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28 【北狼】偷得浮生（捡到哈士奇的单夸先生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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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竹竹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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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6-28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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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8 【北狼】偷得浮生（捡到哈士奇的单夸先生日常）

一夤夜风雪骤

——魔焰灼身时他想起孤雪千峰的寒风。

雪真大，快要弥漫得看不清前路。他抬手欲遮挡，霜屑却染白了头发。这明明是他的归处，一时之间却陌生得令人讶异。

也许是在地门听扰人佛音听太久了，也许是硬受元邪皇一掌如堕梦幻泡影，他持刀艰难跋涉，落雪一重又一重淹没他膝头，足踝冻透瓷青色。

千雪孤鸣不是这样脆弱的人，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自指尖开始变薄，无尽雪原上淡漠成一道水迹。他想笑出声，甚至想叫藏仔同心机温仔来看这稀世奇景。逍遥一世的狼主要消失了，嘿，甚至都没有人来送一坛酒。

身侧空空落落，摧枯拉朽的火苗烧尽天光一片死灰色，苍穹下他第一次感到茫然。一道温暖的颜色映入眼帘，触目的辉煌阻拦他褪色的影——

金碧煌煌，烈焰熊熊，如与日争辉，替他挡下天穹沉沉欲坠。

他有些恍然，却更看不清这是谁。奇怪，如果真是这么重要的人，就算地门也洗不去自己的记忆才是，然而他却只感受到搭在腕间冷彻的温度。他反射性皱眉，撤回了手，对方却耐心地向他摊开手。他涌起一种诡异的怀念，仔细想来肉麻得令人打寒战，然而确实是有过那样一双手的——

在幼时牵他一同前行过。

他握住了一盏白瓷般清透的冷冽，雪又大了，脚步一深一浅，却渐渐变成一双。不知为何他忽然知道自己会走出去，而他不想再看清他是谁。

“哈，这点小雪，还难不倒我。我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喃喃自语，上一次有人念出三个字，千雪孤鸣便如他所愿沉没万丈深渊。

碎苍穹。

轮回重劫，一字杀诀。他固执地站在雪暴漩涡之中，不由自主地，脸侧滑下一滴凉意。

天光散尽，穹庐化作飘雪，倾洒眩目彩光流转前尘一场，千雪孤鸣第二次清醒地认知到自己快要死了。

然而他再次感到有人执住他的手，沁骨极寒，连滔天业火也畏缩不前。

他猛然醒转，睁开眼时疑惑自己是否冰霜凝睫。然而除了昏迷后的滞涩外一切如常，他甚至听得到七巧小小的脚步声。

看来还没死，他不禁有些得意，有了女儿的男人就是比较受上天眷顾。但现在替他号脉的可不是七巧，而是一名陌生人。

他的眼瞳湛蓝色，对上那名救命恩人时对方似乎惊了片刻，像梦中雪原不停歇的风声也自那点蓝沁入了神魂。他试图开口，对方却连忙对他摆手：“伤势严重，最好不要耗神。已经拜托神蛊温皇，暂无大碍。”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看得懂这手语？千雪孤鸣烧得晕沉沉，只觉自己像金池擅长的粉蒸肉，若不是病得没力，也会好奇这口狼肉到底能不能吃。对方俯身煮药，对七巧微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不过搬了几担柴便微见气喘，脸色也浮着一层翳白，大病未愈一般。

千雪孤鸣老实地喝药，嗓子像被烧火棍刺穿，想讲也讲不出话，所幸对方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将来龙去脉一一交代。

“小人是山林间一名采参客，故此知道些偏门杂方。”

千雪耐不住久卧，稍有点力气便支起身来连比带划，口中还咕哝不休：“多亏你救下我和七巧！千雪孤鸣必当报答！”

对方连称不敢，他忽然有一丝异样之感，竟不由自主笑言：“来日请你去王府喝酒。”

自称单夸的男人忽尔沉默，却不似畏怯。良久，慢声问他：“久闻王府有好酒，小人福薄，怕是饮不起了。”

“你如何得知王府有好酒？”

“哈，山野村夫的闲谈，不值一哂。让千雪王爷见笑了。”

好酒若饮得不是时候，也是苦酒。

千雪阖眼养神，再度扬起唇角，却并不是愉快的弧度：“你说得对，王府……”

再也没有一滴岁时酒。

虽然萍水相逢，旁人未必想听，他却想讲。讲他认得一个人喜好品酒，也擅于酿酒。他常笑这个人喝的酒不够畅快，不够豪烈，却不知道连王兄那样的人也会喜欢喝甜腻腻的桂花蜜。

正像他不知道王兄会死在自己怀里，更不知道那个人。

“告诉我苗疆怎样了。”他微微抬起手，这次却轮到对答之人垂眉。

不堪一提，到底也成流传故事。采参客神色平淡开了口：“叛逆伏诛。”

——他不该这样表现，若对上墨家钜子，此刻早该被唇刀舌剑得体无完肤。

但，算了。千雪不会明白，而他早不在意。策天凤的挑衅刺激彼此心知不过用计，史册落定的篡位罪魁又怎会计较昔日输赢。

这样也好。

千雪孤鸣不再问，抱臂养神。他相信祸害遗千年，看心机温仔就知道。

对方起身收拾药盏，不知是心神动荡抑或不擅此道，竟险险被自己绊倒。摇头笑叹，他回身点上一炉香。

没有人看得清，那动作如何细致温柔。

唉，还好没害死小千雪。

他轻出一口气擦拭额头细汗，第一炉药煎焦了，该是自己心急。更是从不曾在灶下碰得一鼻子灰，此番智计无用，七巧熟练地踮脚生火煮饭时他竟一时无言。

小千雪真是捡了个好女儿。

身后不安分的病患犹在发问，什么香？

“只是安神助眠之物，算不得稀罕。”百年难得一炉返魂香，陌生人漫不经心捻去炉边暗紫，阴影映入深邃眼瞳，日光下无人发觉他指尖泄露的一点瓷白色。

千雪该有个好梦。

陌生人想起自己欠过的债，也有些头疼。他说过似曾相识的话，等你醒来，所有的亲人都会回来，你的祖王叔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千雪孤鸣头一偏，沉沉睡去。他替他拢了拢被角，执笼火的草扇坐在一旁，听得一句梦呓。

意料之中，他眉头涟漪都不曾起。只是抬眼时日光刺目，令他哑然失笑。

与日同辉，却再也融不透那片绵长冰原。

他听到他喃喃低唤：“……王叔。”

二似是故人来

月余前，他独身踏过孤雪千峰，以访客的身份。

然而纵春暖燕来，也早无旧可寻。

他负着采药的行囊，拄杖踽踽在险峰千刃上。稍有不慎便可能滑落崖底，自己亦感到趣味，现在不必伪装，他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甚至还会因一阵无踪的风而咳嗽连连，行路者倚在一株枯松旁眯起眼微微笑了起来——

这大约是自己最真挚的咳嗽声，可惜个中幽默少了同道者分享。

然而道行孤寡，也是亲口说出的话。他唉唉笑叹，仰首看一只无名雀鸟衔枝筑巢，原来荒无人烟至此也有生机。一时饶有兴味盯住巢中冒失的小鸟，急喳喳扑簌绒毛讨食。活下去便是鹰枭，然而在这万古一寂的所在称王称霸，何如丽日春风中自在飞鸟。

罢了，不那么厉害也好。小孩子是笨一点可爱，他悠然喟叹一声，依旧是寻常笑模样，却无人听得出是喜是叹。

沉思太久引起大鸟警惕，挥爪蹬落他一肩深雪。行路人不以为意，一掸一拂，行云写意，布衣风尘亦如锦裘纵意。他走得远了，走过无数旁人的花好月圆，万家灯火。此身所有唯余一阕词，眉目庸常慢吟，自嘲更自叙。

——只一双剜不掉的眼，依旧无波无浪耀如日光，无恨无欢嗔一梦黄粱。

“你可曾去过孤雪千峰——”

如果千雪醒着该会这样问，而他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他在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前去采药，行路迢迢履过故人曾踏过的风霜回浪，而当烈阳融化最高的峰顶上最顽固的一捧雪时，他第一次感到日光是如此遥不可及。

后来他就停下来晒了晒太阳，并错过了那株药花开放的时机。但这本来也不过是借口，他只是想亲身走过他曾经行处。

赎罪？太沉重了，怎么是逍遥散人担负得起的词。他坐在千雪身旁滤掉一网药渣，酸涩的苦气直冲胸臆，七巧被呛得皱眉，却还强自忍耐着不离开，眼巴巴望着熟睡的父亲。他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碟点心。

“夸叔，你都不会觉得苦吗？”见他面色如常地试药，七巧嚼得脸颊鼓鼓囊囊地发问，饶是点心可口，也偷偷捏住鼻子躲开扑面药气。

“不苦不苦，这也是种赏玩啊。”何况他早习惯了，这样一想竟有一丝为长不尊的快意，终有千雪喝药喝得苦都叫不出来的一日。

七巧听不分明，但却明白这位救命恩人是抱着游山玩水的态度对待一切的。他甚至会耐心地看一炉焦柴熄灭，倒像从没见过一般。

只是救下她们后他便多了几分沉思，有时水都淌干烧糊了饭，七巧冲他做个鬼脸：“夸叔，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倒也不恼，笑眯眯重来，耐性十足。然而她见过他一个人在夜里读书，蜡落成灰犹不觉，也不知还能看清些什么，等到月上中天才坦然借光翻开下一页。

他和地门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七巧还不能明白他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开心，但她明白别的事。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但也是天下第一的好人！”

哗，这名头可够大。他顿了一顿，才想到要向她道声谢。只一句谢字费尽心力也没说出口，反而喘息愈加急促。

该是连夜翻阅医方，睡眠不足所致。然而浮生景致正好，又有何事堪烦恼。

他最终仍是笑了，很久没有这样笑过，平庸面容竟展露湛然风度：“有这句话，再苦也不觉得苦啦。”

苦海行至汪洋无舟渡，其实一片麻木酸楚。苦亦不觉苦，甜更不解甜。

而他无知无觉谈笑风生三十年，苦，真是新奇的体验。

——梦中千雪孤鸣此刻也觉得很苦，嘴里苦心更苦。美梦从噩梦只要一瞬间，慵懒音调袭上他耳边：“小千雪，回神了。”

“靠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明明是在秋日渡头钓肥鱼，身旁怎么会多一个拥着蓑笠当羽扇，一脸安闲等他钓鱼的人。

他是无意中发现这个所在，秋霜冻云，晴日初霁，金灿灿波光嶙峋，堪比武陵桃源。更难得水清鱼肥，烤来吃是露宿山林时难得的享受。

然而现在有个施施然将鱼篓推到他脚边的人：“唉，你太少耐性。王叔自然是来陪你，免得你的鱼脱钩。”

“……还有呢？”

“也免得晚膳落空。”对方坦荡地回答，手中蓑笠轻点，眉目脉脉掠过万壑松涛声：“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小千雪，有劳了。”

他甚至还自己带了酒！千雪目瞪口呆看着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一瞬灵思清明：“你知道这是我的梦吧？”

“哦？看样子是个美梦。”

“如果真是美梦，你就不该出现。”

“诶呀呀，这句话可太伤人心了。”竞日孤鸣唇边含笑，这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美梦——

此刻前生后日都不必提，只余一江秋水，我共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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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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