怕是會讓好友笑得人仰馬翻，「但吾中心，你便是亞父。」
　
燒得難受，玉離經僅能以如此淺劣之言，表達自身追隨心意。
　
「……」雙腮淡紅的玉離經於君奉天眼裡，更似因憋得頑強任性使然，他一時失神，宛若回到這孩子幼時，扯著自己水袖不發一語的委屈撒嬌模樣。
　
那時與如今相當，玉離經欲要，君奉天便不假思量成全。
　
「可以，但需應允吾，莫要在他人之前提說。」
　
言之無心、聽者有意，這層關係若受人知曉，即便君奉天不曾於公徇私，亦容易讓玉離經受到針對與詆毀。這孩子的優異他看在眼底，未來成就，絕不可同日而語，但君奉天心中確實掙扎。
　
一方面希冀玉離經成就，一方面又希冀他平凡幸福。
　
法儒尊駕的雙目深邃，鮮明筆挺的鼻唇，深刻得讓玉離經仿若在此句認同的話語當中，看見飛花片片，將偉岸身影點飾，盡顯溫柔。
　
「……真的？」
　
君奉天這是答應他的請求？這是與他相認？
　
玉離經恍惚應聲，得人首肯後卻是意識一眩，步伐晃動兩遭，頃時頹下身來－－很濃、很濃而未知的寒冽之氣捆束著他，玉離經幾乎難以汲息，便一掌抱著自己胸口，掙扎扒捉。
　
「離經？」
　
君奉天探手，才觸及人肩膀之時倏地寒毛顫慄，異熱如蛇，竟源源不絕纏指過來，他連忙避退，卻見玉離經直接傾倒於地，痛苦萬分。
　
是分化之兆！
　
　
　
　
　
　
　
　

　
　
　
　
前面這些是未公開的內容，主要寫到離經分化時的劇情。
在慢慢寫學長弟的連載文時，一面慢慢給大家貼出來。
完書後是60000字，也謝謝喜歡君玉的親友們支持。
　
我也是個完成ABO文的人了哈哈！
　
　
　
　
　

[ 此帖被mingerh在2020-10-22 18:08重新編輯 ]

山雨欲傾花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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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8)

1樓發表於: 2020-09-21 19: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說話，『』心想，＂＂謎之音或註記。
　
　

　
　
09.20【陌上花開】前章《未公開》

　
　
　
　
　
　
是分化之兆！
　
見過幾回院內弟子分化，卻不似玉離經來得如此洶湧突然－－是因為這孩子壓抑初期淡淡的難受許久？抑或因為玉離經較他人而言，分化期來得太晚？
　
「離經？」聞得沉吟，君奉天頂著棘手上前將渾身發燙的人打橫抱起，欲化光返回德風古道，卻忽覺這孩子身旁兩位摯友此刻皆不在儒門的事實，如此莽撞地將玉離經交由他人照料可好？
　
尤其，在儒門之內，他亦不便時時前去探望玉離經的情況。
　
憂慮交加，君奉天選擇趕腳回到玉離經幼時與山野夫婦生活之故居，迅速將人置上床榻，便聽見玉離經一直弱聲喊冷。
　
「君奉天必保你無事。」法儒尊駕解下披風覆上蜷縮著身的人，似乎尚嫌不足，便快快化光下山入得城鎮，大肆採買必需之物。
　
分化之期不比疾症，君奉天最後仍然放棄找藥鋪抓幾帖藥的念頭。
　
滿手滿囊趕回，卻見玉離經覆身披風都落了仰躺床榻，汗浸濕了髮，一張淨白俊顏紅燙燙的，五官糾結難受。君奉天暫且抱起人，快手換過乾淨床褥與被子，要置回玉離經時，提先替孩子解去繁複儒束，只留中衣。
　
掌探人汗額，察覺燒得更甚，君奉天不禁起愁。
　
或帶回去昊正五道……但鳳儒映霜清早日亦歸返奕德熙天祭祖，若再遲疑不定，或更害玉離經陷入危境，且如此分化身骨當真不適再做跋涉。
　
以往幼時玉離經亦曾風寒嚴重，高燒不退，那時玉簫分囑過該如何照料，君奉天便循舊憶打水，仔細為玉離經拭汗涼敷，盼望能先降下發熱。
　
幾輪拭汗，才終見那雙湖綠半睜。
　
不如以往清澈，蓋層水霧的視野裡只容了君奉天，玉離經提起無力的手，堪堪只是掛住法儒尊駕替己拭臉的腕，甫張嘴，唯有嚅囁的輕聲，似懂未懂。
　
「吾…怎麼了……」
　
「你在分化，定要撐住。」反腕捉住玉離經虛軟的手，君奉天年少時分化來得甚早，未知是在雲海仙門之中受到足夠的照料，亦或心中定向堅毅，不過二日已成功分化乾元之身。
　
反觀如今遲緩多年分化的玉離經所受煎熬遠遠超過當時的自己，君奉天腦海中一時閃過當年邃淵分化時，那種痛苦得險些舉劍自刎使他驚心，不由得惡汗滑背，萬不能讓玉離經糊塗做出自傷或自我放棄之事。
　
遂而，出口厲聲。
　
「不可離開吾。」
　
意識恍惚的人被此聲震撼，玉離經一直以為此恩僅是過客，或法儒尊駕甚是因為身為故友的義父義母所託，才能稍稍望己一眼，君奉天這聲霸道卻像是主宰他的命火，燃得至盛。
　
時有時無的氣味又在干擾意識，玉離經光是汲取，便覺一股淨涼滲體，能夠稍稍澆熄他渾身難耐的混沌之火，對方的存在似無邊無際的折磨中，能夠攀上的一塊浮木，便雙目泛滿淚光的瞅著君奉天不放。
　
＂救吾…救救吾……＂
　
最後的骨氣讓玉離經含住懦弱央求的求救之聲，絕口不提，惡疼開始從心窩衝向四肢百骸，撕裂著少年強壯的筋骨與堅毅，汗水若雨，簷外澆打的風雨沙沙作響如同拍搧在身，一陣陣，不休不休！
　
「啊－－」痛苦出喉，淚光亦成珠滿出，玉離經雙手絞緊法儒尊駕特意攜回的錦被，腰腹之苦最是劇烈，如刀劍般凌遲，屢屢剮入刨出，他疼得蹬腿弓腰，哭花了眼。
　
「離經！」情急之下，君奉天舉掌揚起神皇之氣，毅然決然的為人輸元，昊光聖蕩，卻僅能作為功元蘊底支持玉離經的體能，無法減輕任何惡疼。
　
分化之初，混沌重塑。
　
猶記當時雲魁引導著他加速分化，便是如此過問。
　
「玉離經，你欲成為怎樣的人？」清心護世，願守正道不淪邪惡猖狂，君奉天不想玉離經亦踏上如此毫無退路之途，「你若成乾元……」便有命屬的坤澤作陪一世，尋一處平凡安居，永不問江湖事。
　
永不……涉足危險。
　
但為何，心結一口鬱悶難出，竟捨不下、捨不下這孩子離身。
　
掌下的身子頹倒，似已昏厥，君奉天輕將人扳回身入懷，單掌重新捏洗過棉帕，仔細替玉離經擦拭殘汗。
　
雖然烘熱降下不少，仍算是燒，哪怕這孩子同雲忘歸一般走上中庸之道，能夠自在逍遙亦好。
　
趕緊分化、少受點苦－－
　
沾去燥燙臉蛋汗珠，君奉天才察覺當年的孩子已長大不少。
　
玉離經生得俊秀非凡，牢閉微蹙的眉眼依然動人，因為痛楚與低燒微而紅的瞼下，染上一絲委屈脆弱，挺鼻與淺抿的唇峰，置於哪處，皆是奪人目光的少年郎，風華難藏。
　
緩緩將懷人安置回床，君奉天卻難將目光從那張臉蛋上挪移。
　
始得動情而分化。
　
曾經聽玉逍遙這麼玩笑過，但因為此原則用在自身不準，君奉天並無太過在意這種說詞，如今想來，邃淵是與席斷虹走得甚近時，而雲忘歸亦是在心裡頭在乎情意之始有所分化，玉離經……有在意的人？
　
拉張凳在床邊坐的君奉天有點啞然。
　
分明是自己願意捨下玉離經，將之交付予山野夫婦照顧、平順長大，怎地現今卻想板起長輩姿態，欲關心這孩子的情感所向嗎？
　
在德風古道裡，玉離經的目光向來僅追隨著自己。
　
難道會是在儒門之外的對象？
　
君奉天微微蹙眉，即便玉離經是尚未分化的儒生，但能耐極佳，難免會受師長交付安排，會是因此在周遭的村鎮結識了心儀之人？
　
他卻聞所未聞，亦沒聽過相關風聲。
　
玉離經會在他所不知的情況下，與誰意定終生？
　
「唔……水…」
　
細弱聲音打斷法儒尊駕的思量，無察自己隱隱不悅的君奉天從茶几上取一杯水，上前坐榻扶起玉離經，讓人倒向自己懷裡，方便緩緩端杯餵水。
　
濕濡的汗透過脖頸與透衫誘引嗅覺，黏膩，暈烘，尚有幽幽忽逝的沁甜，君奉天來不及捉攫，已經錯失最後一絲氤氳殘香。他瞠目而手中動作一頓，濕了人襟，亦嗆了玉離經。
　
「咳、咳嗯……」
　
「抱歉。」君奉天溫掌拍撫向前彎身的拱背，意外濕透中衣下的背竟如此纖瘦，一點兒都不像玉離經予人的印象修長拔挺，同時，引起君奉天的心中愧疚，自己並未照料好這個孩子。
　
即便，一直遠遠看守著玉離經，卻仍有不能顧及之處。
　
未知的霜寒氣息擾神，玉離經難受得很，一陣熱一陣涼，是不是因為法儒尊駕在此的緣故？這個乾元……竟會選擇留在混沌之態的自己身旁護守，無論如何，君奉天……在擔心著他。
　
沒見過法儒尊駕這般無措。
　
沒聽過法儒尊駕低聲道歉。
　
過分臆想，能不能自己在法儒尊駕心裡，有一絲絲要緊？似那句＂不要離開吾＂的告解，將玉離經與君奉天串聯，緩緩的…緩緩的纏在一塊……
　
誘人香味。
　
「離經？」低頭望著回身攀附過來的義子，玉離經雙目渙散霧濕，修長手指沿著他的手腕逐地上來，按到臂彎時，鼻尖緩往此送，吐息都熱暈君奉天的頸項，法儒尊駕一個機靈顫慄的，快速翻下義子，「躺著。」
　
噗通、噗通－－
　
那是什麼。
　
君奉天心神輕馳，目光落往玉離經大肆舉動而微微敞開中衣的胸口，佈汗熱紅的膛上起伏，皙膚瑩瑩，迫他別開眼，帶點不自覺的懊惱。
　
「亞父……」
　
「快些歇息。」
　
「亞父…你不該在此。」
　
凝望著強悍乾元扭過頭坐的背影，玉離經發出沙啞的呢喃。
　
他是孺慕著君奉天－－那種，摻著淡淡的依戀，玉離經終於了解，是那幕湖邊拭劍的白袂飛揚，落葉送情，謫仙般的君奉天自此在心裡頭紮了根，最初的心意已被自己玷汙成畸戀。
　
混沌中，乾元的氣息時而相誘，時而駁斥，將分化未果的玉離經撕裂得不成人樣，越是痛苦，越見清自己深處的真實渴望。
　
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吾不會放你一個人。」
　
未見身後臥榻的人輕指弱顫，即將要觸及他的雲裳項背，君奉天拗直顧守義子，像待玉離經幼時般許他一世平安。
　
或這是最後一段與玉離經如此親近相處的時日了，若義子同分化成乾元，便如同他與玉逍遙般，乾元皆自帶地域與強勢氣場干擾，多少相斥、多少難以共處太久，徒惹疙瘩。
　
玉離經如果淪為中庸……是否會與雲忘歸一樣，如同送往天際而終究斷線的箏，翱翔得不見人影？
　
小時候，玉離經就在那山野裡，如何也不會走得太遠；換於今時，君奉天能夠在想念時，就貪看得見這道身影嗎？
　
原來他從未放下過玉離經。
　
僅僅只是，欺騙自己。
　
「吾會在此。」
　
目光不安蕩漾的玉離經聞此聲，咬牙亦要吞下所有應當驅離乾元的理智；總是與法儒尊駕咫尺天涯的他，貪婪這瞬的親暱，想要…他想要這個男人……
　
「唔……」未及輕褻的指落回床榻，玉離經另一手擰緊被褥，渾身筋骨被扭轉扳折似的，痛不欲身，那股涼意凍得他唇齒顫架，鑽刺於膚，針入骨肉。
　
是極斥效應，適才的香息已經變成折磨，刺激得他毛骨悚然。
　
「又疼了？」急忙轉身的法儒尊駕被義子猛地握住手，彷彿感知到玉離經的徬徨不安，君奉天實實的覆握蒼白指尖，語重心長，終究仍需以玉離經的安危為要，「吾帶你回德風古道。」
　
「不……」
　
便讓他貪心，便讓他能獨佔君奉天一時。
　
墨傾池有云，天地乾坤，乾元與坤澤命定相攜，即便無法自擇一世伴侶，仍然有可能意外與陌生之人定契，一輩子捆綁相隨，其實遠不如中庸自在。
　
他之所願，本為分化成平凡的中庸。
　
而君奉天總有一日會擁有獨屬的坤澤，無論相知與否，必定相隨。
　
－－倘若自己再分化為乾元，這輩子……與之無緣親近。
　
「吾不……」啞然若泣，心裡頭多年追逐夢碎，雜著渾身惡疼，玉離經輕淚似花落，刻在靈魂裡那股未知而畏懼被遺落的惡寒感使他慌亂－－甚至，揚生莫名悖禮的念頭。
　
＂若吾化為坤澤，是否能……＂
　
駭然睜目，連淚珠都止在震驚的眼眶裡盤旋。
　
「離經…？」首次看見玉離經哭成這般，是當時幼年君奉天欲將他交付予山野夫婦之時，而後君奉天狠心封印玉離經的記憶，不願意義子記得玉簫在眼前香消玉殞的殘酷事實。
　
總是較一般同齡孩子更加懂事壓抑的玉離經，哭得求自己別遺棄他。
　
那些淚珠打在心頭上的疼，君奉天至今仍然感受深刻－－
　
下意識探手抹著人眼角，將滿眶的淚帶落。
　
玉離經寂靜得太詭譎，宛若止住呼吸。明明渾身輕顫都在宣告著分化過程的惡疼不曾停止，卻雙目瞬亦不瞬的瞅著君奉天，萬般驚惶的慘白著臉。
　
＂若亞父知曉吾之汙穢念想，是否感到心寒與作噁？＂
　
咬緊牙，玉離經緩緩閉目，反倒以低燒的苦熬奮力讓自己清志，眼前是法儒尊駕、是他亞父，他的孺慕之情應當純粹，於長輩、於前輩……不得逾越。
　
君奉天擰來涼巾反覆為人驅燒，越見義子如此壓抑之色，越感心疼憐惜，如若可以，他願為玉離經分擔一切苦痛……但屬於玉離經必將親臨的關隘，君奉天終究只能無力旁觀。
　
「莫怕，亞父在你身邊。」
　
兩意糾纏，註定這場春雨難停。
　
　
　
　
　
　
第十日，玉離經深陷混沌，情況越加危急。
　
於他未曾見過如此持久的分化過程，君奉天心急如焚。
　
意識動搖的人一直掙扎，能夠清醒的時刻越趨須臾，玉離經卻抗拒回到德風古道，使得君奉天僅能無奈發信至奕德熙天，盼望鳳儒映霜清早日歸返，並前來為他探看玉離經分化之勢如何。
　
「撐住。」
　
語挾憂聲，見玉離經那件中衣又是透水，總是濕浸著膚恐要起疹，便逕自將人懷在胸前，逐地再度解衣褪去更換，單掌扭壓著棉布，從頸項下手清理。
　
指過的脈象虛浮，似連日渾噩已將要耗盡玉離經體力，君奉天蹙眉環抱著因虛弱更顯纖瘦的義子。
　
玉離經還能承受他強悍的輸元嗎？
　
唯恐神皇之氣反而衝破玉離經漸弱的心脈，君奉天不敢大意，能做的僅有還予舒適，能讓玉離經感到好受一些。他握的棉巾拭過平坦胸膛與精腹，略略別去眼，憑感寬開人修長雙腿，盡可能的顧全。
　
洗著棉巾時已是滿身大汗，此為實在費力，君奉天將玉離經翻過來趴入自己懷裡，方便接著為人擦拭背部，卻在此時感覺一股熱氣呼上自己頸窩－－
　
「…吾…難受……」
　
弱吟的玉離經卻未醒，只是痛苦蹙眉，一陣陣欲斷的急促喘息讓人驚心動魄，君奉天落帕，謹慎懷住義子，卻深深明瞭自己什麼亦幫不上忙。
　
「離經，你不會有事的…」
　
「－－無論身為何等身分，君奉天都會讓你依靠。」
　
趕緊分化……莫要再如此折磨自己。
　
如若衝不過乾元的瓶頸，便落下成為中庸之子吧。
　
才擦拭過的身軀燥得熱燙，淋漓汗珠再次密佈，君奉天拾著棉布，卻忽感一陣低眩，從未有過的沸騰感始於心窩，逐漸逸散到四肢。
　
究竟是何處來的香氣－－他低頭相對，玉離經微紅的眼亦在看著他。
　
那眼神不如往日總帶著景仰不欲輕褻之態，反倒生出一份親暱，君奉天見過－－那是幼小時，玉離經總黏在他懷中的模樣。
　
＂不好，天始歸元封印之術意外受破。＂
　
「……義…」義父。
　
意識混沌，玉離經墜進記憶時空難辨，沉沉無力的身軀似經常於外頭累透極睏，是君奉天抱著他緩緩歸家。玉離經深怕摔落，總要牢牢攀附著……
　
高熱的掌指隨著溺憶在走，尖梢滑過乾元露膚頸項，沿著顎線直沒耳後，卻不禁擦蹭君奉天微涼的耳垂，愛不釋手，忘卻想要環繞抱住的後頸。
　
「離經……」嗓啞得嚇人，更是僵直住身。
　
甜膩香氣更加顯著，君奉天終於察覺是來自於懷中的玉離經，那絲絲縷縷勾人的熱熟，由骨子裡透出，分明相擁熾熱，偏生一息雪魄冰花的清涼。
　
玉瓣涼叢擁翠煙，南薰池閣燦雲仙。
　
待意識到，玉離經撫著耳根的那指已由他襟口滑進，在君奉天膀裡游移，將混沌身軀熱度渡染過來，邀他共淪－－
　
「熱…離經，好熱……」濕透的髮或頰鬢或胸膛，曖昧撩貼，閉起眸的人饞著清爽卻逐漸濃烈的寒松氣息，將鼻尖與唇直往君奉天頸窩貼湊，甚－－貪嚐乾元氣味的冷冽，探舌緩緩。
　
＂想要…成為君奉天的……＂ 3tcsj0Rb
　 J7] 60H#P
＂屬於君奉天的……＂
　
君奉天有感腹下劇烈繃縮，便一把將懷裡的義子放倒在床。
　
應當撤手起身，卻怎樣都無法從玉離經高撩勾頸的雙臂中逃出。濃梔囚禁理智，君奉天提顎，輕輕落吻玉離經的額側，再深深汲息，奮而抽身－－
　
踉蹌跌撞桌几的法儒尊駕凝望床榻上清魅之人。
　
玉離經失去懷上涼意，高燒得頻頻夢囈喚他，汗珠滴落濕枕，君奉天卻聞那花香一陣一陣，嫩芽梔梢含苞，開滿遍野，狠狠衝擊著乾元的意識。
　
不行，不行－－那是他的義子，玉離經。
　
初次感受到塵封的乾元本能逐漸失控高揚，君奉天冷汗滴滴，深知將出大事－－玉離經，竟是分化成了坤澤？眾人萬萬沒有思量過的選項。
　
君奉天的雙拳緊緊含握桌緣，深怕自己衝動上了床榻。不是未曾見過坤澤初分的雨露，甚至遇過發情期中的孩子們－－但玉離經對他的相誘卻顯得絕對致命，他，會想要契定這個孩子，想要－－玉離經。
　
「－－法儒尊駕。」鳳儒映霜清拂門而入，只見床上分化期的儒生結果，而向來抑情自制彰顯的法儒尊駕渾身惡汗、連耳根都已燙紅，一張實木的桌幾乎被力指捏碎，瞬間明白因果。
　
她快速將屋裡的乾元逐出，取出白玉梅枝直抵玉離經胸膛，昊光璀璨，顧心護脈，持續施法穩定初得分化的坤澤信期氣味，免得門外君奉天暴動。
　
始終來遲，她未料君奉天竟對混沌期間的玉離經不離不棄的照料，更不想玉離經……竟會接受君奉天或無意識的引導而強行轉異。
　
這等眾人斷定能成乾元的體魄與能耐，玉離經怎能……熬受多少的苦與掙扎，最終又是如何堅毅的心思意念，會成為包容萬象的坤澤？
　
鳳儒無情頓時心中有數。
　
罩上的目光黯淡，映霜清不知這孩子將要如何面對將來。
　
　
　
　
　
　
穀雨前夕，仍有驚雷驟雨。
　
徬徨的人立在迴廊庭中，任大雨澆淋已有數日，卻洗不掉一心汙穢。
　
做出抉擇的始終是他玉離經，是他要讓君奉天失望。
　
不想自己會在意識模糊混亂間離棄了乾元之道，更未料會失心淪至坤澤。驟雨淅瀝瀝的打在身上，這江湖之大，自己卻寸步難行。
　
＂想要…成為君奉天的坤澤。＂
　
如此卑劣的念頭，致使他返回德風古道後，極力迴避與法儒尊駕有所交集的任何可能，唯恐在那雙眼裡看到洞悉出自己褻念的鄙夷，亦不想君奉天憐憫的望著他，滿懷惋惜與無奈。
　
終究是，天壤地別的乾坤。
　
經鳳儒映霜清調理後，分化之初畢露的信期已是穩定收藏，大多儒生們或不曉得他已分化，或當作玉離經同樣作為中庸。雖然起居無異，但於玉離經心中卻起了最大的排斥，他不該，亦不能再立於此地。
　
面臨不知何時將會降落的雨露，使他糟心無比。
　
玉離經並不想在有君奉天的所在之處，與其他乾元成契，結做伴侶。
　
思及此，因心有不甘而落下的淚攪著雨水，都渾成泥濘。
　
遠處簷下，墨傾池與雲忘歸連日趕回，卻見法儒尊駕遙遙與他們目的相同的，望著玉離經不發一語。君奉天察覺到身後二人，依然板著臉孔，凝看順利分化為中庸、離開儒門已有兩年多未歸的雲忘歸。
　
「莫讓他出事。」
　
「是！」不明所以的雲忘歸趕緊抱拳應聲，拉著用別有意味眼神打量君奉天的墨傾池快步趕去玉離經身邊，他解下蓑衣草草覆蓋住渾身被雨澆得冰涼的好友，「離經，莫要糟蹋自己，咱們進屋子裡說吧。」
　
「雲忘歸，墨傾池……」
　
「雲忘歸說的是，進屋子裡說。」
　
收到急信的二人皆懂，好友分化成了他們萬萬未料及的坤澤，墨傾池走過來的步伐帶著猶豫，但他確實未聞見玉離經周遭有任何特殊的氣息，這才能放下顧慮，上前安慰好友。
　
好勸歹勸，將玉離經帶回屋子時，墨傾池看得遠遠簷下那抹白影轉身，心中莫名有些微詞，既然關心，為何卻不自己前來問候？
　
小屋子裡起了爐火，烘烤連日驟雨的潮濕，三人圍著坐。
　
終究是雲忘歸先開的口。
　
「那又怎麼著了，誰欺負你，吾第一個揍他！」話落之時，配著挽起袖口的動作，雲忘歸義氣橫衝，就不想有人為此莫名其妙之事為難玉離經。
　
「他難道不會自己揍嗎？」打斷雲忘歸的不切實際，墨傾池倒沒想過誰能欺負得了玉離經，多半是這個人自己下的手，特別與自身過意不去，才是他們最難處理的狀況，玉離經自幼成孤受託，拗直之處還真說不清像誰……
　
幾句話來回，一直未出聲的人終於置下杯。
　
「吾欲離開儒門。」
　
「！？」
　
「為何？」墨傾池難得同雲忘歸一般震驚，於此前，玉離經最為惦記德風古道，出外時日總歸不久，連兩年前雲忘歸提及出遊之事，玉離經亦顯得興趣缺缺，如今身為坤澤……未知的雨露期，其實不適合離開熟悉之地冒險。
　
「外出歷練，吾想來亦是挺有意思。」
　
低頭摸著茶壺的玉離經不想讓兩位好友讀出心思，攸關君奉天的事情，他定是不會輕易出口，便想著隨意忽悠過去。
　
「你是雨淋多了傷腦袋？」
　
「……」墨傾池亦同意這並非玉離經能說出口的話。
　
「一年兩年，自己待在德風古道還是百無聊賴。」重新沏茶，玉離經越說越得心，彷彿自己就是這般想著，遂而十分自在的，「儒門如今能託之近事，於吾來說太易，再不遊歷他為者，難以精進自我，得而晉升。」
　
「哇，你倒是自信自己的能耐。」這就有幾分像玉離經能言，雲忘歸想想這兩年在外頭的趣事確實不少，能夠學習的更是多如牛毛，玉離經說不定會與他一般樂不思蜀，「好吧！你便同吾一起出行。」
　
「……若你與雲忘歸結伴同行。」
　
「吾打算孤身遊歷。」玉離經並無打算予二人反駁的空間，他隨即接話，「但吾可作應，會定期飛信回儒門，交待吾之行蹤，你們大可以放心。」既雨露期未知何時，玉離經亦不想狼狽模樣被好友所見，他思慮已久，此為相對周全之法，既可以離開儒門、離開君奉天所在之處，亦不打擾好友擔憂。
　
他與雲忘歸、墨傾池該為平等，並不需要誰特意照料著誰。
　
知曉無法動搖玉離經的兩人互相對視，只盼儒門上級能夠否決此事。
　
　
　
　
　
　
粹心殿內，法儒尊駕與德風古道主事者共閱儒生申請出行任務的清冊。
　
「不可。」君奉天蹙眉按下玉離經上繳的折子，這孩子主動領受的任務艱難，行之甚遠，非短期能夠完成，甚至亦無同行之人，叫他如何放心。
　
「玉離經能力出眾，你吾有目共睹，儒門需要他鼎力相助。」
　
「……」
　
「若尊駕是因他分化結果之事，更不得如此。」主事者收回被法儒尊駕按下的玉離經上繳折子，有些道貌岸然，「那是他命中注定，與他該負天下之責無所關聯，更直白的說法即是，他與何人定契，仍然可為天下道義行走。」
　
「！」
　
「法儒尊駕。」鳳儒映霜清忽地現身，望著君奉天緊握至衡律典的拳，淡淡吁息。主事者所言不差，儒門亦有幾名坤澤與成契的乾元結伴同行，要她如何幫助保護過甚的君奉天說話？「吾想，這是玉離經的決心。」
　
「……」玉離經的決心，多好的勸退之詞。
　
何嘗不知義子自分化後總是迴避，君奉天多願意撇除天地乾坤的身分，與人真誠相待？多想讓玉離經知曉，性徵並非定律，無論如何，玉離經仍然是他心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玉離經。
　
離開粹心殿後，君奉天與映霜清站於高閣，遙遙望著儒生進出食堂，當中顯眼的三人裡頭，就有玉離經。分化之時的折磨、分化之後的消磨，這孩子瘦了一圈，但總算在墨傾池與雲忘歸回返後，逐地作息正常。
　
始未料及的是，玉離經最後選擇即便冒險亦要離開儒門、離開他的身邊。
　
那道清甜的梔子香，再也不會於自己懷中盛放了麼？
　
「玉離經這孩子，很有意思。」
　
「嗯？」
　
君奉天不懂鳳儒映霜清面罩下的笑意為何，自己為了此事甚是苦惱，終日只能鎖眉作慮，映霜清卻不這麼認為，她又能有幾分了解玉離經的心思？
　
「你盡可放心，他於外難掀雨露。」
　
畢竟心儀之人，擱在此處呢。
　
　
　
　
　
數十載後，因主事者有失降為副主事，且因時逢文載龍淵之主身故，眾人推選玉離經重整局勢，接掌儒門，是為德風古道主事。
　
　
　
　
　
　
　

　
　
　
稚嫩倔強的離經還是很棒的//////
　
這個前章呼應了已經發佈過的內容，
也就是為何後來奉天會說到，離經的分化是因為他的連累。
（當然這部分也有離經的責任，不過奉天就是很心疼他）
　
其實早在這個時候已經注定他們會緊緊的牽連在一起了////
　
　
　
　
　

山雨欲傾花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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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uzichi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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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9-22 01: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赶来打call！！！这篇大概会用什么速度放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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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e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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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9-23 23: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9.21 【君玉】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前章》（古風ABO）（1F更新）

引用
引用第2樓datuzichiyan于2020-09-22 01:29發表的 : k@V#HC{t
赶来打call！！！这篇大概会用什么速度放出呀？ YzAFC11,

　
　
謝謝打call，這篇因為已經完結，會大概每2-3天貼，分幾次貼完喔！
　
　
　
　
　

山雨欲傾花　『山雨欲來風滿樓。』
LOFTER、微博、PLURK(有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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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e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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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8)

4樓發表於: 2020-09-23 23: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9.21 【君玉】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前章》（古風ABO）（1F更新）

　
「」說話，『』心想，＂＂謎之音或註記。
　
　

　
　
09.23【陌上花開】《已公開，以下為書裝版》

　
　
　
德風古道悄然無聲，而粹心殿後院卻聚著數人。
　
「主事呢？」君奉天快步入庭，欲往人所居臥寢。
　
「尊駕不可。」邃無端趕緊挪一步，牢牢堵擋著前往內院的圓拱通道，雖然他不清楚裏頭情勢如何，但雲忘歸語重心長說過，目前玉離經的狀況不方便讓其餘人等接近，便囑咐他守在此處，「司衛要吾在此攔阻欲訪之人。」
　
「雲忘歸在其中？」
　
「是。」
　
「讓吾通行。」
　
「這……」固守之人聞言頓陷躊躇，然而看見法儒尊駕神色嚴謹，迫切於入內瞭解事態，邃無端自是信任，便移身讓出通道。
　
相信有法儒尊駕的協助，主事也能早些脫離困境。
　
「有勞。」提手示意後，君奉天邁步速速進院，在玉離經所居的小屋前，是雲忘歸左右迴步的身影。即便看見來者是君奉天，他仍是驚嚇不輕。
　
雲忘歸迎上去，同時不禁張臂又做阻擾，「師尊，離經他有所不便。」
　
「吾知曉。」距門數尺，已可聞見濃郁幽香，君奉天輕緩吐息抵禦精神上的微眩衝擊。
　
著實太過誘人。
　
這陣芳甜如同甘霖，持續澆淋在君奉天久旱的識田當中，滋養出空前盛況的豐沛富饒，如蜜的甜膩從額側滑落，順過鬢顎，最終滴落在膛，緩緩滲進心房，再藉由血液衝送四肢百骸，令人戰慄不已。
　
「師尊！」
　
「嗯。」
　
剛剛明顯見到師尊總是銳利凜然的雙目摻入一絲茫然，雲忘歸膽顫心驚的一喊，幸好成功拉人回神－－如果是君奉天要強闖，他有幾條命都不夠作攔。雲忘歸抱拳躬身，送客之意甚堅，「所以，還請師尊先行離開吧。」
　
斂目的君奉天卻是文風不動，緊緊眉，再望寢居小屋。
　
「雲忘歸，讓尊駕進來吧。」
　
幽幽的嗓帶著啞意，玉離經語落那刻，房門盡開－－
　
勾人心神的梔子花香，如若事主總是奮不顧身般的撲上君奉天，一絲清志在最脆弱的時機微微捎在花尖上，隨風搖曳將落，君奉天入得屋內，隨即擺袖，將房門盡掩。
　
「你、唉。」雲忘歸心裡緊張著裡頭兩人，卻無可奈何。
　
如何說，乾元還是不該這樣莽撞接近雨露期的坤澤。
　
尤其是君奉天與玉離經的關係，更要令人憂緊。
　
　
　
　
　
　
床榻，以盤坐姿態試圖靜心的人如同熱池裡打撈出來。
　
君奉天在圓木桌邊的凳子上端坐，雙掌平按於膝，欲扒欲扣，無所適從，意識上何止微眩，近乎心亂如麻。
　
「主事。」
　
「無論如何，吾總希望不會讓尊駕你看見吾如此狼狽之態啊。」
　
銜起笑容，發聲卻苦澀無比，玉離經熱汗淋漓，自知身為乾元的亞父正在壓抑，他又何嘗不是－－浸溺在寒松拔立的壓迫裡，多想卑微的伏首臣服，意識裡恨不得寬開衣帶，讓那股寒冽可以凍止自身淫火中燒的惡疼。
　
卻是連伏在榻上的指尖都不曾提動半分。
　
君奉天於他，是上座，是前輩，抑是－－亞父。
　
即便心底變調的孺慕已久，即便－－理智如燒乾的壺將破將裂，他仍持一絲頑固，要自己貪婪地深深凝望著眼前偉岸身姿，猶不懂得退避。
　
君奉天，是他不曾言喻所藏的軟肋。
　
「……」當年玉離經承受分化之時，得知義子是為坤澤之身後，君奉天便知曉將有這麼一日到來。
　
數十年，百歲，幾乎要強迫自身忘卻這件事之時，輕雨綿綿，露期已至。
　
這對他的義子並不公平。
　
玉離經的能為，甚至優秀於多數的乾元。
　
如今卻要受雨露期的磨難，更甚至－－終將屬於某個不可預期之人。
　
「亞父。」
　
「嗯。」
　
「離開此處吧……吾，撐持不了多久。」
　
緩緩闔目，玉離經飽受煎熬，他太過於傾慕的氣息不斷地燒魂，心膛、腰腹，甚至於那處難以言喻的地方，融化得一蹋糊塗，顫指間，勉力將發自內心的淫亂央求含進喉口不說－－唯恐輕褻之情不久將出。
　
由內濕透的衫衣托出勻稱身形，君奉天可見人胸膛平坦間的微微突立，浸在坤澤獨屬的甜膩間，連玉離經搧顫著睫的動作都吸納得分外清晰，他濃濃抽息，那種渴望入了肺，無法涼去。
　
「吾會尋法治你。」
　
語畢，開門閉門間，外頭冬寒的空氣滲入，卻敵不過亞父留下的冷冽幽芳。
　
玉離經汗珠淋漓，抑聲臥榻難起－－
　
　
　
治吾？如何方能治吾－－亞父，吾之心意你分明知曉，亦僅是作為知曉。
　
雖然一直以來，離經努力克盡職守，天命分化卻非吾所能抗。
　
亞父，吾……終究是個坤澤，僅這件事，此生難易－－必會讓你失望。
　
　
　
　
　
　
「師尊，你不能在此。」
　
「吾心已決。」
　
「這……」
　
「你當延請敬掌門暫代主持公要，並在旁協助，主事之事吾會處理。」
　
雲忘歸欲多勸兩句，抬首不意外見得師尊冷峻嚴謹的面容－－究竟是下多深的決心才能使得乾元與坤澤這般相待？身為中庸的他是永遠不會理解的。
　
無論是玉離經的難耐，抑或是君奉天的壓抑。
　
「吾知曉，但－－如有狀況，請吩咐吾吧！」
　
「嗯。」靜候雲忘歸離去，他卻無所挪動。
　
雙足如深陷泥淖，難以舉步，身後那扇門裡頭，似有千萬雙柔荑擁來環抱，芳甜似耳語，輕輕吹拂在耳鬢之間，充滿玉離經昔日玩性的笑意，從容、俏味，逐漸在識海裡夾著曖昧吐息，甚至於哭喘。
　
未曾、未曾歷練過如此生理與靈魂同時強烈的干擾，讓君奉天深蹙眉目，僅能一心堅志的運行神皇之氣相抗。
　
如此濃郁，怕是輕易入得德風古道的外人亦可探知。
　
而雨露期的坤澤總歸輕弱，多半無法順利提運平時功力，易生難以想像的事故，故君奉天不思離去，執守於此。
　
願與玉離經同受煎熬，將這寸寸剮心的惡疼牢記－－
　
這種，即將要失去珍貴之物的難捨離。
　
　
　
　
　
　
辰初芽水受風抖落，君奉天啟目，艱煮日夜，奈何所託之人未至。
　
「玉逍遙……」
　
聽聞得那句弱語呼喚聲，屋裡扣在門閂上的蒼指滑下，玉離經滿龐汗淚難分。終是抿住想要喚叫的顫唇，挨坐門前頹然，一扇之隔，千萬里，既知曉心儀之人在外，卻若困在絕地裡無法破封，任心意點點削碎，魂飛魄散。
　
亞父。
　
亞父……
　
君……奉天。
　
喘之連連幾乎斷息，呼呼喝喝不發一音，玉離經用蒼指摳上木門豎紋，屢屢順梳，宣之心裏不知所措。
　
當真不成了……
　
峰冽寒松鑽門，從縫隙裡過來纏身，玉離經提顎，無形相誘，啄上門板便覺得身後濕透，雨露逐漸滂沱，或一刻，或二辰，他終將會喪失理智，破門而出，栽進那人懷裡淫亂哭求－－醜態畢露。
　
「亞……亞父？」
　
「嗯？」
　
何故聲音如此相近？
　
君奉天熱汗滑頰，想該是自身渾沌錯覺。
　
「讓吾……讓吾離開吧！」
　
「不成。」
　
「亞父……」
　
裡頭傳來的叫喚催魂，君奉天幾將把持不住，兩股情潮香氣逐漸交融，彷彿若似天造地設的結合，聞之煽情萬分。腦海中，玉離經寬衣媚態之影越見清晰，一聲亞父，緊實的腿跨提上來－－
　
「撐住，吾會治你。」
　
「……你如何治吾？」
　
氣音緩拂，好像直接沾在君奉天耳根，令他顫然。
　
「亞父，你如何……治吾？」
　
玉離經修長十指輕矇覆他雙眸，幽聲如舌，舔拭過鬢畔，不禁，腹火中燒。
　
搖首甩開臆想，君奉天壓藏多年的悖德心意被扇扇輕開，終將難遮。
　
「放肆。」
　
沉沉一響，吐息已轉急促，他退去心中貪念，難見光處又層層塵封。
　
玉離經是他的義子，是德風古道主事，是他君奉天心尖上自幼捧著呵護著的明玉，他又豈能一己之私，陷那人於悖禮泥淖。
　
卻不知那扇輕木門板後，玉離經已然意決。
　
　
　
　
　
　
「師尊。」
　
「去探雲海仙門。」
　
君奉天將腰邊少主玉珮託付於雲忘歸，怕玉離經撐持難久。
　
原以為天跡不過幾個時辰便能將該需之物取來，卻經一日一夜不回，如此危急之況，他且離不開步，唯能交待雲忘歸代自己走一遭。
　
「切記，取千古寒枝回來。」
　
「師尊……還有一事……」
　
「嗯？」但見雲忘歸吞吞吐吐，久不能答，玉離經的情況卻已是燃眉之急，君奉天不住催促，截斷話語，「回來再言吧。」
　
左右說不出口的雲忘歸摸摸鼻子，自是知道師尊外冷內熱，對玉離經之事總是暗暗關懷，真誠不落他人，就是待之嚴謹，才似疏遠。
　
這種事要由他開口真難，索性，誰惹的禍誰解釋去吧。
　
「吾會快去快回。」
　
「嗯。」
　
在圓拱門邊送走雲忘歸同時，才回首，沉墨氣焰入鼻，卻是扯起莫名慍意。
　
他與玉離經日夜裡隔門兩相交融的氣味逐漸滲雜，被一點濃墨書卷之息擾進潭裏，暈開圈圈占池的挑釁。
　
是乾元？
　
這庭院裡竟有另外一名乾元！
　
「離經……」不好！
　
搖動數回門握，皆不見來人應，君奉天踏步震氣，掀了對扇門。
　
弗啟，那濃烈書墨暗香衝鼻，激他駭然不悅拂袖－－盞盞燭光亮起，竟映見床榻上一雙人影！
　
餘光掃去窗幃蕩蕩，戶未掩全－－「墨傾池。」
　
如此君子爬窗入屋？是為何因？
　
但看墨傾池覆身在上，手掌著玉離經後腰微托，指正寬解腰繩。
　
怒上眉梢。
　
「是吾請聖司前來……」氣若游絲，玉離經將龐轉向內榻，背著立門之人。
　
「何意？」玉離經並不能離房，只有透過－－所以雲忘歸方才要向自己稟明之事，便是墨傾池的到來？那雙掌下的身子顫抖，似歡愉，似沉溺，君奉天銳眸乾澀直望，目不轉睛。
　
同作乾元，自然感受得到兩競不讓地氛圍，那股冷冽刺膚凍人，惡寒淋漓澆身，墨傾池啞然看著不思退出的人。
　
「請法儒尊駕迴避。」汗珠滴滴，再延時，墨傾池擔心這股春露燒得自身清志難持，壞了與玉離經的約定，便淡聲請託君奉天莫要再旁觀下去。
　
乾元與坤澤，天造地設，這兩人，這兩個人……
　
＂吾備千古寒枝，欲壓雨露情徵，保你無虞。＂
　
此話卻是如何再無法輕易出口，君奉天張握著袖下雙拳，在燭火昏黃中赤紅了眼，目睜睜望著玉離經在他人懷中。
　
「尊駕。」墨傾池不禁露出一絲焦躁。
　
「莫要看吾……」
　
聞是玉離經肝腸寸斷的破碎嗓音，經年執筆的文雅長指，下意識壓在墨傾池捲起腰繩的手指頭，顫得不像話，君奉天如夢方醒，頃間已幡然成悟。
　
迂迂迴迴無從解，點點滴滴入心間。
　
自是曉得玉離經的孺慕之意，而他寒冽的心亦早受融，又何苦這般互相傷害？只差咫尺，得能與其繞指柔。
　
「還請聖司離開。」
　
「尊駕？」
　
「還請聖司離開。」更沉著無駁餘地，迎著玉離經驚惶拋目過來，他反而斂眸，直在墨傾池離房後，翻袖門戶該閉，昊氣繞屋成為結界，與世隔絕－－再無俗人倫常折磨、撕碎這戰戰兢兢的刻骨心意。
　
「亞父……你、不該留下。」門窗緊閉，玉離經膽子卻摔得稀碎，坤澤的雨露期底線被墨傾池適才近身碰觸所掀揚，是鍋沸騰的湯湯水水凌亂炸波，他見君奉天逐步靠近，便於榻上倉皇畏縮。
　
不成－－真，不成。
　
滿屋濃郁，乾元壓境，連寒毛都顫慄著－－恐慌、捎怕，又是自然激然、歡愉，難以壓抑！
　
「吾不會離開。」甫出言，床榻身影頓時挾帶芳甜撲來，跪直身的玉離經雙臂繞勾頸上，唇欲相疊卻停在相差毫毛，顫呼熱息，即艱澀一抿全然壓抑。
　
君奉天在其準備退開時提顎主動逐上，已是狂烈浪濤之勢，懷腰將玉離經放倒在床，「啟開。」
　
「可是……」遭受輾壓的唇瓣一出聲，隨即氣息被反芻入嘴，是熱軟的侵物掃盪檀口，玉離經顫顫眼，作為坤澤的身軀一概難掩歡愉，逐寸發麻不已，「亞、父……」
　
無法說明的心緒急湧，成了兩行清淚。
　
怎麼能夠，如何能夠，這般失序－－玉離經心中悲喜交加，只怨自己讓君奉天頓陷困境，責備此坤澤之身淫亂，不依違背常倫而羞愧，反倒因受乾元強烈氣息澆灌而興奮無比。
　
不夠，尚嫌不足。
　
骨子裡滋生出無底深淵般的貪慾。
　
當君奉天察覺那雙修長的腿盤在自身腰臀邊夾擊，使得兩人尚且穿衣的下體曖昧疊覆，忿而壓制著玉離經的後膝窩微微疊折回身，可感襬下盡是濕意。
　
「可還知曉吾是誰？」此刻，就說清志，自身也不殘多少。
　
還望玉離經能明白，著實為難，但君奉天不作將錯就錯，這是他們倆該要面對的人生抉擇。
　
「亞、亞父……」
　
「喚吾之名。」
　
「君……奉天？」明顯煎熬日夜的臉蛋蒼白，瞼下與腮卻燙紅無比，玉離經迷離的雙眼裡投映苦慕多年之人，再難以自拔的，他顫著嘴去貼覆君奉天的挺鼻與眉眼，「當真，是你……」
　
「是，萬不可作忘。」摸往墨傾池尚未解開的繩結，扯下一寬，浸濕衫衣自然半敞，熟透的身姿，這即將屬於他一人的坤澤－－君奉天情動而抽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