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9 【癒和/愈和】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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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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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8-10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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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 【癒和/愈和】回聲

收錄於癒和本《君向瀟湘》
七夕快樂！

——————————————————————————————
五月二十一日，挹天癒結束隔離，從醫院回來，打開公寓的信箱，裡面躺著和鳳翥寄來的最後一張明信片。郵票貼了兩排，郵戳也密密麻麻蓋了好幾個，寄出時間是五月十六日。收件地址用英文寫的，沒有寄件地址。明信片表面沾了點水，但還能看清字跡，左上角的“愈”字下半部分是一筆寫成，這是和鳳翥的書寫習慣。

癒：
       好友，我明天終於要回國啦。這裡看不到日落也看不到海，我突然就有點怕死了。
和 5月16日   [8]

挹天癒如同往常一樣在樓道裡看了那張明信片幾遍，當場就能把上面的內容連同標點符號背下來。他確認信箱沒有別的東西，便打開了和鳳翥的信箱。水電費帳單上周他已經收走付清了，現在裡面什麼也沒有。挹天癒把明信片收進公事包的夾層裡上了樓。這幾天一直在下雨，臥室裡磁力板上的明信片會受潮嗎——和鳳翥之前寄來的明信片都在那裡。
和鳳翥在寫第三張明信片時意識到國際郵政的不靠譜，開始在明信片的右下角給寄出的明信片編號，這一張的編號是8，而上一張明信片的右下角編號是6。
果然寄丟了一張。挹天癒想。

挹天癒與和鳳翥住在一個樓道裡的對門，挹天癒601，和鳳翥604，是區裡安排的人才公寓，二人供職於同一家醫院的外科和腫瘤科，不在一個科室，卻恰好在同一個病區，辦公室只隔著一道門。二月十八日，和鳳翥請長假去了A國，妹妹過世了，他去參加葬禮，還要幫忙照顧剛出生不久的一對雙胞胎外甥。出遠門前，和鳳翥把房門和信箱的鑰匙、科室的門禁卡、院內系統的工號和密碼都丟給了挹天癒，託付他幫忙給陽臺上的盆栽澆水。
以他們的關係，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挹天癒順理成章地接受，不忘貼心地建議失去至親又難得能享受假期的好友：“在外面多散散心吧。”
沒過幾天挹天癒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的嘴縫上。
和鳳翥請了一個月的假，臨近結束時回國途中卻遇到意外。他在B國轉機的時候，恰逢全球流行傳染病病原體毒株變異，疫情再次爆發，機場暫時封閉，國際航班全部取消，和鳳翥被困在了異國。他當機立斷變換交通方式，走到哪裡算哪裡。

癒：
       沒想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開始“長途旅行”。幫我和科主任解釋一下吧，和醫生目前活蹦亂跳，但困在疫區，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回去上班。
和  3月11日于B國機場

和鳳翥在聊天軟體上說他要去尚未封閉的B國南方的機場和港口碰碰運氣。他頭腦靈活，身體健康，旅遊經驗豐富，在異國他鄉就算語言不通也能通過靈活的肢體語言跨過難關，且在上一輪傳染病大流行中成功閃避了病毒，出國前還打了疫苗。何況他對傳染病保持著職業敏感度，去哪兒都帶著一堆N95口罩和手套。
挹大醫生這麼自我安慰著，點開工作群，看到同事們轉發的新聞：某某傳染病變異株已肆虐E國，並且已在A國、B國、C國檢測到，變異株可造成呼吸系統、神經系統永久性損傷，E國感染人數和死亡數量呈指數級增長，目前我國尚未發現病例。專家預測，變異株或將引起新一輪的全球流行……
挹天癒切出軟體三分鐘裡給和鳳翥打了十個電話。
自然是打不通的，短消息也沒回，社交平臺帳號全部停更。
和鳳翥的朋友圈最後一次更新是離開A國的那天，三月十日，照片裡是A國的早餐、咖啡、免稅店、登機口和機票，他說給同事們都買了伴手禮，機票上的航班號挹天癒查過，狀態是延誤。明信片寄出的日期三月十一日，也是他最後一次給挹天癒發消息的日期，挹天癒收到明信片是三月十九日。也就是說，和鳳翥八天沒用手機上網了。
他怎麼了？手機被偷？沒地方充電？生病？迷路？被打劫？被綁架？……
挹天癒完全忘記了十分鐘前還認為和鳳翥“頭腦靈活”“身體健康”“旅遊經驗豐富”“肯定沒事”。和鳳翥是出門採購都要拉上挹天癒幫忙搬東西，夜宵做多了要挹天癒幫忙吃掉，偶爾遲到需要挹天癒幫忙提前簽到，丟了筆找挹天癒借還從來不還，隨時隨地會打電話要挹天癒幫忙會診，以及把“好友快來救我”掛在嘴邊的人。
好吧，仔細想想那些問題好像和鳳翥找別人幫忙也能處理，他認識的人那麼多。挹天癒的目光幾乎要把明信片燒出一個洞來，恨不得上面附有什麼咒語能立馬把他傳送到寄信人的身邊。但和鳳翥沒有寫寄出地址，就算寫了，寄信過去必定也是石沉大海。挹天癒的視線又落在“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回去上班”這幾個字上——雖然這明顯是玩笑——真過分，他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挹天癒不由有些生氣。
他生氣的時候就會給自己找事做，於是成熟理智的挹醫生決定去和鳳翥的家裡。他檢查水電煤氣的狀態，扔掉了冰箱裡過期的食物，把門窗打開通風後又關緊，確認晾衣杆沒有衣物，給傢俱和電器套上了防塵袋，陽臺上盆栽搬到自己家裡方便澆水，甚至把廚房裡那些他清洗過的廚具又洗了一遍。
這個家很久沒有這樣安靜過。挹天癒發出的聲響和回聲混在一起，讓聲音變得更大——自來水從水龍頭中流下，拖把與地面接觸，桌椅搬動又歸位，還有百潔布在廚具表面來回摩擦。和鳳翥頻頻下廚，喜歡手沖咖啡然後自己拉花。挹天癒不喝咖啡，只欣賞過一次他精湛的拉花技術。和鳳翥家裡的廚房地方寬敞、用具齊全，但廚具的使用痕跡比挹天癒家的要重一些，清洗起來也更麻煩。挹天癒是外科醫生，手術日必定晚歸，和鳳翥經常加班做診斷性穿刺或者全院跑會診，下班時間通常也不早。某年某日碰巧和鳳翥比挹天癒早回來了半小時，福至心靈地做了雙人份的誤刀餐，踩著挹天癒走出電梯門的點兒打開門，圍著兔子圍裙咬著胡蘿蔔問要不要來一起吃。挹天癒就此開始不定期到對門蹭飯。和鳳翥廚藝相當不錯，會的菜式也多，作為感謝，他會幫和鳳翥洗碗——和醫生討厭洗碗，做完飯就想癱著，然後第一千零一次說上班累死了他不想幹了。挹天癒卻對清洗類的家務頗有熱情，能把用完餐後的廚房和餐桌清潔得一塵不染，像他平日裡用七步洗手法一樣認真。和鳳翥會揉揉那明亮得發光的眼睛，由衷讚歎道：“哇塞，好友，你太帥了。”
但是上一次挹天癒去蹭飯的時候，和鳳翥難得沒有發表千篇一律卻從未付諸實踐的辭職宣言，而是滿面春風給他展示手機裡一對繈褓中的雙胞胎照片：“我當舅舅啦！”
“呃，恭喜。”挹天癒單身三十年，從沒喜歡過異性，無法體會新生命降臨的喜悅，但他知道那是和鳳翥的妹妹在國內做試管嬰兒兩次失敗之後到國外用輔助生殖技術才誕下的雙胞胎。挹天癒本著學術研究的態度把和鳳翥的手機接過來端詳三分鐘，評價道：“兩個寶寶皮膚紅潤，發育正常，而且會哭，看起來很健康。就是有點醜。”然後緊急補救，“是兒子，可能比較像他的生物學父親。”反正他不認識和鳳翥的妹夫。
“哈哈哈哈，好友低情商的樣子還是這麼幽默。”沉浸在喜悅裡的和鳳翥完全不介意挹天癒的口無遮攔，“姤兒終於不用再受苦了。妹夫說她產後身體不太好，要在國外休養一陣再回來……我得準備準備，買輛車送外甥上幼稚園……”
“你高興得好像這是你的孩子。”
“父母過世以後，我只有姤兒一個親人，現在我有三個啦。”和鳳翥的眼睛彎成一道，“孩子親自帶就會有感情，好友你不懂的！”
……
怎麼會呢，挹天癒關上水龍頭自言自語，和鳳翥一月尚在為外甥的出生欣喜，二月就收到了妹妹的死訊，全球的醫院都在嚴格控制孕產婦死亡率，他妹妹在輔助生殖技術最發達的國度尚未度過產褥期就去世，這太蹊蹺了。和鳳翥還說他的父母也過世了，一家四口裡三人早逝，任何一個有專業素養的醫務工作者都會懷疑這個家族攜帶了某種致病基因。和鳳翥讀碩士時選腫瘤科，難道也是因為……
但現在當事人在大洋彼岸，挹天癒所有的疑問都無法查證。他掏出手機點開與和鳳翥的聊天框斟酌著措辭：你妹妹是因為什麼去世的，和你父母的病因有相似之處嗎，回來之後要不要我陪你去做一個基因檢測……
那是和鳳翥的血緣至親，和鳳翥怎麼可能想不到，更大的可能是，和鳳翥在私下裡早就做過了所有的檢查，也許檢查一切正常，也許他早就知曉自己的命運……
他們因為專業的緣故經常談論死亡，但挹天癒第一次意識到，和鳳翥看待死亡比他豁達的原因或許並只不是因為他目睹過更多命運的終點，而是他更早聽見了體內生命流逝的聲音。
和鳳翥，一個人，攜帶著不知道在什麼條件下會爆發的不明致病基因，身處舉目無親的陌生國度，面臨著傳染病變異毒株的包圍，或許還遭遇了挹天癒想像不到的事情，這一切的因素都讓挹天癒感受到了真實的恐懼。
和鳳翥的辦公室裡有一個隨訪登記簿，有病人死去上面就會劃掉一個名字，代表不用再通知他入院接受下一療程的治療，床位順延給其他病人，故而被戲稱為“生死簿”。和鳳翥對這個過程習以為常，說人生無常，誰料得到以後，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上面的名字……但挹天癒尚不想此時去思考自己能不能夠接受——和鳳翥對他而言當然不是一個可能會被劃掉的名字。
他把聊天框裡之前打的字都刪掉了，只發送了一句話：“給我來個電話，我很擔心你。”

發出去的消息同之前的一樣沒有回復。挹天癒帶上手機、現金和銀行卡，去和鳳翥和他最常去的那家大型超市。傳染病尚未蔓延到這個城市，民眾對可能到來的天災大部分尚無所覺，醫護人員則習慣性地做好戰前準備。和鳳翥從疫區回來，東西肯定要換新的，挹天癒著手採購兩人份的隔離用品。浴巾，毛巾，洗漱用具，清潔用品，一次性換洗衣物，各種各樣的袋子，消毒液。和鳳翥那份，挹天癒按他慣用的顏色買的，白色或者米黃，要是沒有色號就選和自己的顏色不一樣的，這樣一起住的時候不會混起來。然後是便捷食品，挹天癒給自己買了速食麵和自熱米飯，他想和鳳翥那樣熱衷自己做菜的人可能會不喜歡千篇一律的快捷食品，於是去買了不同口味的米粉和麵條，和一些可以冷凍保存的預製菜，和鳳翥廚房裡的咖啡豆也不多了，多買一袋吧。對了，和鳳翥還有一陽臺的盆栽，要不也備一點有機肥——但這東西超市沒有，挹天癒打開手機去網上下單。
收銀員掃著兩份一模一樣的私人物品問，是幫愛人一起買的嗎？和鳳翥如果在身邊，一定會將錯就錯說是的是的，所以能不能打個折？挹天癒慣常冷著臉不說話。可是從前，和鳳翥和他一起來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把他們當成過伴侶。也是，一起買東西算什麼伴侶，挹天癒不著邊際地想著，能在你的病危通知書上簽字的人才是。

癒：
       手機丟了，臨時機沒法聯網，失聯咯。我給明信片編個號，免得寄丟了哈。
和  4月7日于B國海岸 [3]

癒：
       坐了一天的火車，窗外的海很漂亮。總算聯繫上了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買到了4天后去C國的機票。
                            和  4月15日于B國[4]

四月十八日，和鳳翥離開整整兩個月，與他有關的人都被挹天癒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圈，同事、鄰居、病區裡的護工、開電梯的阿姨、門口的保安大爺、盆栽店的老闆，甚至他的妹妹在國內就診過的醫生。挹天癒從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外向，畢竟對任何人都保持社交距離的他，主動去聯繫這麼多人的難度比讓他兩天不睡覺去完成一台全程直播的高難度手術還要大。但努力也算有所收穫，他終於打聽到了和鳳翥的父母一個死于胰腺癌，一個死於抑鬱症，而他的妹妹是先天性輸卵管堵塞才不得不使用輔助生殖生育。
他用和鳳翥的工號和密碼登錄了內網，幫他申請延長假期，同時查看了後臺和鳳翥填寫過的員工資訊卡，家庭成員寫上了父母（已故）和妹妹，在緊急連絡人那一欄寫著“挹天癒”，關係寫著“鄰居”。緊急連絡人，挹天癒心想，這是他對我的定位嗎，如果和鳳翥真的不見了，我該是最後能夠找到他的人。挹天癒是外界與和鳳翥之間最後的聯結——實際上他的確是，如果不是挹天癒還能收到明信片，大家都以為和鳳翥失蹤了，或者更嚴重，不在了。腫瘤科因為和鳳翥逾期不歸亂成了一鍋粥，病房和門診值班表要重新排，會診醫生要重新任命，技術操作工作量驟減，但是辦公室裡那些死掉的花是救不回來了——一個人消失了大家才會意識到他有多重要。
挹天癒第三十二次對著磁力板上的明信片歎氣，高強度的社交讓他更容易疲憊：“和鳳翥，看看你幹的好事。”

和鳳翥妹夫的帳號也是挹天癒找到的。在社交平臺上找到和鳳翥妹妹的婚禮記錄並不困難，順著博文和照片他聯繫上了那個有一半外國血統的叫荒禘的混血男子。挹天癒頂著鳴水非瀾的ID發送好友申請：“你好，我是和鳳翥的朋友。你是他的妹夫吧，和鳳翥還沒有回國，我很擔心他，能和你打聽一下他的情況嗎？”為了身份可信，他把頭像換成了自己的工號牌。
荒禘點開了挹天癒的頭像，回道：“哦……我知道你，Pretty boy。”說著發過來一張合照，是某一年病區兩個科室拍集體照，和鳳翥拉著他在醫院的櫻花樹下單獨合照，鏡頭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和鳳翥笑得大大咧咧，挹天癒神情淡淡的，但是嘴角比平時揚起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對，他身邊的人是我。”
挹天癒不假思索打下這句話，末了又覺得可笑，和鳳翥現在身邊分明什麼人都沒有。
荒禘提供了一些讓人安心的資訊，比如和鳳翥帶了翻譯器、移動wifi、充足的現金、防護用品、日常用藥，他雙胞胎外甥年紀還小，打算等待疫情過去再動身回國，這次也沒有跟著和鳳翥一起回來。
挹天癒：“明信片上說，他手機丟了，而且他很久沒聯網，估計wifi也沒法使用……”
荒禘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這麼久沒來電話！”
挹天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迫人：“你沒試圖聯繫過他嗎？”
“既然還能給你寄明信片，說明他現在安全。小和不是會為難自己的人，何況現在過度擔心也無濟於事，耐心等待消息吧。”
“希望如此吧。”挹天癒縱然擔憂，也知道荒禘所說才是事實，“尊夫人的事……我很遺憾。”
荒禘那邊停頓了一下：“你既然是小和身邊的人，這些事讓你知道也無妨。”
“你是說他們家裡的事？”
“他們的父母並非死于遺傳病，兄妹倆也把能做的基因檢測都做了，沒查出什麼。姤兒試圖通過試管嬰兒受孕，前兩次失敗了，我與小和都勸她放棄，但她仍然想要試最後一次……這次來A國，分娩也算順利，但姤兒產後一直有不明原因的呼吸困難和低熱，最後呼吸衰竭而亡，這裡的醫生推測，是症狀不典型的遲髮型羊水栓塞，但因為病例稀少，他們也不能確定。小和也來與主治醫師交流過，只能知道這大概是分娩誘發的小概率事件，也許與某個遺傳基因有關，也許沒有，最後只是說，或許這就是……她的命運。”
命運。可是和鳳翥並不是順從命運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學醫了。
“那他有沒有說過，今後是什麼打算？”
“他希望帶禘兒回國，保證他們在熟悉的醫療環境下平安健康地長大。禘亦想讓他們在母親的國度接受教育，只是，還沒到時間。”
“和鳳翥有沒有提起過，他身上有什麼異常？”
“沒有，姤兒也從未提起。”荒禘回道，“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他們兄妹。若非我叫他過來幫忙，他也不至於回國途中失聯，禘也要對你說聲抱歉。”
“你不說，他也不可能缺席……他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想起網線那端的陌生人新近喪偶，又要獨自照顧兩個尚未斷奶的新生兒，挹天癒反而覺得是自己太過唐突，正打算結束對話。
“有一件事令禘有點在意，你們的網名……”
和鳳翥的ID叫顥蒼無蘄，來加挹天癒時就叫這個。
挹天癒：“像一對嗎？”
荒禘發過來一個問號：“？”
“我是想問這都啥意思……”末了那邊又發過來一行，“是一對嗎，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和鳳翥的這位妹夫少年時代都在國外居住，不理解生僻的漢字實乃人之常情，自然不會去思考裡面的玄機，他匆匆結束了對話：“不是。隨便起的。”
挹天癒倒也不是刻意隱瞞，他只是覺得，如果名字真的有什麼象徵親密關係的特別含義，和鳳翥，才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全球流行的傳染病終究還是蔓延到了這個城市。五月十四日，挹天癒的病區裡查出了傳染病患者，被轉運到了專門的傳染病醫院。當班的全體醫護人員就地隔離七天，挹天癒也在其中。外科的三個醫生加一個規培生暫時住在空出來的病房裡，輪流上班查房。隔離期間原則上不安排手術，也不會有新入院的病患，就診人數本就較之以往大大減少，工作十分清閒，而一個星期不能回家查收明信片和給盆栽澆水，反讓挹天癒不太習慣。
和鳳翥上一張明信片挹天癒連標點符號都倒背如流。

癒：
       去往C國的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在河邊逛了一下午，給你買了新的禮物（上一個丟了）。
和  4月19日  [6]

顯然，第五張明信片寄丟了，像是註定不能及時傳達的心意。在工作單位隔離的日子無非是這樣，重複一些有意義或者無意義的活動。比如，看新聞，看文獻，看手機，閒聊，給和鳳翥寫寄不出去的回信，給辦公室裡的君子蘭澆水。
同事兼臨時室友岳雲深友情提醒道：“挹天癒，這是你今天第十次給君子蘭澆水了，你這樣它會死的。”
這麼說有些誇大其詞，挹天癒只是不由自主去多看了那株君子蘭幾次，隨手往盆裡灑灑水，但他還是應激性地回了一句：“我不會讓它死。”
君子蘭是一個患者康復後送給挹天癒的盆栽，用以答謝他的精湛醫術，挹天癒收到這盆小東西的第一反應是“送給和鳳翥養”，畢竟他工作繁忙，作息不定，對花草沒什麼特殊的興趣，但和鳳翥只是摸了摸它的葉片，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噴水壺塞給挹天癒：“它還小呢，要讓它活到開花哦。”挹天癒還想推辭，和鳳翥逕自說道，“既然是送給你的，就叫‘愈天’好了。君子如蘭，端莊穩重，只是花齡要到四歲才會開花，你的患者送了個好禮物。”
挹天癒就這麼開始養了人生第一盆花。養護君子蘭不怎麼難，不用頻繁澆水，不用剪枝，隔很長一段時間才需要施肥和換盆，還有和鳳翥不定期來驗收。君子蘭的葉片數量逐年增多，已經長出了七對，若不出意外，今年冬天就該開花了。
挹天癒慶倖自己當年沒有拒絕和鳳翥的要求，否則現在他也沒辦法接手照顧對方家裡那些更為嬌貴的盆栽。和鳳翥最寶貝的是盆月季，名叫“鳳和”，需要定期剪枝和除蟲，和鳳翥早就準備好了自己配的藥水和營養液，它現在盛開在挹天癒家的陽臺上，張揚熱烈。“愈天”的花期未至，但“鳳和”的花期就要過了。和鳳翥一向認為花草會思念主人，它的主人趕得上這一次花期、看得見它在陽臺上獨佔春色嗎？
病區被隔離了，外賣行業一如既往的發達。嶽雲深打開外賣軟體點飲料，問挹天癒要喝什麼，挹天癒不假思索：“生椰拿鐵。”他頓了頓，把後面那句“要樹葉拉花”咽下去了。
“口味變了嘛。”岳雲深往購物車裡添加了單品，“以前不是喜歡喝茶嗎？”
“只是覺得咖啡的味道也不錯。”
他沒有說是因為自己在和鳳翥家裡練習樹葉拉花，順便就把咖啡喝掉，習慣了。和鳳翥能把樹葉的每一個鋸齒拉得十分規整，收尾又乾淨又漂亮。就和他發在朋友圈的照片那樣。掌握好用量和力道對外科醫生來說並不難，所以現在，挹天癒也能了。
“好友，我覺得你最近狀態有點不太對。”
“沒有。”挹天癒隨口扯謊，“國自然基金沒中標心情不好。”
“多大點事，我們不都沒中？隔壁小和準備了那麼久，結果因為要出國，直接放棄申報了。”提到和鳳翥，嶽雲深不由感歎，“唉，和鳳翥也走了太久了。他不在，我老是拉不到人打牌——”
挹天癒捕捉到關鍵字：“是嗎，他平時和你聊什麼？”
嶽雲深搜尋了一下記憶，一本正經地背出了一連串和鳳翥的口頭禪：真的嗎，確實誒，對的呢，怎麼能這樣，說清楚點，好遺憾，哎呀好累，不想幹了。
挹天癒欲言又止：“……你聽說過社交糊弄學嗎？”
“哎呀，你真欠缺幽默感。”嶽雲深打了個哈哈，細想下來他與和鳳翥好像的確算不上什麼密友，“但你也知道和鳳翥那個人啦。”
性格開朗，能言善辯，團建從不缺席，連絡人列表人數冠絕病區，但能稱得上朋友的……
“都只是認識而已啦！”和鳳翥會一邊吃著火鍋一邊澄清，雖然他和外科的嶽雲深一起打牌，幫保衛處的飛蛟買過花種，誇醫務科的靈鮶的挎包款式真特別，教整個病區的女醫生種花，甚至被某個挹天癒也不認識的同事從飯局送回家，但是他堅稱只有挹天癒一個朋友，“他們都沒有我家的鑰匙和我的工號密碼！”
“那為什麼要告訴我。”
“哪天我沒了，得有人給我寫回憶錄記錄我光輝燦爛的一生——我有個病人去世了他家屬還送了一本給我呢。”
“和鳳翥！”
“哎呀好友，別那麼嚴肅嘛。”

因為喝了咖啡，挹天癒沒睡好，他在醫院狹窄的單人床上輾轉反側。病房被改建過，臨時更衣室隔斷了清潔區和半污染區，但處於清潔區的寢室仍然能聽見半污染區的走動聲——醫院嘛，大家對在這種地方睡不好這件事早習以為常。後半夜，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蓋過了嘈雜的聲響，挹天癒終於睡著了。
夢裡也在下雨，和鳳翥的傘倒在玄關，還在淌水，他則在陽臺上忙裡忙外。挹天癒沖過去看，暴風雨過後，陽臺上屍橫遍野，花盆的碎片和泥土到處都是，“鳳和”的殘枝插在下水道口，和鳳翥沒戴眼鏡，黑色的頭髮貼在臉上，臉上有水滴落，像是哭過一般，看起來落寞而狼狽。
和鳳翥似乎感應到了有人來，懶懶地開口：“好友，我是不是在白費力氣？”好像是說他費心養護一遭心愛的盆栽一個都沒留下，又好像是說別的。
夢裡的挹天癒無暇去思考，不記得自己早就把盆栽們移到了自家陽臺，不記得自己關好了門窗，只本能地過去拉住他的手：“不是的，和鳳翥，我……”他對上和鳳翥水光瀲灩的金紅色眼眸，直接把人抱進懷裡，“等雨停了，我們一起去買新的，一起養。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和鳳翥生命裡還會有無數個雨天，挹天癒想，他或許不能夠為和鳳翥撐傘，或許用盡全力也無能挽回大雨帶走的一切——但他必須告訴他，此後每一個風雨天，他都不用獨自面對。

挹天癒被手機的震動吵醒了——幹這行的不敢給手機開免打擾模式，但從夢中驚醒還是難免心悸。他難得做夢，這是誰打斷夢裡的重逢。挹天癒眯著眼看了一眼閃著亮光的螢幕，是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喂。”
“好友，現在方便說話嗎？”
暌違數月的、熟悉又陌生的沙啞聲音傳過來，帶著濃濃的鼻音，卻比夢裡的更真實。
“和鳳翥？！”挹天癒徹底清醒了，想到房間裡還有其他人，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沖出房間。他找了半天，鑽進了空無一人的護士更衣室。
“我回國啦，但發燒了，估計感染咯，明天一早就要從酒店轉運到定點醫院。怕明天倒了嗓子說不了話，只好這個鬼時間給你打——我還沒辦法補辦電話卡，用酒店的座機打的，我只能背得出你的號碼。哈哈哈。”
挹天癒內心千百種情緒翻湧，仍然是喜悅占了上風：“你給我寄明信片，也是因為只記得我的地址？”
“你家和我家也就差一個門牌號嘛。好記、好記。”
“到了病房把地址給我，我解除隔離就去給你送東西。”挹天癒想到和鳳翥失聯偌久，還不知道他這邊的情況，“病區裡有病人感染了，我是次密接才就地隔離，目前沒事。提前給你準備了隔離行李，還有備用手機和臨時電話卡……你家的花我都有幫你照顧，就是一周沒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好友真是體貼，這麼周到。”和鳳翥又咳了兩聲，他應該是一個人住，寂靜的房間裡回蕩著虛弱的回音，“不愧是和醫生嚴選回憶錄第一作者。”
“你嗓子不舒服，不要多說話。”
“我想你了嘛。”和鳳翥的尾音慵懶而繾綣，說完還打了個哈欠，對他來講這句話和說“晚安”差不多。挹天癒早就習慣和默許這樣的直白和親密，但他到今天才體會——被一直牽掛的人分享孤獨和脆弱，會有多麼幸福。
“嗯。”挹天癒握著手機，手掌和心臟一樣滾燙，“我也……很想你。”
“好友，你今天說話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你知道嗎。”和鳳翥一邊咳嗽，一邊露出點捉狹的笑意，“為什麼我生病了你這麼開心啊？我可能真的會死誒。”
“但你還打算多活幾年不是嗎。”挹天癒順著他的話講，“不是還想把兩個外甥接到身邊，看著他們平安長大？”
“這你怎麼也知道……”和鳳翥聲音低啞，“姤兒走得這樣快，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嗯，你想怎樣都好。”挹天癒說，“你的人才公寓是不是也要到期了？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個大一點的新房子吧。”
“哈哈，好友要和我一起合租嗎，那可能，會被我那倆外甥煩死的——”
“你值班的時候，總需要別人照顧他們吧。”
和鳳翥笑了起來：“你說得好像要進我家戶口本一樣。”
“不可以嗎，我都是你的緊急連絡人了。”挹天癒反問。
“……哎呀，那個時候，我也沒別人可寫！”和鳳翥臉上火燒一樣熱，聲音含糊起來。
“那是我誤會了，”挹天癒的語氣有些不安，“你沒有那個意思嗎？”
“什麼，我，當然，那個……”和鳳翥語無倫次，大腦一片混沌，毫無邏輯地回道，“對一個病人這麼逼問也太趁人之危了吧……”
“那你把這一段忘掉，等你康復，我重新問你的答案。”挹天癒鄭重其事。
“唉，唉，好的。”和鳳翥也不知道自己在答應什麼，只覺得體溫更高了，“好友……我好像有點困了，明、明天再說吧。”
和鳳翥掛了電話。挹天癒想，是自己太心急了嗎，也許和鳳翥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依賴和想念自己，也許他對他們關係的定位只是最好的朋友，是自己先越界了嗎。但他的擔憂只持續了一分鐘，又重新思考起了，結束隔離之後，要怎麼把那些隔離用品給和鳳翥送過去。

五月十八日，和鳳翥沉寂了兩個多月的社交帳號終於恢復更新。他還在病著，但感染傳染病只是烏龍一場，所有症狀似乎都是疫苗反應——回國前一天他剛在C國自費打了第二針疫苗，不料回國後就起了高燒，但病原體檢測都是陰性，因為不是傳染病人，他沒被送到定點醫院，而是就近送回了自家單位的感染科隔離病房，和挹天癒的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挹天癒托熱心同事轉交了給和鳳翥準備的行李，同時歸還他的家門鑰匙和科室門禁卡，還有挹天癒那些沒有寄出的回信。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希望你早日歸來，不然獎金要扣很多哦。
愈 3.19[1]

第二張明信片就寄丟了。沒有網路你都是怎麼過的？
愈 4.11[3]

其實我沒有旁人想的那麼情緒穩定。也許我也該去看海。
你的緊急連絡人愈 4.20[4]

愈天要到冬日才會開，所幸它的主人比它更早想開一點。鳳和思念主人了。你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愈5.14[6]

原來你沒感染，差點又被你騙了，但我很高興這件事上你是在騙我。
愈 5.17[7]

五月二十一日，和鳳翥進隔離病房的第三天，挹天癒解除隔離，回到公寓查收和鳳翥寄來的最後一張明信片。他在上面寫：好友，我突然就有點怕死了。六張明信片掛上了臥室的磁力板，第六十三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和鳳翥寫給他的內容。然後坐下來給和鳳翥寫回信。
“我也很怕你死，這是你離開的三個月裡我最恐懼的東西。所以能不能好好活著，就當是為了我。”
這實在有點冷幽默，可挹天癒不打算重寫了，他在和鳳翥面前只需要做自己。他放下筆，開始給房間做衛生。
“鳳和”無恙，因為在陽臺放置了不短的時間，挹天癒發現自己家裡也浸透了原先和鳳翥家裡那樣的草木花香，染上另外一個人的氣息有這麼容易嗎，挹天癒一邊打掃一邊心裡想，可惜前天下單買的咖啡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貨。

五月二十七日，和鳳翥第三次病原學檢測結果陰性，獲准出院回家，醫務科派了專員送他到社區門口。挹天癒的房間裡看不到社區入口，他出門，自樓梯間的窗戶望過去，看到和鳳翥揮別送他的司機，拖著行李箱往樓道裡走。
挹天癒回到家中關上門，手機便響了。
“好友，我昨天整理行李才看到行李箱最裡面夾層裡的回信！我去你怎麼想的，到底希不希望我看到啊？”和鳳翥的聲音已經恢復往常的活力，之前的病氣與脆弱一掃而空，“我讀完啦，就是，好友，我有一個問題好奇很久了——”

挹天癒又聽到了許多被回聲放大的聲音——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電梯門開啟的聲音，行李箱滾輪快速滑過地面，逐漸逼近的人聲，轉動的門鎖，以及，胸膛中雀躍的心跳。

“——你就不會直接表白嗎？”
我當然會啊。
挹天癒沒等和鳳翥按下門鈴，門便開了。

-正文·完-

[ 此帖被yeqingmei在2024-08-10 08: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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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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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2)

1樓發表於: 2024-08-10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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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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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y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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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2樓發表於: 2024-08-10 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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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看得有些难过呢。这篇很长的篇幅里挹天愈的状态都很像原剧的结局，失去和凤翥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暧昧难明，却缺乏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因为一切还来不及开始就猝然结束，剧中是小和的离世，文中是小和的失联。

结局好温暖啊，看到深夜来电的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回声》里挹天愈等到了和凤翥的回来，原剧世界中挹天愈也能等到和凤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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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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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2)

3樓發表於: 2024-08-10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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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lingyuff) 的帖子

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结尾甜啦！
篇名回声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安静的孤独，一个是遥远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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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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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4樓發表於: 2024-08-1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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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心裡暖暖的文章
原來篇名的意思是這樣
小和不在，挹天癒的世界變得沈寂，
反而使原本小和生活的痕跡越加明顯
最後有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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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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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4-08-10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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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歡這一篇，在小和不在的日子裡魚開始從痕跡裡面看見小和的心，也漸漸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後回來的時候熱烈地在一起了！(笑

姤兒離世還是讓人挺難過的，開心地說自己有三個親人了的小和又只剩下兩個，如果兄妹倆一起幸福多好

明白心意的魚好主動好貼心喔，小和反倒是突然被問得暈頭轉向XD 開門告白那段超棒的，從遠到近的聲音和畫面，在開門一瞬間重合，再次相見亦是心意相通，鋪陳得好美

魚在浴室裡準備的東西好害羞，什麼都已經都想好了XD
「如果他們之間，是和鳳翥先動的心，那他便努力當愛得更深的那一個吧」
雖然是在心裡的念頭，這何嘗不是最美的告白，七夕看到這麼深情的文章好幸福，也想要一個魚了XD
小和眼光好選對人，一輩子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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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啥不如搞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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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4-08-11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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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吃了，鱼的分离焦虑和忧心忡忡表现得太好了
难得害羞了几次的和也好好品，谢谢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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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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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7樓發表於: 2024-08-11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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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鳳翥在外面漂泊流浪生死不明，挹天癒變的生活變的孤獨寂靜，還各種擔心受怕小和在外出事...可是這篇真的好甜好喜歡阿!!尤其結尾番外真的太甜了，暖暖的，感到好幸福，兩人能再一起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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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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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2)

8樓發表於: 2024-08-12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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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4樓唯唯諾諾于2024-08-10 13:04發表的 : 9tWu>keu
看了心裡暖暖的文章 cV=h8F
原來篇名的意思是這樣 zJOL\J'
小和不在，挹天癒的世界變得沈寂， fC52nK&T8
反而使原本小和生活的痕跡越加明顯 Js ~_8
最後有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f|Y6L<

物理學告訴我們，回聲要距離反射源足夠遠（至少17m）才能被分辨出來，而有些感情要等分開之後才能察覺~

癒還是很深情的，他只是需要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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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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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2)

9樓發表於: 2024-08-12 22: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5樓user于2024-08-10 15:48發表的 : uS`XWn<CSD
好喜歡這一篇，在小和不在的日子裡魚開始從痕跡裡面看見小和的心，也漸漸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後回來的時候熱烈地在一起了！(笑 YzNSZJPD
-<h4I aM
姤兒離世還是讓人挺難過的，開心地說自己有三個親人了的小和又只剩下兩個，如果兄妹倆一起幸福多好 ^}fc]ovV
b"DaLwKkz
明白心意的魚好主動好貼心喔，小和反倒是突然被問得暈頭轉向XD 開門告白那段超棒的，從遠到近的聲音和畫面，在開門一瞬間重合，再次相見亦是心意相通，鋪陳得好美 T)?:q
....... LX2rg\a+%

wow謝謝長評
癒在幫和買東西的時候就想著同居了，怕兩個人住在一起私人用品混用不衛生，才故意買不同的顏色呀~
把花搬到家裡養，還有經常去和鳳翥家練習咖啡拉花，都是主動沾染對方生活氣息的行為，也是想要建立親密鏈接的表現
結尾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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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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