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4 【俏雁】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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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7-05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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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4 【俏雁】夜半

第一个脚步声回荡时，雁王便睁开了眼。

他不算浅眠，但依然容易清醒，尤其对某些人，他的敏感早已镌刻在死去的灵魂里。

那应是一个属于武者的脚步声，细听下来却并无多少武者应有的轻盈，沉重而隐含拖沓之意的步履流露一分不可、不能、也不必为外人道明的疲惫。

除了这罕见的疲态使然，来者的武艺想必也非上等，毕竟胆敢在敌手面前展现脆弱一面，若非他笃定别人拿他毫无办法，便是他弱到就算强撑姿态也无法骗过别人，干脆坦率承认，反还能赌一赌别人的恻隐。放在平日，雁王从不吝于向来者赠出他刻薄的讥讽，但此时时辰已晚，横生枝节对雁王无利，他难得不含多少嘲弄地道出一句寒暄。

“师弟，夜闯他人居所便是你的礼节？”

九算相继对局失利，或死或退，尚贤宫的大权基本落入了这位与前任钜子渊源颇深却又与墨家早已无缘的羽国来客手中，此时羽国的来客在床榻间侧卧向内，背朝床外，甚至懒于转过身来看清来者面目，却笃定且毫不意外地道出他的名号来。能在尚贤宫内来去自如的人本就寥寥，能顺遂踏入上官鸿信房中而不受阻的人，不作第二人想。

脚步声在离床三步开外停下，俏如来颇似无奈般浅浅一叹，“师兄鸠占鹊巢反怪罪到我头上，礼貌也没见多好。”

“哈。”上官鸿信不置可否地哂笑一声，“看来我也不必问你来的原因。”

他身后，俏如来微微低首凝视他的背影，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以为雁王还是问一问比较好。你问了，我才有由头与你逐一清算。”

上官鸿信顿了一顿，像听见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言论般挑起嘴角，终于纾尊降贵地坐起身来，斜眸瞥来意味深长而难解的一眼：“师弟，原来我与你，有相熟到这个程度？”

“并无，我与雁王的交情，尚不如他为我造下的麻烦深。”俏如来摇摇头，诚恳地回答，“但是，你的麻烦已经让俏如来无法在外安心入眠，若我不能全心投入你的局，想必你也会觉得无趣吧。”

上官鸿信不应，只拿一双晦色流转的暗金眸子盯着他——俏如来忽而长长地叹息一声，雁王一定知晓自己的外貌有多令人瞩目，才会在此时如此从容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擅长排布一切可利用之物，精准击中要害，步步攻下心防，将人引入他为其量身打造的陷阱内，叫人明知是险，依旧逃无可逃。

俏如来今日来，确是为自投罗网而来。

“我为一宿好眠而来，还望师兄看在我们的麻烦之交份上通融一下，分我半张床。”

嘴上讲得彬彬有礼，体面妥帖，人在话音起时已向床边举步走来，上官鸿信意外地未出手阻止，睨着他行近的身影，面上神色莫测。

直至俏如来翻身上床，带着一身夜露风寒钻进他的被窝里，一身看起来繁复厚重的僧衣贴在他身上，而他只着一件单衣，寒意轻易透过单薄的衣物缠来，他终于开口，“那我应该感谢师弟尽心尽意么？”

俏如来伸臂拥住上官鸿信，枕住他的心口侧耳听底下的声息。胸腔内心跳搏动的声音缓慢不似常人，或许是羽国人体质特殊，或许是上官鸿信别无仅有，总归是一项未亡的证明。

“嗯，不必客气，师兄若有这份心，不如少给我添麻烦更好。”

上官鸿信叫他圈紧了腰身，心口压得发紧，微微挣了一挣，俏如来察觉了，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用力了些。

“俏如来，你占便宜的本事，令我刮目相看。”

他缓缓说着，两条手臂无处安放，思虑再三，终于落在俏如来的肩上，竟似一对心意相通的璧人温存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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