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06.04 蓮說　原創小文，舊文新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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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劍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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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06-05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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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4 蓮說　原創小文，舊文新貼

蓮說
［實話說某劍打算把３６雨做為大本營了～所以陸續把自己的文都貼上～呼呼～這文完成的時間比較早了～算是難得靜心下的產物吧～］
那時我是一支蓮，孤孤的開在水塘邊，那日風雨飄搖，我該是就此雕零的，可你輕輕伸出一只手，面對我嬌嫩的花瓣兒笑的哀憐。
多美的蓮。
細長的眉眼漂亮，笑出溫柔無限，一種東西在沸騰，我顫顫的，為你指尖的溫暖而花瓣兒火紅。
聽見你輕聲的笑。
多想帶你在身邊，可你是一只蓮。
我是一支蓮，不會說話，不能陪在你身邊，我只能立在水塘邊，寂寞的開了又敗；我只能看著你遠去的背影，長發在風雨中搖散，淩亂又寂寥。
不！！我不要做蓮，我要會說話，會走路，能陪在你身邊，陪你哭，陪你笑，你的寂寞，我知道。
閃電過了，你走的遠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你興起時救起的那支蓮，在閃電下，靜靜的瞬間雕零。
我想陪著你，我不要只做一支蓮……

黃泉。
那笑來慈悲的灰衣青年指引著來到忘川邊，他說。
你本是天上蓮，貶下人間，飲下忘川水，輪回三世，點綴人間，忘卻後，重歸天庭，蓮啊蓮，天庭的芳香，難道已被你忘卻？
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我曾是一支蓮，開在水湄邊，我遇見一個人，因為他一個笑，一句話，我不願在做蓮。
他低低笑，灰色的眸子看著我，溫柔，蓮啊蓮，你可還記得我？
孟君……我答，茫然又理所當然，你是孟君，我記得。
你記得我，蓮。孟君瞇起眼嘆息，我曾在瑤池邊走過，那滿池金色的蓮惟有你是火紅，那時我就明白，就明白……
明白什麼？
孟君閉上了眼，我不看他，視線落在了忘川邊，一朵青色的蘭花在水中盛放，盛開了又敗落，枯葉中又長出新蕾，在盛開，一瞬，敗落的花瓣兒淒淒的沈入忘川底。
它開了千年了，孟君低低嘆到，又敗了千年。
為什麼？
我在這裏……也守了千年了……孟君看著那蘭花新綻的花蕾，灰色的眸子，似水，藏了千年的怨。
我想見他，我開口，即使一眼也好，每一世，讓我好好看他一眼，就算他的世界充滿寂寞，我也想在他的記憶裏留下我的芬芳，一瞬也好。
它也曾這麼說，孟君看著青蘭，你們……真像。
它很幸福，它開落了千年，你守望了千年，每一次、每一次，它都將看見你的喜悅收藏心底……我們，也許是很像。
我是一支蓮，我只要自己想要的，我想見到他，想陪著他，死了也甘願。
我答應你……

我出生在豪門，母親是個小妾，舞藝名動天下，總愛赤著足在水中輕舞——
風華絕代。
我取名為飛，飛翔、飛躍。
我安順的在寬大又精致的院子裏生長，只能看見頭頂的一片藍天。鴻雁南飛了北過，春草枯萎了又生，生存的意義，我想不明白。
我喜歡水，喜歡母親在水中輕靈的身影，也喜歡自己浸泡在水裏，越涼越好。母親總是笑。
瞧我的孩子，像朵睡蓮一樣，恨不得長在水裏一般。
驚雷閃過，我嘻嘻笑著，魚似的潛入水底，落下淚來。
是了……是了……我曾是一支蓮……
我該如何去尋你？

我仔細的向每個人描述那個水塘，描述你，描述那個風雨飄搖的夜，像瘋子一樣，直到你找到了我。
你已老去，發間有了時光的滄桑，眼角有了歲月的痕跡，你穿著白衣，像那夜一樣未曾束發，站在水湄邊，讓我一回身，瞥見你溫柔的眼。
多美的舞…………
扭了足，我靜靜沈入水底。
天哪…天哪…就像那日、那時一樣，你贊我，說我是一支多美的蓮！
我在你懷裏，氣息是溫暖，我顫抖的不敢擡頭，又執拗的想擡頭看你的眼，尋找曾有的熟悉。
飛。
什麼？
飛、飛，我叫飛。我語無倫次，漲紅了臉牽著你的衣袖，不放開。
你在笑，輕輕撫過我濕漉的發。
是嗎，你叫飛…可你在水中起舞的樣子，多像一支搖曳的蓮……
你輕輕扶我站起，我叫絕。
我怔怔的，看你的眼，澄澈，沈靜，溫柔，寂寞。
眼淚像斷了線，我睜著眼流淚，怕下一秒，閃電會落下，讓我像前世，像支蓮，雕零了，再也看不見。
我想陪你走江湖，你溫柔又無奈的笑，笑容裏有著前生今世的蒼茫。
你說你老了，已不想走江湖，你想找個山川秀美的地方，尋找你的歸途。
說這話的時候，你看著遠方，眼神是陌生沈靜，你像是在尋找什麼，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來尋找，卻累了倦了也遍尋不著。
我想我明白，就像我尋著你，你也在尋著誰，我那麼幸運找到你，而你尋找的人，卻永遠不知在何方，所以你滄桑，你迷茫。
我只有一世的時間，只願陪你到老，讓我看你兩鬢斑白，讓我看你寂寞如雪，不管你有沒有找尋到，總有人在你身邊，前世我見過你，今世我來尋你，人生是自己，不管你信不信。
你只是看著我，良久良久嘆著氣，眼中開始浮現無奈與寵溺。
如果你願跟隨，如果你能承受寂寞。
我說我能。
我曾是一支蓮，在水邊開了又落，風雨中獨自飄零，沒有比那更寂寞。

你總是穿著白衣，你總是喜歡站在高處，強風總是吹拂過你的衣炔，你灰白的發總是在空中劃出滄桑的痕跡。
你總說登高望遠，也許就能望到你要找的人。
你說其實你已經不在抱有希望，可就像人習慣了呼吸，你已經習慣了在蒼茫人海中尋找，尋找你曾放過的愛。
我問，既然愛，為何放過？
你說，愛不是禁錮，愛會讓人傷心，你可以忍受不在愛人的身邊，卻怎麼也忍不住不去在人海中尋找他的身影，縱然傷心是自己。
我不明白，可我知道，我不會得到你的愛，我站在水西，你立在水東，身影遙遠的像隔了千萬世，你回頭，粲然一笑，伸出手來。
還不過來？
我就像迷失在你的笑容裏，只為了你一個笑容，只要讓我在你身邊，死了也甘願，無關前生。
冬天的時候很冷，大雪紛飛的時候，我在白色的山林間起舞，你看見了，總是疲憊的眼中會有那麼一絲平靜出現，甚至是淡淡的喜悅。
我不喜歡冷，水的冷和雪的冷不是一回事，我卻寧願把兩只腳凍傷凍裂，你輕輕呵斥我胡鬧，你可曾知道我心中的喜悅。
你會因為愛而孤獨一生，我會因為愛舍棄自己，一雙腳而已，只要不會殘，只要還能跟上你，我願在這寒冬起舞，只為你眉頭舒展。
除此之外，我做不到其他，你不會明白我的無力，不會明白我的悲痛欲絕。
就像你明明看到一朵絕世的花，想要采摘的時候，發現它早屬於另一雙溫柔的眼，那朵你傾心不已的花，只為了那雙眼睛開放，只為了那雙眼睛燦爛，你只有收回手，可你太喜歡，只能遙遙的站在彼岸，只能遠遠的看，看那絕世的風姿，不是為了自己而存在，不是為了自己而綻放。
喜悅而悲壯。

然後過了很多年，第三次路過風雪彌漫的雪山時，你忽然嘆了氣，你說，飛，時間過的真快，我都記不起這幾年我們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你說，歲月如逝。
我只是溫文的笑，我早已經習慣了笑，因為不能哭。
我說，我都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你誇我的舞姿像支水中搖曳的蓮，後來我陪你走江湖，我曾在這雪山為你起舞，你揉著我凍傷的腳罵我不知輕重。
我們去過關外，你曾感嘆那裏大漠的豪邁，孤煙的蒼茫，我在那裏學騎駱駝，每次摔下來都是你接住我，我終於還是沒有學會，只因為你會忍不住抓起我，讓我和你同騎一匹駱駝。
我們在蒙古，我聽不懂蒙語，差點被人捉去賣，你來救我，最後誤會一場，蒙古的小公主格兒敏從此纏著你不放，我們像逃難，一路快馬，離開蒙古的曠闊草原，你十分遺憾，你說有朝一日等你不想在奔波之時，真想生活在草原，有一個帳篷，養著馬羊，閑時看青天白雲，歡時喝酒吃肉，在篝火旁跳舞歌唱。
我們去過江南，你難得束起發，你在酒樓裏小杯的喝著花雕，你說你喝酒不講究，但要因地而宜，你和那些文人才子們鬥詩，眉眼間盡是飛揚，你曾雇船遊過西湖，那日煙雨迷蒙，荷藏蓮葉下，你看向水中的眼神是迷茫，你吹了蕭，明明是春樣，樂調是那麼悲傷。
我嘆氣，你總是那麼悲傷。
你半晌沒說話，我直視著你的眼睛，除了清澈，便是淹沒人的痛楚。
你寂寞嗎？你忽然問我，飛，你寂寞嗎？
…… ……怎能……不寂寞？
我笑著反問，你寂寞嗎？絕，這些年，你還寂寞嗎？
你點著頭，神態有些恍然，是啊，不該問你、不該問你，怎麼能不寂寞呢？怎麼能不寂寞？我問了個傻問題……
不是個傻問題，我搖頭，絕，就像你不停的尋覓，不停的忍受孤寂，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不讓你從孤寂，變成絕望。
一個人久了，就會變得絕望，只要有一個人，哪怕是不相幹的人在一旁，陪你說著話，讓你微笑的時候，有個人能在旁邊欣賞，在孤寂在冷清，都不會失去希望。
你不在說話，迎向風雪的身影若隱若現，像要被風吹散了去，我急急走上前，你冰冷的手伸過來，讓我目瞪口呆。
風大，抓緊了。
我幾乎又要落下淚來，不管怎樣，那時那刻那只手所代表的守護，讓我感動又悲傷。

和你在一起的第十三個秋天，那年的秋天，蕭瑟的緊，你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終點。
我以為人長有百年壽，我們的日子還很長久，可真正回憶起來，原來第一世我為蓮，你風華正茂，二十六的年紀，第二世我為人，十七歲遇見你，你已經是兩鬢斑白，四十開外，我陪你走遍大江南北，到現在，已經是近六十的年紀了。
你還在遺憾，遺憾那麼久的尋覓都未曾看到那人的一絲回眸，你笑自己的愚癡，一生都為那遙不可及之人追尋了去，負了太多人。
說這話的時候你看著我，眼神是歉疚，卻還是澄澈，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緊緊握住你的手。
我曾是一支蓮，為了見你轉世做了人。
你信嗎？
你的眼神裏沒有一絲吃驚，你說，從未有一個人會讓你覺得聖潔又清凈，原來是你，原來你是一支蓮……
我笑了，低低伏首在你耳邊，淚水滴落你的眼角劃下，像你從未流下的淚。
我會開花，開在來世的你……將經過的水塘邊。
請一定回頭看一眼，請在記憶深處這麼記得，有一支這麼愛你的蓮，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溫柔的看他一眼。
只一眼。

又是黃泉。
那灰衣的青年苦苦笑著，他說，你是何必，你該回天上去。
我說我什麼都不求，這一世已經滿足，我只想履行自己的承諾，開成好看的蓮，讓他看見。
人神不能相愛，一世已足夠，你太奢望。
孟君說，你可知天庭嚴厲，怎會讓你如願？你已兩世為蓮，第三世為人已是不該，此番歸來就該回歸天庭，為何不願？
前世你曾勸我，孟君，我意已決，我求你，無論後果如何，我承受，心甘情願。
孟君嘆氣，灰色的眸子裏有著悵然。
我該如何勸你？就像說服我自己？你可知你只能作為一支蓮，在不能回歸天庭？如若不甚，便是墮成鬼族？
就算似那阿修羅，愛便愛了，收不回。
收不回啊……收不回……
情字難解。
孟君忽而嘆氣道。
我笑著點頭，恩，情字難解。

輕聲軟語，呢噥聲如夢似幻。
絕……絕……
清俊的少年回過頭，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疑惑張望，是誰……是誰在呼喚？
清風過，惟有滿湖的蓮花搖曳，清香漫溢，人煙卻是絕跡。
搖搖頭，暗道自己幻聽，少年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洗了臉，手指碰了一物，遠望去，竟是那湖心盛放的唯一支紅蓮，雕落了花瓣兒，飄來他的手邊。
小心的拾起收於掌心，少年欣喜的笑：“好香。”
將那清香宜人的蓮瓣兒小心夾在書頁當中，少年整理好行囊，漸行的遠了。
滿湖的蓮中唯那一朵紅蓮搖曳水中，晨的水珠兒從花瓣兒上緩緩滾下，平靜的水面上，淺淺的泛出漣漪來。
似離人淚。
絕……
約定好了的，我將盛開到最美，開在你將經過的水塘邊，只求你看我一眼。

曾有一支蓮，一日風雨飄搖，它本該是就此雕零了的…………
完

[ 此貼被趙雲傾。池在2007-06-09 12:04 PM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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