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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
至道無形，至理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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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2-18 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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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2 三魂 (龍劍) 完結，4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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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ynS4]`U
VUC < 0WV
◎標題配對如下：
1F，青魂引 (疏樓龍宿*劍子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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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F，還魂令 (疏樓龍宿*劍子仙跡)
－青魂引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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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F，憶魂曲 (疏樓龍宿*劍子仙跡)
－還魂令後續
[ 此帖被妃茗在2014-02-25 22:46重新編輯 ]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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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09-02-18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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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魂引 (疏樓龍宿*劍子仙跡)
十里之外，有一處人間仙境。拔高的山勢之中，座落著一亭，佈置華麗卻不失雅緻，名喚宮燈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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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時，清風徐徐，山水共色，與自然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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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華燈如晝，與黑暗隔絕，獨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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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有一青燈，與亭內各式色彩的燈光迥異，散發出獨特的青光，雖是幽暗卻不讓人覺得不適。掛在夜晚的樹梢中，別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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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主人深愛那燈色，即便如此，他依然只讓那盞青燈掛在視線能及的地方，而不置於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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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早，默言歆會將周圍的環境打掃乾淨，穆仙鳳會沏上一壺茶，等候亭中主人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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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淡紫身影到達之後，他們會雙雙退下，獨留一個靜思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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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相伴，天上白雲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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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宮燈幃的道路通向外，有一處交叉口。在道路的另一邊，直通一個偏僻而荒涼的地方，樹枝與藤蔓雜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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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與穆仙鳳曾經一度認為那是杳無人跡的地方。直到某天晚上，他們看到一位白衣飄袂如仙的身影走過，才知道那裡住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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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那位白衣高人跟自家主人明明知曉對方的存在，卻從未打過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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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聲客氣的招呼寒喧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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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隱世獨立的人往往不太在乎別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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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鄰居，至少從小遵循儒門禮教出身的穆仙鳳而言，是該上門拜訪才對，但作為門徒，實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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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主人便罷，對方似乎也是抱持著同樣的心態，像是巧合，也像是刻意避開，在這方圓十里之內只有一條通往山下的道路，始終王不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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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高人的想法一向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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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甚至認為，近日城內關於此地的謠傳，已從原本的清靜之地變成仙境，這也許要歸功於隔壁那人從頭到尾一身白的關係，說好聽一點是天上謫仙，當然還可以有另外一種比較隱晦的解釋，就是只有晚上才會出現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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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了傳說之後，也免不了人群的好奇探究。但奇妙的是，在明明只有一條可以前往而路上又毫無阻礙的大道上，無論他們怎麼走就是到達不了宮燈幃。除了默言歆與穆仙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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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奇聞，又使得這個傳聞更添了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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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嗎？昨天我試圖從別的地方上山，但是在走了一段之後還是回到路上，明明就是完全不同方向的地方，怎麼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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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本來我已經快走到山上了，誰知道一回頭，又莫名奇妙的在山下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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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隻好大的龍在天空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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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澤地裡有奇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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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有多神秘，傳聞就可以有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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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也不乏胡謅想像的、引用古老神話的、只是為了謠傳而謠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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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的人都平安無事的回來之後，城裡的人似乎更加躍躍欲試，只是都沒有一個人成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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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曾把這件事轉達給自家主人知道，只見他當時抽了口水煙，雲淡風輕的說著，他們上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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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抹煞了眾多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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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憑默言歆與穆仙鳳長年來隨侍在自家主人身邊的經驗看來，出手的，不是他們長年來服侍的這位，而是隔壁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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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原因與目的，完全不得而知。但從那位身上先天的氣質看來，不想被紅塵俗世打擾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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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幃主人也不只一次告誡過他們，在沒有自己的命令之前，不得擅擾對方，甚至連登門拜訪這種事也是不被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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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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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這位笑著說，他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嘴邊還有一個很淺很淡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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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與穆仙鳳知道，那是在自家主人笑的深時，才會出現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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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深，等同於心情愉悅，等同於心裡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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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會忘記在某一年時，帶著這樣笑容的主人，有多麼的意氣風發，短暫時日之內掌握住整個儒門天下，卻又急流勇退，退隱宮燈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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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笑容，重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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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夜，有客人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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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停下手邊的茶壺，轉頭看向這幾年來除了自己人以外，首次踏入宮燈幃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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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也放下手中的掃帚，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身影緩緩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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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翩翩白衣踏入如晝一般光亮的宮燈幃時，確實成功的吸引住了在場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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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出塵的氣質絲毫不減，反而在這樣夜光璀璨的燈下，更顯得飄逸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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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不太在意這樣的注目禮，只是遞以一笑，像是熟人一般的從穆仙鳳的手中接過茶壺，倒入自己手中的茶杯上，聲音還很飄渺的說著“借個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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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有點獃住，看著自家主人依舊沒什麼特別反應的品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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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自己在那一瞬間聽錯，正欲再詢問一次的時候，卻聽見自家主人讓人非常錯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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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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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人坐下只是一笑，順著話又回“這山這水，隨時皆可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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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與默言歆在兩人簡短的對話中回神，識體的退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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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汝又何必言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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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借是客氣，再怎麼樣總是鄰居，好歹相識一場，即使整天不出門也該來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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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樣總是住在隔壁，好歹相識一場，也不必深夜外出時穿個白衣在吾家門前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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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自己居住的地方晝夜光明，於情於理，總是該來探視一下是否有人日夜顛倒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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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合情合理，差不多也該是戳破白衣鬼影的不實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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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生活不正常還是好好保重身體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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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臉色平靜，具有某種默契的相視一眼，而後同時喝了口眼前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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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適時的上前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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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的名字？”宮燈幃主人瞥了眼前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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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仙跡，稱吾劍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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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疏樓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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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最後的這個自介，穆仙鳳會以為他們是相識已久的好友，而不僅僅只是第一天見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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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來的悠閒日子裡棋逢敵手，實是人生一件快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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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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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汝耍詐。”圓扇指著棋盤上才剛偷步的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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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龍宿，兵不厭詐。”即使被發現之後，劍子的語氣超然，面不改色的本事也是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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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正規的棋局。”意思是說規則是從一開始就定好的，沒有所謂的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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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是人定的，有法就有改。老是死抓著墨守成規的章法，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某人同樣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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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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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在此時端上茶，對於兩人的談話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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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一時緘默，這表示他就此敗下陣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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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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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他們的棋局廝殺就越演越激烈。規則重新制定，五花八門的有，艱難複雜的也有，就是沒有一次是與前次重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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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就這一點而言，穆仙鳳會覺得這兩人其實是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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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是出身貴門，高傲而不容許輸；一是順心而為，很多時候只是出自於樂趣而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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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則兩人個性之倔，恐怕也只有在遇見彼此時，才能完全的被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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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龍宿的這一面，在以前的儒門天下是看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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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劍子的存在對於龍宿而言，亦是特別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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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正經而另懷心思的人他見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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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夠面不改色的做著毫無意義的行為，而心底確實有著額外的心思。這種人，就真的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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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稱這種明明不是故意為之卻擁有同樣成效的下意識行動為，天然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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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裡，他也會比較自己與劍子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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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歷練、見聞、想法，雖是不同，卻各有所長。或許這就是派系不同的差別，但也說不定其實是觀念上的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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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一件事情龍宿能夠肯定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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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他們談起自派教義，從儒家的繁複禮教談論至道教的自然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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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問起，什麼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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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回，平常心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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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又問，像你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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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哈哈一笑，就是像吾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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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輕搖著華麗紫扇，眼中帶著一點嘲笑的意味像是說著，汝確定嗎？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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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哎呀一聲，平心靜氣的反問，那麼你說說看，如何才是你所認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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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門談道，道者談論儒學，這在穆仙鳳的眼中並不覺得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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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儒門天下的拜訪者眾，其中不乏各門各派的師徒門生。而身為當時的儒門龍首，自然也是必須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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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記錯的話，她記得自家主人尚有一位佛門好友，名喚佛劍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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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喝了口茶之後，先從基本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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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制度或規範之類的，總脫離不了那幾樣原則，而如何加以運用形成話語說服人心且看個人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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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門天下長期以來的禮制與典章古籍蘊化訓練下，使得儒生個個能言善道，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疏樓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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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侃侃而談，說的頭頭是道，偶爾習慣性的帶上儒門用詞，而除了一口標準的儒家口音之外，其他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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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頻頻點頭，語末還稱讚一句，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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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當龍宿驕傲之際，卻天外飛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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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須說，但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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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嘴裡的那一口茶，就這樣華麗無雙的越過劍子的身旁，重回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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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的冷笑話奇冷無比，但是又只有他自己會覺得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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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龍宿還會乾在那，想讓劍子下不了台，但是後來他發現，劍子其實挺享受這種微妙的尷尬氣氛。後來，他便開始反駁，不論大小事都要那麼酸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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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這變成是他們相處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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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下棋與談天之外，退隱之人最不可缺少的休閒樂趣便是，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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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紫金簫的持有人是龍宿，白玉琴則是劍子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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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天不知道第幾次的合奏過後，兩人一時無聊，便交換樂器試試。那天，劍子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帶回去。龍宿沒多說什麼，只吩咐穆仙鳳把白玉琴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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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次，當他們再度合奏時，龍宿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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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紫金簫身上有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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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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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回答的極快，使得龍宿忍不住看他一眼，但還是與平常並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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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龍宿一邊疑惑，一邊召穆仙鳳前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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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快速的上前來，回話“主人，這家師傅是京城裡有名的，做工極細，鑲嵌技術非是一般，不採用膠著黏合，而是在經過仔細計算之後將物品精密嵌入，不傷害物品表面，而除非人力，否則不會自然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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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再瞥了劍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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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可能是哪天〝手〞不小心碰掉了吧。”劍子頓了一下，但話還是回的從容，一樣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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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淡笑，其實他並非是與劍子計較，若是有，也僅止於口頭上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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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每次合奏，龍宿便能發現紫金簫身上又掉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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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每次的回答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那種，不是受天氣影響熱漲冷縮，就是睡醒便不見，或者更離奇的是他哪一天在哪裡看到，還追著地上的珍珠跑，結果還是讓它給逃掉了這種神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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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龍宿乾脆這樣跟劍子說，如果汝能找齊它身上所有的珍珠，吾就親自下廚請汝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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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隔天，珍珠全都莫名奇妙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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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穆仙鳳隱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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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其實不是身外之物，而僅僅只是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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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劍子知道了龍宿的其中一項特殊才能，叫做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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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藝，不僅僅指燒飯、煮菜而已，套一句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的話來說，等同於下廚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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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劍子印象之中君子遠庖廚的認知就有天大的不同，先不論此話的真正涵義是什麼。光就第一眼看到龍宿的模樣，實在就不該以普通常理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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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劍子暗中給他起了一個名號，叫做珍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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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龍宿某天夜裡宴請劍子的菜餚之中，劍子指定的菜單便是珍珠全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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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龍宿當時只是喔了一聲，有意無意的瞥了劍子一眼，什麼也沒多說，便吩咐穆仙鳳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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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菜是湯品，湯中稍微勾了芡，看起來有點稠意卻不會太過。內中有數顆白玉圓狀的丸子，而每一顆丸子上皆有一道像是刻意被刀痕劃過的縫。湯面上漂浮著一些像是燕窩的透明狀物質，泛著隱隱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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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的目光完全盯在那幾顆珍珠丸子上的縫，有點像那個，呃，嘴巴。只差沒畫上眼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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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的聲音適時的響起“這一道菜名為〝珍珠戲水〞，汝嚐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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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錯覺，劍子突然覺得龍宿此時的笑容裡帶著一些狡獪之意，而那些漂浮在湯面上的東西，同樣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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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感鮮美滑潤，帶著一些餘溫，不會燙口也不會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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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默默的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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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笑笑，示意穆仙鳳呈上下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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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走上前，將一方白玉盤置於其中，盤中同樣落座著數顆珍珠，只是比剛才湯品的數量要多，體積也較大。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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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珍珠面上的縫加大，深裂成一個開口，開口之中銜著一樣物品，似是以白蘿蔔雕成，一把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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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D6@Qk
“呃，有創意。”在看到的那一刻，劍子終於露出尷尬的神情。這正說明了上一道菜確實不是他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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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反應，龍宿的笑容更大“哈，這道菜名為〝珍玉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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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心裡苦笑一下，意會到一種弦外之音，珍珠咬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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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汝動筷嚐嚐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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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看了一眼正忙催促著自己的龍宿，突然覺得他身上的珍珠閃的非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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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對面人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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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下，動筷夾了一顆放入自己的碗中，然後運用巧勁，將筷子按著白蘿蔔雕成的劍形，向後推出，將珍珠從中剖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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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狀似悠閒的道“吾覺得此道佳餚改名為〝口蜜腹劍〞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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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60A5BTx
龍宿的笑在一瞬間凍結，再示意出下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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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T-@Ks
此次端上來的，就只是一般的珍珠丸模樣，要說有何不同，大概就是外皮如湯圓般薄透，而隱隱能看的見中間的黑色內餡。
!1 ED~3 /X
{HCz p,Y
這在平常來說，或許劍子不會覺得有什麼異樣。
v61[ .oS
但基於前兩道菜的過來經驗，也正因為對方是疏樓龍宿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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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j!}D!4
果然，他開口說了句“這道菜名為〝臻時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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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F|F U<
劍子偏頭想了想，這道菜名乍看之下沒有什麼不對勁，但如果故意扭曲龍宿的話大概就是，〝食用完畢〞此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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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實質上代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他不敢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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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劍子始終是劍子，並不會因為任何外來的原因而改變他的習慣或者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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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一變，並輕聲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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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吾要〝翻桌〞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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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當下，兩人就立即動起手來。而原本站在亭外等候差遣的默言歆與穆仙鳳兩人聽完此言，就退的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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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一扇擋下劍子將要碰上桌緣的手，說著“不急，看汝吃的少，似乎還沒吃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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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好意，劍子平日便吃的少。”劍子反手擺脫了扇子的阻擋，頻頻向桌緣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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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翻桌，就俗稱上來講就是換菜，原本是待客的禮節中應有的一種。此外，也有方便收拾桌面或者不需勞煩客人動手等等額外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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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義當然不是指把整個桌面翻過來。但就劍子當下的口氣而言，龍宿卻知道他會故意曲解這詞彙的意義，就如同今日的筵席，如同他們平時互相抬槓、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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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的對峙著，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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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旬以來，默言歆與穆仙鳳對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已有相當程度的理解，有些事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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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隨後拖著掃帚前去亭外打掃，穆仙鳳則是收拾周圍的環境，各人各自忙著自己份內的事，只餘下亭中毫不相讓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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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曇華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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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知道，這是主人最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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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白天，穆仙鳳進城採買。而傳說依然渲染的沸沸騰騰，她像平日那樣不予理會，逕自穿越平日走慣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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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天她卻停在一則消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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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多傳聞之中，總會有一樣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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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宮燈幃中依舊燈火通明，而劍子的目光始終只被亭外那盞燈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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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龍宿，其實當初吾是因為那盞燈才走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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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慢慢的撫著琴，偶爾撥出清脆單音，他應著“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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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此時下著濛濛細雨，細細的打在兩人所言的燈上，雖是浸濕了燈罩，但燈內的火光卻始終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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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盞燈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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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喜歡的話，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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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沒什麼反應，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默言歆第一次露出震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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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不似穆仙鳳長年跟在龍宿的身邊，懂得他的任何喜惡。但也看的出來龍宿非常鍾愛這燈，甚至不假他人之手，自己親手清理塵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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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淺淺一笑，並沒有給任何答案，只是說雨大了，他該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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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沒有留，只是指縫中流洩而出的琴音，洩漏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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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燈，白衣，在朦朧雨中同樣飄渺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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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雨越下越大，當穆仙鳳從城裡趕回來時，便看到龍宿獨自一人坐在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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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是時候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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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汝跟在吾身邊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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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十餘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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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疏樓西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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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燈？真有這種怪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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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我，我叔叔的朋友的老婆的親戚家隔壁的隔壁曾經有這盞青燈，後來好像是因為覺得不吉利，而後轉手賣給了一個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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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大賺一筆了還有什麼好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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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想看，有哪盞燈的火苗本來就是青色的，痾，真是越想越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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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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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停下腳步，朝站在角落討論的兩人方向走去“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的那盞青燈，為什麼說是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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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那個開口的人打量了穆仙鳳一眼，而後怕別人聽到似的左右看了一下，才小聲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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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會招來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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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天，劍子沒有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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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龍宿就跟平常一樣坐在宮燈幃，偶爾畫圖，偶爾作詩，偶爾談琴，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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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有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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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或許有些明白，傳言不只是傳言，而劍子只在晚上出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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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盞青燈始終掛在那裡，每一夜每一夜隨風搖曳著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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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某一夜，龍宿躺在毛氈上看著天空，月形如檸檬，又近望月。他不經意的想起見到劍子的那天晚上，似乎也是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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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視線飄在那盞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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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前，吾曾從一戶貧窮人家手裡買下一盞稀奇的燈，那時除了看上燈色特殊之外，還看上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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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穆仙鳳看著自家主人近似喃喃的說著過往，只是默默的聆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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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青魂燈能指引最掛念之人的魂魄迷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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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言，穆仙鳳驀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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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吾一笑置之，除了未曾蒙面便不在的雙親，還有誰能是吾最為掛念之人。後來，見到劍子之後，吾知道吾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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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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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鳳兒，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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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劍子曾經救過溺水的龍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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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們還很小，卻因為各自的理由，分別各自投身道教與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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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驕傲的龍宿看不慣劍子那種爽朗且毫無拘束的笑容，明明都是同樣的年紀，為什麼他就必須每日飽讀詩書、崇尚聖賢，還得受禮節教義等等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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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劍子，就像是天空之中的一朵白雲，來去自如，毫無拘束，飄向世間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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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就會有疑惑，也會有各人心中衡量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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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少年心性尚不穩定，他不知道那叫做嫉妒，也同時可以稱為羨慕。他沒有感謝，反倒狠狠的咬了劍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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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魯莽的舉動，就像是發洩長年來壓抑已久的自我。他一身華麗，卻因為身上的水痕而狼狽，淡紫髮潮濕的貼在臉上，不斷往下的水滴模糊了他的臉，落入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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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吃痛一聲，卻只是說“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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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聽聞，停下動作，只是抬起眼來看著同樣濕淋淋的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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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看看，現在的我們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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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劍子漆黑的瞳孔中看到如同被水洗般清亮的眼神，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不是白的地方，因而特別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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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直到劍子離開，他們再沒有交換過任何一句話語，甚至是彼此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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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劍子徹底從龍宿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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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想過，也許那只是他人生之中飄過的一盞時光，也許這僅僅只是一個過程。說不定其實不具任何意義，因為他始終不屬於自己的生活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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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連稱的上朋友的餘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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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樣簡短的談話，確實具有某種能夠影響龍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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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必須學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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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是身在儒門天下的疏樓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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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就該只有一晚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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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說不定正巧是情勢所逼，他越來越忙，每日必須學習、必須面對的事物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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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龍宿確實徹徹底底的遺忘了劍子這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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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先後收了穆仙鳳、默言歆為徒，掌管了儒門天下，他都沒有再想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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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吾買下那盞燈時，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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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歛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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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過會再度憶起，沒有想過還能遇見。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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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早已不存在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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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風中竹林裡，看著自己的手，在月色之下呈現若隱若現的半透明。大限之日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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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醒來時都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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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見龍宿那時，他從他的眼神看到一種執著，那是一種自己從來就欠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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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發現有人會這樣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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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如同無根浮萍般漂流的生活，真的值得欣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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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隨著同門到處行走，遊歷各個地方，做了不少除惡扶善的事。偶爾，他會想起曾經遇過龍宿這樣的人。他的心性淡泊，甚至談不上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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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起，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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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就變成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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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次慘烈的戰役中，同門在眼前相繼死去，他被迫逃離戰場，向外求援，但卻發現自己早已被敵人困在一個城鎮裡。不得已，他走向深山裡，在周圍佈下結界，將自己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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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不諳道術，而忌憚劍子的能為，便不敢輕舉妄動。這一僵持，便長達數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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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不只一次透過道門密術向外傳遞消息，但許多年沒有回應。直到有一天，有一至友接收到消息，便急急忙忙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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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用了許多方法讓對方隱密的入山，一同商議攻破之事。對方在知悉詳情之後，同樣義憤填膺，並信諾此事絕不會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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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幾天幾夜的商討之後，他們決定在某一天攻出，待一切準備就緒，另一場戰事即將再度上演。但就在劍子施術運法的時刻，至友聖蹤一劍由背後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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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還沒來得及開始，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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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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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期間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直到再度醒來時，看到一盞在風中搖曳的燈光，暈著薄薄青色，像是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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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不確定是否該接近。他的意識始終停留在被圍困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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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才能確定戰事不知早已在何時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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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有時候停滯，彷彿忘了前事，只覺得那隱約朦朧的燈光在呼喚他，必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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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見到了疏樓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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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輪廓與成年時不同，一時之間他們彼此皆沒有認出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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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記憶，當初就被各自埋藏在很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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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被圍困的地方，就是此山。在這期間居住的地方，命名為豁然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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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仔細聆聽著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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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當時身處危境，心仍然豁然嗎？而究竟是開闊暢達？還是有所覺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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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龍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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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穆仙鳳知道，主人之後調查了很多有關劍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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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遇，卻已隔世。然而諷刺的是，他們的距離，僅隔著一片林，不出數十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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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隔了幾千幾百個日子，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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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無法用任何一種詞彙來定義他們的關係。沒有牽掛，甚至不是想念，卻互相吸引，彼此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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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情非愛，是愛卻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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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即使是長年隨侍在龍宿身邊的她還不知道，龍宿的執著，從來就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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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決定要隨吾回去，亦或是吾強行帶走汝？”這夜，龍宿在月色之下輕搖紫扇，雲淡風輕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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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站在豁然之境的土地上，苦笑著“這兩者的方式有什麼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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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走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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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仔細的看了看龍宿，而後正經的說著“•••吾可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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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有幾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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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隨後又說“你想看嗎？吾可以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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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龍宿連忙阻止，他對這種鬼怪神話之類的事情沒有興趣。他轉身，反手在後，仍是一派華麗“即便汝逃，依然離不開這座山。縱使翻遍這座山，只要掌握住汝的屍身，吾還怕汝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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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感嘆一聲，頗有種世風日下的意味“龍宿，吾從來不知道你有戀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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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汝想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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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回身瞪他一眼，卻在蒼茫夜色之中，看見劍子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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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還不明白嗎？吾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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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魂燈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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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陰間返來的魂魄，原本就誤了天時，而延遲了再世的時間。若是強留人間，最後只有魂飛魄散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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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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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限已經過了，吾回不去。”劍子無所謂的揮了揮袖，走向前“曾經，吾誤信奸人，讓同門深受其害，個個慘死。後來，連自己也遭難。直到最近，才發現這原來是從一開始便設計好的陰謀•••其實，吾很感謝能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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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不假思索的問著“汝去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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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要講的那麼白。是順應天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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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輕揮圓扇，眼神帶著一種執著堅定“就算不是如此，吾也不會讓汝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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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吾也料到你會這樣說。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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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龍宿靠近一步，帶著一種懾人的壓迫感“你逃避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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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龍宿你為什麼越來越靠近。”劍子下意識的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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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吾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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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等等……”龍宿咬上他的耳骨，將雙手壓制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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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認為吾還有多少時間能等……”龍宿邊吻著，邊在耳旁調戲似的耳語著。雙手急切的在劍子身上摸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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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將人自豁然之境拉回疏樓西風之後，頭一件做的就是將人丟上床，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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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未曾經歷過此等親密之事，劍子一時迷亂，雖然阻止龍宿的想法還在，但是話語卻像是不受大腦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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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哈的一聲笑出來，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上身。拆掉頭飾的紫色長髮披散覆蓋在龍宿身上，有一種妖魅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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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妖魅！在這麼緊急的時刻，劍子同時也為自己突生這種莫名的幽默想法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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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眼裡泛著精光，而逐漸深沉“吾說過，汝逃避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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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此時正高掛於夜空，而更像是一種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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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過後，我們都沒有逃避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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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望向龍宿此刻因背著光而似是深潭般的眼神，他還是看到許多年前的一種執著，一直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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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人就是會這樣下意識的去尋找自己所缺失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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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並沒有遺忘彼此的存在，而說不定就是因為太深刻，才不會時時刻刻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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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經歷過，便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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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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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回頭看了一眼自家主人，看著身上顏色越來越淡的劍子，目送著他們。默言歆與穆仙鳳跪下，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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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宮燈幃依然燈火通明。亭外，那盞青魂燈還是掛在那裡，孤獨的隨風搖曳著。不知道它下個指引迷返的魂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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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很圓，照著下山的路上特別清晰。她知道就是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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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相對無言，這條下山的路明明走過好幾遍，這次卻覺得特別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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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與穆仙鳳被遣返回家。從此，疏樓龍宿不再需要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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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後，卻見到城裡的人出來向山的方向圍觀張望。她突然回頭，看著他們所居住的那座山，冒出陣陣火光，開始延燒。人群騷動，卻沒有一個人敢踏入山上的道路，只能不斷的私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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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吾決定定居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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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疏樓西風開始往亭的方向皆要掛上燈，十里宮燈，便命名為宮燈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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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無法移轉。今後，宮燈幃只能在她與默言歆的記憶中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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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汝覺得這盞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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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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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椅，吾要親自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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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有些許水滴滑過臉龐，落入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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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拭去淚水，與默言歆站在人群中看著山頭焚燒近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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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xsa
〝劍子先生，請入座。主人稍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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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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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相信著神通廣大的主人能有辦法救劍子。而或許在未來的哪一天，他們可以再相遇；也或許不會相遇，就這樣平凡的過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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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拉著她步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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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她夢到主人與劍子像平常一樣在宮燈幃裡下棋、抬槓，或者琴簫合奏。身邊還有默言歆與自己隨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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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她在夢裡笑著。她始終相信，他們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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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魂燈，依舊在紅色火燄之中燃燒著青色的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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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d8!'\
••••••••••••••••••••••••••••••••••••
^W5> i[
_ r~+p
◎唔，我絕對不會承認是為了要湊字數才會有那種疑似腐的成分產生＝ˇ＝
rv`2*B
不過第一次寫這麼長的短篇（？），字數的確很難拿捏｜｜｜
a6k (9ZF
6hLNJ
龍劍真的比我想像中難寫的多（碎碎念），或許我比較不能想像的是他們談情說愛的樣子吧。口。
W\'Nv/L
故事雖然是一開始就想好的，但是極力的想虐他們時，寫出來又感覺不太虐。口。
z2.*#xTZn
下次要努力！！（握拳）∼∼毆
[ 此貼被妃茗在2009-02-17 21:19重新編輯 ]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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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驚人的短篇，看完會不會天亮了XD
o>xxmyW|
y f `.%
明明知曉對方的存在，卻從未打過照面
>/7KL2*
或許是天之驕子的通病吧XD
r4;5b s6wm
為何吾要去拜會那種人，不是他來拜訪吾(被毆)
F, ' ^se4&
A zHIp^
子不云怪力亂神…抬頭看了一眼標題，果不期然是劍子"仙"跡←
%00k1 *$
>$7wA9YhL
汝決定隨吾回去，亦或是吾強行帶走汝?
(好強勢喔
)
1_Dn? G^H
O, bfdc[g4
咦?劍子是靈體被吃(?)
L eG7x 7n
還是龍宿真的對劍子的屍身下手(?)
'#cT4_D^lI
|y{; |K
吾想龍宿除非"試盡"所有"可能"的方法都不成之下才會殉情吧(遠目)
t x:rj6 -z
y)?W-5zL
因此，姑且當成龍宿有辦法救劍子吧(菸)
[ 此貼被無關緊要在2009-02-17 21:5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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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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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好悽美><
@e.OU(Bf
原來劍子一開始真的是阿飄= =
V e$5w}a4
是受青魂燈指引才會去宮燈幃..借水
f>\bUmk(
又是聖蹤...害了劍子 真是渾蛋=ˇ=
祈禱..挖的坑總有一天會填完土..
只是在填完前又會挖了其他坑
小劍子快來給我揉捏吧..o(〒﹏〒)o
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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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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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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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發表於: 2009-02-18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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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姐寫了好長的一篇啊！
=E{{/%u{{S
s% L" c
看完有種很沉重的感覺
O, ``\(P
劍子原來早就....死在某場未結束的戰役之中
<\}Y @g8
而自己卻渾然不曉
e\d5SKY
i">z8?qF
若不是那盞青燈 有著謎樣的傳說
DK@w^ZW6JA
UALg!M#
龍宿的執著使他即使明白劍子是以靈體回來也不說明
Ry8WNVO}R
只是暫時享有那只屬於兩人的吵雜
8zCGMhd
I9*BENkR
最後。
r7Q:l ?F2
唯一曉得的是龍宿與劍子接下來不管何時ˋ不管幾生幾世
-KIVnV=&m
都會永遠在一起
|oBdr yi
仙鳳所想的那不確定的某日再一次相遇 陪伴這兩人之間隨侍.
GqIvvnw@f
PBAz` y2
其實我也相信就在某日 就在劇集之中 兩人會再現風采
{x&jh|f`g
不...應該是說三人再現先天風采
O)U$Ef
（恩...最後兩句離題了....)
[ 此貼被月邪在2009-02-18 07: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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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a
夜幕低垂星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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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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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
發表於: 2009-02-1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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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還活在什麼地方的
WnJLX ^;
在下也會抱著這樣的希望
vYMbson}
龍宿神通廣大
"#\bQf}
一定可以救到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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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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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
發表於: 2009-02-18 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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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又开新章了啊,微笑.
Iu1Sj`A
不过又是很沉重的题材,剑子是一个魂还什么吗?
>+; b>
最后魂飞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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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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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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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發表於: 2009-02-18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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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吾見過最長的短篇了
r;%zG F p
看完之後,其實有些沉重
UB&S 2 g
這樣的兩人在冥冥之中相遇
L"[wa.<
也在冥冥之中互相吸引
4na4Jsq{
因為青魂燈的關係再度相會
)(ZPSg$/F
然而這時的劍子卻已不再為人
q| =q:4_L
他們的相處是那麼的合諧
wh7a|
最後看完卻莫名的讓我想掉淚
.f92^lu9
龍宿一直是如此的執著
li_pM!dWU_
但這也是他吸引我的原因
2$i 0yPv
最後他也一同陪伴著劍子吧
AXU!-er$
我相信不管他們是生是死
P=sK+}5`q
一定還是那樣的相伴直至天明
B> " r -O
龍劍真的是讓我很有感觸的一對
#`#aSqGmc
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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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09-02-18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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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劍子被當成幽靈時還笑了一下，
a@=36gx)
結果真的是幽靈......
\I,Dje/:w
norc!?L
很喜歡他們兩人的互動，酸來酸去的...
U9p.Dh~)vG
有點沉重，可是看到龍宿掛上登等待某人的時候很溫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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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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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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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09-02-18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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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時候很開心~
komxot[[
嘴角上揚 會心一笑^^
D)~nAkVq
-Is dU7}
但看完之後心情有點悶 = =?!
7F9g:r/^
空氣似乎也變得很沉重 ...XD
eGypXf%
!e\R;bYM
妃茗 大 對人物的描寫很生動!
ZNC?Ntw
不論是龍宿或劍子二人的個性或互動
bZ22O"F
仍至於仙鳯的獨白
/'=^^%&:B
都讓人一邊看 一邊覺得有種" 果然如此 "的感覺^^
F']%q 0
; 7v7V
及至最後~
D%Jc?6/I#3
當劍子真的化為幽靈(本來就是幽靈)那一刻
Q.E^9giC
龍宿的反應也依舊是那個不問世事 華麗無雙的龍首
RdVis|7o
雖然我們也都相信他不可能如此放手XD
Rb}&c) 4
愛就愛了 要心甘情願^^
rB&j"p}Q
bvu<IXX=2
果然....下一刻劍子就被完食了^/////^"
~Ow23 N
"`gZ y)E
極端執著的愛~
"JLhOTPaHf
讓一盞燈見證二人來不及開始而渴求永恆的存在
yY-t4WeXP
^]!1 'xg
即便最後的結局是宫燈燃滅
C\ >Mt
我們一如仙鳯一般堅信
%T TL^@1!b
二人糾纏不清的身影 一定尚存於世間的某一處
[m a#8p )
永遠 華麗 天下無雙的纏繞下去
pW^ ?g|_}
. .je<
或許菲雅是對龍大的執著有信心
,~ ?A. 5
看似無情的人往往最多情
c^)E:J/
因為得來不易 所以絕不放手
+P)[|y +e
ne24QZ~}
結論~
P 7.8tM2}
我果然是偏心龍大的~
0i(?LI_S
雖然結局有點沉重但又帶給人莫名的希望
OQ&D?2r
Y^m=_*1g5
相信是一種動(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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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雅相信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U\ E{-7
Mciq9{8&
謝謝妃茗 大的創作與分享 ~ 辛苦了^^
=y]b|"s~2
期待能見證叧一篇龍劍幸福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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