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6 【藏俏】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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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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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俏如來
王道: 藏俏
牆頭: 史家人
配偶: 無
座右銘: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燈曠照，千里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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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10-22

鮮花(45)

樓主發表於: 2023-08-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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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藏俏】時花

時花
*真的好心動地門的叔侄！
*私設有點多。

自密林間穿出可見一處高地，天地不容客走到那高地上睥睨而視，觸目是漫山遍野的桃花。他只在原地佇立了片刻，便邁著誓要撼動天地的步伐向桃花深處行去。天地不容客這樣的氣勢洶洶，手上提著的卻不是能取人命的刀劍槍棍，而是拎著兩壇上好的烈酒。
天地不容客身法詭譎，在林間穿梭旋轉，眼前景色隨著看似混亂複雜的步法不斷變換，他耐心地循著記憶走，終於眼前出現一座老宅，燙金的「正氣山莊」四個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天地不容客對眼前虛假的輝煌嗤之以鼻，他並不去叩響那扇緊閉的朱漆木門，而是靈巧地翻牆而入，熟練得如同在自己的家中，穩穩噹噹地坐到宅中庭院的石凳之上。
春光正好，天地不容客卻沒有欣賞的心思。他自懷中取出一隻羊脂玉制的酒杯，也不知他帶在身上多久，酒杯被他貼身暖得發燙。酒杯小巧玲瓏，杯身通透瑩潤，被他這樣的粗人拿著是有些違和，不過這杯子的主人原本也不是他，只不過他恰好與它的主人有一點微不足道的交情，如此而已。
偌大的院中只有天地不容客一人，靜得只剩下風聲。他將指尖的杯盞輕輕放置在石桌之上，玉石相接之聲如同那人發間精緻琳琅的髮飾碰撞的聲音，細微而不失清脆，攜著清俊面龐上淡淡的笑容直往他心上撞。雖無酒伴，天地不容客卻抬手開了一壇酒，就著眼前的一株桃花便豪飲起來。春風似有所感，裹著幾片粉白花瓣自他發間輕柔撫過，花瓣輕飄飄停駐在他發間，他卻也不伸手拂去。
獨酌當真還是乏味了些。
日光悄無聲息地灑在天地不容客的肩頭，暖融融的觸感令他想起故人的手掌。他抬首向遠處看去，視線被雪白的牆面阻隔了，但他眼前依舊浮現出遠處的青山與雲霧，依稀可見一人款款向他走來。

「叔父。」來人是俏如來，著一身素淨白衣，金色絲線低調地穿梭其間，精緻的刺繡隱藏在層層疊疊的紗衣之下，將本就端麗無雙的容貌襯托得更加出塵。青年身形清瘦卻挺拔，一手纏著琉璃佛珠，行走時與綴在發間的飾物一同發出聲響。這樣優秀的人，是他羅碧的侄兒。
羅碧與這個侄兒並不熟悉，雖然血親，兩人之間卻甚少有交集。不知為何，素日裡總是對著一座古怪石像發呆的人會想起來到自己的院中。
「精忠，」羅碧喚了一聲，他聲音低沉，對來人微微頷首，未經修飾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粗獷，不怒自威，「坐。」
俏如來聽到這話便理了理衣襬，在羅碧的對面坐下。
時值黃昏，羅碧難得不在千雪家擾人天倫，而是一人對著夕陽獨酌。只是他一臉坦然，絲毫不見頹唐之意。
羅碧端起桌上的碗盞，揚起脖頸，將碗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執著空碗，看著一臉無辜的侄兒，才堪堪想起今日自己不是一人在家。他對俏如來揚了揚手中的空碗，問：「陪我飲一杯？」
俏如來輕輕點了點頭，唇邊浮出一絲靦腆的笑意，不知是否是為夕陽所染，原本白淨的臉頰上竟隱約可見一抹胭脂色，「只是精忠不勝酒力，還望叔父莫要見笑。」
羅碧大手一揮，斟一碗酒，遞給俏如來。
俏如來伸出素白手指接過土褐色的碗，絲毫不在意羅碧方才已經用它飲過酒，朱紅的唇輕輕貼上碗沿，卻是學著羅碧的動作仰頭一口將碗中的酒水飲盡。
「好，男兒當如此！」羅碧性格直爽，平生最看不慣自己那個磨磨唧唧的兄長，原以為俏如來是最像他的一個孩子，卻不想俏如來雖然外表含蓄內斂，在飲酒上卻也能做到不失直爽。
不過俏如來倒也不騙人，氣勢上不輸給他羅碧，酒量確實不夠看，一碗酒下肚便紅了臉頰，看上去艷麗得過分，與他身後的夕陽近乎融為一體，又與遠處青山合成一副畫。
俏如來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醉了，抬起手臂支撐著自己的額頭，以免在長輩面前過於失態。
羅碧見狀便不再讓他碰酒。
「你倒是老實。」羅碧笑他，卻也不是全然在笑他。
「不過也是這酒太烈。」羅碧像是在對俏如來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俏如來扶著暈乎乎的頭，聽清羅碧說了什麼，腦子卻比平時的反應慢上許多，半晌才回話，聲音比平時軟上許多，「謝謝叔父……」
至於到底是謝什麼，羅碧沒能問出來，因為俏如來說完便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這哪叫不勝酒力，根本就是不會喝！」羅碧嘴上這麼說著，卻擔心夜裡風涼讓這人染了風寒，他將外衫解了披在俏如來身上。看他這樣怕是真的醉了，羅碧莫名其妙地被蹭了一碗酒，現在還要莫名其妙地照顧這個醉酒的人。
好在俏如來雖然喝醉了，卻和平時一樣安靜，並不鬧騰。羅碧將俏如來打橫抱起，皺了皺眉，臂間的重量比他想像中更輕。
雖是叔侄，羅碧卻和俏如來並不熟悉。俏如來平日裡總是眉頭緊鎖，見到旁人的時候又裝作一副溫和的笑意，像極了他那個討人厭的父親。但俏如來又好像更鮮活些，羅碧也見過他露出狡黠笑意的時候，活像只白毛狐狸。這樣的一個人，在地門這樣輕鬆的地方，到底還有什麼可煩憂的呢？
羅碧驚覺自己今日想得太多，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他抱著俏如來進了屋子。
羅碧不像千雪已有家室，居住之處自然只有他自己的床。他低頭看了看臂間將臉埋在他胸前睡得正安穩的人，既是叔侄，同榻而眠雖有些不合規矩，但只是將就一晚也不算虧待了他。畢竟也沒有人會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敢喝羅碧的酒，埋在羅碧的胸前，霸占羅碧的床榻，如此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
替俏如來做過簡單的清洗之後，羅碧除去他的外衣，讓他睡在里側，隨後自己也上了床。雖說俏如來清瘦，但平時一人睡的床榻要擠下兩個成年男子還是有些勉強。羅碧怕他睡不好，只好側著身子避開俏如來，才安心地闔上眼。
翌日清晨，俏如來早早醒來，睜開眼便是羅碧的面容，嚇得他連宿醉的頭疼也顧不上，慌亂地挺身坐起來。
羅碧側著身本就睡得淺，被俏如來的動作一擾自然也醒了。見他一臉的局促不安，羅碧不禁笑了笑，語氣中藏不住調笑的意味：「昨夜睡得可好？」
俏如來本就不知所措，被羅碧這樣一問更是無地自容，臉頰都因此染上粉色。
「是精忠失禮了，還請叔父包含。」俏如來說著便要起身，但羅碧橫在外側，沒有挪動或是起身的意思。
羅碧昨晚照顧俏如來的時候便把這筆帳記在心裡，自然不會輕易放他走。看著平日裡總是一臉淡然的人被堵得手足無措，整個人都變得生動有趣許多，他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還……還望叔父見諒……」俏如來只著褻衣，這樣子實在失禮，羅碧卻偏偏不讓，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羅碧看夠了就不再逼他，堂堂護法欺負一個小輩，這算什麼事，起身給俏如來讓了路。
「多謝叔父。」俏如來飛速地套上外衫，只恨自己為何要穿如此麻煩的衣物，羅碧又不怎麼體貼地一直盯著他看，越急便越是出錯，穿了許多遍的衣物今日卻像是和他作對一般難纏。
捉弄夠了的羅碧覺得昨晚的帳足以一筆勾銷了，套上外袍便出了門，俏如來這才鬆一口氣。
俏如來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會突然拜訪羅碧，只是經過這次之後，叔侄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自那以後，兩人時不時會在羅碧的院中飲酒。羅碧特意向大智慧討了不怎麼醉人卻口感清甜的桃花釀，還順便要了只小巧玲瓏的酒杯，搭在俏如來指間於他素白的手指相襯，再合適不過。
雲霧散去，只剩眼前紛飛的桃花瓣。
地門之亂結束後，俏如來自有他的鉅子之責要承，羅碧亦有自己的道路要行。兩人的交集似乎只有那短暫的一瞬，是這亂世中不可多得的一段清夢。
兩人定下唯有他們知曉的約定，每年春開時節，桃花綴滿枝頭之時，俏如來在正氣山莊之內待羅碧，而羅碧攜烈酒與他贈給俏如來的酒杯，於石桌旁相聚。沒有相談甚歡，也不曾表明心跡，只是一人飲著烈酒，一人飲著埋於桃樹下的桃花釀，相視時坦然一笑，看桃花將對面的人面頰映得緋紅，看黑夜將對面的人身影緩緩吞沒，如此便足矣。
約定便是約定，是無論身處何方，無論身負何等重任，都要前來赴約的，不死不休。
今年的花如約盛開，已經化名天地不容客的羅碧如同過去的每一年那樣前來赴約，石桌旁卻不見等他的人。
日頭漸漸向西移，直至餘暉一點點被黑夜吞沒，換上閃爍星幕。天地不容客已經將帶來兩壇酒飲盡，仍不見有人前來。桌上的酒杯早已涼透，天地不容客伸手將它納入懷中，微涼的溫度隔著衣衫和甲冑傳進他的胸膛，刺得他心頭一痛。
花開只有一時，天地不容客願意為他人駐足的時間堪比短暫的花期。他披一身春光而來，又踏月而歸，只留下兩隻空的酒罈。來時氣勢凜然，去時的步伐也不見一絲猶豫，只因他知道，他要等的人，再也不會來了。

fin.

沒有什麼如果，我一定會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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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藏俏】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